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柳州地處偏南,春時景色最好,煙柳如霧。
而城郊能玩的去處也不盡是些園林,香火盛的道觀廟宇,也是人踏春愛去的地方。攜手并肩逛了半山景致,順着手兒的,也能上柱香求份平安。
李知堯沒有帶朝霧往道觀寺廟那些地方去,直接去了蒼翠亭。園中景致甚好,假山假石随步變換,花開滿院。最別致的,是園中有一面水清如鏡的蒼波湖。
春日出游,三五成群,做的不過都是看花賞景,吟詩作對亦或湖面泛舟這些事兒。
眼過這些美景,朝霧的興致并不高,因着身邊一同游園賞春的人不對,也因她還在惦記着那個對的人。不知道樓骁到底見了什麽人,為什麽昨晚沒回去。
李知堯本來就不愛做這些文人愛做的事,酸唧唧的,對着這些花兒朵兒水兒燕兒,高不高興就來一首。他沒詩情,并不覺得這些景致有什麽可歌可頌的地方。
原是逼着朝霧來的,現在看她一路心不在焉,只怕所有的神兒都跑她相公那去了,他更是覺得氣脹。于是一把捏了朝霧的手腕,和她說話,“想誰呢?”
來往人不多,但也并不很少。
朝霧下意識便要把手腕從他手心抽出來,惱了臉色與他說:“這是在外頭,來來往往的全是人,請您穩重些。”
李知堯轉頭往四周看看,确實有人在瞧他們。突然就有趣兒了,他直接下滑把朝霧的手握進手裏,捏起來惡意揉兩下,笑着看她,“都跟我出來了,還裝什麽貞潔烈女?”
朝霧的臉一下子就氣紅了,卻又知道拿他沒法兒。
若是在這鬧起來,不知他還要做什麽。
她微抿嘴唇,忍下了。
忍得雙眼都泛紅,像被惹急了要跳起來咬人的兔子。
李知堯擡起手在她眼角蹭了蹭,一副“溫柔”模樣,“別哭,不好看。”
朝霧忍着情緒,“你會遭報應的。”
李知堯還是笑,“是麽?”
朝霧仰頭盯着他,“我會日日為你‘祈福’。”
李知堯才不信這些,他刀下那麽多亡魂,若樁樁件件都有報應,他早該死個千回萬回了。
這個世界,弱者無處說理。
李知堯沒與朝霧動氣,目光從她臉上飄起,忽看到不遠處半空升起幾個風筝。
他二話不說,拉着朝霧就往那處去了。
寂影拿了一面紙糊的風筝來,拖着長長的尾巴。
李知堯松開朝霧的手,支使她,“放風筝去。”
朝霧聽得出他出口這語氣,不是叫她去放風筝玩,而是故意拿她耍樂子,讓她放風筝給他看着玩。而事實也是,她并不會放風筝。
風筝拉在她手裏,只愛往地上栽,導致她洋相百出,十分艱難。
李知堯看她這個模樣,自然高興。
而朝霧現在雖然還沒顯懷,但也跑不了多少,她原沒懷身子那會就不大能跑。
累得噓噓喘氣後,她便說什麽也不放了。
好在李知堯沒繼續逼迫她,示意寂影過去。
寂影從她手裏接過風筝,很輕松就把這紙鳶送上了天。
風筝飛穩後,寂影拉着線到她面前。
朝霧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接他手裏的線。
但因為累得很,氣還沒喘勻,在寂影松手後,朝霧并沒能把風筝線捏穩。
線繩突然脫了手,往上飄去。
朝霧慌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忽有一只手抓住了風筝線,把它再次送到她手裏的同時,還從背後圈住了她。
像有情人之間最自然的暧昧。
朝霧握住了風筝線,手背上覆着李知堯的手。
他的手很大,襯得她的手嬌小又細嫩。
後背貼着他的胸膛,像靠在他懷裏。
朝霧下意識往前避開些,要從他懷裏出來。
李知堯握緊了她的手,困着她的身體不讓她動,仰頭看着天上的紙鳶,在她耳邊說話:“一起放。”
朝霧哪裏想和他一起放,只不過知道反抗無用,只怕還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便依了。
她也仰頭看半空的風筝,難得主動與李知堯說話,雖也帶着些譏諷,“大夏的攝政王,這麽閑麽?”
朝中的事一概不管,跑到柳州來,拿她耍樂子。
不知道折騰她到什麽時候才肯罷手。
李知堯回答她,“确實閑。”
朝霧順話問:“舉國上下大小要事都歸你管,怎麽會閑?”
李知堯不願多說,只道:“放風筝。”
朝霧用餘光往後瞥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風筝放一陣後也便沒趣了,李知堯又帶朝霧去游湖泛舟。
朝霧想早些回去,李知堯并不讓她如願。
坐在小舟上,他看着她問:“想你相公了?”
朝霧無心賞湖景,直接道:“一直在想。”
李知堯笑一下,“他抱着其他女人睡覺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在想你。”
朝霧盯着他,氣得臉紅,不再說話。
李知堯很喜歡看她這副氣得想殺了他卻只能忍的模樣,越高傲越不屈,他越想看她忍辱含恨的樣子。總有一天,她會甘願伺候他。
小舟是寂影在劃,劃到沿岸一隐蔽處,三面圍山,坡上花枝落水,他忽停了槳。
然後不等朝霧反應,他一個躍身便走了。
這樣的地方,留了朝霧和李知堯兩個人。
朝霧自然心慌,起身問李知堯:“怎麽不走了?”
李知堯坐着仰頭看她,“這兒挺好,多賞一賞。”
朝霧低頭看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沒等她再說出話來,李知堯扯了她的袖子,一把把她拽坐下來。
小舟在水中搖擺幾下,蕩起細細水波紋。
朝霧撲在李知堯懷裏,掙紮幾下要起來,又被他扯着撲下去。
她不徒勞了,仰頭看他,“你想幹嘛?”
李知堯一副很放松的樣子,“光天化日之下,無恥下流的人還能幹嘛?倒是你……”
說着握過她的腰身把她抱進懷裏,逼視她,“你能幹嘛?”
朝霧盡量讓自己不要慌,“你不要逼我。”
李知堯笑着,用手指劃過她臉頰,“逼你又怎麽樣?你是想投湖,還是打算把人叫過來?投湖我可以幫你,倘或把人叫了來,剛好碰上了你的鄰舍,他們看到這一幕,不知會怎麽想?”
朝霧緊着呼吸,眼尾掃紅,目光屈辱含恨。
李知堯捏過她的臉,看着她眼中的怨毒,“你還沒有跟你相公說過我吧?假如再叫你相公知道了,不知道他會殺了你還是休了你,或者,情深意重地來找我拼命。可讓你說,你相公找我拼命,是我死,還是他死?”
朝霧與他對視,最終還是慢慢軟了目光。
她身子也不自禁顫起來,聲音低低道:“不要讓他知道。”
李知堯松開她的臉,“看來你喜歡共侍二夫。”
說完落到她耳邊,“我不逼你……”
“親我。”
朝霧幾乎要忍不住眼眶裏的眼淚,心裏的屈辱絞着她的心髒。
如果詛咒能成真,她想咒他死。
李知堯等了她片刻,似乎是沒了耐心。
朝霧看出他要撂開她起身,心一橫眼一閉,擡手圈上他的脖子,親上他的嘴唇。
嘴唇上有冰涼的觸感,仿佛她的血都是冷的。
但柔軟是真的,真實到讓人沉溺。
而李知堯卻裝着沒受誘惑,等朝霧親完了放開他,他面上是一副坐懷不亂的聖者模樣。
他掩飾心中澎湃,輕嘲開口:“你相公就教了你這些?”
她明顯很生澀,并不精通這些事。
既然沒教好,他就代勞了。
于是又低聲一句:“我教你。”
說完親上朝霧嘴唇,鎖緊她的腰身。
風過山坡吹亂落水花枝,神經愉悅得像染了香,在心底曳開大片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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