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伍拾伍

紀昀粵直接帶着許卿來到了紀蒼隐的書房，根據阿姨給的信息，他想殺段子垣？

當時他真的很懵，來到現場後，也沒有阿姨說的那麽嚴重。

他能來，段子垣是最高興的。

“哦？許小姐也來了。”

許卿對他颔首，商業化微笑做的滾瓜爛熟。

紀蒼隐聞聲而看，眉眼十分的不耐：“來就算了，帶個外人來看笑話嗎？”家醜不可外揚。

許卿是第二次見到紀蒼隐，第一次沒什麽印象，這次見他臉色很不好。

好歹也是紀昀粵的親生父親，她就沒當場發飙了。

紀昀粵唇角笑意微冷：“她不是外人，是我的人；反而有些人不是人。”

紀蒼隐額角突突跳，簡直被他氣得心髒快爆炸了。

“你到底怎麽回事？！手肘往外拐。”

紀昀粵上下打量了段子垣，發現沒什麽事就沒了待在這裏的興致。

“沒事就先走了，我的好父親，你在外面已經是名聲大噪，在家裏就安分點。”這話含着九分警告，一分關心。

大家還是不歡而散，段子垣送紀昀粵出門時，兩人突然停下商量着事情，許卿知趣離開了一會兒。

紀蒼隐的別墅，紀昀粵長大的地方，她第一次參觀，走着走着就到後院了。

擡眼望天時，一道煞風景就撞入她眼裏。

馬關關在陽臺上抽煙，神情落寞。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打量她，她順着視線看過去，蹙眉：“你是哪個傭人，這麽晚了還亂跑？”

許卿轉身就走，沒鳥她。

看個風景都能破壞心情，也只有這裏了。

完全不能想象紀昀粵在這裏長大是怎樣的痛苦，沒有生氣，每天死氣沉沉的過日子。

馬關關正被紀蒼隐冷落而心塞，現在小傭人都敢對自己冷眼相對，她掐掉了煙，穿着真絲睡衣就下樓了。

剛好就堵在許卿面前。

“新來的？怎麽沒見過你。”

許卿不語。

馬關關繼續說：“怪不得不懂規矩，明早起，來我房間，我來教教你什麽是規矩！”

許卿忽然笑出聲，馬關關剛想發難。

“你知道嗎？我上一任主人是怎麽死的。”

她壓低了聲線，在深夜裏尤為滲人，兩人站在後院門口，陰風陣陣，透過真絲睡衣皮膚滲入冷意。

“上吊死的……別誤會啊，不是我幹的，她只是受不了折磨才會自殺的，為什麽呢，因為我天天都在她身邊啊……”

馬關關：“……”

段子垣将剛才聽到的話跟紀昀粵複述一遍。

“就這樣，紀蒼隐打算拿你當擋箭牌，你自己小心點。”

紀昀粵聽後，沉吟了幾分：“好，你什麽時候回去？”

“沒那麽快吧，你跟許卿什麽時候結婚？”

話題跳的忽然太快，紀昀粵還沒反應過來。

“其實，我有考慮過趙伯伯的話。”

段子垣眼睛微亮：“真的？”瞬間把他跟許卿什麽時候結婚的事抛諸腦後。

“等紀蒼隐事情過去，我給你個答複。”畢竟是爺爺的産業，他這個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孫子也沒道理不去管。

叛逆期早過了。

——“啊啊啊啊！”

突然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女人聲音從後院響徹雲霄。

紀昀粵心裏一緊，以為是許卿遇到什麽事了。

兩個男的一前一後的趕過去，發現許卿低頭安慰着馬關關。

這畫面他看不懂。

“怎麽回事？”

許卿無辜的攤手。

馬關關趁機逃離現場，上樓梯的時候還摔了一下，背影狼狽至極。

紀昀粵握住她的手，小手軟軟的，溫熱的。這才放心她真的沒事。

許卿微微笑着，也不打算解釋太多。

結果段子垣太八卦了。

眉眼柔柔的，輕聲笑着，那股子陰冷散去：“你到底做了什麽？我還是第一次看她這個傻樣。”

許卿：“她找我麻煩，我就是編個故事吓她。”

段子垣嘶了一聲：“不科學。”

許卿表示愛信不信。

過了幾天，在宣邯大肆傳播下，紀蒼隐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且因為紀蒼隐賣假貨，被工商局查封了房子，跟凍結所有的資産。

宣邯的本意并不想送紀蒼隐進牢獄。

他覺得這樣就是放過他了，寧願讓他受盡世人白眼的痛苦，生不如死，才叫人大快人心。

紀蒼隐一開始打算利用紀昀粵，轉移媒體視線；畢竟潑在紀昀粵身上的髒水那麽多，多他一份又有什麽所謂。

但是及時被紀昀粵給制止了，讓他提前跟媒體打了招呼。

林向闵那邊也伸手幫忙了，兩邊夾擊下，紀蒼隐徹底斷了最後的防禦線。

別墅區的位置被人圍的水洩不通。

宣邯回去的時候，從未想過回家是這麽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馬關關已經單方面向法院提出離婚申請了，紀蒼隐擔心法院看出幾年前的端倪會重新審查，那到時候他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會徹底玩完的。

許澤第一天去幼兒園，是許卿跟許母拽着去的。

還以為許澤太任性，不肯上學；結果去到現場，周圍全是哭鬧的小孩，嘴裏不知道說什麽，就是一直哭。

抓着父母的不肯撒手，老師在一旁哄騙着，活像大型拐兒童現場。

許卿對着許母打眼色讓她離開，她在這裏，許澤只會哭的更厲害。

她強硬的将許澤塞在老師手裏，跟老師提醒幾句後，從後門走了。

其實也沒走，而是在牆的另一邊，偷偷的看過去。

看着許澤從大聲哭，然後老師遞了個包子過去，吃着吃着就不哭了。

“下午我四點就去接他回來。”

許卿咂咂嘴：“要不要這麽早。”

許母：“第一天嘛。”

跟許母分開後，紫晴讓她從超市買點姨媽巾，今天出門忘帶了。

不可能一整天都不換。

買完付錢，出門看見一個乞丐蹲在超市門口。

她進去前就注意到，出來後才看清楚那是……

那不是？

乞丐在超市門口擺出來的試吃攤捎走了樣品，悄悄地拐了彎就離開了。

許卿在原地琢磨了會兒，跟紀昀粵打了個電話，沒接。

她就發了個信息過去。

跟了那乞丐一路。

坐地鐵轉站，在琴海園的站口下車，A出口。

許卿想，琴海園的房子被警察查封了，紀蒼隐也回不了。

然而還是低估了紀蒼隐，許卿看着他在附近的草叢裏搜刮一個黑袋子，然後從後門進去。

那是什麽東西……

大多數人以為紀蒼隐不會回來了，所以房子查封後，附近一個警察都木有。

她走到紀蒼隐藏東西的位置，看見有幾塊黑色的東西，撚起來一看，是碳。

自殺？

這兩個字突然就蹦在她腦海裏。

她掏出手機給 紀昀粵發了條微信，上一條信息他還沒回。

然後又打電話報警了。

許卿就在後門口守着等着。

忽然間，她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她來回踱步，正在考慮要不要沖進去救人。

從她的角度，仰頭望去，剛好是紀蒼隐想要自殺的那個窗口，她隐約看見紀蒼隐站在窗口，似乎在塞毛巾在窗縫上。

“紀蒼隐！”她大喊。

裏面的人動作頓了頓，似乎聽見了聲音。

“紀蒼隐，你開開窗，我想跟你說說話。”

紀蒼隐沒動。

許卿繼續喊：“關于你兒子，紀昀粵！”

紀蒼隐開了窗：“你想說什麽？”

許卿表面穩着，心裏慌着：“你聽我說，自殺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所以你先把火熄了？”

誰知道紀蒼隐還點了一根煙。

“只要你跟紀昀粵服個軟，他會幫你的，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紀蒼隐轉身回到房內，出來時手裏多了個小瓦斯。

許卿：“……”瑪德。

“紀昀粵小時候最喜歡看煙花……”

所以你就打算把自己炸成煙火？

許卿因不知如何措辭而慌亂了。

紀蒼隐的确很壞，但是自殺不是他的末路，而且還爆炸……搞不好還會導致小火災。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紀昀粵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紀蒼隐關上了窗，不管許卿怎麽喊，他都沒出現在窗邊了。

“舒宿……你有沒有看新聞？”曾紫晴忽然很嚴肅的說。

舒宿眼皮都沒擡：“上班時間又在玩手機。”

“不是，我跟你說認真的！”

“紀蒼隐家裏發生小爆炸，引致火災，你有沒看到？”

正在寫字的舒宿，筆尖在紙上忽然劃了一道。

“紀蒼隐呢？”

曾紫晴看着直播，也不知所措：“不知道，消防員在裏面搶救呢。”

舒宿馬上拿出手機，給紀昀粵打電話，電話鈴聲在門口響起：“一大早我就去開會，剛開手機呢。”

紀昀粵從外面風塵仆仆的回來，身體夾着初秋的涼意。

曾紫晴站起來，在空中張牙舞爪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舒宿：“哥，你家爆炸了。”

紀昀粵：“？”

“琴海園那裏。”

紀昀粵冷靜了幾秒，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還沒解鎖就看見許卿發的兩條未讀消息。

——我看見紀蒼隐了。

第二條隔了二十分鐘才發來。

——你爸想自殺。

紀昀粵忽然手抖了，馬上反播許卿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的電話已關機……”

“舒宿，我出去一會兒！”他聲音焦急帶着幾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