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伍拾

紀昀粵放下手，這種情況他小時候也試過，在書上也見過，但是他不會治療。

很快轉身就走。

段子垣忽然警惕的開口：“你要做什麽？”

紀昀粵沒有回頭：“叫阿姨過來。”

段子垣聲音提高：“不要，不要叫她們過來！”

紀昀粵難得蹙眉，這人的聲音太響亮了。

“發燒下去的話……”還沒說完，段子垣就打斷：“死就死，我才不怕！”

紀昀粵回眸：“發燒下去的話會變成傻子的。”

段子垣：“……”

段子垣把頭埋進棉被裏，悶悶的道：“反正我不要，如果我變成傻子，你就把我殺了。”

紀昀粵第一次見腦回路這麽清奇的人：“書上說，殺人是犯法的……”

為了不犯法，紀昀粵勉為其難的照顧段子垣幾天，本來兩人就河水不犯井水。一來二去的，能說上幾句話。

初高中紀昀粵叛逆期那會兒，都是段子垣在身邊陪着；他從小面癱，叛逆期時整個人附着幾分狠戾，就更滲人了。

見人就想打，忍不住自己的壞脾氣。

還學會了抽煙。

到他考上大學的時候，段子垣就被紀老爺子接走了，他那時候覺得自己孤獨極了，剃了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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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說遞交個人資料，最後一天，紀昀粵緊趕慢趕的去交，辦公室門還沒開，擡眼才發現那裏還有一個女生在等着，手裏抱着跟他同樣的資料封面。

等的無聊了，他趴在走廊的窗戶上，在褲兜掏出煙盒拿出煙條，正點火。

一直保持安靜的女生忽然開口：“同學，教學樓不許抽煙。”

紀昀粵扭頭看她，眼睛清澈透明。

接着他緩緩低頭，看見個人資料封面寫着娟秀的兩個字——許卿。

紀昀粵把許卿那份雲吞面也給吃了。

許卿托腮：“啊，早知道你胃口這麽好，我就買飯給你了。”

紀昀粵坐在沙發上，抽出紙巾擦嘴，慢悠悠道：“我還沒吃飽呢。”

許卿白了一眼：“是誰下午告訴我，沒胃口的！”

紀昀粵臭不要臉的說：“就是，不知道誰在造謠我！”

許卿伸手推了一下他的頭：“紀昀粵，你要臉嗎！”

他笑了沒應，将桌子的殘局收緊膠袋裏，起身問：“要跟我出去吃宵夜不？”

許卿剛想搖頭，就聽見他說：“許卿，我發現你瘦了，摸你腰的時候都沒肉了。”

許卿氣樂了：“我那是結實了！”

簡言的準備工作快行了，許卿看着她的膚色從白裏透紅變成了黑裏透紅，十分的驚訝。

“你這是犧牲自我了。”

簡言無奈嘆氣：“演技不太好，臺詞功力差，形象再不用點心，你就等着被淘汰吧，這是舒情的原話。”

她不是很喜歡舒情，但不得不說舒情的确是專業的。而且上次她還聽說，林向闵打算給舒情塞幾個新人，舒情都拒絕了，說先要專心帶一個人。

就這點，簡言的氣就順了。

她低頭看着厚厚的劇本，不管怎麽練習，感情就在那，似乎沒有更進一步的提升空間。

許卿正在刷短視頻，看到有趣的就點贊，看到沒意思就下一條。

隐約間聽到簡言唉聲嘆氣的聲音，她放下手機，關掉屏幕：“怎麽了？不繼續練習？”明天是導演驗收成果的時候。

就算是投資方塞進來，要是不過關，可能會做出變動。

簡言煩躁的将劇本重重的摔在床上：“我沒感覺。我就見了男主一次，我實在醞釀不來。”

許卿心中微動，問出了另一個問題：“簡言，你為什麽要接下這部劇？”明明她有拒接的理由，但她還是接下了。

難道對着宣邯餘情未了？

簡言緩緩地垂眸：“看過劇本覺得還行。”

許卿看着她似有隐瞞的話，也沒多問，這不是她管的範圍。

簡言伸手捏着劇本，厚厚的一沓，讓她捏皺了。

有什麽值得她回去的，林向闵跟舒情在B市，她也不是白癡，看得懂林向闵的拒絕。

還不如留在A市，能待多久是多久，估計他們都想讓自己有多遠跑多遠吧……

“許卿。”簡言喚她的名字。

許卿：“嗯？”

“你幫我代練呗。”

許卿颔首：“可以。”

代練臺詞快一下午，臨走時，簡言扭扭捏捏的說：“回家給我打電話。”

許卿愣了幾秒。

簡言退出狀态跟她說：“這一段打電話，幫我找找感情。”

許卿點頭。

紀昀粵今天沒有回公司，現在已經有狗仔在那邊蹲點找尋新的渣男資料了。

無端端挂了這個名頭，任誰也不會高興的；紀昀粵也沒辦法解決，難道開個新聞記者會，說自己不是渣男，或者找個托扮演深情戲碼。

想想都覺得很傻逼。

索性就在家裏遠程辦公了。

大門輕微的咔嚓一聲，紀昀粵放下筆，走出去。

許卿後背抵着門板，低頭溫柔，壓低了聲線，緩緩道：“我想你了……”

沒多久，她就挂了電話，擡眸就發現紀昀粵定在書房門口，一臉戲谑的看着她。

許卿：“……”

“誰來的？”

許卿輕咳兩聲：“簡言。”

紀昀粵差點腳底一滑。

許卿繼續說：“代練臺詞，不用多想，我是直的。”

說起這個，紀昀粵忽然想起一次半夜許卿坐起來，他直接撈一把，讓她在自己懷裏，結果她在自己耳邊，輕飄飄的三個字。

他笑了：“你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嗯？”

“剛才進門的那句。”

許卿疑惑的說：“我想你了。”

紀昀粵：“一點感情都沒有。”

許卿：“……”有時候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宣家大宅。

餐桌上只有勺子碰撞的聲音，安靜到呼吸困難。宣汩吃的小心翼翼，咀嚼聲也放的很低。

宣邯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随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準備上樓。

郭曉琳沉不住氣，也跟着放下：“宣汩要準備上幼兒園，你……”

宣邯打斷她：“這些你自己決定，不用告訴我。”

這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差，郭曉琳忽然說了一句：“他也是你兒子，你什麽都不管，讓我來？”

宣邯停下腳步，看着她：“我每天賺錢養家，不是為了回家聽你發牢騷的。即便我忙，你陪着小汩的時間不見得比我多。”

郭曉琳站起來，氣到胸口起伏：“我每天無所事事嗎？我每天要看着我老公，生怕別人搶走！如果你能安分……”

宣邯覺得郭曉琳簡直無理取鬧，耳邊忽然想起簡言醉酒時磕磕絆絆的話，心頭湧上一股煩躁：“全世界誰不知道你是宣夫人，還不夠嗎？”

郭曉琳搖頭，這不是她想要的：“我的意思是，你只要不跟簡言有什麽，都行……”

她還好意思提這件事，宣邯眸色微暗：“郭曉琳，不離婚，就是我對你最後的善良。”

離婚這兩個字猛地沖擊到郭曉琳的心髒，她拍了下桌子，發了瘋般：“你要跟我離婚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把簡言娶進來，要我把主人床都讓給她來睡！”

宣汩吓得在餐桌上不敢動，眼睛瞪圓了；宣邯蹙眉讓傭人把他帶走。

“你發什麽瘋，在孩子面前失了分寸。”

郭曉琳沒說話，宣邯看都不看她直接上樓。

回到書房，宣邯才覺得頭疼，上次那件事，如果不是許卿及時趕來，差點就出事了。

舉報人，郭曉琳。

曾紫晴剛洗了澡就躺下，準備找許卿聊會兒，打開屏幕看見前面滾動的短信，點來看，是轉賬信息。

她定定的看了幾眼，接着猛地起身，差點扭到腰。

紀昀粵剛吃完，就接到舒宿跟曾紫晴的輪番轟炸。他拒接，直接在公司群裏解釋。

紀昀粵：那是年中獎。

曾紫晴：那也太多了！紀粵你不是破産了嗎？

曾紫晴：你別吓我……公司不行了？

紀昀粵：【微笑】

舒宿：……瑟瑟發抖。

許卿回家前看了眼紀昀粵家裏的擺設，自從上次說分手後，她就再也沒留宿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總感覺心裏有點別扭。

紀昀粵也一直未開口留她。

第二縷陽光透進來時，許卿才醒，伸手摸了摸手機，發現才七點半。

炎熱悄然爬來，地上都糊了一層。

短視頻上都有在公路上煎荷包蛋的實驗。

剛穿好衣服，就看見許母拿着幾張類似單據的東西看，她湊過去，拿起一塊面包，含糊的說：“這什麽？”

許母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整張臉都是呆滞的：“銀行單據。還有高利貸的單據。”

許卿趕緊将嘴裏的面包吞下，以為是房子還貸出了什麽事，結果一看，她也驚了。

“這，怎麽回事？”

許卿二話不說就出門，喊了一句：“我去趟銀行！”

從銀行出來，許卿還是沒反應過來，手裏還多了幾份收據。

她看着上面單據的賬號，往櫃員機一查，心裏的震撼已經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了。

她還清了……

許卿将收據全部塞進包裏，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周邊的行人說了什麽她只能聽見一陣嘈雜，街邊的店門口放着的音樂，小餐館飄着的香味。

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什麽都感受不到。

眼圈泛紅，眼角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