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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易風果然又來找長笙了,這一次順帶着帶了丞相府的千金。

饒是長安再不願長笙與他同行,這會子見着了丞相府飛千金,也終究是不敢擺出那麽一副黑臉了。

只是盯着那人在心底默默地罵了好幾次“小人”。

于是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只是沒走上多久,南易風便帶着長笙七拐八拐的将長安甩的不見了影。

長笙回了頭,呆呆的望着來回湧動的人頭,卻是怎麽也找不見長安的影子。

長笙要走,尋着回路就要找過去,南易風俯下身子湊近她耳沿低語“怎麽?長安給你尋個嫂嫂倒是不歡喜了?”

又直了腰盯着她看,将她眼底的疑問看了個透徹,接着道“這般就醋了,那以後我便是只能有你這麽一位夫人了。”語調輕松,透露着幾分不正經。

長笙本不知道他所說何事,聽得後半句話便是恍然大悟,想到曾經長安蹭笑眯眯的問過她“丞相家的千金怎樣?我若是讨了回來給你做嫂嫂,你倒是願意不願意?”

想到此處,長笙呆了半晌,又紅了臉,低了頭。

南易風見她低了頭,便想着要走,轉身的瞬間卻聽得她道“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往後你娶了別家小姐,便是厭倦我了,那我便是主動離開罷。”

她是在回答他的後半句話。

南易風聽得這話,愣了半響,盯着她的頭頂,悶悶的笑出聲來。

伸了手輕觸她的發頂,半天才道,“當真是個醋壇子。”

說罷,他便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人群中走進去,半分不讓人将他二人離了去。

長笙便由他這般牽着,手中的感覺很明顯,他的手掌厚實,這般握着暖暖的,熨貼着她的心也是暖暖的。

這種感覺很微妙,像是忽然有人守着你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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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由着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便是覺得她其實,或許也是偶爾這般依賴一個人的。

長笙是一個小氣的人,父親母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便是也不願意往後的丈夫三妻六妾。

她不願意與別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若是了,那人那便不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如此,倒不如不要。

長安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長笙對于未來丈夫的要求,那時候暖春三月,她正一點一點的喂着湖裏的魚群食物,長安倚在垂柳旁,問她的時候眉眼含笑。

“阿笙,往後你總該是要嫁人的,咱們将軍府雖是比不着一品二品的大人家,但婚嫁這方面不委屈你也倒是做得到的。現在提親的人都要将咱們将軍府的門檻給踏破了,你倒也是給個标準不是?”

長笙将手中的食物盡數投進湖裏,盯着長安看了半響才道“跟哥哥跟父親一般的人物就好。”

長安笑彎了眼,走過去捏一把長笙的臉,道“這般,你倒是好難得嫁出去了。”

長笙盯着湖面發呆,過了半響才說。

“我愛之人,我要之人,他便是如父親如哥哥一般疼我愛我,他只能愛我一個人。尋常人家的三妻六妾我是決計不準的,我很自私很小氣,便是我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對方必定是也該如此待我。”

“我要他只愛我,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有深便是有淺,深愛,那便自然是有淺愛,深愛給了我,那淺愛又給了誰?便是淺淺的喜歡,那麽深深的喜歡又給了誰?這些,我都是不依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只要這個。若是不依,便是棄了吧。”

長安盯着她看,微風拂起她耳邊的長發,他覺得自家的這姑娘,平日裏不說話,說起來倒也是頂頂愛鑽牛角尖之人。

長安擡頭望着天,細弱的柳絲拂過他的面。他想,如此,左右長笙還小,慢慢尋着吧。

只是這麽一尋,便是再沒結果。

不久,便生了戰事,爾後,将軍府人際凋零,再也無暇他顧。

倒是現在,一紙聖旨,定了這後半身,抹殺了所有的退路和可能。

他倒是記起那時的承諾,便也是無法完成。

長笙由着南易風拉着她的手穿過大街小巷,吹遍冬日的風,看遍人情冷暖。

他不曾松手,他就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不曾掙脫。

叫賣聲,孩童的哭喊聲,讨價還價的争吵聲,一一傳入耳膜,她便是覺得這般生活也沒甚不好。

這麽一路走着,看着,仿佛是一下子就走到了生命的後來,走到了頭。

她忽然就想這麽和他走下去,一路到白首了。

長笙領着他一路的走,尋着一家小店鋪尋着一個好玩的就指給南易風看,細細的講解。

南易風倒也是真的感興趣,說的多了走的累了,就尋着一家酒樓進去。

裏邊有說書的人,講的是一個落魄書生的故事。

長笙不常聽書,平日裏的話本子也看的少,這會兒坐在那裏聽着說書人略顯嘶啞低沉的聲音講述着落魄書生與長情小姐的故事,起承轉合拿捏的恰到好處,便是入了迷。

南易風為她添了熱茶,長笙含唇一笑,又伸長了耳朵細細的聽着。

書生的故事結局不怎麽好,落魄的書生最後升了官發了財,可是那個救濟她的小姐,戀着他的人卻成了他名利場上的墊腳石。

名利場上難免扯上黨派之争,不多久,小姐便因着書生的緣故被要死在家中。

彼時,距離他們成親之日尚餘三日。

書生到底不是個長情之人,在小姐香消玉殒不久便娶了皇帝家的小公主,于黨派之争中脫身,此後更是平步青雲。

長笙聽完卻是陷入沉思,這般的故事倒不像是一個故事,聽着讓人心碎。

“你說,書生當真是有愛國小姐嗎?”長笙喟嘆,轉頭問南易風。

“大抵是愛過的吧。”南易風觸及長笙的目光轉了頭去,低語道“只是這世間之愛,有許多都是不盡如人意的。”似在感嘆什麽。

長笙還想再問什麽,可是卻又覺着許多話又真的問不出口。

世間之事,真的不大如人意。

一折子戲講完,桌上的茶也是冷了個透。

長笙回過神來有些讪讪的,本就是帶着他逛都城的,這下好,一下午的時間都耗在這聽書上邊兒了。

“将軍,見這日色已晚,不若改日長笙再帶着您四處看看吧。”長笙瞧着遠處的日色開口,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南易風笑了,道“長笙這般稱呼倒是顯得生疏了,你就直接叫我易風吧。”說完他也看看外邊的日色,接着道。

“聽聞都城的夜色更美,這般天色,若是繞着都城走上一段路,便是可以去古都的寺門看看夜景。”

長笙呆了呆,古都的寺門口有一顆古樹,向來是情人幽會吐露相思的好地方,樹身上更是挂滿了情人的絮語。倒像是傳聞中的許願樹,滿是祝福。

如今他要去那個地方,由她領着帶着……

這,可是有甚深意?

可即便是有什麽深意長笙也是去了,南易風這人,他說的話做的要求,當真是讓人半點拒絕不得。

兩人又繞着都城走了一斷路,說了一些話,方才到了古都的寺門口。

彼時天色正暗,即使隆冬時節,古寺門口也是擠滿了人。

寺廟的小街前有賣小木牌的商販,也有賣面具買燈籠的。

古樹那邊更是擠滿了小情侶,玉樹臨風的公子,紅着臉低着頭的俏佳人,依偎着悄悄地說着情話。

也有跳着要将寫滿了祈願的小木牌挂高一點的男子,小姑娘在下面大聲叫喚着加油。

長笙看着看着就有些想笑,略過頭去看見南易風也是嘴角含笑,不由得又有些發窘。

“我們也挂一個。”南易風如是說,轉身就走到了商販那邊,買一塊木牌。

長笙看見他又在旁邊買了紅繩,細繩在他手中三兩下穿過去又穿過來,将木牌捆了個結實,長笙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

這樣子捆着……很醜的呀……

南易風揮筆在上面寫了什麽,然後揮着手讓長笙趕緊過去。

“南易風”三個字力透木牌,遒勁有力,旁邊空下一小塊空間,他将筆遞到她手上。

“寫上你的名字。”他說話的時候又轉過頭去打量起樹來。

長笙接過筆,矮下身子在案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長笙”

她看着手中的木牌,看着兩個風格迥異的名字,卻又覺得萬分适合。

她将木牌轉過來,背面清清楚楚的刻印着——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站在那裏便是勾着唇笑了,轉過頭去看他,見他擡頭凝思的模樣心裏暖暖的,耳邊聽見他小聲嘀咕着“最高處應該挺不錯的”,便是更加開心。

這種開心長笙不知道要怎麽來形容,以前不曾有過,心跳的很快,像是很空的地方忽然就被填滿了,四肢百骸在這隆冬的天氣裏卻是異常的溫暖。

她估摸着這樣的心情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又或許,比喜歡更深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就是不管我寫多少,一定要将它放進晉江的存稿箱裏面,發文的時候再稍加修改……

這樣,即使電腦壞了手機壞了也一定不會丢了存稿的!

我真他麽是個天才!!!

快誇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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