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想罷了,朝霧把所有的賣身契都重新疊起來,疊齊整了,盡數塞進了左邊袖袋裏。塞好把李知堯的兵書原模原樣放回去,再拿上她找到的兩本書,起身走人。
宅子裏的丫鬟和小厮全是到柳州後現找來的,不像幾個侍衛是李知堯從京城帶來的,且身份不同。這些契子和下人雖屬于李知堯,但估摸他基本不會再來柳州了,朝霧也就放心拿了。
拿好了契子和書,朝霧出了書房關上門,轉身剛走兩步,迎面碰上了慕青。
慕青和賀小蘇并另外四個侍衛,平時對她都很客氣,見着便向她行禮,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夫人。”
這會兒仍是,慕青并不怠慢她。
朝霧也和平時一樣,回一句“慕大人好”,低眉走過去。
不過這回剛錯過身子,朝霧又停了下來,回頭叫住慕青,“慕大人。”
慕青聞聲,自然停步回頭,問朝霧:“夫人,您叫我什麽事?”
朝霧猶豫了片刻,在問與不問之間糾結。而後她輕輕松了口氣,擡起目光來看着慕青,語氣平緩,“說起來很是唐突,但還是想勞煩慕大人,能不能幫我去看一下樓骁?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慕青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不言不語悶在家裏,從不提樓骁,但心裏必定日日都惦記着他。她和樓骁、晉王之間的糾葛,他和賀小蘇比宅子裏的那些下人知道得清楚。
其他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朝霧和樓骁只是假夫妻,并沒有真正成親,并且只結伴相處了兩個月。他們都還以為他們是夫妻,朝霧肚子裏懷的是樓骁的孩子。
宅子裏的下人還知道朝霧是非自願的,外頭的人知道的更少,傳聞都是,朝霧憑樣貌勾引了晉王,想抛棄樓骁攀高枝兒。但沒能如願,因為肚子裏突然多了個拖後腿的。
晉王因為孩子的事棄她于不顧,也沒讓她回去和她的相公再團聚。為了懲罰她,把她棄在柳州宅子裏,當個死囚犯一般看着。大約一輩子就這麽做個棄婦,孤苦着過了。
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有父親。
這世道裏的女人麽,不管是守活寡還是真守寡,再自己懷身子養孩子,沒個男人做依靠,連帶孩子一起都會叫人看扁欺負瞧不起。再甚者,閑言碎語也絕不會少。
當然,外頭人說朝霧什麽,朝霧聽不到。
慕青和賀小蘇不關心這些,也不會特意去聽。
慕青知道朝霧對樓骁的心意,看她片刻,點點頭,“我幫您去看看。”
朝霧也慢點一下頭,誠心道:“謝謝慕大人。”
托完這事便轉身走了,結果沒走兩步,又被慕青叫住了。
慕青思想片刻,對朝霧說:“夫人,這些話原不該我說,但我今兒還是想多說兩句。王爺留了我們幾個下來,什麽意思想必您也明白。雖然王爺走了,您卻沒得自由。希望您還是掐了和樓骁在一起的心思,安心踏實地留在這宅子裏。我們六個加起來或許不是樓骁的對手,但他如果帶上你,也絕走不出柳州城。”
朝霧當然知道,且上一回差點讓樓骁送了性命,自己眼睜睜看着他被傷成那樣,她也不敢有第二回了。只那一次,她腦子就深深印下了一個意識——只要樓骁帶着她,就會被她拖累。
朝霧沒有情緒,平靜地回慕青的話,“我都明白,所以只讓您去看看。我不會再見他,更不會和他在一起。您放心,給您添過一次麻煩了,不會再給您添第二次麻煩。”
慕青也挺可憐她的,但她命不好,碰上的是他家王爺,也實在沒辦法。
起了些安慰朝霧的心思,慕青又說:“若是都放不開的,等到王爺徹底消了氣了,把您忘幹淨了,把我們也調回了京城,你們到時再在一起便是。”
朝霧笑笑,低聲道:“罷了。”
她自己可以懷揣這種無望的期待,但她不想給樓骁這種期望。她更希望樓骁能忘了她,再碰上一個與他情意相投的女子,夫妻恩愛相敬如賓,過上種田織布的生活。
再深入的話便不說了,朝霧又謝了慕青一回,便拿着書走了。
慕青看着她穿過月洞門消失的背影,兀自嘆氣搖了下頭。挺好一姑娘,瞧起來還沒他大,應是及笄不久,本該是花叢間拈花微笑最美好的年紀,竟就經歷了這麽多。
***
朝霧離開書房後,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裏,而是折了方向去了趟廚房。
還有半個時辰便到了用午飯的時間,李媽媽帶着小六和七順兒此時正在廚房裏做飯。小六和七順兒幫忙擇菜洗菜洗肉,做些不用拎勺子的小事,全是打下手的。
看到朝霧過來,兩人俱是愣了一下,互視了一眼,然後默契當沒看見。她們知道的,朝霧平時除了在自己院子裏呆着看書做針線活,很少出來,到廚房更是頭一次。
她倆沒出聲,倒是正在做飯的李媽媽忙招呼了一句:“夫人,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朝霧笑笑,臉上盡是恬淡溫柔,“悶得慌,出來随便看看。”
李媽媽笑着,“夫人,我昨晚給您炖的那個雞湯怎麽樣?炖了小半日呢,放了枸杞、黨參、當歸、紅棗、桂圓,都是大補的,您這會兒正需要。”
朝霧還是笑着,往小六和七順兒那邊看一眼。兩個小丫頭該做什麽做什麽,一點也不心虛慌張。她在心裏想着,這樣看來,李媽媽和小六、七順兒倒沒有一個鼻孔出氣。
收回目光,朝霧看向李媽媽,“我沒有吃到什麽雞湯,可是媽媽記錯了?我昨晚的飯食,只有一碗粥一個白面饅頭,一碗素菜藕片,其他便沒有了。”
李媽媽聽這話擡起頭來,看着朝霧:“這不能夠,我足足炖了半日,怎麽會記錯呢?讓小六和七順兒給您送去的,您沒吃着?”
朝霧搖搖頭,“确沒吃過雞湯。”
李媽媽忙看向小六和七順兒,“你們說,昨晚那雞湯呢?”
小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直接道:“媽媽,我昨晚聞那雞湯太香,沒忍住,就和七順兒給吃了。留了雞架子和一些湯,怕夫人不吃剩下的東西,就沒給送過去。”
李媽媽一聽凜起神色,“給夫人炖的湯,你們給吃了,這是什麽規矩?”
小六撇一下嘴,“你叫她是夫人,我可不叫。她懷的又不是王爺的孩子,您給她補,不是白瞎了好東西麽?不如給我和七順兒吃,還能孝敬您呢。”
李媽媽一臉驚怒,瞪大了眼睛,“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就不怕王爺追究下來?”
小六嗤笑一下,“媽媽我看您真是老了,王爺在哪呢,王爺回京城去了,再也不回來了,追究誰呀?再說了,虧待的又不是王爺的孩子,王爺計較什麽呀?”
李媽媽教訓小六和七順兒,“做人常懷善心,未必是件壞事,好人終會有好報的。你們這個樣子,指不定哪天吃多大的虧呢!”
小六可不信這個,且說:“我也沒不讓她吃東西餓死她。”
說不通這兩個小丫頭,李媽媽也便不說了。她放下手裏的銅勺,拉了朝霧出廚房去,到外頭對她說:“夫人,她們這樣對您,有多久了?”
朝霧想了想,“半個月未見葷腥了。”
李媽媽一臉氣惱,“小小年紀心腸卻這樣壞,您也不早來說,受了半個月的委屈。我是管不到她們,只以後您的飯菜,我都自個兒送去,您別嫌棄我這個老婆子。”
朝霧沒早來說,是因為經歷過大波動的情緒一直沒太調整好,同時也不确定李媽媽和小六七順兒是不是一夥兒的,所以才沒來。
今天來了也才知道,原只有那兩個小丫頭欺負她,不把她當回事。
這宅子裏的一切她都得慢慢了解,去過了廚房,中午吃了頓半個月以來最像樣的飯菜,下午便又去找了管家周長貴。周長貴與李媽媽是兩口子,也是個忠厚和善的人。
朝霧問他要家裏的開支賬本,他起先愣了一下,問朝霧:“您要賬本兒做什麽?”
朝霧道:“若沒有我,這宅子裏也不會再有你們,早關門長荒草了。我說這家是我的,您應該沒有疑問吧?既是我的家,我總要把這個家撐起來才是。”
周長貴完全沒想到朝霧會說出這番話,他原以為她就是個愛抹眼淚的小婦人。年齡也不大,人又生得纖弱嬌氣,看起來哪裏是個會打理家事的人。
但聽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也只好把賬本給了,心裏卻仍嘀咕,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賬本。管家哪是那麽容易的事,雖這家小,卻也沒想象中那麽好管。
朝霧不管周長貴怎麽看她,拿了賬本兒便細細翻看起來,哪裏看着有問題,便問他一問。最後看完了,也給周長貴說了一些,哪裏的錢不該花,哪裏的錢花多了。
合起賬本,朝霧又道:“您也知道,我在王爺那裏身份尴尬,沒有名分,庶妃都算不上。他回了京城,怕是不久就将我忘幹淨了,還會往這送錢麽?若是沒了錢,我們都沒飯吃。”
周長貴看她想得深遠,發現自己竟忽略了這個。他是家裏管錢管賬的,最知道餘錢已經不多。如果晉王真不往這邊花錢,他們再不省着花,很快就沒日子過了。
他突然不拿朝霧當個只會抹眼淚的小婦人了,看着朝霧問:“若是王爺真把咱全忘了,夫人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朝霧想了想,“下人太多了些,小厮家丁全都給打發了吧。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見外客,宅子裏又有六個侍衛,不需要這麽多人。至于小六和七順兒,您看看能不能幫我找個牙婆。”
周長貴也默想片刻,對朝霧說:“打發了倒是可以,只是他們賣身的契子都在王爺手裏。若不把契子給他們,那也不行。小六和七順兒,您不留着使喚?”
朝霧笑一下,“她們看不上我這裏,就托牙婆給她們尋個更好的去處。興許她們命好,能遇上更和善的主子,讓她們心服口服地伺候。契子你不用擔心,全在我這兒。”
周長貴一邊聽一邊點頭,此時已對朝霧全變了印象。心裏默許了她是真有才幹,思想片刻又說:“夫人,便是把下人都打發了,這錢頂多也就多撐些日子,遲早還是用完。”
朝霧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因為有六個侍衛在,她沒辦法真自己過日子,周長貴和做飯的李媽媽都不能打發走。再者,她還打算從牙婆手裏重新買兩個小丫頭。
之前她身邊有樓骁,所以才沒打算找下人。現在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往後肚子一日大過一日,必須得有人在身邊照看。她懶得在小六和七順兒兩個壞心眼的丫頭身上費心,只打算賣了了事。
至于如何進賬這事,朝霧也有想法,對周長貴說:“您幫我出去留意着,瞧見哪裏有合适的鋪子,給我盤兩間下來。錢我自己出,盈虧也都是我的事,不會拖累您。”
周長貴聽她這麽說,沒覺得她在想一出是一出地胡來,反而覺得莫名踏實可靠。他把朝霧說的話記下了,點頭道:“行,我這就給您出去辦去,你想要什麽鋪子?”
朝霧說的更細致了些,“我前陣子日日去逛胭脂水粉鋪,金銀首飾鋪,還有成衣鋪,就這三樣,你能盤下一個便就夠了。我這有些想法,覺得這生意能做得起來。”
看朝霧對這事早有研究了解,并不是心血來潮,周長貴心裏更踏實了些。與朝霧說完這些話,不過多耽擱,便出門幫她辦這事去了。
找鋪面也不是個極容易的事,講究運氣緣分,他得好好出去找找才是。總要挑個地段好風水佳的,能正正經經把生意做起來才行。
配合着朝霧把生意做起來,他們才能有飯吃。
***
朝霧用小半日摸了家裏的底,到傍晚就把前院那些小厮家丁都打發了。李知堯需要這些小厮伺候,她不需要,留着也只是養閑人而已。
侍衛們有自己的俸祿,且她不能攆,小厮全要她養,必須得攆。
節約這個家裏的開支,是很必要的。
處理完了小厮的事,她仍回去自己院裏歇着。
卻說慕青因為答應了朝霧去看樓骁,下午抽空便去柳瑟那走了一遭,把樓骁的情況看了,回到宅子發現少了不少些人,自然問賀小蘇是怎麽回事。
賀小蘇笑着道:“王爺能看上的人,果然了不得,都叫她給清走了。”
慕青很是詫異,“夫人?”
賀小蘇點點頭,“不過和周長貴對了個賬本,把周長貴對得心服口服,這會兒叫做什麽做什麽,嘴裏那是夫人長夫人短。周長貴四十五六,她十五六,你說是不是了不得?”
慕青嘶口氣,“沒看出來啊。”
賀小蘇應和他,“确實沒看出來,長得那模樣,像一碰就碎的白瓷瓶。”
慕青又“啧”一下,“本來覺得留下來怪無趣的,現在好像又有意思起來了。”
賀小蘇嘆口很長的氣,“可我還是想跟着王爺幹大事,在這給個女人看家守院,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出息,真真是不甘心啊。”
慕青笑一下,拍賀小蘇的肩,“認了命吧,走,跟我找夫人去。”
賀小蘇跟上他,“找她做什麽?”
慕青走前面些,“幫她去看了樓骁,找她回話去。”
賀小蘇快幾步與他并肩,“她別還想着能跟樓骁在一塊兒罷?”
慕青嘆口氣,“應是不會了。”
賀小蘇道:“不會最好,不然又是我們的麻煩。”
慕青擡手拍下他的肩,沒再說話。
兩人一起去了朝霧的院子,與她說樓骁的情況。告訴她樓骁早就醒了,但因為在牢中又受了重刑,身上受傷過重,至今還不能随意下床走動。不過再将養些日子,應該能好些。
說完還送了朝霧一句:“夫人放心,他跟柳瑟挺好的。”
朝霧硬牽起嘴角笑一下,謝慕青和賀小蘇。
話簡單帶到了,慕青和賀小蘇正要走,還沒邁開步子,忽聽得門外傳來尖脆的罵聲:“呸!什麽東西!我們都是王爺的人,輪得到你來攆嗎?騷蹄子一個,又迷惑了周管家是不是?把前院兒的人都攆了,是不是還要攆我們?我告訴你,門兒沒有!你便是擡,也別想把我們從這擡出去!這是王爺的宅子,我們是王爺的人,不是你的,你當哪門子家,做哪門子主?實心實意勸你,要點臉!”
慕青和賀小蘇眉心俱是一皺,又聽換了個聲音,“就是!還有臉去李媽媽面前裝可憐,要了一頓肉來吃,叫花子也不過就這樣。你是餓慌了,沒吃過肉還是怎麽?再者說了,你配吃嗎?你若是懷了王爺的孩子,這會兒早在京城吃肉了。被棄在了柳州,懷着別人的種,也好意思要肉吃?我要是你,早一根草繩兒吊死算了!”
朝霧站着聽完,臉上的表情未有分毫波動。
慕青和賀小蘇卻是立馬就氣黑了臉,脾氣頓時就炸了,一聽完便轉身出來了,到小六和七順兒面前,沒給她們任何反應時間,一個窩心腳把她們踹跌坐在了地上。
“混賬東西!”
賀小蘇同樣狠着語氣:“活膩了是不是?”
小六和七順兒壓根兒不知道慕青和賀小蘇在這,她們只知道朝霧回院子了,便過來罵了這些話。之前她們沒明着罵過朝霧,看到她今天突然開始“興風作浪”才忍不住來罵的。
看到慕青和賀小蘇,兩人臉都吓白了,連窩心腳的疼也不管了,忙跪下來道:“慕大人饒命,賀大人饒命,奴婢該死,不知道您兩位在這裏。”
慕青怒氣未消,“我們不在這裏,夫人就由得你們欺負了?”
朝霧早也從屋裏出來了,站在慕青和賀小蘇身後。
她從沒想過慕青和賀小蘇會給她撐腰,所以也從來沒指望過他們。現在看來,這些人都不壞,壞的只是這兩個小丫頭而已。以為她孤身一人,會悶不吭聲任由她們兩個欺負。
朝霧往前走兩步,到慕青和賀小蘇中間,站定了看小六和七順兒,聲音無波無瀾,“回去收拾收拾吧。”
本就險些被慕青和賀小蘇吓破膽,小六和七順兒再聽到這話,已不敢再與朝霧混吵混鬧,心底忍不住發毛,擡起頭來看向朝霧,“收……收拾什麽?”
朝霧語氣溫和,“收拾收拾,去找個滿意的主子。”
小六和七順兒抿着氣,還是小六帶頭出聲,語氣已經硬不起來,“我們不收拾,我們哪兒也不去,我們的契子在王爺手裏,是王爺的人,就該在這裏。”
朝霧笑一下,忽又聽得門上有人叫她。
幾個人轉頭去看,見是周長貴領着個婆子,那婆子身後,還跟了兩個身形高大的漢子。
周長貴領着婆子進了院子,到朝霧面前,給慕青和賀小蘇都行了禮,方才說:“夫人,給您把人找來了,剛好今晚有時間,來把人帶走。”
那婆子瞧了瞧在場的幾個人,目光最後落在小六和七順兒身上,開口問:“這兩個?”
朝霧點點頭,“是這兩個。”
婆子把小六和七順兒仔細端詳一番,端詳得小六和七順兒渾身汗毛直立,她方笑着說:“晉王宅子裏的人,自然是不差的。夫人,一個丫頭十兩,您看成不成?”
朝霧對錢無所謂,只想打發了這兩個丫頭,爽快道:“成。”
小六和七順兒看朝霧真要把她們賣出去,瞬間便慌了。她們不是沒跟過牙婆,牙婆多半刻薄,通常沒好日子過。且再落到牙婆手裏,往後的命運又是不定了,誰知道她會再把你賣給誰。
這裏雖說是晉王的私宅,但說出去伺候的晉王,還是十分有臉面的。而且在這宅子裏日子好過,沒有難伺候的主子,吃的用的都不錯。
這會兒再不敢嚣張了,小六和七順兒忙跪着爬到朝霧裙擺,拽上她的裙擺哭着道:“夫人,夫人,您留下我們罷,我們一定好好伺候您,再也不敢造次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朝霧站着不動,對牙婆子說:“帶走吧。”
把她當成軟柿子捏的時候,可從不尊稱她為夫人,伺候更是沒有。這會兒說這話求饒,自然是一點也沒用的,朝霧全當聽不到,絲毫不動容。
牙婆見慣了這些場面,不管小六和七順兒哭得多可憐,直接讓身後的兩個大漢上來拉人。
小六七順兒卻是抱住朝霧的腿死也不松開,越哭越凄慘,嚎啕道:“夫人,真的再也不敢了,您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是我們糊塗,求您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說着又想到什麽,瞬時不哭了,忙又道:“你沒有我們的契子,我們的契子在王爺手裏,你不能賣我們,你……”
而話剛說到此,便見朝霧從袖袋裏抽出了兩張賣身契。她展開了疊起來的紙張,給小六和七順兒看,慢聲道:“識字麽?是你們畫的押吧?是你們的契子吧?”
小六和七順兒瞬間驚了渾身冷汗,眼睛都瞪大了,不知道她們的賣身契怎麽會在朝霧手裏。然後驚得還沒緩過來,便被牙婆帶來的大漢一把扯了胳膊,直接就往外面拖。
兩人緩過神,仍然死死抱着朝霧的腿,發瘋般地求饒,一直被兩個大漢拖出了院子,整個宅子裏還都回蕩着她們叫“夫人”的凄慘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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