7 一節課,我們首先認識一下我們的身體構造

沒有欣賞的機會了,下一秒,鬣狗的頭顱就被他幹淨利索地擰了下來。

踏入森林,這個傳說中的鬼霧森林,狼族的父母總是吓唬着不睡覺的小狼崽們,說,再不睡覺,就把你們丢進鬼霧森林裏去。但這裏對于成狼來說并不算些什麽,尤其是打小在這兒玩到大的狼昭。

但此時的狼昭剛剛因為白丢丢沒有被鬣狗抓住的而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他的路癡兔會乖乖地等着他吧?

從來沒有被這樣的睡前故事恐吓到的狼昭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漸漸深入腹地,狼昭撕碎了暗藏其中的危險,剛避過一灘沼澤,突然聽見頭頂有動靜,一仰頭,就看見了有東西直直地砸向自己。

狼昭突然伸展四肢就地滾了幾圈,伸爪接住了撞入他懷中的兔球。

緊緊地摟着他失而複得的兔子,狼昭借着月色虔誠地吻上了白丢丢的額頭,“我找到你了。”

七十四、假如

“你們說少主真的能找到少主夫人嗎?”阿樹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一只兔子落在鬣狗的爪裏一定兇多吉少。

“一定能的。”狼荻斬釘截鐵道。

“嗳。”另一只狼也湊過來好奇道:“萬一沒找到呢?小荻,你看我妹妹怎麽樣?想不想她給你做嫂子?”

狼荻惡狠狠地瞪着他,“做夢。”

“這麽兇?”那只狼湊近了逗他,“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我妹妹的嗎?還追着她要糖吃。”

突然一個毛茸茸的白爪子出現在一大一小兩只狼之間,直接把大狼的狼臉推開了,“不要這麽近。”

那只狼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白狐貍有些無語,“诶,你哪家的破小孩?我可是看着小荻長大的……”

“我家的。”狼荻摟着雪球對他那句破小孩不樂意了。

被摟住的雪球呲了呲牙惡狠狠地瞪了壞狼一眼,“阿娘說,拐子就就喜歡靠這麽近,越熟悉的越危險。”

拐子·狼:“……”

狼荻突然扭頭對着阿樹說,“其實你不用那麽擔心的。”

“你是說,就算少主沒有找到兔子也會回來帶領我們……”阿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希冀。

要是阿嬈在這裏定會給他一爪子,讓他不要學薩摩耶。

做狼,要兇。

“別做夢了。”狼荻拍了他一爪子,聲音卻不自覺地低了下去,“要是我嫂子真出了事,我哥怕是要瘋。”

“瘋?”阿樹天生腦子裏缺根筋,笑眯眯道:“滅了鬣狗?那感情好呀。”

“遷怒所有讓嫂子陷入危險的源頭吧。”

源頭?

阿樹突然打了個冷戰,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之前是不是受狼昭的父親所托去請他們回來?

“希望少主趕緊找到少主夫人。”阿樹哆哆嗦嗦地前爪合十虔誠地對着月亮祈禱,還要辛苦地忍着狼嚎的沖動。

當狼荻和雪球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打起瞌睡時,夜風輕輕拂過,黑暗中走近了一道狼影。

有狼已經控制不住地嚎叫出聲,就連狼荻動了動鼻子也一骨碌翻身站了起來。

而營地向前挪動的鬣狗們只是動了動耳朵,再加上相反的方向狼族族地裏此起彼伏的狼嚎,一時間也沒有分辨出究竟是哪裏傳來的狼嚎。

而在山頭上。

一只威風凜凜的白狼身上趴了只雪白的兔子,背部伴随着呼吸聲有節奏的起伏着。

清冽的月光灑在了一狼一兔的身上,雪白的皮毛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銀。

仿佛是祖先給予的庇佑。

很多年後,這一幕被載入了狼史,狼王與狼後的回歸帶來了鬣狗族的覆滅。也開啓了狼族作為草原霸主的時代。

番外三、我在這裏

時間倒退回鬼霧森林中——

“丢丢,丢丢,丢丢……”狼昭把懷裏失而複得的兔子摟得很緊。

濕漉漉的鼻頭蹭着白丢丢的脖子,反複确認着他的味道。

“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白丢丢笑眯眯地用舌頭舔了舔他的鼻頭,肉墊輕輕拍着他的背,讓狼昭放輕松。

“以後……不準離開我了。”狼昭把他嵌在了自己的懷中,空蕩蕩的懷抱被塞滿了,心也安然地落回了原處。

“……嗯。”白丢丢拖着鼻音在他懷中拱了拱,兩只耳朵軟噠噠地搭在狼昭身上,真好,好久沒有這麽放松過了。

狼昭不在的時候,他總是要想很多,怎麽樣才能護住媽媽,護住弟弟,護住他自己。怎麽才能完成狼昭叮囑他的事情,讓他的找找沒有後顧之憂。

被抓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淡定,只是想着絕對不能落在他們手裏,絕對絕對不能成為找找的軟肋。

他一直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強大了起來,直到在樹上看見那抹狼影,才全身放松地砸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他的找找一定會接住他的。

他想,他并不強大,他只是一只兔子,他永遠也沒有和狼一般鋒利的牙齒與爪子。他所能做的只不過是保護他的配偶。無論是用什麽樣的方式。

“找找…我想你了。”白丢丢使勁地往他懷裏拱,哪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的小兔子了,可狼昭還是圈着他,看着因為用力一動一動的圓尾巴忍不住笑了。

真好,他還活着,還在自己懷裏。

白丢丢的爪子在他身上亂摸,想确認眼前狼的完好,卻摸到了凝固在一起的皮毛。

“這是什麽?!”白丢丢往後退,看着眼前沾染的血色,黑瑪瑙的眼睛也氤氲出霧氣,三瓣嘴抖了抖,聲音都發着顫,“找找,你沒事吧?”

狼昭趕緊解釋道:“我沒事,這是……”

誰知下一秒白丢丢就暴走了,後爪激烈地拍打着地面,“你受傷了?!”渾身的白毛因為憤怒盡數立了起來,俨然就要沖出森林與那群鬣狗拼命。

狼昭心中又酸又軟,把兔按回了自己的懷裏,“我沒受傷,這是那群雜碎的血。”

“真的?”白丢丢四處摸着他仔細地檢查着,這一摸就摸出了火氣。

“別摸了。”狼昭貪婪又無奈地盯着他柔軟的兔子,喉頭動了動。

白丢丢确定他真的沒受傷後,湊過去将脖子送了上去,“想吃我嗎?吃吧。”

一狼一兔都想起初見時的一幕幕。

——“有肉嗎?有肉的話我就跟你回去。”

——“你看我行不行?”

“想吃。”狼昭壓抑着自己的欲望,現在鬣狗族還在外面并不是好時候,可是那誘狼的脖頸不僅不識相地縮回去,還變本加厲地往他眼皮底下湊。

不知死活的白丢丢還賣力地推銷着自己,“吃吧,好吃的,皮毛柔軟肉質鮮嫩——”之後的聲調就化成了一灘水。

沒有辜負他的推銷,伴随着一聲狼嚎,狼昭的舌頭重重地舔過他的脖子,收了利爪的肉墊此時正按在他的小腹之下,小小的凸起慢慢腫脹起來。

白丢丢的皮毛逐漸泛起了紅,夜晚的鬼霧森林裹挾着初秋的寒意,可白丢丢此刻卻覺得熱得不像話,他就像是平底煎鍋裏的兔餅,被身後的餓狼已經預定為了宵夜,比他還要炙熱的大家夥抵在圓尾巴之下。

狼昭壓在他的背上,舌頭反反複複舔弄着每一處皮肉,肉墊鑽到他的身下數着一個個小突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個都沒有少。

白丢丢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咕嚕聲,圓尾巴不自覺地飛快地動了起來,仿佛在替主人像身後的狼求歡。

蓬松柔軟的圓尾巴騷擾着狼昭的小腹,最後一絲清明也陷入一片情欲之中。

挨過最初的痛楚,白丢丢感受着狼昭在自己體內進進出出,覺得有一絲玄妙的感覺,就像是他終于能确認自己是活着的,而狼昭更沒有出事,他每晚夢中倒在血泊中的巨狼只是一場場噩夢而已。

“找找,找找,找找……”不知是愉悅到了極點,還是後怕感湧上心頭,白丢丢繃緊了後爪,眼淚從眼角大股大股地湧了出來。

狼昭頓了頓,舌尖溫柔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淚。

“我在這裏。”

伴随着狼昭快速的沖擊,白丢丢卻執拗地要轉過身子,在狼昭抽離的剎那緊緊地摟住了他,軟骨卡住了甬道,溫熱的體液讓白丢丢的肚子漲了起來,可白丢丢卻笑了,摟着狼昭親了親他也濕潤了的眼角。

“我在這裏。”

頭抵着頭,尾巴圈着尾巴,雪狼擁着比他小一號的兔。

月光之下,相擁的一狼一兔合起來就像一個完整的圓。

“丢丢,改個名字吧。”

快到森林邊緣時,狼昭馱着筋疲力盡的白丢丢突然間開了口,低沉的嗓音帶着幾不可查的畏懼,“我怕把你弄丢了。”

“我不怕。”白丢丢安心地蹭了蹭身下洗去血跡的雪白皮毛,一字一頓道——

“找找會找到我的。”

起名小劇場

“給你改個名字吧。”

“叫什麽?”

“白不丢。”

“可是小荻說叫最後一個字的疊音才親昵呢。”

“……”

“叫呀。”

“……丢丢。”

改名計劃,卒。

白丢丢想,丢丢和找找才是最般配的。

至于弟弟的毛?

找找這麽溫柔,怎麽會對弟弟下爪呢?白丢丢毫無壓力地讓狼荻背上了鍋。

七十五、毛尾巴

待到狼昭把事情簡單地交代了一番,群狼終于安靜了下來,只是對于即将發生的戰役愈發地有了信心。

“哥哥。”狼荻湊到白毛毛旁邊嗅嗅了鼻子,一臉嚴肅,“你是不是偷偷去洗澡了?”

嗅完狼昭不算還轉向白丢丢,剛湊過去就被哥哥的狼爪攻擊了。

狼荻揉了揉腦袋撇着嘴對雪球抱怨道:“連我的醋都吃,他還能不能行了。”

雪球睨了他一眼,“你哥又沒做錯。”

“怎麽沒錯了?”狼荻不樂意了,追着雪球的大尾巴跑,“你都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喜歡我哥,我的毛也可以長好的,我以後也會這麽高大的,我……”

雪球在周圍狼善意的笑聲中窘迫地用爪子捂上了他的嘴,惱羞成怒道:“以後少嗅別的動物。”

狼荻眨眨眼睛,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舔按在自己狼嘴的粉肉墊,“好。”

雪球飛快地收回爪子,耳尖紅紅的瞪了他一眼,爪子是随便能舔的嗎?

狼荻屁颠屁颠地跟在雪球身邊碎碎念,“那我以後也只舔你好不好?”

之前因為羞澀裝睡的白丢丢此時撐着腦袋,看着鬧騰的一狼一狐,忍不住戳了戳身邊的狼,“找找,小荻這麽早就找到小媳婦兒了,比你還要能幹。”

狼昭冷眼掃了過去,“他要是能在發情期前脫單,我就把毛送給他。”

白丢丢頓時十分同情狼荻,然而他無條件相信狼昭的判斷,只能送給弟弟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因為兄嫂歸來格外興奮的狼荻抖了抖身子蹭到雪球身邊還要說些什麽,就被雪球瞪了一眼,“睡覺。”

狼荻心滿意足地抱着毛茸茸的狐尾巴,心想,他不僅有粉肉墊,還比哥哥多了一個毛尾巴呢。

七十六、願意的

天蒙蒙亮,白丢丢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見了陌生狼的聲音。

“頭狼說他知道了,會給鬣狗們制造公狼離開的錯覺的。”

“辛苦了。”狼昭頓了頓,察覺到懷裏的白丢丢撓了撓小肚皮,旋即用爪子攏住他的耳朵,放低了聲音,“不必如此,父親已經卸任了。”

“少主。”去送消息的狼頗有幾分無奈。

狼昭确實不解,他記得眼前的狼之前是支持石岩的,這會兒态度卻是變了。

“少主應該知道我有個親妹妹。”提起妹妹他神色中難免多了幾分驕傲,妹妹是狼族數一數二的美狼,戰鬥力也在母狼之中出類拔萃,“小妹有喜歡的狼了,雖然妹夫不算特別出色,對小妹卻是極好。”他寥寥數語交代了前因後果。

狼昭也總算明白了,石岩看上了他的妹妹,求娶不成卻又暗示手下多番給他那未來妹夫使絆子,同時也給他百般施壓。

“少主,挺多狼對您之前是有誤會的……覺得您不近狼情,可是後來我們才明白您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是沒有顯露罷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狼昭懷中的兔子身上。

不像石岩,之前與他們稱兄道弟,可事實上卻連他的妹妹都不願意放過。

狼昭默然,只是跟他說自己會把這件事向長老會反映的。

等到狼離開了,白丢丢才從狼昭懷裏擡起頭,扒着他的前爪索取着早安吻,“早上好。”

“丢丢。”狼昭親了親他,有些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白丢丢往他懷中拱了拱把腦袋埋在了白毛之中,“找找,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我父母的事情?”

“我并不是什麽都需要知道的。”狼昭揉了揉他的尾巴,輕拍着他的脊背。

“可是我想說呀。”白丢丢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水汽,“我爸爸是兔族的族長。”一旦開了口後面的事情就好說了,“可是在我的記憶裏卻沒有見過他。”

“媽媽說他很厲害,也很強大,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兔子。”

“他很博學,看過很多很多的書籍,我們家有一面整牆的書櫃。”

“可我的名字卻是在錄入族譜的時候奶奶随口取的。”

“我曾經怨過我的父親,為什麽不要我和我媽媽。奶奶也不喜歡我媽媽,總說都是她害死了父親。”

“媽媽過世的時候,我才知道她口中遠行的父親其實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于和蒼鹫的對戰之中,但是他的犧牲卻解了兔族的危機。”

“我那時候想,父親再聰明也是一只兔子他怎麽能對抗禿鹫族呢?”

“後來,我發現了他的一本筆記本,上面寫了一封給我的信,可能戰事爆發的太匆忙連媽媽都不知道這封信的存在。”

“他說,蒼鹫上下級非常明顯,而且純粹是以武力臣服,所以一旦蒼鹫首領死了,那麽蒼鹫族就會大亂,争先恐後地争奪首領的位置。消滅蒼鹫族也許很困難,但是殺死首領,讓他們內亂也相對容易些。他可以針對蒼鹫做下陷阱,而那時候他正在找尋足以引誘蒼鹫首領的誘餌。”

白丢丢頓了頓,聲音哽住了。

狼昭拍了拍他的腦袋,“爸爸很勇敢。”丢丢的父親,他理應跟着他叫一聲爸爸。

“之前我恨過他,覺得他太過狠心,有什麽還能比妻兒更加重要。可是,他給我的那封信的最末端寫道——“大夫說你是個小公兔,等你出生了,爸爸保護你們娘倆。但是如果我沒辦法回來,你是男子漢,要替爸爸保護你的媽媽,保護好你自己。一言為定好不好?”

“我後來才明白,父親也害怕,他不是大無畏,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那是他的責任。”

白丢丢用爪子緊緊地摟着狼昭,狼昭的溫度給他一種無形的安全感,“這些我都不知道,也許媽媽也不清楚。但是母親還在的時候最常跟我說的是,她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跟着父親一起上戰場。”

“找找。”白丢丢仰起頭,“我有時候慶幸我們沒有辦法有孩子,我比媽媽要膽小,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你離開。之前那次我已經後悔了,所以以後無論你要做什麽都記得帶上我,別把我弄丢了。”

白丢丢低頭将他們的肉墊貼在了一起,“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都是願意的。”

七十七、陷阱

狼昭和每個小隊的小隊長正在商讨如何分布狼群設置埋伏。

說話間,懷裏的兔耳朵豎起來了一只,狼昭低頭,聲音不自覺變得柔和起來,“怎麽了?”

白丢丢揉了揉之前哭過的眼睛,打起精神來把他被捉住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鬣狗怎麽會有我們的陷阱圖的?”一只狼不可置信道。

有狼卻沉默了。

狼昭掃了一眼他們将他們的神色收入眼底,直言不諱地下了結論,“有內奸。”

“會不會是鬣狗偷的?”說話的狼說完自己都搖了搖頭,當初他們記住陷阱圖之後所有的圖紙當着長老的面全部燒毀了。只有石岩和幾個長老才留存着圖紙,就連狼昭也是沒有的。

而鬣狗們從長老爪上偷得圖紙的機率也就比夏天飄雪花的機率大上那麽一點兒。

狼昭做完了部署之後,等到狼群散去白丢丢墊起腳貼着他的耳朵道:“我有可能知道內奸是誰了。”

狼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白丢丢還有些害羞,捏了捏爪子,“你那個時候跟我說過可能有內鬼之後,我在每個地圖上做了個小記號,我那天被抓的時候注意到鬣狗爪上的地圖标的是竹葉。”

于陷阱機關一道上,雪狼并不擅長。

所以在長老同意挖鑿陷阱之後,陷阱都是白丢丢指揮群狼挖的,圖也都是他連夜繪制的,不管是複制還是原圖,只能證明那張帶着竹葉的地圖是從那一個長老爪上流出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提心吊膽,之後又是疲于奔命,直到窩在狼昭的懷裏,白丢丢才有精力回憶起細枝末節,仔細地把這些天可疑的地方跟狼昭說了出來。

“怎麽了?”白丢丢看着突然間盯着他不說話的狼昭,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因為族內長老有可能是叛徒而受到了打擊。

白丢丢用肉墊溫柔地按在他的頭頂上,像哄小狼崽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每個族群總有壞家夥,這不是你的錯……”

“丢丢。”

“嗯?”

下一秒他就被狼昭舉了起來,“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正在不遠處派兵布陣的群狼瞬間被喂了一口糧。

知道我們有少主夫人了,下一個。

番外四、兔尾巴

狼昭從來就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包括他自己的。

皮毛影響戰鬥,若是沒有那該多好。

可惜狼昭天生比尋常狼體型要大,雪白的皮毛更是茂盛而順滑,就連掉毛季也跟他沒有什麽關系。

直到狼昭認識一只兔子。

第一天不吃他是覺得這只兔子太小了。

第二天不吃他是覺得這只兔子太蠢了。

第三天不吃他是覺得這只兔子似乎還挺可愛的。

至于哪裏可愛?狼昭說不出來,只是盯着他的圓尾巴瞧。

狼向來遵從于自己的內心,軟乎乎的,想摸。

要不,摸一把就換個地方睡覺吧,小兔子太吵狼了。

至于捕獵過後再次回到原地假寐,狼昭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這不是還沒摸到嗎。

直到有一日,小兔子的三瓣嘴一張一合地講了一大堆話,狼昭微微睜開了灰藍的狼眸,他在空氣中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他看着蠢兔子順着胡蘿蔔回家的背影,不遠不近地綴在身後,讓垂涎兔肉的危險源聞風喪膽,瞬間都慫進了森林之中。

為了保護那只蠢兔子?

狼昭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明明是去看兔尾巴的。

一蹦一跳的兔尾巴看上去很誘狼。

很久很久之後,白丢丢突然想起當初的事,好奇地問他,“你那時候怎麽知道我家住在哪?”他指的是狼昭答應跟他回去時,他迷路了而狼昭卻認路的事情。

狼昭的爪子按在白丢丢的圓尾巴上揉了揉,慢條斯理道:“因為我聰明啊。”

七十八、無畏

“我相信你。”狼昭認真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朋友。”

“嗯。”狼荻終于放棄了留下來的打算,頓了頓,伸爪抱了抱哥哥的爪子,“哥哥和嫂子也要保重。”

狼昭低笑伸爪揉了揉他的腦袋,看着爪上沾上的白毛,迎上狼荻哀怨的目光,輕咳了一聲,“回去多吃些毛草。”

白丢丢仔細叮囑着讓他們注意安全,狼荻點點頭,咬着牙拉着雪球頭也不回地跑向密道,雖然想和兄嫂并肩作戰,可他身上還有哥哥交給他的任務呢。

“等。”不管群狼多麽蠢蠢欲動,狼昭只有這一個字。

直到鬣狗終于發起了襲擊。

待到鬣狗的第一批先鋒按着地圖踏上了狼族的領地安然無恙之後。鬣狗的指揮官終于确認她被那位信誓旦旦的狼長老給欺騙了,這張地圖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也信了白丢丢所說的,按照地圖标明有陷阱的地方走才是安全的地帶。

“所有都有,沖啊——”

論單匹戰鬥力鬣狗不如雪狼,可若論瘋狂程度,雪狼遠遠不如鬣狗。再加上這些年鬣狗刻意繁殖,他們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雪狼。所以他們才毫不吝惜的将戰鬥力不足的鬣狗留在族群當作誘餌。

最後一只鬣狗安全地通過第一道防線,狼昭長嚎一聲,“進攻。”

白茫茫的狼群沖下了山坡,勇往無前的氣勢如虹讓人膽顫。

群狼被狼昭分為兩隊,一隊留守在第一道防線外接應狼敖帶領的壯年狼群并且防止鬣狗支援,而另一隊則跟着狼昭沿着鬣狗碾壓過的路線沖了進去。

踏入狼族大門,內裏的一切不止是鬣狗們沒有想到的,也是群狼沒有想到的。

沖進來的鬣狗竟然有三分之一陷落了陷阱之中,哀嚎聲響徹天際。

為首的母鬣狗正捏着地圖,一腔怒火和疑惑無處發洩。

白丢丢擡起爪上的弩槍對着未踏入陷阱的鬣狗射了過去。他的弩箭之前為了方便爬樹給了狼荻,而狼荻把它背去了陣前,最後又回到了他的爪上。

但這次的弩箭被狼昭重新淬塗了一種樹脂,雖不會斃命,卻能讓動物瞬間被麻痹。

“怎麽會……”母鬣狗扭頭看着為首雪狼背上坐着的兔子,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騙了,可怎麽騙的?被誰騙的?又被欺騙了多少,卻仍是一頭霧水。

狼昭自然不會為她解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森然的利齒,用一只鬣狗的鮮血,昭示着這場戰役的開始。

七十九、軟肋

母鬣狗短促尖銳的叫聲以特殊的韻律發了出來。

狼昭眯了眯狼眸,躍過企圖阻擋他的鬣狗,白丢丢順勢而發的一枚箭矢讓母鬣狗的叫聲戛然而止。

她看了眼爪子上的箭突然間譏諷一笑,發狂了一般直直地沖向狼昭,看似同歸于盡的氣勢,可尚且能活動的爪子卻是沖着狼背上去的。

狼昭還未落地,見到已經沖到他下方母鬣狗,猛然将後爪重重地踩在了身後鬣狗的頭頂,伴随着鬣狗的哀嚎,狼昭以非常不科學的姿勢在半空中借力再次躍了起來。

聞訊趕到的阿嬈睜大了眼睛,她身後紅尾母狼則失聲叫了出來,“他這樣會受傷的!”

不止是她在擔心,所有狼都看到了這一幕。

“如果落地打滾或許……”紅尾自言自語道。

“不會的。”阿嬈看着狼昭背上的白丢丢,狼昭之所以選擇錯開母鬣狗的伏擊就是為了保護他的兔,這個時候更不可能用一個傷害白丢丢而保全自己的方式。

被這一幕所感染,阿嬈的聲音也染上了憤怒,“殺滅鬣狗,護我族群。”

若論體力與爆發,公狼更勝一籌,可為母則強,這次鬣狗明晃晃地打着他們族地和後代的主意,憤怒中的母狼半點不遜于成年公狼們。

“抱緊我。”

狼昭扭身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利爪牢牢地刺入泥土之中,草根牽絆着爪子不讓他再挪動一步,也讓白丢丢穩穩當當地坐在他的背上。但若仔細一看卻能看到因為沖擊力,爪根滲出了絲絲鮮血。

不待母鬣狗回過神來,狼昭已經撲了過去,森然利齒咬住了一塊皮肉。

那母鬣狗怒吼一聲,卻已經放棄了與狼昭搏鬥,她一向精于算計,不然也不會一直沒有放棄殺死白丢丢的想法。

她想着,她們能威逼白丢丢說實話,那狼族也可以。卻沒想到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彌天大謊。

到這個時候哪怕她不清楚她們怎麽落入狼族的圈套裏,卻也知道白丢丢對狼昭一定是無比的重要。

于是她放棄了防禦,每一招都落在了狼昭的背上。

白丢丢直接放棄了弩槍,爪子抓着一把箭重重地插進她伸過來的爪子。

但卻因為力量的懸殊,這一擊并未造成多大的傷害,白丢丢也被她爪風所襲。母鬣狗見她果然抓住了狼昭的軟肋,因為她的攻擊,狼昭顧及白丢丢勢必後退,反而讓她茍延殘喘地保住了性命。

又是好幾次進攻,狼昭雖然反應迅速,卻因為白丢丢不願意縮在他背上,身上還是見了血。

鬣狗的攻擊對于一只兔子來說半點也不好受。

在母鬣狗得意地大笑中,白丢丢卻是硬生生地咬住了牙,“找找,我沒事,攻擊她的肚子。”

鬣狗的爪子再次到來之時,狼昭的爪子也掏入了她的腹部,母鬣狗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覺,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揮向白丢丢。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紅尾的抱怨還停留在了最後一個字,“狼昭就是被連累的,那兔子膽子那麽小,別是被吓死了吧……”

白丢丢坐在狼昭的背上,仿佛沒有看到已經伸向自己脖子的利爪,兩只爪子握在箭柄上,高高揚起。

在最後一刻箭矢重重地紮進了鬣狗的眼眶之中,伴随着狼群的歡呼聲,象征着勝利的鮮血噴灑而出。

八十、爆炸

母鬣狗的死亡像是一個信號,白丢丢的舉動不僅刺激了存活的鬣狗,也刺激了群狼。

在戰争結束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看看別狼家的兔子,再看看你。”成為了爸媽訓兒女,老師訓學生以及夫妻吵架的必備臺詞。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狼昭前爪重重地踩在母鬣狗的頭顱上,她的臉上還維持着生前的獰笑。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

同樣的厮殺聲在不遠處響起,鬣狗士氣大增,知道是援兵到了。

不僅狼族會玩黃雀在後的招數,鬣狗也半點不差。

但他們卻沒有想到狼昭留了一半的狼群在外。

而此刻,又有不少狼從族地外沖進來,鬣狗一時也慌了神,難不成援軍都被消滅了?

為首的狼是阿樹,他沖着狼昭短促地狼嚎,之後沖到阿嬈前面,一爪掏進了鬣狗的心口。

“找找?”白丢丢忍不住問道。

“父親在外面和他們會合了。”狼昭簡短地回道,“摟緊我。”

“好,你要小心。”

狼昭負着白丢丢在戰場上穿梭,白丢丢爪上的箭矢也在搏鬥中消耗殆盡。

半透明的指甲滲出了血絲,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雪白的皮毛染上了鬣狗腥臭的血液。

在狼昭無暇分身的之際,一只狼替他擋下了一只鬣狗垂死的攻擊,沖他友善地一笑。

沒有狼再去在意白丢丢的種族,是兔子又如何?在這個這個時刻,他們就是同伴。

當越來越多的鬣狗倒下,狼族的土地已經血流成河,可沒有一只狼會畏懼。那不是死亡的味道,而是勝利的宣告。

當狼昭誅殺了最後一只鬣狗之後,片刻的靜默之後突然爆發出了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狼敖所帶領的剩餘狼群也戰勝了殘餘的鬣狗。

只不過他的利齒還咬在一個半死不活的鬣狗的脖頸之中,一個用力将那個垂死的母鬣狗甩在狼昭的面前。

“他們的副指揮,問吧。”

狼昭擡頭看着他的父親。

而狼敖卻是後退了一步,不止是他,連帶着周圍的狼群都退後了一步。

狼昭眼中閃過略微複雜的神情,直到白丢丢因為浴血奮戰比平時沙啞的聲音響起時,他才回了神。

白丢丢的問題打破了那微妙的靜谧——“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呵?這重要嗎?贏者為王,敗者為寇,鬣狗族輸了便是輸了。”

狼昭的利爪探進她的脖頸,“說。”

身上的血氣還未降溫,帶着動物忍不住臣服的危險的味道。

“很快你們就知道了。”她突然露出了一個笑。

只見遙遠的山谷轟然爆炸,天空蒸騰起一朵火紅的蘑菇雲。

“鬣狗的族地?”白丢丢喃喃自語道,他之前跟着狼昭沒日沒夜地商讨戰術,自然知曉爆炸的地方是鬣狗的族地,“你們這是讓族群為你們陪葬?!”

“不,我本以為我們會勝。”她突然笑了起來,言下之意卻是,如果她們勝利了,鬣狗族地也會爆炸。

引炸自己的族地?鬣狗所圖為何?

狼昭的目光陡然間變得狠戾,若是按照原計劃,此時在鬣狗族地的豈不是他們?!

不止狼昭想明白了,所有的狼都忍不住後怕,若是他們沒有跟着狼昭回來,那現在豈不是都要葬送于炮火之下?

母鬣狗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拖着破碎地嗓音嘶嚎道——“你們斷我鬣狗一族的生機,我便要你們斷子絕孫。”

還未等衆狼想明白她話中的含義,群狼身後的山谷中突然轟鳴一聲,他們一回頭便看到保護所的圍牆在半空中灰飛煙滅。

八十一、猜忌

伴随着狼嚎聲,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保護所都在半空中炸成了粉末。

“不——”狼群看着彌漫的硝煙,母狼們嘶吼着要沖過去,卻被尚存理智的公狼強勢攔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炸藥之下那麽幼小的狼崽們又如何能夠存活下來。

有狼怒瞪着母鬣狗,雖然都知道炸藥一定是提前放置的,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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