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于望舒第一次見蘇琴這樣的女人哭,他擡起一只手尴尬的輕拍她後背,“沒事了。”

人的确是沒事,但受驚不小,蘇琴本來以為自己完蛋了,于望舒在電話中的反應也讓她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而就在她和母親被歹徒威脅時,沒想到警察來了。

“我媽晚上忘記關客廳窗戶了,我夜裏聽見外面有聲響,而且還不止一個人……”斷斷續續的和警察說明情況,蘇琴擦幹眼淚道謝,“警察同志辛苦了。”

“沒事,以後記得關好門窗,現在天氣熱,有的人內心就按捺不住啦,幸好你聰明知道打電話不然真是人財兩失啊。”

這事還得說是蘇琴她媽忘記了關窗戶,她們租的房子在二樓,真有歹人想爬上來搶劫什麽的輕而易舉,晚上爬上來三個人都是喝了點酒的,其中一個人提議,另外兩個人嘿嘿笑着就爬了上來,察覺女人想跑就抓住威脅拿錢,可是哪知也就看着光鮮,逼着她去借錢還碰上個‘負心漢’,幾個人商量要不要弄點‘把柄’什麽的讓女人永遠的閉嘴,這時候警察來了,三個人一個都沒跑的掉。

“要不是你打電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前面兩個都說不借,就你反應過來了。”

于望舒一被人誇就有點得意,面上還得表現的不在意:“你們家太遠了,我趕不過來就在路上打了警察電話,一開始我也沒反應過來就想着假如是真的呢,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走前和警察聊兩句,發現這三人是慣犯了,持刀入室帶着目的性搶劫,這片已經接到好幾起電話但都被對方投機取巧的逃走了。

于望舒想了想覺得這地方不安全,可話到嘴邊咽了下去,在京都這地方生存哪是那麽容易的事,真想幫她還不如和李磊提提漲工資的事。

他瞪着兩只眼飙回家直接睡覺,徐璈不在家連澡都沒洗,于望舒對自己說:這叫真我。

結果第二天被于媽揪着耳朵從床上拽了起來。

“你把咱家的車當跑車開是不是,你看看處罰短信!”

于望舒今個放假就打算睡一天,被于媽擰着耳朵還以為做夢,大手一揮揪住張紙盯着瞅兩眼,酒味能熏死人:“哦這個啊,昨天有事去的,嗯去救人的。”

于媽收到短信還以為是詐騙,多一個心眼去交警查查氣得來到兒子發火,找出車鑰匙放自己口袋,算是把車給沒收了:“早就讓你買一輛車了,你看看現在扣了多少分,這車我自己開走。”

“哦……”于望舒被自己嘴裏的酒味熏醒,擡起眼皮看了于媽,“你來了,我還以為做夢呢,賀章有沒有煩你啊。”說完脫掉褲子準備去洗澡。

于媽對着他後背就是一巴掌:“褲子也不好好脫。”

“嗷!”于望舒沒個正行,拉着褲子差一點絆倒,嚷着,“媽我還沒睡醒呢!”

“成天不正經,滿屋子酒味!”

親媽就喜歡念叨,于望舒快速的撸把澡開始對着鏡子自我欣賞,秀秀二頭肌或者胸肌,正在感慨自己是不是變帥了,外面傳來于媽好奇的聲音:“這是什麽書?”他扭頭一看再回頭,嗯是政治書。

政治書?

“媽!”

太遲了,于媽翻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些不該看的畫面,往于望舒懷裏一扔,她指着床底下、坐墊下、書架縫隙等隐晦角落裏找到的書:“死性不改。”

說實話,被徐璈發現還不算啥,被于媽看見才是真丢人,特別是于望舒記着自己的年紀已經27歲了,在他媽面前裸着上半身慫得像是十幾歲的臭小子,還不如以前看小黃文呢。

而于媽看到卧室裏一些不屬于自家兒子的東西,打開衣櫥多了很多西服和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兒子穿的襯衫,剛進來時就覺得哪裏不一樣了,客廳多了貓爬架她沒注意,現在是捂着鼻子不讓貓靠近。

于望舒知道他媽對貓過敏,趕緊把貓趕到陽臺呆着,然後翻出皺巴巴的背心穿好:“我馬上就是收拾好。”

于媽直接問:“你們什麽時候住在一起的?”算算時間狐疑問,“那天過後就住一起了?”

“……那天過後不久。”

于媽心情複雜,還別說,她真沒想到倆人這麽快就同居,要不是內地還沒同性戀政策估計會立馬去領結婚證,她憋了半天最後把髒衣服扔回于望舒懷裏,“自己拿去洗。”

“诶成。”說完全部塞進洗衣機,谄媚的問老太後吃什麽。

“兒子。”于媽走到廚房裏繞着于望舒看,左捏捏右揉揉,“你們倆成年人的事我不管,就是注意點別生病,你媽就你一個兒子,你懂我的意思?”

于望舒被她捏的毛骨悚然:“我真的懂。”

吃飯的時候于媽難得問了徐璈的情況,于望舒看她臉色行事,慢吞吞的說他回家去了,前因後果一說,于媽放下了筷子覺得門不當戶不對,怕兒子以後吃虧受難。于望舒對這種想法表示‘切’,“我又不是女人,吃什麽虧受什麽難。”

“他那邊沒有我們家這麽簡單,你吃飯吧,現在你們正膩乎說什麽都聽不進去,過日子長長久久的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于望舒覺得自己真不傻帽,腆着臉和于媽解釋然後收了一記淩厲的眼刀,刀刀剁心。

他知道于媽心裏有小情緒但為了他都憋着,怎麽想都是為自己好,誰能把兒子往外趕的?

送走于媽之前發誓一定把家裏收拾幹淨,然後當着她的面把一箱不可描述的書都扔進了垃圾桶。他當然不會告訴于媽扔的都是以前的書,現在他是基佬看了也起不了反應,不刺激了看它還有什麽用?

為自己的機智點贊,于望舒拍拍手回去,碰上收垃圾的大爺還打了聲招呼,随後就聽到了他一聲怒罵:“誰這麽黃存這麽多小黃書,看看垃圾箱裏滿滿的都是!”周圍唠嗑的老大媽又議論開了……

反正他在一邊裝傻,徐璈這時也打了電話,說晚上不回來,于望舒到家後就開了電腦看車,随口一句:“你回不回來關我屁事。”

徐璈聽這口氣笑了一下,剛想說話,餘光瞥見一抹藍色,于是不動聲色的摁斷電話,他轉身看向偷偷摸摸的徐蓉:“你湊上來幹嘛。”

徐蓉心虛但又表現的理直氣壯:“關心我哥啊,再說了是咱爸要我叫你的。”

下去無非是聊聊現如今的形勢,什麽地皮或者提拔誰回京都,徐璈對政治沒興趣所以無所謂,擡手朝在樓梯口偷看他的窦窦招手,小姑娘幾乎是飛撲着進他懷裏甜甜的叫了聲:“舅舅~”

徐蓉不敢置信:“我記得你不喜歡小孩。”

“現在喜歡了,小孩挺好。”

窦窦抱着舅舅脖子說:“窦窦喜歡舅舅。”

徐璈想了一會,試着拍她後背:“舅舅也喜歡你。”

“哥你真變了。”他的變化讓徐蓉刮目相看。

似乎是猜出她的想法,徐璈抱着窦窦下樓,淡笑道:“人總是要變的,一成不變活着多累。”

“舅舅,我今天想和你睡。”

“不可以,舅舅身邊有人睡了。”

然後窦窦就哭了。

小孩一哭把家裏所有的大人都引了過來,在書房和徐爸談公事的蔣書記掏出一顆糖,窦窦抽噎着看着他,躲在徐媽懷裏:“我要和舅舅睡。”

蔣書記五十多歲,不惑之年的他坐上如今的地位很不容易,幾十年的磨練讓他沒有絲毫的老态反而意氣風發,嚴肅剛毅的形象起初讓窦窦很怕,小孩都不喜歡不茍言笑的人,但随後的一番帶有冷幽默的談話又迅速虜獲了窦窦的心,現在握着他送來的糖,窦窦流着眼淚水委屈的看向徐璈,舅舅沒笑也沒抱她,于是抱着徐媽的腿又哭了。

“徐璈,你這麽受歡迎啊。”蔣書記覺得小孩有意思,上前摸了摸頭。

要說徐爸也是上天眷顧生了兩個厲害孩子,徐爸從老婆手裏接過外孫女哄了哄,人家的心思都在自己兒子身上,他無奈說:“孩子從小就喜歡徐璈。”

“哪能啊,天天想着要嫁給舅舅呢。”徐蓉在旁邊專門揭短。

蔣書記哈哈大笑,拍着徐璈的肩膀對徐爸說:“才過去6個月,你兒子風頭不小啊,老徐頭你有個厲害兒子。”

“蔣叔過贊了。”徐璈穿着襯衫表現的謙遜得體,适時的高姿态不亢不卑,蔣書眯起眼看了他一會,忽而笑了笑,“你擔當得起。”

“X市那塊地皮聽說是沈副書記批的,這些日子樓盤出了偷工減料的事還鬧出了人命,我聽到消息可能有點故事在裏面,你和其他人注意一點,那邊也在問我到底動不動手,老徐頭啊,沒有确切的證據就要按捺住,省委副書記不是那麽好動的啊。”蔣書轉而嚴肅的說了一通,徐爸也收斂笑臉,“我懂,今年大動作不斷,反貪局那夥人坐不住,我回頭和他們說說。”

“行了,你們都知道就好,我啊先走了。”

“诶吃完飯再走啊,都在準備了。”

蔣書擺擺手:“我家也有人等我吃飯吶,這次就不打擾了,老徐頭你也別送了。”走到門口,他對等着自己的徐璈說,“咱們也好久沒見了,唠唠嗑?”

身後跟着書記專駕,蔣書記手別在身後看着徐璈:“你媽今個還對我抱怨自己兒子管不住,這麽大了都不給她找個兒媳婦,你和我說說是不是有人了。”

徐璈站在蔣書記旁邊,腳步緩慢:“的确是有人了,怕他們覺得不合适。”

“害怕他們?”仿佛是不信,蔣書記轉過身,“你看看你還要和家裏分開和我說,天大的事?”

徐璈站的筆直,襯衫熨燙的一絲不茍,眼底幽深道:“不知道蔣叔還記不記得于市長。”

說起于市長,他們這圈能有幾個姓于的,蔣書記停下步伐嘆了口氣:“提這幹什麽,陳年舊事了。”

“他兒子回京都了,改了名叫于望舒。”

蔣書記一陣可惜:“那孩子也不錯,我記得你們都在一個學校後來他不上了。”

徐璈眼神深沉:“今年他重讀了,我和他有交情想請你去那吃個便飯,他也記得當年是誰在後面拉了于家一把,人情冷暖擺放在心,不知道蔣叔的意思怎麽樣。”

蔣書記沒想到他們還有聯系,徐璈站在他面前像是一把沉浸水底多年的寶劍,時不時閃露的光芒都讓人挪不開眼,真不知道老徐頭是怎麽教出的這孩子,不過聽對方說也沒怎麽教過這個兒子。而于家那位活得輕松多了,他始終想不通這樣兩個極端的孩子是怎麽玩到一起去的,想着也有好幾年沒見了,蔣書記應了這飯局。

徐璈把蔣書記送走,回去的時候徐蓉在窦窦玩,看見他了來一句:“哥,反正你上班忙沒空帶貓,帶回家給窦窦吧。”

徐璈擺着一張寡淡的臉坐下,翻報紙:“不行,跟我處出感情了不送人,窦窦要是喜歡,我給她買幾只都沒問題。”

徐蓉心裏一梗,反正他哥就這脾氣也沒太放在心上,把窦窦抱到懷裏開始看照片,還真打算讓徐璈買貓回來。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以後再次見到他哥家的貓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和意想不到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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