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徐璈的父親坐在沙發上,手邊的茶杯拿起放下最終還是沒能喝下去,他哪曉得倆孩子在大學時就……
蔔雪氣得不輕,自己兒子大學時就搞上男人了,可那份怒火讓她對上徐璈的視線時愣是發不出,所以矛頭一轉:“賀老師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合着要男女通吃把我們家的孩子全部拿到手。”徐斌聞言眉頭蹙起,下意識擡手,“話不能這麽說。”
“給我閉嘴!”賀老師當頭一喝,徐璈往下接話。
“于潇當時沒彎,是我把他掰彎的。”
這算是什麽意思,徐斌一張老臉發熱,朝着欲泣的徐媽說道:“話能亂說嗎!”
“老徐,既然你兒子都自己承認了,那你說吧是不是要給一個說法,我好心成全兩個孩子現在好了,倒是我的不對了,你們有本事就把徐璈帶回家關起來,或者丢在哪個特殊醫院裏電一電,指不定就給電好了呢,不過徐媽啊我得先說一句,小心徐璈不是以前那個讓你嘚瑟擡起頭的兒子。”
于望舒覺得他媽真硬氣,看着于媽的後背感覺在發光,跟觀音似的。
“什麽叫我兒子男女通吃,你們家姑娘修養好所以現在快30歲了都還沒嫁人,徐璈自己承認是他掰彎的望舒,當然我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兒子也不是什麽好鳥。”說完拍了于望舒一腦門,“我們家望舒哪有你兒子精明,還說是他的錯?我兒子一直勤勤懇懇的讀書到大學都還沒談過戀愛,他能鬥得過你們家徐璈?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
“大學那會你兒子跟在徐璈後面誰不知道!20幾年的禮義廉恥也不知道讀到哪去了,老于根本就沒帶個好頭!”
于媽也急了,把包甩在一邊站起來指着徐媽鼻子大罵:“就你有廉恥有修養,有修養到狗眼看人低,我兒子怎麽了,你兒子一肚子壞水把望舒拐上床也不見得多清高,難不成是我兒子自己扒光衣服貼上去的?”
“一會喜歡女人一會喜歡男人,惡心不惡心!”
于望舒見氣氛不對趕緊拉住他媽:“媽你先坐下。”于媽氣壞了,當即甩開他的手,“我怎麽能坐下,她說我兒子惡心,我倒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個惡心法,是我們望舒纏着徐璈了還是給他下藥了,要是惡心你們就給我滾,這是我兒子買的房子,徐璈是倒插門住進來的!”
倒插門,放誰家裏都不能接受,更何況徐媽了,腦子發熱順手就把包砸了過去:“你瞎說什麽東西!”
“媽!”
眼見那包就要砸上親媽腦袋,于望舒立馬推了她一把,只聽‘啪’的一聲包掉在了地上,徐媽見她都動上手了,袖子一撸就要趕她們出門:“我們沒法談現在也不想跟你們談,你們給我走,走!”一陣推搡間,徐蓉擋在徐媽身前,翻出一張紙冷聲道,“搞清楚,這房子是我哥買的!”
于望舒也不是吃素的,讓他媽打開手機看轉賬記錄:“這房子我花了200多萬從你哥手裏買過來的,為了避嫌,我是讓我媽把剩餘的房款打給徐璈,銀行記錄造不了假你們慢慢看,我們上大學那會京都房價還沒現在7、8萬一平這麽上天。”然後拿着那張紙當着徐蓉的面撕碎扔進垃圾桶,于望舒冷冷的看着她,“徐家小姐的基本教養呢,我對着什麽樣的人就用什麽樣的臉,別指望欺負了我媽還要擺好臉色給你們看。”
徐蓉揚起手直接甩了過去,她完全動了打于望舒的準備,哪怕是他媽都不放過。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飛來的雜志打上了臉,她掩面大叫:“哥你打我!”看着他哥,徐璈面色鐵青,再無半點好說話的影子。
“徐蓉,萬事講究分寸。”
于望舒攔着于媽,朝徐爸說:“大家都實事求是的談談現在該怎麽辦,是吧徐叔。”
徐斌頭都快爆炸了,手捏了捏鼻梁放松,他沉吟片刻:“都不要吵了,吵吵嚷嚷的就能把事情解決?倆孩子年紀都不小了,他們會聽你們的話?”
茶杯用力放在茶幾上飛出水,徐爸威嚴的一聲喊,讓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
徐媽急的倆眼通紅,“老徐,我就這一個兒子,我不能接受一個男兒媳婦。”
“爸!不能同意他們,你讓咱們家的臉以後往哪擱啊!于望舒人品惡劣即使我哥喜歡男的,也不能同意。”
徐蓉話還沒說完呢,徐爸擡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他這麽大年紀了身體素質依舊很好,一巴掌抽上去發出十分刺耳的響聲,徐蓉臉被打偏頓了幾秒,随後瞪大眼,泛紅看着他哽咽道:“爸你打我。”
“老徐你幹什麽打女兒啊!”徐媽趕緊拉着徐蓉,也摸不透徐斌是怎麽了。
“挑唆你媽來鬧事是你的不對,對他人妄加揣測是你的不對,把你養的這麽任性刁鑽是我的不對!這一巴掌早在你和李浩的那場荒謬的婚事上就該打給你!”說完給了自己一耳光,“我的一巴掌也不欠着!”
徐媽語塞:“老徐……”說完竟然掩面哭了起來。
徐璈臉色淡淡的,慢斯條理的把貓放在地上讓它們離開:“現在可以安靜下來了?”
徐爸經過在蔣書記那的一番談話,來到于望舒家見到的又是自家人混賬的場面,賀老師一個出自書香門第的女人都同意了這事,從他兒子大學買房現在再經手于望舒的手,他看了一眼于望舒,想起徐璈的反應心裏多少都有了數。
他坐了下來,先對于媽深感抱歉:“賀老師對不起,她們太沖動說了一番沖撞老于的話,咱們就事論事的确不該牽扯到不相幹的事。”
于媽看着旁邊,“還算有個明白人在。”
徐爸搖着頭,對徐璈說:“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你要想清楚,我不會像容忍徐蓉那段荒謬的婚姻那樣去容忍你和于望舒兩人間的矛盾,現在場面宏大的跟我說在一起,我不希望以後看見你們打着架要分手,我丢不起那個人。”
徐璈道:“都這麽些年了,要是能當陌路人,我也犯不着現在再找于望舒。”
徐斌無奈,是他兒子先去招惹的人家,現在鬧出這麽煩的場面實在難堪,“一輩子很長,希望你能像以往做的決定那樣堅持,你們的結合是不對、有違倫理的。”
“對不對從來都沒有标準,我們過得好就是對。”
徐斌面色一沉,不禁出口:“這事沒有我拒絕的餘地是不是。”
“是。”
徐斌覺得兒子有點過分了,但他想起了和蔣書記的那番話,也想起前段日子T灣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戀婚姻合法的地區,徐璈壓根就沒把他們做家長的當回事,一番大動作下來還是淡定作風,好像在打架的不是他媽。
不過那本雜志摔的倒是到位,是時候給些教訓不然以後爛攤子還得多。
徐媽看丈夫的臉色站都站不穩:“老徐,你不會是同意了吧。”徐蓉眼底噙着淚水,頭一次産生了失重感,她顫聲喊道,“爸,你為什麽要同意啊,為什麽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接受一個男生做你的媳婦,他能給你抱孫子嗎,他還是于奉新的兒子,你就不怕外面人說閑話嗎!”
“阿蓉!”蔔雪想勸女兒別跟爸爸犟,說時遲那時快,徐爸拿起枕頭扔了過去,徐蓉躲了過去滿臉不解,“爸你今天打了我兩次。”她有點明白現在場面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轉變的,所以再兇也兇不起來了,她想到以後吃飯要和于望舒在一張桌子上,那顆高傲的公主心宛若被人摘了放在地上,于是她噙着淚水轉身,“我随你們的願,我走!”
摔門的那一聲響砸在蔔雪心口,她低聲問道:“你是要把這個家給拆散嗎?”随後扭頭質問徐璈,“你是想把這個家給拆散嗎!”
徐斌為妻女的不理解感到懊悔與頭疼,這樣一對比,他情願同意了徐璈省的以後麻煩,“我對你們太失望了!”倆家人吵得天翻地覆并不是他想要的,來之前他還猶豫,來之後為她們的胡攪蠻纏感到身心疲憊,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子女幸福,蔣書記的那句話讓他下意識想說給徐璈找女朋友結婚,可結婚之後呢?
徐璈是什麽樣的人?先不說能否聽他的安排結婚,就算是結婚了來個冷暴力,那也是糟蹋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如果再被爆出他同性戀的事,瞧瞧,京都大官明知自己兒子是同性戀還讓他結婚,知錯還犯并在在紅旗底下頂風作案找同妻?
老百姓對幹部的感覺是無官不貪,然後網上掀起一波罵戰吵得不可方休,烏紗帽會不會被影響他不知道,總之網絡輿論就夠他好好的喝一壺。
他年紀大了想好好的退休,為黨辦事為黨效力,好好做好手上的工作發展經濟。
但前朝未失火,後院先遭殃,他實在不是一個能好好處理這些事的人。
往長遠想,徐斌不願意被人抓到把柄,因為怕所以平日也不和那些幹部老爺多吃飯,已經如此小心避嫌了難道要在最後關頭了惹得一身騷嗎?
他會為自己這忙碌的一輩子感到惋惜,感到可怕!
今個見到這番場面其實他也在深思,徐璈和徐蓉兄妹倆性子完全不一樣,一個沉如水半天都不帶起波瀾的,另一位任性胡鬧,結婚那事就不談了,要是再這麽下去,他在人民面前怎麽混,別人會說他的尾巴翹上天,這一件小事就能擊垮他前面所有的功勳。
他是個珍惜羽毛的人,徐璈穩重比徐蓉讓他放心太多,既然他的态度強硬都打算好了,那就退一步。
所以他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的發妻,肚子裏之前打着的結散了:“我贊同賀老師的看法,是孩子們過日子,我們最多再來20多年就陪不了他們了,有些事我們也要從孩子的角度出發考慮,不能将我們的想法強加在他們的身上,兩人既然相愛也有了向我們承諾的勇氣,我們做家長的固然有氣,但為什麽不能試着理解一下,吵吵嚷嚷能解決問題?靠着誰嗓門大就能解決還是看那邊人多就能勝出?”
徐璈适時的開口:“謝謝爸成全。”
徐斌不置可否,他也是顧着自己的私心,蔔雪有時怪他不講人情,他不否認。
于媽唉了一聲,語氣緩和下來:“老徐你早點來不就好了,那也犯不着把倆家的關系鬧的這麽僵。”
“我不同意。”
蔔雪被丈夫當着面打臉怎麽可能把火消下去,有道是不争饅頭争口氣,一直矜持着的老臉也讓她像是只刺猬,“阿蓉呢,你想過阿蓉嗎!”
“那你想過我嗎!這事不跟我商量就先來鬧,收起你和女兒的好心別以為我不清楚她的小心思,是時候給她一點教訓,這事我也在這撂下态度了,有一說一,我同意了。”
徐斌一心撲在政治上,在後院的事上分不清也無心去真的處理,一顆心不能掰着兩份用,他對家有愛嗎?
當然有。
徐璈能讓他放心那就沒有問題,哪怕他們是交流無多的父子倆,反而是一直有在交流的女兒給了他煩心的感覺,家養的不如散養,糟心。
他看着沙發上坐着的兩個男人,突然發現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賀老師,今天對不住你了。”
蔔雪臉色煞白。
于媽苦笑,“沒什麽。”
“其實我一直在問徐璈,也沒有問望舒,你真的想和徐璈在一起嗎,一輩子的事考慮清楚。”
徐璈看了一眼徐爸,确定他不是在誘導于望舒,又看了一眼于望舒,确定他沒有打退堂鼓。
于望舒收到了那個眼神皺眉,他是那種不能受得住壓力的人?
然後徐璈又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就是。
于望舒被四個人盯着,心裏有些發怵又很難為情,覺得一把年紀了還要搞得這麽正經多作啊,但他又點了點頭:“徐叔,我要是不想和徐璈在一起就不用坐在這裏了。”也不用讓于媽面對那麽不爽快的時刻。
徐斌終于松了一口。
松氣的結果是徐媽負氣離開,徐斌嘆了一口氣感到抱歉:“她不是那麽快能接受的。”
于望舒觀察了一下徐璈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最後做飯的時候他憋不住問了:“為什麽你媽那麽生氣,你都沒有反應。”
徐璈在切洋蔥的手頓了一下,終于勾起唇角:“她要是那麽快就接受,估計我爸就不接受了。”
“什麽意思。”
“她們不來鬧一場,你以為我爸他會同意?他是一個不希望家裏出事的人,我妹妹帶着他老婆給他來了個先斬後奏還讓他看見了煩心的場景,本來我的事就讓他覺得煩,現在更煩。”
于望舒掉頭看了看在客廳談話的徐斌和親媽,不知道談了什麽反正看着沒事。
徐斌忙着回家沒留下吃飯,于媽吃了飯拉着兒子語重心長:“幸好你沒和徐蓉談成,不然我這做婆婆的以後日子一定不好過。”
誰說不是呢……得虧他後來彎了。
于望舒捂住眼感到害臊,然後被他媽拉了下來:“徐璈發短信告訴我,我就知道今天要出事,我兒子單槍匹馬對着倆女人,多難做。”
于望舒怔住沒說話,他還以為是巧合。
只聽于媽繼續說:“你們好好過吧,都在老徐那堅決表态了,以後別鬧出讓大家都笑話的幺蛾子。”經過今天的事,她也真放心了。
于望舒嗯了大半天,最後擡頭鄭重其事道:“媽,咱們家是娶,不是嫁,你不能有這種想法。”
“嗯嗯對,咱們不能吃兩次虧。”
把于媽送上車,于望舒這心還一顫一顫的,趁着沒事去超市買了包煙,蹲在地上抽了一根,吞雲吐霧伴随着不适應的咳嗽,原來無形中他已經戒煙了。
他和倆女人還真不好說,即使徐璈幫着他那也不能動手,女人間的較量還是女人來比較好。
昨晚他才和徐璈幹了一炮,今天就被逼着和徐爸出櫃,心肝顫得停不下來,不過也好,早點結束早就放下那根刺,于望舒吸了最後一口煙,看着煙蒂扔進垃圾桶,心飄飄然。
回去時看到徐璈下樓扔垃圾,那雙手白皙修長一看就是公子哥的手,但也結實有力,拎着垃圾居然覺得賞心悅目,他真覺得自己眼睛有毛病。
于望舒在原地撲騰了好幾圈消消煙味,追上去發現徐璈在等他,他思忖片刻:“今天的事都是你想好的戲碼對不對。”早就知道了會發生所以保持着淡定,保持着那份雍容回到有掌握權的寶座上,配上西裝和那張性冷淡的臉還真是好看,把他都唬住了。
徐璈笑了,眉梢間都帶着淡淡笑意與自信:“什麽戲碼,我可不知道。”
于望舒無所謂:“我就說你個孫子板着張臉跟誰欠你幾百萬似的,原來是裝給你爸看的。”
“你叫誰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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