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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易風果然來了将軍府找長笙。
午時,長笙正好将長安的戰袍縫好,又做了一件新的披風送去,冬日的陽光映着未化開的積雪有幾分刺眼,從回廊走出。一擡頭,便見着他站在那一枝寒冬臘梅旁。
點點花紅襯着他的青衫白袖,長笙這般看着,一時之間只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句話。
堪堪擡頭,南易風正好瞧見了長笙。
她那模樣,想及是特別怕冷吧。
手中握着暖手爐,穿的是圓圓滾滾的,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恨不得埋半張臉進那裘裏,堪堪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漆黑大眼睛。
四目相對間,南易風彎眸一笑,當真是唇紅齒白。
長笙看的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回廊拐角不動,丫鬟提醒了方才對着他略微的點了一下頭。
是了,她是将軍府的小姐,平時少出府門,所見的人也不過是前往将軍府議事武夫,舞刀弄槍的粗糙之人,濃眉大眼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蓬勃之勢。
倒是難得一見他這般的清俊秀氣之人。
長笙也從未想過名聲赫赫的南國将軍乃是這樣一番模樣,溫和儒雅,滿是飽讀詩書的書生氣質。
她也未曾見過這般好看之人,是以,乍得這般看下去,也難免的呆了。
“長笙,你這般看着我,是要怎的?”南易風嘴角含笑看着長笙,說話間腳步亦是朝着回廊走過去。
長笙就這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進,聞着越發靠近的梅香,一時之間有些慌了神,心頭的跳動有些微妙。
“莫不是呆了?”南易風站定,伸手揮了揮笑道“如此,以後日夜相對,你這般呆頭呆腦的模樣被人瞧了去,別人可得說‘不得了了,将軍娶了個呆頭鵝啦’,你可讓我怎生辯解?”
長笙抱着暖爐往後退一步,臉更加紅了,待反應過來便是立刻反駁“你才是呆頭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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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笙不善言語,不會吵架,每每被長安氣得狠了也只會一跺腳一扭頭,将他所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一一說回去。
這種情況下,欲反駁南易風也只能順着他的話這般說回去。
南易風瞧着她這般模樣,眸光更亮了幾分,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披風,抖開看了幾眼便笑了起來,“這般賢惠,娶了你,倒是一件美事。”
長笙瞪着眼睛看他,伸了手要搶過那披風。
南易風一轉身,躲過長笙伸過來的手,再一動,披風已然披在他的身上。
“如此,甚好。”南易風低頭打量這披風,伸手拽一拽,低語道“只是這肩膀可再加寬一些。”
長笙不語,伸手拽了拽披風,紅着臉說“本就不是為你縫制,自然是不合适的。”
南易風盯着她看,由着長笙将他身上的披風扒下來,見她将披風折好交與丫鬟手中,又吩咐了什麽,小丫鬟捧着披風離開。
南易風盯着那抹身影,問道“為小将軍縫制的?”
長笙低低的應一聲。
南易風盯着她看着,片刻後像是自說自話一般道“長安也該找一媳婦兒了。”
長笙沒聽見他說了什麽,剛想問問就被他拉住了手。
“哎……你!”長笙不太适應這種親近,方一開口想拒絕手就被他握得更緊了幾分。
只聽得他說“帶我去将軍府邸繞上兩圈吧。”
長笙掙脫了一下,沒掙脫出來,他倒是沒察覺似的,手頭上的力道更甚幾分,長笙看着他俊逸的側臉,想着今後的日子,便也由着他了。
長笙的手很冰,冷冷的沒有半分溫度。而他的手很暖,有些粗糙有些硬,指節處有些磨人,偏生着這麽握着,沒半點不适應,沒半點不舒坦。
長笙看着這十指交握的手,随着他這麽一步一步地走,心裏卻生出了幾分暖意。
這個人……可是要陪着她度過往後的許多年的呀。
将軍府不大,自從老将軍走後,遣散了些許從仆,随後将軍夫人也一并去了。
長安常年征戰,将軍府便是也無人打理,現今看來,倒是顯得有幾分破敗。
走至後院,更顯頹圮。
長笙将倒下的木牌扶起,又使了勁兒将木碑固定住,方才看清上面的字跡。
“安樂園”三個大字遒勁而略顯飄逸,長笙就這麽看着紅了眼眶。
一瞬間鼻頭發酸,想着旁邊有人又拼命的壓回心中的酸楚。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那字,只是伸在半中央又堪堪止住了手,縮了回來。
南易風看着她這一系列動作,看着她紅紅的臉,紅紅的鼻尖,紅紅的眼,還有深藏在一雙黑色眸子中怎麽掩藏也蓋不過去的悲痛。
一時之間想要安慰她一下,張了張嘴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安樂園。
多麽美好的願望,只是而今,不再安樂。
長笙擡頭看了眼天空,陽光有些刺眼,她便将眼睛閉了又睜開,剎那間恢複一片清明,哪還有方才那副小女兒的悲痛樣子。
“走吧。”長笙嘆一口氣,道,“安樂園如今已是一片頹圮,怕是雜草叢生了罷,也沒甚好的風景,怕是擾了将軍的雅興。”
她擡步欲走,剛一邁步就被南易風拉住了手。
“長笙,若是難過,便不必那麽堅強。”他像是有些不忍,又像是在壓抑着什麽,頓了許久接着道“女孩子家,嬌貴些軟弱些,也沒甚不好的。”
長笙縮回了手,并沒回頭,擡了步子便往前走。
南易風就這麽站在木碑旁邊看着她走遠,她穿的圓圓滾滾的,可是背影卻是那麽的寂寥那麽的悲傷。
東風一吹,南易風仿佛聽到了她的回答。
“便是嬌貴了軟弱了,又有誰人疼惜呢?”
他終究是什麽都沒說,那句話随着風又散了開去。
長笙帶着南易風将将軍府饒了足足兩圈,他纏着她一遍一遍的問,尋着那些花啊草啊硬生生要探個究竟。
冬日,将軍府沒甚好的風景,只是梅林還剩幾朵殘梅,南易風最後就賴在那裏不肯走了。
“長笙,你愛梅?”南易風手指頭握着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輕嗅。
“不愛。”長笙将暖爐放下,炭火早已經燒完,風一吹便揚的滿身的灰。
“不愛?”南易風似乎是有些吃驚于她的答案。
“不愛。”長笙看着梅花,忽的笑了,接着道“梅乃是寒冬臘月所有,而我最怕的就是這寒冬臘月,冬天,便是最冷的,由身到心。”
“那這梅林?”南易風說出口就後悔了,她即是不愛,那而這梅林便存在,總歸是有什麽理由的,而他問出口便覺察到,或許并不是什麽好的理由。
長笙苦澀一笑,她望着天空看了一眼,道“有人在這裏閉了眼,便是再也沒有睜開。讨厭也罷,不過是一個紀念,想着先人所說的話,精魂會留在離開之地,如此魂魄或許能夠入了梅,這般想着倒是可以安慰安慰自己。尋思着,或許哪日如夢,總歸是可以見到的。”
南易風便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覺着這女孩兒其實內心是苦的,沒人能夠走進,也沒人能夠幫忙。
在自己的天地裏,她一個人受着。
“阿笙!”長安輔一進門便聽得管家來報,說是午時南國将軍來訪,長安心頭一緊,直覺就往府裏沖。
這會兒看見兩人站在那裏,心裏頭又忽的松了下來。
“哥哥!”長笙笑,眉眼彎彎,沖着長安跑過去,轉身間帶起一陣風,浮起一陣暗香。
南易風看着她這副模樣,方才覺着她有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也跟着笑了起來。
“總是這般毛毛躁躁的模樣。”長安扶住長笙,曲指敲一下她的額角,長笙便嘟起了嘴捂着額角笑吟吟的看着他,吐了吐舌頭,随即道“哥哥總會接住我的啊。”
長安扶額,“你這般模樣,我可怎麽放心将你交之他人?”
話說出口,長笙便轉過頭去看一眼南易風,見他嘴角含笑,紅了臉,又埋下頭。
長安順着目光看過去,盯着那人,卻總是覺得有甚不對。
這進展……莫不是太快了些吧?
晚些的時候南易風挺自覺的便留在了将軍府用膳,長安瞧着這人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一則戰場上實乃針鋒相對之人,二來,這人是要搶他寶貝妹妹的,便是更加不爽了,明裏暗裏的不知道使了多少眼色。
偏生着南易風此人就是臉皮厚,權當做是沒看見。
三人圍着桌子吃飯,長安将細肉往長笙面前挪一下,又夾好了一筷子筍子放進去,長笙就笑眯眯的吃。
南易風見此也跟着往她碗裏夾菜,半分不落人後。
不多時,長笙便看着碗裏堆積如山的菜愣住了神……這麽多,吃下去真的不會有事嗎?
她轉頭看一眼長安,又轉頭看一眼南易風……前者眸光深沉,後者眉眼含笑。
長笙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于是繼續埋了頭吃。
飯畢。
南易風喝了杯清茶,便站在長笙身邊,也不說離去。
許久,他伸手捋了捋長笙腮邊的長發,方道“如此,謝謝招待,我便是回了。”
長笙将長發別自腦後,沒說話,反倒是長安斜着眼瞥了他一眼,“如此,将軍便是快些回去吧,雪天路滑,倒是小心些為好。”語氣淡漠,聲色肅然。
長笙伸手拽了拽長安的衣擺,沒說話。
長安低着頭瞥她一眼,長笙又瑟瑟的縮回手來。
南易風對着長安一拱手,又對着長笙勾唇一笑,道:“這都城,倒是得煩請小姐帶着在下好好游玩一番了。”
長安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深深的憋住了這口氣。
他轉身往外走,聲音又傳了過來,“如此,那我明日便過來尋小姐吧。”
長安踢翻了腳邊的凳子,怒道“就沒見過這般厚臉皮之人!”
長笙拽了一下長安的袖子,低語道“左右是要過一生的,這般也沒甚不好。”
長安瞥一眼這不成器之人,青了臉,揮一揮衣袖,暗道“沒出息。”轉身便走了。
長笙看着哥哥離開的背影,低着頭吶吶“這般……不好嗎?”
她閉了眼,腦中不由的浮現他的影像,他說的那些話仿佛就在她耳邊回應。
他說,“女孩子家,嬌貴些軟弱些,也沒甚不好的。”她覺得他後面該是有什麽話沒說出口,自顧的想着,便是紅了臉。
如是,嬌貴了軟弱了,往後他們成了夫妻,他總該是那個會疼着她的人吧……
這般想着,長笙撫上自己的心口,覺得它跳動的有些急切了。
只是…她猜出了他後邊的話沒說完,卻是猜不對那句話究竟該是什麽。
她按着自己的想法想着,順着本能的以為會是那樣。
只是世事皆非人願。
他沒說出口的話,哪裏是她所以為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感覺要虐了?有木有?!!!
虐不出來……感覺寫的跟自己想的不同啊……男主怎麽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卧槽!高冷呢!腹黑呢!
請告訴我,我寫的很好,你們愛我!很愛我!!非常愛我!!!
然後告訴我你們收藏了!
啊……明天太後生日,我得盡孝陪着她,不更新,周五恢複日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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