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節課,我們首先認識一下我們的身體構造

岸邊,對着湖面忍不住嫌棄起自己,“濕答答的都不好看了。”

“是很醜,小醜兔。”狼昭笑着咬住他的尾巴。

白丢丢扭頭瞪他,佯怒道:“醜你還蹭個不停。”

“可是我喜歡。”

狼昭上前一步把白丢丢放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向他們的家走去。

“變沉了,你就多了一點。”

八十六、狡猾

“找找。”白丢丢伏在狼昭的背上,莫名地覺得有些難過,“其實我并沒有要救母鬣狗的意思,我只是想留着她指認內奸,可是她……”不管她的初衷是什麽,她的說的話都是解了他的圍。

狼昭穩穩地走在森林中,一狼一兔安靜地享受着大戰過後的難得的靜谧,“她也未必想讓你真正救她。”

“可是……”

“她幫你解圍可能是因為你讓她暫時留下了性命。但她認為狼齊給的地圖是假的,那麽在她的認知中狼齊就沒有出賣狼族,那她指認狼齊的目的顯而易見是想讓狼族分崩離析。”狼昭仔細地分析道,寬慰着他心腸很軟的兔子。

等回到族地的時候夜色已深,家家戶戶的燈卻都是明亮的,走在房子間能隐約聽見其中的歡聲笑語。

“你殺了領頭的母鬣狗,但是你保護了更多的狼。”狼昭突然低聲道,“也保護了我。”

白丢丢一怔,旋即咧開了唇瓣,不再去看自己曾經沾了血的掌心。

伸爪從後方摟住了狼昭的脖子,“我們去看一下好不好?”

狼昭知道他在說什麽,走向了還殘留血跡的戰場。

兩只母鬣狗因他而死。一只死得其所,可另一只卻讓白丢丢有些難受。

從狼昭的背上爬下來,白丢丢默默地看着死不瞑目的母鬣狗默默念叨了幾句,剛要離開時耳朵卻動了動。

狼昭警惕地上前将白丢丢護在身後,他用爪子剝開母鬣狗蜷縮的姿勢,目光落在肚子上良久,伸出利爪劃破了她的肚子。

白丢丢驚呼了一聲,趕緊上前,三只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鬣狗在胎衣裏掙紮。

配合着白丢丢的動作狼昭用爪子利索地割斷了臍帶,或許是看過狼荻生産的全過程,狼昭手腳很利索,白丢丢則回去叫了狼媽媽。

兩狼一兔悄悄地折騰了近一個小時,終于把三只小鬣狗收拾幹淨了,雖然很虛弱,連叫聲細微得很,但幸運的是都有了呼吸。

“他們不能留在狼族。”狼爸爸嚴肅地打量着三個連眼睛都睜不開的粉紅色的小家夥。

白丢丢也明白這個道理,留在族地就等着被狼族生吃活剝吧,狼族死在鬣狗族爪下的幼崽并不算少。

可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畢竟是三條小生命,錯在鬣狗族卻不在他們。白丢丢還是狠不下心來。

“你怎麽看?”狼敖看向自己一直沒說話的大兒子,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狼族的決定就是由他做了。

“留下來。”狼昭毫不猶豫道。

“長老會不會同意的。”狼敖嚴肅道,“石岩說不定還活着,你這個位置并不是穩穩當當的,再加上為了丢丢考慮,這個頭你不出為好。”

“狼族不對幼崽出手,如果我們做了那我們又跟鬣狗族有什麽區別?”狼昭直視着自己的父親。

“并非讓你出手,只是不讓他們留在族地而已。”狼敖的口氣又重了幾分,視線轉向白丢丢,“他只聽你的,你勸勸他,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白丢丢卻搖搖頭,“找找不是聽我的,是有道理的他都會聽,我相信他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狼敖一瞬間仿佛被噎住了,磨着爪子蠢蠢欲動,想揍兒子怎麽辦?

“不,等到他們斷奶就把他們送回鬣狗族地。”狼昭再次拒絕了,“現在把他們扔出去跟謀殺無異。”

“你不恨鬣狗族?”

“恨。”狼昭坦然,“我恨他們傷害過我在意的動物。”

“那你不想讓他們滅族?不想帶領狼族稱霸草原?養虎為患的道理你應該明白的。”

狼昭再次搖頭,“但他們是無辜的,更何況沒有哪一個種族是能真正滅絕的,上天總會留有有一線生機。”

他頓了頓,摸了摸白丢丢的腦袋,“至于稱霸草原,我沒有想過,我只想保護好我的族群,保護好我想要保護的家人。”

狼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離開了,“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要後悔就好。”

白丢丢以為狼爸爸是生氣的,可是在他回身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他悄悄扯起的嘴角。

狼媽媽頭疼的揉揉腦袋,“別管你爸,他傲嬌慣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狼敖還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清了清嗓子。

狼媽媽忍笑,抱起三只小鬣狗,“你們沒經驗,我先照顧着。”

“爸爸很開心?”回到房間後白丢丢問狼昭。

狼昭點頭,“我知道他很開心。”狼敖一直對他寄予很大的期望,可是狼昭卻無心于此。

狼敖執着于此倒并非是對權力的戀棧,更多的是出于對族群的責任,不然他完全可以以戰争的需要拖延頭狼的競選。只不過因為他知道狼族需要什麽樣的頭領,而目前為止除了狼昭他沒有找到第二個。

“不止他,我覺得其他狼也很開心呢。”白丢丢蹭了蹭狼昭的鼻頭,“找找很厲害。”

“但我的厲害是因為你。”狼昭将壁爐熄滅了,将自己的皮毛覆在白丢丢的身上,“因為你我才意識到每個種族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和存活的方式。”

當初白丢丢提出多在族口設置一個關卡,他以為是多此一舉,可事實卻證明了這個舉動的必要性。

地圖從頭到尾都是真的,陷阱也是真的。只不過族口外作為參照物的标志卻是可以活動的。

除了白丢丢,這件事知道的狼不過數個,狼敖,狼昭,阿嬈和石岩。

族內是阿嬈負責,族外則是狼敖負責,狼敖和石岩則是遠征隊。所以白丢丢在後山高地升起的旗子是給阿嬈和狼敖打的暗示。

綠色是安全,紅色是危險,而白色是可疑。

于是關卡的可活動标記阿嬈和狼敖都沒有去複原,他們信得過白丢丢的直覺。

于是一張正确的地圖暴露了內奸也讓鬣狗族自食惡果。

若是鬣狗沒有去捉白丢丢,那他們只會被族口的關卡弄得焦頭爛額,但是他們捉了白丢丢,卻讓自己被白丢丢拉入了更深的陷阱。

白丢丢說地圖是假的,用沒有複原的陷阱讓他們信以為真,讓他們誤以為地圖上做了陷阱标識的才是安全的地方。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族內兇險百倍的機關。

“狡兔三窟。”狼昭笑着道:“不準跑,跑了我可捉不到你。”

“你說我狡猾。”白丢丢耳朵打了個結,不樂意了。

“狡猾嗎?”狼昭吃了一驚,捏着他的後爪軟乎乎的肉墊親了上去,“讓我看看腳滑不滑。”

***

迷迷糊糊中白丢丢推了推狼昭,“找找,母鬣狗幫我不是讓我救她而是為了她的孩子。”

狼昭親了親他的耳朵,“而你做到了。”

溫柔的月光灑在狼毛墊上,将白丢丢帶入了滿是胡蘿蔔狼的香甜夢境之中。

七夕特別番外·乞巧

“七夕?”白丢丢還是一只小兔子的時候就搬到鎮上獨自生活了,小鎮上物種繁雜,他也就不知道兔族的傳統是什麽,而上一年的七夕是在和鬣狗一族争戰中度過的。

“是女兒節呀。”狼媽媽抱着剛斷奶的狼妹妹,狼妹妹則揮着爪子往白丢丢身上撲。

狼媽媽一松爪狼妹妹就撲到了白丢丢的懷裏,眼巴巴地看着他,“想去。”

狼昭瞅着她挺嫌棄,“小禿狼。”

狼妹妹砸吧砸吧嘴,咬着自己的爪子奶聲奶氣道:“大哥哥也去,不然嫂子會想你的。”

狼昭靜默了一會兒,率先走出了門,臨走前用狼尾輕輕勾了兔尾巴,白丢丢忍笑對狼妹妹眨眨眼睛。

計劃通。

晚風微拂,月色怡人。

今晚的族地卻熱鬧非凡,母狼們都出來了,狼妹妹也咬着爪子笑眯眯道:“去那裏。”

“乞巧?”白丢丢扭頭看着狼昭。

狼昭的臉色卻有一瞬間的奇怪,只是點點頭,“轉一圈就回去吧。”

“不要,哥哥最好了,想去那裏。”狼妹妹堅持不懈地指着一處狼多的地方。

“帶她去看看也好。”白丢丢想了想,“乞巧我好像聽說過,是女孩子祈求變得靈巧的?原來狼族也有這個傳統呀。”

“可能……”狼昭剛想說可能有點不一樣,就看見白丢丢已經撥開狼群,母狼見到他笑呵呵地讓開了一條路,還打着招呼,“帶妹妹出來乞巧呀?”

白丢丢剛想點頭,腦袋就僵住了,狼群圍住的空地是兩只小母狼正在打架,而周圍的母狼們用憐愛的目光看着她們。

但是打鬥并沒有分出勝負,一錘定音,兩只氣喘籲籲的小狼就被分開了,中間的狼長老分別在她們身上點上一點血,“要繼續勇敢下去哦。”

兩只小狼興奮地蹦着,頂着一頭的血跡問自己的父母漂不漂亮。

“妹妹要不要去試試。”

“這可是頭狼和頭狼夫人的妹妹呢,一定行的。”

“對對對。”

白丢丢頂着頭狼夫人這個羞恥的頭銜抱緊狼妹妹,“明年的明年的,妹妹還小。”

狼妹妹配合着他眨了眨無辜的藍眼睛。

一衆母狼瞬間被萌化了,白丢丢才從狼群中逃出來。

狼昭等在外圍,眼底深深地藏着一抹笑意。

“你是故意的。”白丢丢咬着兔牙揪他的肉,使了半天勁也不見他喊疼,半晌狼昭來了一句,“手疼不疼?”

白丢丢瞬間洩氣了,“狼族乞巧原來這麽生猛啊,我們還是回……”

“餓了!”狼妹妹拍拍自己的肚皮,“那裏有吃的。”

白丢丢一扭頭就看見兩只母狼扛着一頭牛架在火爐上烤,火已經熄滅了,但被剖開的牛肉還滴着血,母狼問着擠在一堆的小母狼們,“誰要吃第一口肉?”

“我!”狼妹妹坐在白丢丢的懷裏高高地舉着自己的爪子。

高大的母狼樂了,“頭狼家的小公主,真勇敢,來阿姨這裏。”

白丢丢把狼妹妹放在地上,看向狼昭,狼昭點點頭,意思沒關系。

有妹妹的帶動,小母狼們也不怕了,争先恐後地分食着她們人生中的第一個獵物。

白丢丢眨眨眼,隐約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和傳說似乎不大一樣。

這一天吃牛肉,真的沒有問題嗎?

白丢丢心虛地看向天邊明亮的星星。

爬天梯,投壺射箭,蹴鞠,學着分解獵物,每一個都颠覆着白丢丢的想象。不過扭頭看見狼妹妹在狼群中對着牛郎織女星奶聲奶氣地狼嚎着,恍惚間覺得……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祈求健康聰慧,祈求茁壯成長,祈求一段好姻緣。白丢丢和狼昭也學着身邊的狼爸爸狼媽媽們替妹妹祈福。

“嗷——”狼昭聽着白丢丢學出來的嚎叫聲,忍不住笑了,“回家。”

“嗯,回家。”

将玩得直接昏睡過去的狼妹妹交到了狼媽媽的手裏,狼媽媽神秘兮兮地沖着他們眨眨眼,“好好玩。”

玩……?

白丢丢打了個哈欠,還沒來得及看狼昭,就被扛在了背上,狼昭的聲音帶着笑意,“抓緊了。”

無論是他們初識時,還是打仗的時候,抑或是床榻之上情動的時候,或平板或嚴肅或溫柔,這一句話永遠都能戳中白丢丢柔軟的內心。

狼昭的速度極快,穿越森林越過山澗,白丢丢對他們的目的地也有了預期,“去落星谷?”

出乎他的意料,落星谷竟然極為熱鬧,或許是鬣狗一戰讓狼族覺得這是一塊福地,此時在這裏聚集着不少青年狼。

沒有篝火,但螢火蟲點亮了整個山谷,一時間分不出來地上和天上哪個更為明亮。

狼昭沒有帶着白丢丢去湊熱鬧,而是在半山坡上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白丢丢看着不遠處寫着落星谷的木牌,眼睛彎了起來,“好巧,和第一次是同一個地方。”

狼昭點頭,卻沒有戳破這并不是一個巧合,這裏滿是他留下的氣息,又怎麽會有狼不長眼地跑過來呢。

“妹妹這樣沒關系嗎?”白丢丢突然有些擔心,“她還這麽小,叫她小公主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三個族地合并過來了,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狼昭安撫着他的兔子,“有多少榮耀就有多少責任,她會明白的。她很強大,比我們都強大,我們只需要看着她向前走。”

白丢丢卻明白狼昭說的并不是真實的實力,而是一種初生狼崽的無畏。

“他們有他們的路,我們有我們的路。”

狼昭溫柔地舔着他的兔子。

白丢丢的目光落在谷底的狼荻忍不住笑了,威風凜凜的狼荻此時正守在雪球身邊惡狠狠地瞪着那些像雪球扔花瓣的母狼們。

“那麽兇幹什麽?”雪球無奈地看着他,“不是你說我可以來這裏找媳婦兒的嗎?”

狼荻心底酸溜溜的,他就是不樂意那些狼把眼睛都長在雪球身上了。

“你還委屈上了?”雪球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個肉墊。

狼荻趁機捏了捏粉爪墊,軟乎乎的,不想撒爪。

“你都不看我。”狼荻越想越委屈,自家好兄弟太不夠意思了,他們小半個夏天沒見面了,一見面就只顧着看母狼。

“你有什麽好看的?”雪球故作驚訝。

“我的毛啊,長出來了。”狼荻驕傲地抖抖毛,他也是一頭大狼了呢。

雪球忍住笑意,說實話,像他投花瓣的母狼還真沒身邊的這頭狼半點好看。

“好,看你。”

狼荻歡快地動着尾巴,拖着雪球往寂靜無狼的地方走,這麽好的夜色就應該跟好兄弟摟着一起睡覺呀。

白丢丢收回了目光,仰頭迎合着狼昭的親昵,夾雜着歡聲笑語的晚風,漫天星子在他們的頭頂。

“七夕快樂。”狼昭溫柔地低喃。

白丢丢笑着埋在他的懷中,如同他們第一次來,又或者是往後的每次一次來,氛圍總有不同,螢火蟲不再是之前的螢火蟲,星空也不會是同樣的星空,但唯獨身邊的狼沒有變過,也不會改變。

七夕快樂,我的找找先生。

八十八、前夕

狼族發生了兩件大事。

石岩帶着殘兵敗将回了族地。

雖然大部分狼都對他的領導能力産生了質疑,但石岩能帶領的小分隊歸來總歸是好事。

即使犧牲了十二頭狼,憋屈地死在了鬣狗族地的爆炸之中。

若說前一件讓狼百感交集,後一件則讓他們靜默了。

石岩回來的第三天,狼齊死了。

狼齊是頭撞石壁自盡而亡的。

他的兒子沉默地收拾着他的屍體。這些天真相也都大白了,不管是從狼昭和白丢丢聯合定下的計劃,還是狼齊通敵叛族的事情。

狼齊的兒子走出石獄門口時時,石岩張了張嘴,但是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狼昭靜默着看着他,但并沒有攔住他的去路。

狼死為大,再大的怨恨也都化為烏有,狼昭還不至于讓狼齊死無葬身之地。

石岩忍不住了,突然怒視着狼昭,“難道連讓他葬入族墓都不行嗎?”

狼齊的兒子沒有理會他的這位幹兒子,銜着包着屍骨的布包一步一步地向着族地外走去,路過狼昭時啞聲道了一句,“多謝。”

石岩卻不肯罷休,一字一句逼問着狼昭,狼昭看了他一眼,“你很關心他。”

“他…他總歸是我……“

“你以為他為什麽會選擇自盡?”狼昭哂然道:“從你回來,他就一直要見你,可你呢?”

“他犯了再大的錯也是把你養大的狼,既然你連一句爺爺不敢叫,何必現在做出這幅姿态。”狼昭冷然道:“狼齊背叛狼族,族墓自然是不能進的,這是族規,我以為你知道。”

“我……”

狼昭沒有再理他,而其他的狼看看他看看石岩最終選擇跟狼昭離開。

石岩咬着牙,回來了三天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他不明白,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順的頭狼,為什麽其他狼卻選擇了狼昭。

伴随着狼齊的死,鬣狗族一役也終于落下了帷幕。但是也是因為狼齊的死,狼昭和石岩的矛盾也終于浮出了水面。

當讨論到關于族地重建防禦系統的事情時,大長老首先就看向了狼昭,石岩就知道局面他已經無法控制了。

當昔日的跟随者紛紛拒絕他的提案時,他知道如果放任下去,狼昭留在族地之中,他會一敗塗地。沒有了實權,空有頭狼頭銜又有什麽用處?

“決鬥?”狼昭重複了一遍,看向他。

“成王敗寇,我輸了,頭狼位置讓給你,你輸了則任憑我處置。”

“一邊是一個位置,另一邊是一條命,頭狼您的算盤打得挺好,不愧是狼齊養出來的幹孫子。”阿樹笑嘻嘻地擠兌道。

阿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自從阿樹莫名地崇拜上白丢丢之後,這嘴是一日比一日毒。

這一句話把石岩擠兌得夠嗆。

“未免別的狼說我欺負你,如果你輸了,我不要你的命,帶着你的兔子滾出狼族。”石岩高聲道。

“你說什麽?”狼昭眯了眯眼睛,一步一步逼上前去。石岩被他盯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狼昭灰藍的狼眸漸漸陰沉下來,“好。”

“我贏了我不要你的命,但是你要向丢丢道歉,為你說過的每一個字。”

八十九、希望

所有的狼都聚集在了擂臺周圍,而石岩和狼昭此時已經站在了擂臺之上。

“找找!”狼昭一愣,扭頭就看見白丢丢在狼群外蹦得老高。

有狼嚎了一嗓子,“頭狼夫人來了。”

乍一聽這個稱呼,白丢丢差點沒站穩,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被狼群簇擁着到了擂臺前。

“找找。”白丢丢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着,或許是氣氛濃重,空氣中都染上了一絲肅殺之氣,他深吸了一口氣,“狼昭,我在這裏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無論贏也好,輸也好,我都會陪着你。

狼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着這只無聲無息在他生命中打下深刻烙印的兔子,伸出爪子蓋住了他的耳朵,哪怕比起初見時,他已經沒有辦法只用一只爪子蓋住了,“蠢兔子,別擔心,我是你的狼。”

聽着周圍狼的叫好聲,石岩一口氣憋在喉頭,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金色的果子來。一個很平常的動作但是突然間狼群就安靜了下來。

“長老。”

主持決鬥的大長老機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你吃吧。”

“狼昭,你呢?”

狼昭搖搖頭,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尖,脊背微微弓起,利爪在擂臺上留了深深的痕跡,“我不需要那個。”

白丢丢仔細地辨認着石岩啃食的果子,焦急地問身邊的狼,“他吃的是什麽?”

“狼族至寶,可以提高體能的東西,在體能巅峰時服用效果最好,鬣狗族想要占領我們的族地多半也是為了這個東西。”

“很珍貴?”

“當然。”說話的狼露出了豔羨的目光,“很珍貴,每一年幼崽試煉的前三名可以得到一枚果子,而一只狼一輩子也只有這麽一次機會。”

“你怎麽了?”他奇怪地看着突然發抖的白丢丢,“你在擔心狼昭吧?不過呢,狼昭也有一枚果子,而且他那年是第一名果子品相也是最好的。不過他怎麽不現在吃呢?”

白丢丢壓抑住了眼底的濕熱,狼昭為什麽不吃?因為他足夠有信心戰勝石岩?

不,白丢丢知道,若論體能他和石岩應當是不相上下的,就算之前石岩略遜一籌,服用了果子之後狼昭也未必再能壓制他了。

沒有誰比他更能了解那枚果子的作用了。

在他和狼昭真正水乳交融的那一晚,狼昭就半哄半騙他吃下了那枚果子,只說是補充體力的東西。

第二天白丢丢活蹦亂跳的以為是自己體力好,壓根沒往別的地方想。後來也只是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好,長得也比以前快了,以為全是胡蘿蔔的功勞。

什麽是頭狼,或許有林林種種的要求,但是排在這些之前只有能力,唯有最強的狼才能當上頭狼。沒有什麽種族比他們更崇尚力量了。

可是狼昭卻把對于狼彌足珍貴的東西送給了他。

白丢丢眨眨眼睛,将所有的感動都咽了回去,找找現在不需要他的感動,需要的是他的堅強。

“找找,加油!”

狼昭看了他一眼,揚了揚嘴角。

秋風卷着蕭瑟的落葉,狼族的第一場雪快要到了。

伴随着大長老的狼嚎聲,一場負擔着狼族未來的決鬥開始了。

或許在很多年後的狼史裏将這場戰役譽為希望之戰,雖然只是兩個狼的決鬥,卻也是第一任狼王走上蕩平四野,征服各個部落的伊始。

是起點,亦是希望。

但無論狼史将這場戰役描繪得多麽的神聖,都只是還原了當時不到十分之一的慘烈。

找找。

白丢丢把尖叫聲要在了齒間,他的眼前蒙上了一片血紅。

是石岩的血?還是狼昭的血?

白丢丢不敢去分辨。

直到響徹雲霄的狼嚎聲響,白丢丢看見蒙蒙血色之中,狼昭擰斷了石岩的後爪,已經鮮血淋淋的前爪按在石岩的脖頸處。

白丢丢看着皮毛染着鮮血的狼昭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就像初遇時那匹高大的雪狼,“蠢兔子,別哭了。”

“我……才不蠢。”白丢丢吸了吸鼻子,粉紅的爪墊已經被他自己掐出了鮮血。

狼昭趴在擂臺邊,伸出爪子揉了揉他,“我不是白色的了,你還喜不喜歡?”

白丢丢抖着嗓音道:“你傻不傻,你要不是白色的,我也不會找那樣的借口……”

早就知道了,蠢兔子。

狼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無責任小劇場·論如果套路自己的愛人

狼昭:裝作被他拐回家的樣子。

白丢丢:用尾巴萌翻他。

狼荻:用狼毛氈征服他!

雪球:呵呵。

狼荻:QAQ不對嗎?媳婦兒?

雪球:如果你是用一個狼毛氈征服的那叫套路,九個狼毛氈……那叫蠢。

狼荻:QAQ

雪球:……蠢就蠢吧。

狼曜:我的小瑪瑙這麽可愛,不需要套路。

小煤球:聽爸爸的話,吃得胖一點。

九十、蘇醒

“……蠢兔子。”狼昭勉強地睜開了眼,一爪子将他的耳朵攏住了。

白丢丢頓時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狼昭将他薅到懷中,下颚抵在他的頭頂,啞着嗓子道:“哭什麽。”

“你…你都吓死我了。”白丢丢的聲音軟軟的還沁着水汽,“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我怕你……”兔牙緊緊地咬住了,生怕後面的話說出口會讓他再一次丢臉的哭出來。

“不怕。”狼昭把他按在自己的懷裏,眼淚被狼毛吸走了,“有一只蠢兔子在等我,我怎麽舍得一直睡下去?”

“嗯……”白丢丢拖着濃濃的鼻音,伸爪避過狼昭受了傷的地方緊緊地摟着他,“你不準丢下我。”

“放心,你丢了我去找就行了。”狼昭再次安心地阖上狼眸,抱緊懷中的兔子,這一次夢境就算依然讓狼窒息的濃稠血色,也會有一只雪白柔軟的兔子陪着自己。

窗外的狼爸爸狼媽媽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從擂臺賽上昏迷,狼昭被送回來已經七天了,身上的傷口有些已經結痂,但是他卻一直高燒不醒。

白丢丢這幾天連飯都沒吃幾口,狼媽媽生怕狼昭沒醒來他自己先累垮了。

“哥哥醒了!”狼荻眼尖,嚎了一嗓子,外面守着的群狼瞬間沸騰了。

他們的頭狼蘇醒了。

外面張羅着頭狼的儀式,而石岩看着熱鬧的窗外凄慘一笑,忍不住看向自己就算接好也徹底廢了的後爪。

他當初贏得頭狼之位時卻沒有狼為他準備這些,也許有些東西真的是命中主動。

“你是這麽認為的?”

來探視他的好友重複了一遍,或許應該稱為前好友了,在石岩意圖逼娶他的妹妹時,他們的友情就已經終止了。

“不是嗎?你們打心底裏覺得我配不上那個位置,可是我有錯嗎?狼昭之前不争那是他的原因,我就算真的有錯,也是錯在當初沒有及時除掉他。”

“石岩。”他的好友目光中流露出了憐憫,“我今天才知道,就算是沒有我妹妹的事情,我也不會覺得你根本不适合頭狼的位置。”

“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了?我帶着狼族開疆擴土,如果不是狼昭畏首畏尾,現在鬣狗已經被我們滅族了,如果不是他,現在鬣狗的族地也是我們的了……”

“為王者,必先慈。”

“慈?笑話,狼是靠力量取勝的種族,何須——”

“頭狼,是部落的頭領,頭狼首先保護的是狼群,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又談何其他。”

“沒有儀式是因為大戰在即,不是因為我們不服你。”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一直跟随的狼是這麽想的。”

“我……”石岩張了張嘴。

好友打斷他,“我知道你不服氣,我們可以打一個賭。”

“你說你恨當初沒有除掉狼昭,那你說,他現在是頭狼了,他會對你下手嗎?”

石岩看着好友的背影,反複地咀嚼着這幾句話。

諷刺的是,他一時間不知道更希望是哪一種結果。

狼昭對自己下手了,自己這條命也就沒有了。

可若狼昭沒有對自己下手,那豈不是證明自己從開始就輸給了他。

九十一、頭狼

頭狼儀式是選在深秋的一天,狼昭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只是白丢丢有些心疼的蹭了蹭他頸部的一簇毛,“洗不掉了。”

那一撮白毛沾染了血色,血洗掉了傷口愈合了,卻留下了鐵鏽般的顏色。

“勳章。”

“什麽勳章?”白丢丢眨眨眼。

“蠢兔子。”狼昭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再說下去,洗不掉的那處先後受了兩次傷,一次是鬣狗,一次是石岩。

對于狼昭來說,那是為了保護他的兔留下的勳章。

“我才不蠢,他們都說我聰明着呢。”白丢丢笑眯眯的抗議道。

“以後有我。”狼昭親了親他的鼻頭,“你可以繼續蠢着。”

不等白丢丢感動,他又補了一句,“我不嫌棄。”

走向儀式現場的狼昭忍不住想着,兔子急了咬狼是挺疼的,不過兔牙印很可愛。

儀式是在狼族墓地舉辦的,莊嚴而肅穆。

白丢丢站在狼群中,卻被推到了中心,狼敖對他點了點頭。

一陣陣狼嚎劃破天際,在狼敖更為響亮的嚎叫鎮壓之下,墓地歸于了寂靜。

狼敖用鼻子碰了碰狼昭的額頂,在衆狼的目光下又碰了碰白丢丢的額頭。

這不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親昵。

而是前任頭狼對新任頭狼的厚望。

狼族的擔子交到了他們的身上。

沒有過多的言語。

狼昭沖着天空長嚎,深沉而悠遠。

周圍的群狼紛紛屈下爪子,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白丢丢伸爪接住了一片晶瑩的雪花。

第一場雪終于落了下來,結束了一場血戰,開啓了一個新的時代,也如同是祖先對他們的祝福。

九十二、适合

“你要走?”

“對不起。”石岩再不甘心也還是說出了口,“狼昭說他贏了我我就要向你道歉。”

白丢丢一愣,心頭有些酸軟,自然這份酸軟不是對着石岩的。

“我沒想到狼昭真的沒有殺我。”

“你是狼族的一份子,沒有罪大惡極,找找不會殺你的。”白丢丢面無表情道。

“你不挽留我?”石岩有點好奇這位一點都不适合當頭狼夫人的兔子會怎麽說。

白丢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挺高興你離開的,為什麽要挽留你?”

石岩被狠狠地一噎。

周圍不止他們倆,還有其他的狼,雖說他們覺得狼昭更适合這位置,更因為鬣狗族一戰對石岩産生了不滿,但是該來送別的還是來了。

在石岩要和他們話別的時候。

“石岩。”白丢丢突然用不高不低的聲量問了一句,“族內有叛徒的事情,你是一點都不知情嗎?”

石岩張了張嘴。

北風卷過卷挂下了樹枝上僅存的葉子,衆狼的心也都冷了下來。

不長不短的半分鐘靜默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衆狼默默地退後一步,沒有再看他而是轉身離去,所有過往殘存的情誼都在這場冷風中灰飛煙滅。

石岩則是定定地看着白丢丢。

而白丢丢卻仿佛只是問了一個最尋常的問題。

或許是因為結局已經注定,石岩反而冷靜了下來,忍不住慘然一笑。是他想錯了,白丢丢不是不适合狼昭,而是太适合了。

誰說兔子不咬狼的?

石岩就被這一下子咬破了最後的堅持。

蕭瑟的狼影一瘸一拐,卻沒有狼再會同情他了,誰會去同情一個不顧族狼的所謂“頭狼”呢?

“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狼昭從側面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白丢丢不肯讓他來送石岩,但是他卻更不放心白丢丢自己來。

“他那麽緊張旗子顏色本身就不正常,更何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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