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挑明,她還以為自己握着主動權呢!
“知甜”開業那天,小山井也去了, 他站在街對面, 遠遠看了幾眼。
原本堵得嚴實的兩面牆,用落地大玻璃門取代, 正面以白色為主,配着原木色裝飾。
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面擺着誘人甜品的圓形展臺,一組組背靠背的木質軟沙發沿着玻璃窗排列。
作為蛋糕房,店鋪占地面積着實不小。此時臨街門面整個往裏縮了兩米, 空出門前一小塊空地。
鋪上草皮, 架上頂棚,擺上秋千,只等到天氣暖和再加桌椅。走得累了路過時, 坐下吃塊甜品, 喝杯冰飲,是個夏日消暑好地。
原本土土舊舊的招牌不見了,整個換上新款電子招牌,與裝修融為一體的底板, 淺綠為主淡黃為輔的蛋糕藝術字體, 配上插着蠟燭小蛋糕圖案, 充滿甜甜的味道。
小山井看了會兒就離開了。
店內,楚心正在後廚制做小蛋糕, 不時擡頭看看大堂內的情況。
拆掉後廚與大堂之間的實體牆,将收銀臺換到原來牆的位置,同時加上兩組與收銀臺齊平的低矮冷櫃, 形成一個長條,用來分隔後廚與大堂。
收銀臺後是放低的玻璃牆,中部懸空,制作好的甜品可由此直接交給前店服務員,顧客也能通過玻璃看到後廚制作情況,确保每一個甜品都是手工制作出來的。
後廚重新分隔過功能空間。原本幾個大冰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冷藏室,東一處西一處的料理臺換成三組不鏽鋼料理臺,平行擺放。料理臺後則是揉面機等大型料理機,功能分區明顯。
大堂內六組沙發卡座,四組木椅圓桌,此時都坐着客人。
楚心在後廚忙得腳不沾地,沒想到開業第一天客人就這麽多。
餅幹是她和魏夏昨晚加班做好的,按照固定塊數包裝在盒中,只外賣不堂食。
“知甜”的定位是走中高端甜品線,與原來的齊大蛋糕完全不同。第一天開業,由于缺少市場評估經驗,又怕甜品做多了賣不掉浪費,因此除了餅幹、蛋撻被保留下來,她另外只準備了四款小蛋糕,數量也不多,很快就賣光了,不得不立刻開始不停地制作。
魏夏被楚心拉進後廚幫忙,齊軒不得不承擔起服務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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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齊軒發牢騷:“原來開個店這麽累。”
楚心無語。合着您老開店這麽多年就沒累過?
她結合上一世經驗,半真半假地安撫員工情緒:“通常來說,剛開業的頭幾天,在促銷和新鮮感驅使下,會有一個營業高峰,再加上我們沒經驗,才造成手忙腳亂的情況。随着促銷活動過去,顧客新鮮感下降,營業額會逐步進入平穩期,到那時工作順手了,也有經驗了,一切就會步入正軌。”
雖然還是忙,但不會像今天這樣慌,而是有條不紊。
她揉着酸疼的小腿,感嘆:“照這麽看,整個店至少要有四個人。兩個固定在後廚,一個能在後廚和前店之間切換,一個專門招待客人。”
齊軒舉手:“最後一個容易,長得好就行。”
楚心嘆氣:“現在最急的是招能上手的員工,招待的事,我和魏夏都可以做,你今天做得也不錯,沒有端錯盤子。”
齊軒無語,嘴唇動了動,看看一直揉肩膀的楚心,還有剛吃上飯的魏夏,最終沒好意思說不管了,只心想,後廚的不好招,前店的肯定好招,抓緊時間招一個來,自己就可以脫身了,工資什麽的倒不是事。
楚心調整門外的促銷電子牌,在下面加上兩行招聘啓示。
**
擺在甜品店裏的蛋糕,最重要的一點是能賣出去。那些精致複雜的水果蛋糕就沒這麽合适了,更符合大衆口味的芝士蛋糕、黑森林、提拉米蘇則成了上選。
但若真的只是普通芝士蛋糕,到處都能買到且口味相差不大,擺進店裏又少了點趣味。
總之,既要傳統又要有新意。
新店剛開,産品線還要跟據客戶反饋慢慢調整,楚心打算每隔兩三天上一款新品,根據顧客反應決定是否繼續賣。
今日的新品是蛋糕中的王者——“歌劇院”。
這款蛋糕內芯重重疊疊達到八層之多,有些做法中還有不可見的糖漿咖啡漿,加起來能有十幾層。每一層單拿出來都足以引爆味蕾,一口吃下所有層次,能給甜品控帶來極致享受。
這款蛋糕外形四四方方,從側面就能看出複雜層次。然而實際做法不難,只是步驟超多,幾乎将烘焙基本技能集中到一起,打發、巧克力、糖漿濃度等等,以及對這些工序的統籌能力,每一樣都要過關,而其中每一層就好像歌劇的一幕,是以得名“歌劇院”。
制作歌劇院對新手來說是一個挑戰,但對楚心來說,她只要考慮好到底用多少層內芯就可以了,這個考慮自然是從成本出發。
她初步定價在四十元左右,由于巧克力是這款蛋糕的重頭戲,再考慮外層淋面光澤,楚心選了可可脂含量在30%的高級巧克力。
剛準備好杏仁蛋糕體,魏夏進來了。
“有人來應聘,聽上去還可以,你現在見見還是改個日子?”
既然魏夏說了“還可以”,那來人應該基本功夠了。
楚心看看桌上鋪成一片的原料,點頭叫人進來。
應聘者是個比她略長幾歲的女子,個子不高,四肢看着比較壯實,淺金色短發近乎發白,眼睛很大。
身上穿着厚厚的保暖服,這種衣服在首都星很少見,一是因為這裏的冬天沒那麽冷,再一個如今的科技保暖衣一件頂十件,根本不需這麽臃腫。
她進來時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視線就凝固在那些刮刀篩子等器具上,漸漸激動起來,躍躍欲試。
“歌劇院會做嗎?”楚心快速打量來人,也不廢話,直接抛出問題。
“知道,沒做過。”
“那就是不會了?”
那人讪讪笑笑,面上露出幾分落寞。
楚心想了想,又問:“咖啡奶油霜會嗎?”
那人趕緊點點頭:“這個會。”
楚心朝更衣室歪頭:“換上衣服,把手洗幹淨,現在就做。”
“好!”
楚心低頭繼續自己的事,餘光注意到這人先行把溫度計拿了出來,又取黃油,心下定了兩分,看來确實會做。
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沒說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軟化黃油的過程中,那人自行取了咖啡粉、蛋黃、糖等食材,只在取香草精時,問了楚心一句:“用香草莢還是香草精?”
“香草精。”
“好。”
奶油霜做完,楚心檢查後,又将咖啡糖漿的任務交給她,自己準備巧克力淋面。
每一層都準備好後,就開始“組裝”。
巧克力醬抹在蛋糕上,速凍固定後翻過來使巧克力面向上,刷滿咖啡糖漿。之後抹上咖啡奶油霜,再蓋一層杏仁蛋糕,再刷一遍咖啡糖漿。塗一層巧克力甘那許,再輔一層杏仁蛋糕,再刷一遍咖啡糖漿,最後塗上剩餘的巧克力奶油霜,冷藏固化後,澆上巧克力淋面。
最後将蛋糕刀加熱,切掉邊角料,把蛋糕切成等距的長方體,上面用巧克力甘那許擠出一個五線譜符號。
“分開每層我都會,就是不知道歌劇院怎麽做。”那人笑呵呵地說。
楚心将做好的蛋糕遞到外面交給魏夏,問她:“你叫?”
“馬麗娜。”
“你在甜品店工作過嗎?”
“沒有,我都是在家做的。”
楚心微驚:“我看你剛剛動作很熟練啊。”
“我喜歡啊。我們家窮,我老公說我做甜品是敗家,我就不敢多做。”
這時,魏夏進來洗手,說:“該做蛋撻了。”
楚心看向馬麗娜,問:“什麽時候能上班?”
馬麗娜眼睛一亮,精神抖擻:“随時可以。”
魏夏擡頭看她一眼,問:“你家在哪個星球?”
“水衛二。”
通常帶着衛字的星球代表着貧窮。這些星球本不适宜人類居住,但因為遷徙過程中,或因個人原因,或是出于人口整體考慮,有時不得不緊急将部分人留在就近星球。運氣好時,有些也能慢慢發展起來,依附于附近大星球命名。
魏夏又問:“你有首都星工作許可嗎?”
楚心挑眉,原來在首都星工作還需要許可。
馬麗娜愁道:“我去辦了,但是這裏沒人肯給我擔保,辦不下來。”
魏夏問:“那你為什麽來首都星?”
楚心看了眼魏夏,覺得他今天有點咄咄逼人。
馬麗娜瞅瞅楚心,說:“我們那個星球甜品店都是自己家開的,我想找份工作找不到。我就想,幹脆來首都星,首都星這麽大,我肯定能找到工作。”
楚心:“你老公同意了?”
馬麗娜不好意思:“離婚了。”
楚心看眼魏夏,見他不再提問,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不過要試用一個月。當然,這一個月我們是雙向選擇,你也可以看看能不能适應這裏的工作強度。”
馬麗娜猛點頭。
待她離開後,楚心問魏夏:“如果我想用她,是不是還要給她做擔保?”
魏夏道:“只是工作擔保,證明她只要拿到許可,就一定會有工作,不會成為無業游民,她的其它方面都與我們無關。”
楚心:“那這個擔保有沒有風險?”
魏夏道:“對我們來說沒風險,不過拿到許可前,會有機構調查她過去的經歷,如果有不良記錄,就辦不下許可了。”
楚心啊了聲,皺眉道:“可千萬別,我還挺喜歡她的,找這樣一個人不容易。”
魏夏笑了下:“但我們總得清楚,來首都星以前她是什麽樣的人。”
楚心點點頭,指着自己問:“我也有工作許可嗎?”
魏夏轉身離開後廚,回了一句:“你是在校學生,兼職不需要。”
**
春節過了沒多久就開學了,這是葉楚心在聯盟大學最後一個學期。
雖然學分已經修夠了,她還是選了一門藝術欣賞課。
甜品制作很多時候和藝術息息相關,不說巧克力雕塑,就算是普通的擺盤也很考驗甜品師個人審美。
既然有現成的學習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除此之外,她本着來一趟也是來,上一門課兩小時也是一下午,兩門課四小時也是一下午,幹脆又選一門。
但是另一門可選的就不多了。要與藝術欣賞課在同一個半天同一幢樓,還得是她這個專業可以選的,就剩下兩門課,其中一門還是葉楚心曾經上過的。
那就只能報軍事科技發展概要,楚心不多想,直接選上。
她現在找教學樓時,如果拿不準就直接問路人,不會再犯進錯樓的事。
軍事科技發展概要只對大三大四和軍事學院的學生開放,因此上課人數不多。
座椅同樣擺成環形,楚心挑了中間排的位置坐下。
大約是因為老師風度翩翩,旁征博引又風趣幽默,典故随手拈來,笑料不斷,課堂出乎意料得有趣。
雖然很多涉及星際史的梗楚心聽不懂,但不妨礙她跟着傻笑。
她聽得專注,沒有注意到教室最後一排路長川不時向她飄來的眼神。
這學期是路長川整個大學期間最後的自選課,下一學年全部都是演練和實習。
想到畢業就要進公司,他報複性地全選了與軍事有關的課程。這門課他早就上過了,但一看換了授課老師就又報了一回。
明明是他最喜歡的軍事科技課,明明老師講得很有意思,但這回,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所有東西都穿耳而過,腦子裏都在想顧一陽的話。
挑明了吧……挑明了吧……就看到你被她溜來溜去……
路長川想到她是怎麽假意關心噓寒問暖,實則利用他賣蛋糕,如今她倒沒事人似的做着生意上着課,放鴿子不說,到現在都沒聯系過他。
對了,還握着威脅他的證據。
路長川手指在桌面上輕扣,眼睛盯着楚心的馬尾辮,每次她笑起來那頭發就晃來晃去。
不挑明,她還以為自己握着主動權呢!
**
下課後,楚心收拾東西準備走,一個學姐模樣的女生走過來,對她說:“葉楚心,趕緊去趟木秀圖書館,老師找。”
楚心莫名:“什麽事?”
“我怎麽知道。”學姐留下句話,上下看看她,說,“古期刊室,快點吧。”
她的語氣像是和葉楚心認識,楚心不多話,想着可能是原主的熟人。
她沒聽說過木秀圖書館,邊走邊查看地圖,冷不丁前頭有人叫她。
“小學妹,去哪啊?”
楚心擡頭,見顧一陽和黎白迎面過來,笑道:“木秀圖書館。”
顧一陽道:“喲,喜歡看老書啊?”
黎白指指她身後斜插的一條小路,淡淡地說:“從這穿過去就到了,不用繞這麽大遠。”
楚心謝過他們,按所指方向沿着小路走。
顧一陽二人來到教學樓門口,等了許久還不見路長川下來,便打電話過去。
“下課了沒?今晚去我家,沒忘吧?”
“早下了,記着呢。你們先去,我還有點事。”
“你在哪啊?”
“我在圖書館。”那邊頓了頓說,“別等我了。”
說完就挂了電話。
顧一陽舉着話筒,納悶道:“怎麽今天都往圖書館跑。”
黎白随意道:“走吧。”
顧一陽點頭,兩人一同往停車場去。
忽然,他原地站住,腦子裏噼裏啪啦一通閃,然後罵了句“卧槽”,轉身就往木秀圖書館方向跑。
黎白叫了他一聲,見人不停下,也拔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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