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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清寒之意中,終是到了京都。
回了都城不過半月,長笙等來了一紙婚書。
聖旨來的那日,都城下了一場大雪,大雪過膝,長笙怕冷,将這個人都裹在狐裘裏面,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長安握着劍在大院舞劍,大雪落了滿身,長笙就站在那裏看,一如當初。
那時候他們還小,女孩家到底是金貴些,學武也只是學個半吊子,學的個能夠稍稍保護自己的一招半式。
而長安是哥哥,将軍府的大少爺,自然是不同的。
大雪天,長笙就裹成個粽子似的在花園一角抱着暖手爐看着父親一招一式教他習武。
那時候也是大雪落了滿身,她冷的瑟瑟發抖,而他卻是單衣汗灑滿地。
父親會站在旁邊看着,時不時點頭,間或舉劍指出他的錯誤,待到屢教不改之時父親便會鐵青着臉要揍他一頓。
這個時候母親就會适時趕來低低的喚一聲父親的名字,多大的怨氣也都會立刻消散。
只是……
長笙看着滿院子的雪,伸出手去接一片,又看着它融在手心裏,家不再,溫情亦不再。
眼中蘊滿了霧氣,迷糊糊的一片,心裏頭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
長笙擡頭,硬生生的逼回去了那麽一片迷蒙。
聖旨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太監扯着嗓子一陣幹嚎,鴨公嗓子長笙聽着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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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鋪天蓋地的将将軍府一家好好地褒獎了一番,珠寶珍馐賞賜了好幾輪,話鋒一轉,卻是問到了婚配問題。
再一句,便是直接給指明了婚約,講明了對象。
南國将軍,南易風。
長笙聽到這麽個名字默了一陣,那人她聽說過,南國少将軍,凡他出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年輕有為,深的南國皇帝信任。
長安青了臉色,跪在地上不說話不想接旨,太監扯着嗓子咳嗽了好幾聲,長安仍舊不吭聲。
“小将軍是想抗旨不成?”鴨公嗓子這麽憋出一股子利落勁兒,倒是分外喜感。
長笙扯一把長安的袖子,壓低聲兒的喚一聲“哥哥”。長安不動,轉頭看着她。
道“你終究是不願意的吧?”
長笙不語,就這麽看向長安的眼底,嘆一口氣。站起身來接過聖旨,彎腰再道一聲“謝主隆恩。”
只是,哪裏是恩呢?
這種事情,以雙方作為牽制,将軍府的獨女嫁給對方的将軍……有什麽可拒絕的呢?
人生百年,不過匆匆。
喜歡倒是珍惜一點,不喜歡,日子處的久了,怕也是會生出那麽一星半點的感情的吧……
長安心疼長笙,扯過她手中的聖旨,一把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兩腳,複又盯着長笙道“阿笙,我們走吧,去他的國仇家恨!去他的家國天下百姓黎民!”他拉過長笙的手,“阿笙,你不願意,說一聲,哥哥立刻帶你走。”
長安盯着長笙看,一雙眼睛裏透着她小小的臉,淡淡的笑。
長笙反手拉着長安的手,隐去心中的那一抹酸澀。
轉過臉道“不礙事的,左右是沒什麽人放在心上,嫁人,嫁給誰人,倒都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頓一頓,又道“哥哥現如今是西澤的将軍了,承了父親的重任,丢下黎民這種事情倒是少說的好,小将軍這名號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承得起的。”
長安不語,沉默許久方說“阿笙,你但凡是一點半點不開心都得告訴哥哥,我便是做不得什麽大事兒,倒是會疼着你的,替你打那人一頓也是可以的。”
長笙轉過頭來笑,“倒是哥哥什麽時候可将丞相家的閨女娶回家啊?”
長安紅了臉,曲起手指頭彈一下長笙額角,“淨瞎說!”
次日,皇帝下旨選小将軍長安進宮商讨聯姻事宜。
回來的時候長安的臉更加黑了。
長笙勸慰着并不做效,看着哥哥這麽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一個勁兒搖頭嘆氣,倒像是遠嫁他國的人是他一般。
大雪下了整整七日,覆滿了整個帝都。
長笙更是足不出戶,将長安的一副縫縫補補忙了整整七日。
此一去,怕是終究不會再見罷……
人說,南國将軍南易風将于上元節出使西澤,迎娶将軍府小姐。
人說,南國将軍南易風對于此聯姻是拒絕的。
人還說,南國将軍此前在南國是有心愛之人的,将軍府的小姐嫁過去怕只是會受盡委屈。
丫鬟說這些的時候磕磕巴巴斷斷續續停頓了好幾次,長笙不語,手中的針線活接着不斷,天寒。
以後不在了,長安便是沒人在乎了罷?
倒是現在,能多做些什物便多做些吧,若是不再見,不能見,怕也能留個念想。
丫鬟急了,嚷嚷“小姐!你倒是聽着我說啊,嫁不得啊!”
長笙停下手中的活兒,擡頭看一眼窗外的雪,道“嫁不得又如何?哪裏有拒絕的道理呢。”語氣哀絕。
聽得此話,丫鬟落淚。
長笙笑道“人生不過百年,将軍府的人也都是要有自己的使命,愛不愛這種事情哪裏是由自己做得了主?”
嘆一口氣又道“拿君俸祿為君憂,弱女子也罷,終究是有點用處的。”
上元節前三天,長笙見到了傳說中的南國将軍南易風。
那日,街頭巷尾都挂滿了燈籠,滿是一片祥和的氣氛。
長笙随着丫鬟購一些零碎什物,一陣馬蹄嗒嗒而過,長笙聽那聲音,心口仿佛被什麽蟄了一下,麻麻的。
生生頓住了腳步,待回頭,便看見了那個人。
那人坐于馬上,劍眉入鬓,一雙桃花眼眼梢卻是微微上翹,年輕帥氣。黑色便服,束身腰帶見綴着一塊玉佩。
勾唇一笑的時候長笙仿佛聞到了梅花香。
此人……當真是南國殺伐果決的将軍南易風?
怎生得……如此眼熟?
“長笙?”那人勾唇一笑,直直盯着長笙看,眸光含笑,眉眼溫柔。
長笙看得癡了。
這聲音,如此熟悉……
電光火石之間長笙想到了那晚那個騎馬而來與之對戰的人。
“滋……”
“女人?”
“何人?”
“哈哈哈……”
“倒是真性情!”
“想跑?”
“倒是個啞巴!”
“喲,還是個壞脾氣的啞巴!”
“小啞巴,下一次別再遇見我了。”
長笙真的愣住了,緣分……真的如此奇妙?
如果是他,倒真的是應了那一句話“君之恩,以身相許。”
這是這許不許,乃是命運安排。
是他,其實也不錯。
“小啞巴,又遇見了。”南易風笑,看着長笙呆呆愣愣的樣子,“莫不是傻了吧?”
一列騎兵皆盯着她看,來往的行人也都盯着她看,長笙紅了臉低了頭不說話。
“小啞巴,你害羞了。”南易風笑,笑聲清冽。
“我不是啞巴……”長笙低聲反駁,又擡起頭來直直的盯着他看,“南易風?”
“嗯,是我。”南易風任由她盯着,翻身下馬一步一步走進。
“皇上許下這門親事的時候我還在想,将軍府的小姐,是怎樣一妙人兒,今日見了你。”他稍停頓,又走近一步,長笙被他逼得後退一步,臉上的紅暈更甚一分,只聽得他道“到真正的是一妙人兒,此親事,倒是半點不虧。”
長笙已經被吓傻了。
南國的人當真是都這般直爽嗎?
為什麽……心裏頭滿滿的,有些小高興啊……
南易風伸手碰一下長笙的臉,漬一聲,“你的臉,挺燙手的。”
長笙又往後挪一步,這人……
他看着她又是一陣感慨“原來你是會說話的啊。”
長笙翻一個白眼又惹得他一陣好笑,“喲,還是個活物!”
長笙已經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南國的人都如他一樣這般的不正經嗎?
“上元節,一起賞花燈吧。”他說完就将長笙抱了一下又很快地放開,“這裏我不熟,你得帶着我盡盡地主之誼。”
他轉身就走,翻身上馬之時還不忘對她笑笑,眨巴眨巴眼睛,高着聲兒喚一聲她的名字“長笙。”
長笙遠遠地将他望着,掐一把自己的手,這一定是做夢吧……
是吧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想塑造個高冷嚴酷冷峻帥氣的男主形象,然後虐的……可是男主寫成了這幅德行,虐……怕是有點虐不起來了。。。
畫風轉的太快我有些迷糊了……
快來告訴我你們的看法!!!
明天晚上九點見,如果特殊情況不更新,會在作者有話說提前通知。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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