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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笙閉着眼睛等了許久,倒是沒有等來想象中的刺破喉嚨的長痛,卻只聽見了馬蹄陣陣。她睜了眼,眨巴眨巴,卻只見一人一騎遠去。

“小啞巴,下一次別再遇見我了。”

夜空中随着嗒嗒馬蹄的,只有這麽一聲叮囑。

長笙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為什麽他會放過她。

父親說過,戰場上無親人,敵對,不是你死就是我我亡。

他卻,放了她。

明明,是敵人……

長笙終究是想不明白,她聽着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對着夜空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小啞巴……”她說。

又三日,繞了一大圈,連帶着一身的鍋碗瓢盆,長笙站在了長安的營帳門口。

守衛看見這麽灰頭土臉的一小哥兒們,擦幹淨了臉才覺着跟小将軍有那麽幾分相像。站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進去通報。

小将軍心情很不好。

自接了軍令撤了軍就見誰都黑着臉,兩日前接到了家書更是仇大苦深,當場就掀了桌子。

好幾次鐵青着臉拿着刀要沖進敵軍中砍人,被軍師攔着勸着說了好久,一次軍師實在是逼得急了,不得已給上了繩子捆着才阻止了。

守衛進去的時候軍師正哭着一張臉勸着小将軍冷靜冷靜,小将軍黑着一張臉,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的模樣。

守衛顫顫巍巍吞吞吐吐的報告,“小……小将軍,門外,有、有人求、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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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眉毛一擰,“不見!”伸手推開軍師,拿了長劍,大步踏出。

守衛忙趕着扒住小将軍大腿,又是要去尋仇了啊……

“放手!”

守衛也是硬了脖子,“不放!”

長劍出鞘,這麽一揮,守衛閉了眼,倒不是想象中的疼痛。

“小将軍,好是威風啊!”

“铿锵”一聲,長劍落地。

守衛半睜開一只眼睛,就見着自家小将軍望着灰頭土臉的一小哥兒紅了眼睛。

又是“铿锵”一聲,軍師手中的長劍也落了地。

“小姐?”軍師驚呼,随即一擺手,退了守衛。

“陳伯。”長笙也紅了眼睛,哽着聲兒這麽喚一聲。

軍師聽這麽一聲叫喚,心都化了。

長安看着灰頭土臉的人,心中松了一口氣。

卻是立刻又變換了臉色。

“跪下!”長安盯着門口站着的長笙,紅着眼睛命令。

“哥哥!”長笙不服,也紅着眼看向長安,眼中的韻着淚水将落未落。

“我說跪下!”長安照着地上的長劍飛起一腳,長劍柄堪堪打向長笙的腿。

轟的一聲,長笙跪下,卻是仰着頭,滿臉倔強。

長安手一勾,取了劍鞘,一下子打在長笙肩頭,“不服?”出口語氣也硬了許多。

長笙不說話,又是一下,長笙一聲悶哼,挺着身子不肯矮半分。

“服不服?”長安硬了心,又是一記下去“我出門前是怎樣交代的?”

長笙咬牙,紅了眼眶。

“在家好好守着将軍府,等……等哥哥回來,不得、不得從軍,不得任性……”說話間,語調幾度哽咽,連不成句。

長安停了手,握着劍鞘卻是抖得不成樣子。

“哥哥……疼……”長笙軟了語氣,望着長安,一雙眸子紅紅的,含着水。

長安丢了劍鞘,蹲下身子避過那些傷,小心翼翼的抱着長笙,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

聲調軟了許多“阿笙,管家來了家書,說你從軍了。”長安頓一頓,似在考量語氣“哥哥遍尋軍隊,找不見你,心裏疼。”

長笙哭,眼淚一竄一竄的掉,敵人面前半分不肯服軟,這會兒,倒是真的委屈了。

長安摟着她,半跪着身子伸了手想去幫忙擦眼淚。

卻是手伸在半空中又堪堪停住,男人的手……到底是粗鄙了一些,細細軟軟的面皮兒,這麽戳下去,怕是會更疼吧……

長笙見着哥哥停了手,愣愣傻傻的模樣,含着淚,又一下子笑了出來。

“醜!”長安扮一個鬼臉,伸了手使勁兒的戳一下長笙的臉。

長笙含着淚就龇牙咧嘴的笑。

長安與長笙……

誰都離不得誰。

行軍又三天,到達席城。

敵軍倒是沒了動靜,月半,都城傳來軍令,停戰,南國與西澤講和。

長安對着明晃晃的聖旨沉默了許久,一把長劍揮出去,堪堪嵌在木門上,劍柄晃了幾晃,木門應聲而倒。

長笙看着哥哥,停住腳步,半倚着殘門不敢進去。

為人臣者,聽軍令,聽……君令。

古語有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于是,家恨抵不過國仇,君願意放下,為人臣者,自是不能再上陣殺敵,不得報仇。

家恨……古來征戰幾人回?

一卷聖旨,一行贈詞。

恨,也得放下。

長笙不知要如何勸慰長安,國之仇不再是仇。

家恨,便是不能再恨。

她站在門前,看着長安,紅了眼,低低的喚一聲“哥哥……”

長安瞥眼看向她,不說話,牙關咬得死緊。

長笙又喚一聲,咬着唇,低下頭,半是安慰道“都過去了……”

長安還是不說話,赤紅着眼,閉上,又睜開,轉瞬間,一片清明。

啓唇,低低的喚一聲“長笙。”

長笙便走過去,矮下身子半倚着長安,道“哥哥……”

長安将長笙抱着,道“阿笙,我們回家。”

“嗯。”長笙答,眼淚應聲而下。

“以前倒是不見得你這般愛哭,行一趟軍,小性子倒是都給養起來了。”長安按住長笙的肩膀,将她扶得站穩,笑。

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他低下頭去擦幹淨她臉上的水珠,喟嘆一聲。

“這般嬌氣,回了京都我倒是如何将你許給他人。”

“如此,我便是陪着哥哥,哥哥厭我棄我也不走,往後倒是與嫂嫂争上一争”長笙笑,将臉上的淚珠子一下子全給糊上長安的衣袖。

長安曲直彈一下長笙的額角,笑,眼眸卻轉向窗外看向遠方。

“這般嬌氣,哥哥可是養不了。”長安嘆一口氣,道“阿笙,回了京都,哥哥便開始為你尋着吧。”

長笙剛想反駁,卻聽得長安繼續道“如此,你這般不好生養,尋着個三年五載,終歸是有人家要的。”

長笙一跺腳,虎着臉“尋你的丞相府姑娘吧!”

長安笑,曲指照着長笙額角又是一下,“睚眦必報!”

長笙張了嘴,照着長安的左手咬一口,又露出一口大白牙,回道“就是這般睚眦必報!”

可是長笙沒能等到三年五載長安為她尋着一良胥。

她也沒能等到與嫂嫂争寵那天。

京都那人,皇城那人。

縱得一女子發動國難,縱得一女子止乎國難。

如此……

原來,只是他們想的,家恨,國仇。

倒是想忘,卻是有人,偏生着連每一點每一滴都得計較着算計着。

長安,長生……

本就是祈願,做不得數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卧槽!這個文寫的時候是用手機碼字的!!!然後中途手機壞了,修好之後簡直成了出産設置……勞資的存稿和萌點全沒了,這倒是小事兒,畢竟這個文章不長,可是!!!

TMD《唯你而已》的存稿大綱時間線以及萌點和對話,全!沒!了!

我是有多蠢沒有用電腦備份啊我擦!!!

下一更在周二晚九點,麽麽噠(*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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