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于望舒覺得自己這副骨頭都要散架了,走路發飄,肋下犯抽,扶着腰出去發現徐璈做了一道以前沒做過的湯,摟着老大摸了摸腦袋,他趁機嘗了一口:“徐璈,你今個做的什麽湯,以前沒見過啊。”

徐璈炒好最後一盤菜,蘑菇炒豬肝,入口滑嫩算是于望舒比較偏愛的菜,他頭偏着回答:“泥鳅雪菜蠶豆湯。”

于望舒一愣,“你說什麽湯?”

“泥鳅雪菜蠶豆湯,聽說腎虧吃這個比較好,我之前接過一個案子在無意中聽到的。”

于望舒手一松,捂住嘴狂奔進廁所,腦海中浮現小時候在老家的泥地裏抓那些滑不溜秋的東西釣魚,手裏還會殘留一些無法比拟的氣味,畫面如在眼前,他對着馬桶一陣猛吐,徐璈之前伺候的那一頓都吐了個幹淨,吐完之後趴在馬桶蓋上摁下按鈕,他揮着手:“你做的什麽東西。”

“你想哪裏去了,一個在水裏另一個在土裏,你以為我做的是什麽。”

于望舒嗯了大半天:“我們老家的土話就叫它泥鳅,都是平舌音。”

徐璈神情溫和:“現在知道不是了?漱口完趕緊來吃完。”

“我不吃,要吃你吃。”站起來忍不住回想,于望舒洗完手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前死活不動那盆湯,最後是徐璈當着面一點點喝完,他瞅着對方從容不迫的氣勢面露震驚,在徐璈想過來親他時拼命搖頭。

“不成不成,我今天不想和你親。”

徐璈瞟了他一眼,轉身親了老大,老大晃悠悠走到于望舒面前攀着往嘴上湊,“喵。”

“行了,今天大家都沒事正好出去買點東西。”說完拉着石化的于望舒出門,走前沒忘把幾只貓也栓着。

20XX年的三伏天比以往天數都多也更熱,于望舒一出家門就後悔了,“咱們多買點肉屯着。”

“健身房不去了?”徐璈突然轉到另一個話題。

于望舒:“……?”

“天氣熱就不出來了,你怎麽懶成這樣。”

“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公司多少妹子私下都很邋遢,大家都這樣。”

徐璈接着說:“我不這樣。”

于望舒懶的計較:“對,大爺你就不是凡人都不知道什麽叫累的。”

這時看見蹲在超市門口賣核桃的小販,于望舒溜着貓呢就一直盯着,老人家滿臉歲月的溝壑,雙手粗糙不堪,衣衫濕透正拿着蒲扇扇風,嘴裏還不停的叫喚。

徐璈停下腳步,等于望舒跟上來的問:“買點核桃回去?”

“那就買點呗。”

于望舒順手砸開一個吃了:“老大爺你這個怎麽賣啊。”

兩根烏黑的手指豎起,12元一斤。

一斤差不多13個,于望舒遞過去張50說不用找了,有些事看着難受,視覺上承受貧困的那一層于是心也跟着跳一下,這就是于望舒的憐憫,這種憐憫在看到路邊拿着二維碼乞讨的人是不會有的。

一大袋的核桃拎在手裏怪沉,徐璈把它先存在儲物櫃裏,兩個男人牽着四只貓浩浩蕩蕩的逛超市,雄赳赳氣昂昂,于望舒倒是習慣了別人的注目禮,邊推着購物車邊逗弄老大,路過某一家三口時,小孩指着購物車裏的貓喊:“媽媽我不要去旅游了,你給我買只貓回來,我喜歡那個。”

“不許用手指着人家,那種貓很貴,等你考上年級第一再給你買。”

于望舒聽完嗤笑:“徐璈,你媽小時候有沒有這麽誘惑過你。”

“沒有。”徐璈語氣波瀾不驚,“我成績一直不用他們發愁也沒有什麽需要交換的東西。”

“我也沒有,不過我媽在零花錢上說過我,說我買的漫畫書都不正經,每次都說是買教科書的錢但又不好說我。”

徐璈挂着笑,心情是意料之外的清爽:“你從小就這麽黃,也是,要是沒有小時候的熏陶,現在在床上哪能那麽幹脆,幹脆面掰斷都沒你來的迅猛。”

于望舒知道自己是什麽貨色,在滾床單這事上随遇而安,面對徐璈的話裏有話他表示全盤接受:“我要是不幹脆,怎麽能吊的上你。”身後的三口之家還在持續旅游的話題,于望舒想起這些年除了公司舉行的活動,自己還沒單獨出去旅游一趟,更別提和徐璈在一起。

“等哪天放大假,我們出去旅游。”

徐璈不排斥:“随你,我們的确是沒有過專屬的二人旅游世界,地點你定。”

于望舒脫口而出:“日本。”

“哼。”徐璈把話都擱心裏,于望舒并非只看R18,各種番都看,無論是動畫還是動漫都是日本為出産地,現在說想去日本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他幾乎能想象的出于望舒一定會準備一臺相機而且肯定全新的,前段日子看某個關于名字的電影,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在電影院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揉揉眉心覺得沒辦法,伸手把那人頭撈肩膀上:“你能不能克制一點情緒。”

對方回他:“你懂個屁,這麽青澀單純的愛情都沒感覺麽。”

行吧,可能是他不懂二次元。

旅游的計劃暫且定下,于望舒甚至打開網上銀行查看餘額,簽證需要有十五萬的存款證明,沒有存款那有房就行,“徐璈,咱們能把老大帶過去麽。”

徐璈在收銀臺準備付錢,淡淡說:“最好不要,最近寵物從飛機上下來就變了個樣的新聞你看了沒有。”

“說的也對。”于望舒低頭撓撓貓頭,看看,爸爸還是愛你們的。

徐璈瞄過去一眼淡淡的收回,其實他是不想讓小東西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出來的時候兩人手裏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從進來的門出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一番絕望的哀嚎,于望舒本想站在路口等徐璈把車開過來,只聽人群中的哭聲越發耳熟,他挪了幾步發現就是剛剛賣他核桃的老人。

收到了一張百元假幣,損失了一大袋子的核桃,指縫間盡是泥污的手慢慢擦拭着眼淚,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地上哭成了一團。

周圍圍着的大媽開始謾罵那個挨千刀的壞蛋,其餘人你捐一點,我出一點,損失的不是巨款所以很好湊,大家也願意滿足自己的那份善心。

老人面對衆人的善意哭着道謝,于望舒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挺直腰鋪。

“這一筐核桃我全要了。”

徐璈把車開過來正好聽見某人的豪氣壯語,摁了兩下車喇叭:“于望舒。”

一筐核桃抱着比人的腰還粗兩倍,車裏的空間因為它而變得狹窄,徐璈張口問:“你打算吃到什麽時候,每個人每天能吃的核桃一般都是個位數。”

于望舒搖頭:“大不了讓我媽熬姜茶。”說到興奮處連安全帶都忘記系,“從我外婆那傳下來的手藝很特別,裏面會放很多東西。”

“這麽多核桃,你慢慢砸。”

于望舒覺得無所謂,砸就砸,核桃不就是要砸着吃麽。

回家看時間還早,他翻出小錘對着核桃一個個敲,邊剝邊吃再接着看新番,肚子都吃飽了然而碗裏還沒幾個完整的核桃仁,手裏的小錘即将敲上另一個,徐璈‘哐當’一聲打開房門,臉上面無表情的将小錘丢至一邊,攔腰扛起于望舒就往床上扔,“你晚上還睡不睡,你再敲下去估計都有人來敲門了。”

嘴裏說着有人敲門,門鈴還真響了。

于望舒呵呵直笑,在腦袋上摸了幾把,說:“你這嘴真厲害。”

“回來慢慢和你說。”

打開門是穿着睡衣的婦人,一臉不耐:“我說是你們家敲敲打打的吧,我們家孩子明天還要上補習課,這噪音擾民了知道不知道,我們一家子都要早起上班或者上學的。”

徐璈醞釀了會情緒:“真的抱歉,家裏孩子不懂事敲核桃呢,我剛剛已經教育過他了,你放心不會再發出刺耳的聲音了。”

關上門,聞見的都是核桃味。

于望舒肩頭伏着老大,雙眼緊閉像是真在睡覺,感覺到徐璈上了床,他睜開眼:“咱們家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你真是想一出來一出,明天別哭着跟我睡困就成。”

他急了:“我今天睡夠了,不想睡。”

徐璈一聽,閉着眼把老大悄悄推下床,手穿過于望舒脖子把他攬在懷裏,身高原因做不到小鳥依人,面貼面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濕濕的氣打上雙方的臉頰,徐璈妥協中帶着無可奈何:“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聊天,你想清楚了,是誰前幾天跟我說現在年紀大了要每天睡足8小時的。”

“是我。”于望舒盯着徐璈的下巴,看着稀稀疏疏的胡子根部感到意外,“我在敲核桃時覺得日子過的真快,我都快畢業了,明大的畢業證我也快真的拿到了。”

“逃避之後勇于面對,我明天給你一朵小紅花貼着怎麽樣。”

“徐璈你嘴真賤。”

“那你要我怎麽說,當年我去找你媽問情況,你媽理都沒理我。”

于望舒撐出一只手将兩人的距離拉開,疑惑問:“你別騙我,我媽都沒給我說過。”

徐璈用力把人再抱到懷裏,下巴蹭了蹭對方額頭:“你媽要是會告訴你,咱們用得着冷臉好幾年麽。”如果于媽當年沒看到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面估計會提供一點線索,誰能想到于潇改名了。

磕磕絆絆的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那一年對于潇來說是相當難熬的一年,經歷了所以難以想象的事也提前看清了有些人的嘴臉,有錢有權才是大爺,在錢權面前,情誼皆可抛。

“我當時聯系過曾經自以為是好朋友的朋友,他媽媽接的,知道是我轉眼就變了語氣‘你能不能不要打給我們家兒子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懂嗎,我兒子跟你們一家子不一樣。’,媽的那時就把我氣壞了,我就不信沒了幫忙就幹不成事。”

也就是那時他猛然清醒,這些鬼情誼都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因為他是市長的兒子有特權,而且聽說這個市長還會升級,要知道市長并不是市裏的一把手,書記這兩個字比市長還要響。

“有些人送禮,我爸媽不收就給我買東西,小時候他們把東西送到了我的學校,一個十二寸的蛋糕,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裏面暗有乾坤就收到了,回去後我媽罵了我一頓,我爸盯着蛋糕看了半天,去廚房拿了把刀切開居然是鈔票,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多的錢,嶄新嶄新的。”突如其來的回憶讓于望舒的口氣也變的有些惆悵,“那年我過生日,我爸讓我在外面罰站了兩個小時。”

當年剛正不阿的人沒想到沒有堅持到最後,老臉真是漲的通紅,正如他那幾年發誓和徐璈等人不共戴天、老死不相往來,現在卻還是和徐璈在一起甚至都把戒指戴上了。

這人說話還真不能太絕對,不然每每想起都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徐璈深谙圈裏的人情冷暖,他自小就很少主動去和官家子弟打交道,有的事本來是不想說,但于望舒自己都開口了,他湊到對方耳邊:“舉報你爸的不是匿名信而是當年的市委書記,我爸拿着搜捕令辦事也是沒有法子。”

“你別唬我。”于望舒一臉呆滞,那年的市委書記姓李,有些肥的一個人看着很和氣,他小時候沒少吃人家的糖。

“我跟你提前透露一下,這人今年得倒。”

說話聲音極小更像是情人間的悄悄話,于望舒壓低聲音:“貪的?”

“不清楚,反正不太幹淨就是了,這幾年他往高處走還是一副清貧的形象,騙了不少人,但上次蔣書記來我們家吃飯,言語間透露的是要換人,群衆有反應但被壓制了,聽說是在外面有小三,小三給他惹的事。”

“聽說?”官場上還真不能用‘聽說’這兩個字。

“咱們又不是吃官飯的,用不着那麽清楚。”

于望舒昂起的頭又落回去,眼底的不敢置信還尚存,都說背後捅刀子的是自己的好兄弟,這事還真發生了,不過于爸本來就貪了錢財是鐵證,當官的貪欲應該受到懲罰。

“算了,這事都過去了不提也罷,我爸那是自作自受,幸好沒牽扯到我媽就是了。”

徐璈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慢慢吻在于望舒唇角:“多少人都以為是我們倆‘相愛相殺’。”

于望舒被一股清朗的氣味環繞,這人說話突然特別溫柔,于是腦子一熱就變的有些暈,他迷迷糊糊迎上去:“江宇說我像是你的跟屁蟲,他敢這麽說,就說明這樣認為的絕對不是少數,咱們那屆裏多數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真的沒意思,你看看我現在上學多自在。”

“我也真是搞不懂了,不就是你高冷點,我逗比點,身價怎麽還就天差地別了。”

徐璈薄唇揚起,用清晰爽朗的聲線緩慢道來一個真相:“因為我更帥。”

于望舒沒料到他這麽不要臉居然自賣自誇,他撲上去作勢扭打:“讓你裝逼,把老子的風頭都給裝沒了。”

徐璈一把将人抱住,手安撫着後背一下下的輕拍。

“行了,以後都讓你裝,現在睡吧。”

縱有千言萬語憋在心裏,今朝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于望舒捋好小背心上的褶子,今年徐璈還是一身涼涼的睡衣,好像格格不入但雙方都沒有感到違和感。

“晚安。”

徐璈摟着他腰的手用了點力,笑道:“你早點睡。”

他算是把于望舒看透了,今個遲睡那第二天不睡到爽就否想起床,自制力這玩意只在工作日有效,其他時間純屬扯淡,一筐核桃放客廳礙眼,徐璈早上收拾幹淨就開始看新聞。

日上三更終于見于望舒出聲,穿着大褲衩,伸着懶腰去廚房找吃的,含糊不清道:“我送點核桃給我媽去,咱們吃不完。”

“核桃補腎,你多吃點。”

于望舒沒忍住,“靠,就你腎好,你有本事就把我幹死在床上。”

“我沒本事啊,我上哪再找像你這樣和我在床上契合度百分百的夫夫去。”

于望舒吃飯故意吧唧嘴,他感到男人的尊嚴遭到了無情的嘲諷,拖着核桃回自己家硬是憋氣:“媽,我想吃你熬的姜茶。”

于媽看看日子說太早了,“冬天才喝的,喝了暖身子。”

“哦那先放你這。”他不好意思說自己當好人買了一筐核桃在家裏擺着,形如紅色錦旗,他胸前的紅領巾飛揚的更高了。

“大磊要生了吧,我琢磨着給小孩買什麽禮物。”

于望舒想也沒想:“磊哥生娃早着呢。”

8月底,杜大磊在醫院平安生下一雙兒女,沒錯,是一雙。

于望舒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立馬捂住紅包,怪不得肚子那麽大,李磊也真能藏消息。

母子平安還一次抱倆,于媽在看杜大磊的時候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在熬姜茶,結果等于望舒回家喜滋滋的準備拿回去喝,被親媽告知送給杜大磊了。

本來打算國慶出去旅游也因為杜大磊孩子的事擱淺,因為十一國慶是倆孩子滿月酒,相比杜大磊的孩子滿月時的熱鬧勁,于望舒想起徐鸷遠滿月就是一家人吃了頓飯,也許徐家親戚極少也是原因之一,但每逢看到那個見人便笑的孩子,他的思緒都被拉的老長。

滿月宴,程昱坐在輪椅上也來了,久未見面的陸晨安安靜靜的推着輪椅,在停下後給程昱蓋上毛毯,随後看了看小孩:“長的真可愛。”

程昱看不見,他就抱着:“程哥,你看他多好看。”

“是挺好看的,第一次見沒有準備什麽,小小心意還望收下。”

兩枚大金鎖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雖然禮物免不了俗套,但它是對小孩最不會出錯的禮物,外加兩個大紅包,程昱這個叔叔出手極為闊綽。

男孩是弟弟,女孩是姐姐,程昱抱起男孩小心的放在臂彎,這個在商場揮灑汗水的男人連氣都不敢喘:“孩子真小。”

陸晨眼底一亮:“程哥你喜歡小孩嗎?”

“不算喜歡,一般般吧。”說着将孩子還給李磊,李磊傻傻的抱着兒子只會笑,“程昱,我兒子跟我長的真像。”

陸晨幫男人回答:“眼睛最像。”

于望舒在酒席上等着他們,見陸晨彎腰和程昱說了什麽,程昱面色如常,英俊深邃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雖然轉瞬即逝,但于望舒捕捉到了。

“陸晨不是要上學麽,怎麽現在……”

“你是不是傻,國慶大假啊。”徐璈抿口酒,“我記得程昱之前十分抵觸輪椅。”

用了輪椅那就表示是半個殘廢,程昱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雙腿已經到了坐輪椅的地步,醫生說還有康複的可能,只是時間的關系,一個男人後半輩子都将在輪椅上度過,吃喝拉撒要靠人照應,比現實更加打壓人的往往是自身的無能,一旦認定自己是個殘廢,心态上發生的扭轉将不可預估。

“陸晨呆在程昱身邊,不見得多輕松。”

于望舒聽不懂徐璈為什麽這麽說,程昱又不成會苛刻陸晨。

徐璈不願意多說別人的事,目光在阿鬥手背上的淤青上一閃而過,和對方四目相對時眼底平靜,他舉起酒杯打了聲招呼。

于望舒是在過節時唯一一個發給他短信的人,所以陸晨選擇坐在他的身邊:“好久不見,我聽說你和徐璈已經将對方視作終身伴侶,恭喜你們,回來後就比較忙也沒想起來和你聊聊。”

“沒事,你要是真恭喜這個,我都不好意思了。”他遲疑的問程昱的腿。

陸晨給了他一個苦笑:“腿慢慢來,現在一點點在變好了,我說服他很久才答應用輪椅,程哥很犟。”

因為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失态的模樣,所以程昱在家裏都很少出房門,保姆被他下令不準上樓,複健的效用很低需要長時間維持,但事務的繁瑣與頻繁的外出讓這個一向穩重的男人終于在某一天喪失了耐心,并且脾氣變的暴躁易怒,通常都是和自己生悶氣。

他那天端着晚飯上樓,見到的是程昱扶着牆自己鍛煉腿,站起的那一刻應聲倒地,伴随着的還有一聲脆弱的低吼,他想告訴程昱:“就算你的雙腿沒用了都不要緊,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手上的淤青是一次意外,是他刻意營造出的‘意外’。

被程昱推倒的同時也碰落了剛剛燒好的水壺,手背頓時被燙的紅腫,手對于設計師來說就是命根,陸晨看到程昱眼裏閃現的驚慌與後悔,他抱住男人的腿,“程哥,我們慢慢來,你的腿還在,它還有知覺。”

“你別跟自己生悶氣了好不好,一年好不了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那就三年,我們等得起。”

一頭怒急的獅子被逐漸安撫,青年手背的紅腫也刺痛了他的眼。

“你起來去上藥吧。”

“程哥……”

“以後讓保姆燒瓶水帶上來就可以,不要用這種水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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