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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侯府。
與往日寧靜的神侯府不同,剛剛辦完案子回來的追命飲了口酒,酒水漬弄髒了衣領也渾然不覺,不停高唱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誰在唱歌?難聽的我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蘇櫻跟着他們剛進神侯府,就聽見一個粗礦的男聲扯着嗓子吼,吼來吼去還只有這一句。
無情輪椅駛過臺階,瞥了眼四處散落的空酒瓶,“呵,你倒是學會喝酒時吟詩作對了。”
“辦案途中結識一位志趣相投的好友,這句詩便是從他口中聽來,只可惜我愚笨也就堪堪的學會了這一句。”追命上眼皮一擡,又灌了一口酒,拎着酒壺,雙腿一動,就來到了崔清越面前,“無情,你從哪裏弄來這國色天香的美人,可真是好運氣。”
追命快可崔清越比他更快,九州踏歌運轉,轉瞬間就離追命數尺之遠。
追命眼睛一亮,拿起手裏酒壺灌了一口酒,用衣袖随手搽了一下嘴,“姑娘,好輕功。”說罷,看向了抱臂站在無情身邊的白衣女子,“又是一位美人,你可真是好運氣。”
無情沒理會追命的調笑,徑直問道:“世叔在哪?”
“接到你的飛鴿之後就等在書房了。”追命坐回椅子,崔清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聽見他道:“有機會定要同姑娘切磋一下。”
崔清越步子一頓,直視他,“我拒絕。”
追命愣了一下,笑道:“有個性。”
崔清越鼻子微動,拿起桌上的空酒瓶聞了一下,搖頭,“你的酒不如我的酒好。”
“我這酒可是城南老郭家為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把自家地裏埋了十五年的女兒紅送給了我,怎會不好?”說着他又喝了一口,眼神清明,“真是好酒。”
“它喝不醉人,不是好酒。”崔清越說。
殷玄霜喜酒,平時無酒不歡,她自己拿着蓬萊雪山的雪水釀了無數壇酒,可那些酒一開封,她只喝一口,就全部把它們倒給了牆角邊的那株臘梅。
口裏還念道:“它們喝不醉人,不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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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累月連那株臘梅都染上了酒味,可殷玄霜卻始終沒有釀成她口中醉人的“好酒”,只是抱着空空如也的酒瓶,望着天上那輪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崔清越知道殷玄霜心中有一個人,她喝的不是酒,只是想念曾經與她喝酒的人。
崔清越收集了四十九天清晨蓬萊最高頂上的霧水,按照古籍花了五年釀成一小壇千日醉。
殷玄霜喝了一口,大夢初醒,從此便不在釀酒,而崔清越坐在梅花樹下慶幸,這株梅樹終于能夠健康成長,不至于天天浸淫酒下,成了不擇不扣的老酒鬼,連開的花都散着酒味,沒了花香。
追命抱着酒壇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對無情道:“無情,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個通透的妙人兒,你這運氣可真讓我羨慕。”
崔清越不在理他,跟在無情身後,此刻她有點苦惱,作為小輩登門拜訪,可卻兩手空空,讓一向知禮數的崔清越犯了難。
無情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苦惱,“崔姑娘可有何顧慮?”
蘇櫻左看右看,都沒覺得這個世家小姐有顧慮,真不知他從哪看出來的。
“我這樣兩手空空上門,不好。”崔清越思索憑她的腳力出門買點東西在拜訪應該也來得及。
無情臉上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世叔為人不拘泥于形式,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就連他的徒弟都這樣說了,崔清越也不在強求。
無情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開門請崔清越進去,蘇櫻剛要跟着進去卻被無情攔住,“蘇姑娘還是在府中各處轉轉吧,銀劍,帶蘇姑娘四處轉轉。”
“是,公子。”
蘇櫻輕哼了一聲,轉頭把銀劍甩的遠遠的,不去便不去!
“這便是你信中提的清河崔家的崔姑娘?”諸葛正我眼中流出懷念,“你跟你父親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崔清越把記憶裏父親的模樣扒拉出來跟自己做了對比,越對比越感謝她母親良好的基因。
她非常認真的對諸葛正我說:“大概神侯您許久沒有見我父親,已經忘了我父親長什麽樣了。”崔清越又補充了句,“其實我也十幾年沒有見過我父親了,他的模樣我也記不大清了,但是我能肯定我跟他絕對不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諸葛正我眼角的褶子都笑的深了幾分,“你的确是不像他,至少他不能說的我如此啞口無言。”
“多謝神侯誇獎。”
崔清越這才正式的打量諸葛正我的形象,他彎着唇看起來非常和藹和善良。
他的臉上飽經風霜,皺紋遍布了每一個角落,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是他有着比年輕人還要活力的活力。
微微翹起的唇,像極了在蓬萊經常偷她吃食的狐貍。
“你與無情他們一樣稱我世叔便好。”諸葛正我也非常親切的喚她,“清越,你離家數十載,此番進京可謂何事?”
“為那武林盟主之位來。”崔清越正色道。
諸葛正我撫弄長長的胡須,依舊笑眯眯的,“他們那小打小鬧當不得真的,我看你身手不凡,要不來神侯府謀個差事?”
無情的臉上帶着錯愕,“世叔?”
崔清越溫聲拒絕,“神侯府不是我的歸宿。”
“那你的歸宿是何方?”諸葛正我饒有興趣的問。
“天下。”
“好,好志向。你與正弦兄有着一樣的好志向。”諸葛正我大笑,“聽說清越還有朋友一同前來,神侯府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崔清越拱手拜別,“多謝。”
待崔清越走後,無情推動輪椅,問坐在上位的諸葛正我,“世叔,您為何……”
諸葛正我從書桌上丢下一封信,“這是從宮裏傳來的密信,你且看看。”
無情接過信掃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這皇上,莫不是瘋了不成。”
諸葛正我瞪了眼無情,“誰準許你沒大沒小編排皇帝的?”
諸葛正我走下書桌踱步道:“皇上常年被蔡京和米公公掌握在宮中,對于江湖恐怕只從旁人口中和話本中窺探得一絲半點,完全不懂江湖勢力的錯中複雜,又聽得母族有個海外仙山修煉的奇人,怎能不對一號令而武林從的位置感興趣。”
“那世叔你怎麽不阻止她。”無情口中的她顯而易見。
“為何要阻止?連我都看不出她的功夫深淺,說不定她還能真的把‘武林盟主’的位置奪下來。雖然名不符實,但至少小皇帝手中也多了仁義山莊這一籌碼。”諸葛正我拍了拍無情的肩,“我老咯,天下總歸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咯。”
無情無奈道:“世叔,您又說笑了。”
崔清越離開書房,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仆人皆盯着她看,他們細小的說話聲在她耳朵邊無數倍的放大。
“這就是無情大爺親自帶進門的姑娘?我的乖乖,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姑娘。”
世人愛美,連她也一樣,對于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下意識的追逐。
崔清越在花園的池邊看到蹲在那裏擺弄水裏小魚的蘇櫻,崔清越學着她的樣子伸手戳了戳水裏的小魚。
頓時小魚四散而逃。
崔清越有點委屈,“為什麽我一動它們就跑,而你動不會?”
她想起了在蓬萊,山上所有的動物對她都是避而不見,包括她一直想摸的那只毛絨絨的大灰熊。
她一見它就忍不住會想它的那雙熊掌是不是真的像書中寫的那樣是人間美味。
她不過是多盯了它的熊掌幾眼,它就每次見着她都呲牙咧嘴發出怒吼。
可真真是只小氣的熊,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
大概她天生就不招動物喜歡。
“你見到諸葛神侯了?”蘇櫻依舊在擺弄小魚,還有一只小魚游在她的掌心。
崔清越羨慕的眼神看向她的掌心,“見到了。”
像狐貍一樣狡詐的一個人。
蘇櫻看出她的羨慕,笑着把手裏的小魚連同水倒入她的掌心,崔清越手掌合攏,手指彎曲,想到要跟動物接觸就美的冒泡,雖然這動物只是一條魚。
那魚一到她手裏就跟死了一樣,肚皮浮了起來,崔清越有點惋惜,“這麽小的魚苗怎麽就這樣死了。”
蘇櫻看了一眼,剛剛在她手裏還是活蹦亂跳的。
崔清越盯着那尾魚,“竟然死了不如燒了吃也能打打牙祭。”
那尾魚瞬間翻轉身子,蹭的一下從崔清越手中跳進了水裏,還非常活潑的在水裏拍了拍小小的尾巴。
這神侯府的魚莫不是成精了不成。
崔清越沉默了,邁着步子讓仆人帶她去了馬廄,摸了摸洛陽王森記掌櫃借給她的馬,“你是第一只我能碰的動物,小胖那只胖鴿子不算。”
馬嘶吼了一聲,低下頭乖巧的咀嚼馬料。
崔清越松開繩索牽着它走出神侯府,她牽着馬一路問,終于來到了洛陽王森記掌櫃說的汴京分店。
崔清越把馬交給小二,拿着洛陽掌櫃寫的信去找這家王森記的老板要回她的押金。
不一會,一個身穿玄衣,腰佩長劍的男人走了出來,他面容嚴肅不茍一笑,沉聲道:“我是掌櫃,名喚王八兒,敢問女俠姓名?”
“崔清越。”
敢問是哪家父親,鬼斧神工的起名方式,讓她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的名字可真別致。”崔清越贊嘆道。
王八兒顯然是特別開心,嚴肅的臉上帶着一抹笑,像是特別喜歡別人誇贊他的名字,“女俠人美,眼光也好!”
他可不就是王八的兒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女主一直在一本正經的搞笑……
沉迷角色扮演的王公子入戲頗深
奧斯卡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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