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賽前準備

路長川出發去實習部隊, 據說那個星球已經接近太陽系邊緣。

他們不能帶手機和任何電子設備, 基地有自己的通訊系統, 但不可以随便使用, 也無法保證民用信號穩定。

這就意味着, 在将近四個月的時間內, 兩個人很可能無法聯系。

剛一開始,身邊沒了他晃來晃去, 楚心很不适應, 經常恍惚地以為他還在前店忙着,有時候還會把齊軒魏夏叫錯了。

不過随着報名确認信下來,比賽規則進一步完善,楚心全心投入到賽前準備中, 像剛接手店面時那樣, 重新開始繁忙的生活。

距離正式比賽還有三個月, 楚心算着時間,心裏知道路長川趕不上了。

這樣也好,如果輸了, 至少不會在喜歡的人面前丢臉。

比賽要三人一組, 現在店裏剛好是三個人。

針對每個人項目分工, 楚心分別制定了不同的訓練計劃。

首先是魏夏。魏夏的弱點在于口味單一。店內銷售的冰淇淋一直是那三種味道, 最多做些微調。

對于一家甜品店來說, 大而全是很容易失敗的,小而精才能更好地在市場中立足,有幾款主打口味冰淇淋足夠了。

但放到比賽中, 差得就太遠了。尤其是這次比賽冰淇淋味道是要當場抽取的。

針對這點,楚心把市面上常見的冰淇淋全都買回來,再根據它們的口味列出一張清單。

清單上包括十餘種水果、八種果仁、三款咖啡、以及兩款茶。魏夏每天要從中選出三種制作。

為了得到大量反饋,楚心還搞了個“秋日缤紛冰品節”,每日上三種不同口味的冰品,全部買一送一,由魏夏親自端桌并征求建議。

這樣一來,他不得不在每天晚上和第二日上午将三種口味全部做出來,不僅鍛煉了他對不同食材的把控力,還能讓他提前适應計時比賽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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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麗娜需要訓練的內容就更多一點,一來相比冰淇淋,甜品的變化更為多樣,二來,比賽要求的是“擺盤甜品”,這就意味着,擺盤是不可忽略的重點,而這項偏偏就是馬麗娜最弱的,還無法快速提升。

但通常,甜品留給參賽者的自主創意空間比較大,限制略少,最多就是提供一個主題。

所以楚心可以迅速去掉磅蛋糕這一類不适合參加比賽的蛋糕,再去掉馬卡龍這種對技術要求非常高的點心,最終決定以慕斯蛋糕為主,再由自己設計幾款通用造型,加入少量拉糖工藝。

相比吹糖和翻糖,拉糖算是比較簡單的。最基礎的拉糖都能快速提升甜品外形檔次。

在楚心以往參加的比賽中,糖藝常作為單獨的項目出現,與冰雕、巧克力雕塑并列。

說到巧克力雕塑,這項自然由楚心完成,也只能是她來完成。

與擺盤甜品和冰淇淋不同,展品完全是另一個天地。不管是巧克力塑形還是澆築糖漿,以及最後的組裝,這些技術可不是誰都能掌握的。

連鎖店裏的廚師,雖然也叫甜品師,但像這樣的比賽,基本是無緣參加的。

明确了目标,就有了行動方向。

白天店面照常開放,晚上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練習,全力投入到賽前備戰中。

前店接待客人,後廚打掃衛生,這些工作都落到齊軒身上,雖然并沒有人刻意安排。

齊軒自由散漫的個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再一想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比賽結束,他就更覺得恐怖。

他雇了個臨時打掃衛生的,即便如此,還是因為無法去打獵抓心撓肺。

他想着周一客人少,魏夏可以在前店盯着,就打算跟楚心說一聲,找個小獵場放松一天。

“楚心,我和人說好,明天……”

楚心正在給巧克力調溫,一手拿着刮片一手拿着矽膠鏟子,猛地擡頭,盯着他問:“什麽?!”

她那眼神齊軒不知道怎麽形容,有點冷又很堅決,像是在警告他。

齊軒啞了兩秒,說:“……我和人說好了,到年底前這段時間,哪也不去玩,專心看店。”

“很好!”楚心低頭拿起溫度計,放到巧克力液上。

齊軒抿抿唇,退到前店,摸出手機跟朋友說明天的活動取消了。

恍惚中,他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才是這個店的老板……

楚心也不是分分秒秒都在工作,她一有空閑,就會看新聞,看看前線有沒有戰事。

只要看到網上全是娛樂八卦、生活瑣事,她就能放心些,繼續投入工作。

在這期間路長川來過一次電話,信號很差,斷斷續續的,兩人互相扯着嗓子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只好挂了。

因為沒聽清他的話,就不知道他在那邊好不好,楚心回到料理臺時,思緒有些飄,心情忽然壞了。

她雙手撐着桌邊,看着桌上一堆堆食材,忽然覺得何必這麽累呢?慢悠悠地開店,慢悠悠地戀愛不好嗎?

烤箱傳來咚地一聲響,那是馬麗娜新烤的戚風出爐。

馬麗娜小跑過去取。楚心拉回思緒,暗道糟糕,果然還是受影響了。

然而她沒有發現,整個隊伍中,有個人比她還要心不在焉。

烤盤中的蛋糕體從中間裂開,露出幹幹的硬尖。

又是一盤失敗的作品……馬麗娜愧疚地看眼楚心,決定盡早對她說明實情。

這天晚上關店後,三人照常留在後廚練習。

魏夏又選了百香果,他今天忽然想到一種更好的調味搭配方法,準備再試一次。

馬麗娜走到楚心身邊,吶吶地說:“店長,那個……”

“怎麽了?”楚心停下手裏工作,語速很快,“哪裏不會了?”

“沒有。”馬麗娜嗫嚅,“其實是……我想辭職……”

楚心愣了下,問:“為什麽?”

“有家店想挖我過去。”馬麗娜說完,趕緊解釋,“我不想去的,我拒絕他們兩次了,但是……但是……”

楚心低頭慢慢摘掉手套,用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再擡頭時,笑道:“你說吧,沒關系的。人員流動不是很正常嗎?”

馬麗娜感激地笑了下,說:“我一直沒敢跟您說,其實我有個女兒,還很小,留在老家了,我怕你們知道了不願意雇我。那家店……那個老板,他說能幫我和女兒解決首都星星籍。”

她又急道:“我不是為我自己,我真是為我女兒。店長,您是聯盟大學畢業的,又有手藝,畢業就創業,找的男朋友對您也好。您可能不太理解,對我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來說,首都星星籍意味着什麽。”

楚心當然理解。

聯盟大學接近三分之一的學生都是首都星星籍。只要物質文明沒有得到極大發展,各種各樣的歧視總會存在,膚色、種族、地域,這些都是它的載體。

“是誰?”楚心問。

馬麗娜愣了下,沒明白:“什麽?”

“挖你的人是誰,我猜應該是這次比賽的對手吧。”楚心笑道。

馬麗娜忙說:“店長,您放心,我就算跳槽了,我也絕不參加比賽,我跟他說好了。”

楚心點點頭,說:“你還是沒說,到底是誰?”

馬麗娜僵了下,才說:“bonape。”

“我就知道!”接話的是齊軒,他放下手裏盤子,責道,“一個星籍至于嗎?你看看咱們店裏,除了我,都沒有首都星星籍,不都過挺好的。”

馬麗娜尴尬地站在那,看看齊軒,又看看楚心,樣子像是要哭出來。

楚心眼神示意齊軒別說了,轉頭對馬麗娜笑道:“沒關系,去哪工作是你的自由,不用有負擔。反正這一次,我們就是去練手,本來也沒想拿冠軍。”

馬麗娜眼圈紅了。

楚心笑她,說:“哭什麽呀,能和女兒團聚了,好事。你也不早說,我該準備個紅包的。”

“店長……”馬麗娜哽咽。

“好了,去收拾東西吧。”楚心勸她。

待馬麗娜離開,後廚靜默片刻。

魏夏把手裏的冰淇淋桶放到水池中。

齊軒看他一眼,又看看不說話的楚心,打個哈哈說:“你這麽想也好,第一次比賽,就是練個手,別給自己搞那麽大壓力。你們最近這勁,我看着都累。”

“誰說我是練手。”楚心忽然擡頭,目光堅定,“我要拿冠軍,打敗bonape!”

她原地來回走,一手抵在唇下:“比賽用的食材是由主辦方統一準備,這樣一來,bonape就失了他們最大的優勢,我們仍然有希望。”

“可是,我們人手不夠,連報名的小組人數都湊不齊。”魏夏說。

楚心站住,看向齊軒。

齊軒頓覺腳底發涼。

“齊哥,你來!”楚心宣布,“你只管把蛋糕體做好,其它的我做。”

“這不行,這肯定不行……”齊軒忙擺手,試圖勸阻,“比賽嘛,重在參與……”

“那是用來安慰失敗者的客套話,等我們輸了,你再說也不晚。”楚心道,“現在,開始做蛋糕吧。”

齊軒緊張地說:“我再去勸勸她。”

楚心拿起揉面盆,往他面前一遞,說:“比賽要全心投入,心結已經有了,強留她在這,等比賽那天見了羅斯,更容易出問題。”

齊軒:……

**

齊軒曾經學過電焊、裝修、木工、廚師,高端點的,還學過飛船駕駛、槍械制造、野外醫療……雖然每一項都半途而廢不了了之,但這些學習經歷極大地豐富了他的人生,使他不管在任何星球打獵時,都能泰然處理各種危機情況。

但他覺得,眼下遇到的危機,他無論如何處理不了。

“不行,大小要一致”、“太薄了”、“太厚了”……等等等等,他每天都在楚心的各種不滿意中飛速進步着。

然而,再怎麽進步,他也無法理解——吃個飯而已,為什麽還要把菜弄的那麽漂亮?

這是觀念上的問題,根本沒法解決,他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跟吃有關的比賽。

這就導致他總是不能做到考究細節,哪怕楚心一再提醒,他仍然不是忘了要加幾滴檸檬汁,就是忘了融化時要用溫度計看度數。

偏偏甜品制作格外看重細節,幾滴檸檬汁,相差四五度的溫度,足可以決定最終産品是否成功。

比賽時可沒有讓人試錯的時間,更不能拿着菜譜上臺。

制作都照顧不到細節,更別提讓他學擺盤了。

楚心也試過親自給所有甜品擺盤,再做巧克力雕塑,但時間怎麽算都來不及,除非她降低要求,真的就是去練個手。

但她不甘心,尤其是bonape用了下作手段挖人後,讓她親眼看着他們拿冠軍……怎麽都不甘心。

楚心覺得很累,齊軒也覺得很累。

他們并排靠在桌邊,看着一點光澤都沒有的淋面,同時嘆了口氣。

“去掉淋面吧。”楚心低聲說。

拉糖去了,淋面去了,只能做出一堆普通的蛋糕。

齊軒說:“老子出錢,把bonape的人挖來,星籍我給不起,給套房行不行!”

“不要。”楚心道,“我看不起他的手段,自己還去用,那我成什麽了。”

魏夏盯着臺面上的淋面醬,忽然說:“如果,找個人來做巧克力雕塑,你就可以全力負責甜品了。”

楚心搖頭:“巧克力雕塑不是誰都能做的,一時半會兒上哪……”

她突然停住,狐疑地看向魏夏:“你是說……”

魏夏:“我去問問。”

**

應有容放學後,發現自己的敞篷小跑駕駛座上突然多了一個盒子。

她單手挑開盒蓋,原地愣住。

盒子裏是她熟悉的,花了兩個月心血一點點做出來的巧克力……碎片。

她擡頭,四下環顧,一眼就看到樹蔭下站立的颀長男子。

魏夏兩手插兜,緩步走出,問:“想不想把它做完整?”

應有容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她就知道他舍不得自己。

“碎成這樣,還能恢複?”她說。

“不能了,所以你要重新做一個。”

應有容嗤道:“你說做,我就做啊?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魏夏伸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張彩頁。

“星系甜品錦标賽,巧克力雕塑項目。想不想知道你的作品到底吸不吸引人?”

“我的作品,當然是最好的,根本不需要這種比賽來肯定。”應有容不屑。

魏夏點點頭,說:“确實可以這樣安慰自己,反正也沒法證明對不對。”

他把彩頁放進裝着碎片的盒子裏。

“不過,你也可以通過其它方式,讓人無法辯駁地來證明這一點。”

**

楚心覺得,這絕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上一世,她帶着兩個鬧分手的隊員參加比賽,這一世,老天爺偏還要給她兩個鬧分手的隊員。

不同的是,這次兩個隊員的分手是鬧在明面上,至少不用她猜。

相同的是,不管她是否發覺隊員正在鬧分手,對方都沒有給她開導的機會。

應有容來時,仰着高傲的頭,表示“聽說你們沒了我不行”。

楚心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當天晚上,就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你以前做雕塑的方法必須全部扔掉。”她把一堆大小造型不同的模具擺到應有容面前,“能用模具就用模具,因為時間來不及,你必須學會并且習慣使用模具,這是基本功,比賽那天的時間,不夠你精雕細琢的。”

應有容挑眉,滿不在意地拿起把玩,心想用模具更簡單。

但楚心對她的要求還不止這些。她把應有容調溫過的巧克力全倒了。

“太難吃了!雖然它叫雕塑,但它首先是吃的。不要求你把它做到高級巧克力那麽好吃,但也不能一味追求效果,根本不考慮味道。”

接連被否定,應有容氣急敗壞:“我上次就是這麽做的,怎麽沒聽你說這不行那不行的。”

“上次你是學生,這次你是選手。”楚心平靜回道,“你想不想拿冠軍?”

應有容嗤笑:“冠軍?誰稀罕。”

楚心站定,瞅着她說:“那你可以走了。”

應有容意外,挑眉看她:“你說什麽?可是你們求着我來的。”

“沒有人求你,只問你要不要參加比賽。你既然決定參加,就要拿出對待比賽的态度。”楚心道,“我可以做好拿不到冠軍的準備,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隊員沒有奪冠之心。”

應有容張口結舌,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又轉頭看看魏夏。

魏夏仍在低頭工作,似乎這個情形早在他預料中。

應有容氣笑了,把手裏東西一摔,道:“行!你們真行!”

她大步往外走,到了車邊,心裏仍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是她第二次從知甜輸着離開。為什麽她就不能贏一次再走?

廚房裏,楚心站在料理臺邊,手指輕點桌面,如果今天晚上應有容走了,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她看眼魏夏的背影。他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沒有任何表态,也沒有去追應有容的意思。

楚心呼出口氣,正要繼續工作,就聽大門又被人拉開。

應有容扭着小腰進來,一擡下巴,說:“我又想了想你的話。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沒了我,你們肯定拿不到冠軍呗。”

魏夏手一頓,挑了挑眉,這個臺階找得不錯。

**

由于時間緊,任務重,對應有容,楚心幾乎開啓了魔鬼訓練。

她确實有足夠的美感,也有對雕塑的整體認識。但她的基本功有點差,對于模具出來的巧克力效果知之甚少,造型時難免照顧不到。

尤其是調成口味良好的巧克力後,她常年慢工出細活的做法,經常導致巧克力在掌心化得模糊。

楚心為此特意想到一招,将冰袋放在她手邊,時刻保持手部低溫,同時,還要加快脫模與切割的速度。

應有容無語地發現,同樣是跟着楚心學習,上一回,她得到的是和風細雨,表揚不斷,這一次卻成了暴風驟雨,批評不斷。

她一邊用尖頭刀練習刻字,一邊在心裏發着牢騷,罵自己怎麽這麽賤,怎麽還不把這些巧克力甩她臉上,然後大步離開。

手一抖,尖刀劃過虎口,留下一道淺淺的口子,血絲冒了出來。

應有容愣了下,随即是巨大的委屈感。

廚房裏很安靜,每個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只有器具碰撞的聲音,沒人注意到她。

她深呼吸,一手捂着傷口,跑到更衣室的洗手池邊,用水沖洗傷口。

她紅着眼圈,抖着嘴唇,低聲暗罵:“冷血無情的女人!根本就是個老巫婆!女魔頭!”

身後有人輕笑。

應有容猛眨眼,然後看過去,見是魏夏,拉下臉說:“笑什麽,你偷聽別人說話很光榮啊?”

她慶幸自己跑進來時,沒有開燈。

“是你沒關門。”魏夏靠在門邊,道,“我也有錯,忘了告訴你,我們店長平時特別好相處,一旦和工作扯上關系,就變得六親不認。”

他走進來,把一個小東西放到池邊,說:“受不了就回去吧。”

應有容看過去,借着光亮發現是一個創口帖。

她冷哼:“笑話,從來都是別人受不了我,還沒有我拿不下的人。”

魏夏笑道:“這才是我認識的應大小姐。”

兩人回到後廚時,發現楚心居然沒在幹活,而是抱着手機看。

應有容走到她身邊,嘲道:“喲,店長偷懶呢。”

她随意看了一眼,見是條新聞,似乎和前線戰場有關。

楚心收起手機,轉身,看着桌上攤成一片的食物,看着盆裏一團團的漿糊,忽然有種什麽都不想管的感覺。

“今天就到這吧,都早點休息,不練了。”她說。

随後擦擦手離開。

應有容和魏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怎麽了?”應有容問。

“不知道。”魏夏說,“我只知道,她很快就會調整過來,明天早上又是好漢一個。”

**

楚心坐在秋千上,又把剛剛的新聞看了幾遍。

邊系發生小規模交火,有十幾人受傷,無人死亡。

這種規模的交火,似乎在邊系很常見,但楚心以前不曾關注過。

雖然她也清楚,像路長川這樣的新兵蛋子,是不會出現在真正的戰場上,但她還是莫名煩躁,甚至不想幹活。

“原來你也會累啊,我還真以為你打了雞血。”應有容清脆的聲音響起。

她擡擡下巴,示意道:“你過去點,我也坐會兒。”

秋千其實挺長的,空的地方足夠她坐,但是大小姐要更寬敞。

楚心往旁邊挪了挪。應有容端着盤子坐下,一手拿個小木勺。

楚心看一眼盤子,愣了下問:“你在吃什麽?”

應有容舉了舉:“冰淇淋啊,百香果味的,還挺好吃。”

楚心微怔,說:“這是魏夏做的。”

“對啊,不然還能是誰做的。”

楚心好奇這兩人很久了,問:“你們合好了嗎?”

“看怎麽說了。”應有容幹脆道,“你要是指談戀愛,沒有,永遠不可能了。”

“那你沒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我看到他就想上去抽兩耳光,再踹幾腳,但我其實更想看他哭着求我原諒他。”

楚心蹙眉:“但是你吃他做的冰淇淋,現在又要和他一起參加比賽……”

應有容恍悟:“原來你是指這個啊?我和他鬧翻了,我連他做的冰淇淋都不能吃了?那我以前還交過一個男朋友,專門做自來水淨化與處理的,我是不是連水都別喝了。”

楚心點點頭,雖然仍有疑惑,還是忍不住誇了句:“你心态很好啊,不會因為戀情受影響。”

應有容像聽了什麽笑話,随口道:“你是太看得起談戀愛這回事了,還是太小瞧我了。愛情在我這,能不能排到前十都不好說。它就跟去了一次游樂園、看了一場偶像演出、追了一部愛情片沒太大區別。”

她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起身說:“回去了。跟你工作一天累死人了。”

楚心和她道別,說:“最近辛苦了,謝謝你。”

應有容習慣被人追捧,被人畏懼,或是和人怼來怼去。像這樣平等地、一本正經地致謝,她一時有些不習慣,不知道說什麽好。

吭哧半天,勉強說了句安慰的話:“你是不是在擔心路長川?放心啦,他那種身份,誰敢讓他去前線啊,也就是湊湊熱鬧過過瘾。”

她說完,可能是對自己安慰人的功力不太滿意,撇撇嘴走了。

楚心獨自坐在秋千上,忽地笑了。

虧她還成天想着要去開導隊員,結果人家比自己心大多了,反過來倒被人開導了。

她拿出手機,翻到路長川電話,手指在他名字上摩擦,慢慢笑起來。

想一個人的感覺真好。

她點開他的名字,在短信裏輸入“我想你”三個字,卻猶豫半天沒好意思發出去。

忽地靈機一動。

她又翻出“歐陽助理”。

對話欄裏,仍是當初那幾句。

——謝謝你通知我,真是太高興了!哪天有空一定請你吃飯!

——好!!!

楚心笑意更盛,仿佛能看到路長川拿着手機回複“好”字時的表情。

這次她沒有不好意思,在對話欄裏輸入“我想你”,瞬間發了出去。

她想了想,又發了一句“我答應你。”

路家大宅內。

自從上次少爺把查理手機收走後,沒幾天,又垂頭喪氣地還給他了。

查理因此莫名其妙多得一部新手機,開啓了雙網雙待的四十八小時工作模式。

聽到手機響,他拿起,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只有三個字——我想你。

查理一愣,皺眉又看一遍,沒錯,就是“我想你。”

正糊塗着,又一條進來了。

——我答應你。

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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