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正值中午,金烏高挂。

快活林此時一片寂靜,林子後面是一座座的假山,假山外還有一顆巨大的梅樹,紅豔豔的花挂在枝頭,上面還落着層積雪。

崔清越瞥了眼一臉興奮的王憐花道:“你拉着我出來就是看這個?”

王憐花卸下了急風第一騎的易容,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他指着梅樹下笑道:“難道你不覺得有意思嗎?”

“不覺得。”崔清越道。

王憐花挑眉道:“但我覺得。”

梅樹下正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英俊潇灑,慵懶風度,嘴角上的笑容讓他多添了幾分魅力。

女的弱不禁風,體态纖細,一雙小鹿般的眼睛閃着靈動的光。長長的睫毛,楚楚可憐的臉,像緊緊盤繞你的菟絲花,一舉一動都讓你不由得疼惜。

王憐花撐着石頭,向前湊了一點,臉上惡作劇的笑一閃而過,“要是讓朱七七知道,她的沈浪同白飛飛幽會,也不知她會鬧什麽動靜。”

想想就讓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呢。

王憐花又道:“沒想到,這快活王要娶的女人竟然是白飛飛。”

崔清越從縫隙處依舊能看到白飛飛波光閃閃的眼睛,這雙眼充滿着熟悉感。

的确是沒想到。

拐角處,石子挪動的聲音引起了沈浪的警覺。他拉着白飛飛護在身後,朝那處呵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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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眼眶微紅,一張臉怒不可揭,“你問我是誰?”

淚滴了她滿臉,朱七七哭起來不像別的美人,梨花帶雨,一滴滴眼淚滴的人心疼。

她只會一邊哭,一邊脾氣更加爆,攪得讓她傷心的人不得安寧。

她沖上來一把拉開白飛飛,狠狠的把她推在地上。

白飛飛驚恐無措,連忙解釋道:“七姑娘,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說。”

朱七七怒吼道:“我兩只眼睛看的明明白白,什麽叫不是我看的那樣?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沈浪?”

“我……”白飛飛長開了幾次口,卻不敢說出來,只能閉上嘴,默默的流淚,眼淚一滴滴濺在地上,炸出一朵朵花來。

朱七七道:“你說啊。”

沈浪拉着朱七七阻止道:“七七……”

朱七七轉向他,怒道:“我聽你話這幾天都乖乖在屋裏不出來,你說這裏不太平,危險。好,我聽你的話,安安靜靜的在房裏,哪怕再無聊也不曾踏出房門。可沈浪你倒好,背着我和別的女人私.會。”

朱七七扯下沈浪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不像平常收了力,生怕咬疼他。

她咬的特別狠,特別狠,将全部的恨意都發洩了出來,直到口裏開始出現腥鹹的血液。

她甩開他的手,強行不讓自己心疼,抹掉自己嘴角的血漬道:“沈浪,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歡你,才有恃無恐?偏偏我還不可能不喜歡你。”

她忍不住眼裏全都掉了下來,心裏生疼生疼,遇見沈浪就跟遇見她生命裏的一個劫一樣。

她解不開,也躲不了。

一個高傲的天之驕女,為了這個男人東奔西走,風裏來火裏去,她從不曾喊過苦,甚至很開心能陪在他身邊。

她是不是太低賤了,面對沈浪完全不像了自己,越來越卑微?

她深吸一口氣,把臉上的淚抹幹淨,“我以後再也不會為你再流一滴淚。”

假山後,崔清越捏着塊石頭,臉色不好,“這下可出事了。”

朱七七遠遠的跑開,沈浪想追上去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拉起了白飛飛。

白飛飛很快抽回手,瑟縮道:“我要回去了,王爺醒了找不到我定會責怪那些仆人們。”

沈浪嘆道:“你真是心善,要是七七也有你一半好便好了。”

白飛飛搖頭道:“七姑娘才是最心善的人,只是她刀子嘴豆腐心,老是讓人誤解她。”

沈浪喃喃道:“她的确是……”

崔清越走出假山,撿起朱七七奔跑時掉落的紙條,上面只簡單的寫了一句:

後山梅樹下,沈浪同美人花下共賞。

崔清越看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王憐花。

他趕忙擺手道:“這可不是我做的。”

沈浪還站在梅樹下,讓人看不清神色,他的臉龐隐匿在一半陰影下,隐隐能感覺到周身的凝重。

崔清越遞上紙條,“你明明在意她,為什麽不追上去?還總是要三番五次的傷她的心。”

沈浪臉上沒了笑意,聲音低低的,“她走了也好,接下來的事,她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崔清越嚴肅道:“沈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一顆再堅定的心,也會因為你的沉默而傷的千瘡百孔,等她真正傷透了決絕離去的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王憐花也應和道:“對呀,沈兄。這麽一個如花的美人,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哩。”

沈浪又挂上他的笑容道:“竟然王兄這麽憐花,要不然你去追她?”

王憐花滿臉拒絕,苦道:“沈兄,你可別害我,她将來可是我的小姨子,我追上去不得得罪死她。”

崔清越握成拳,毫不留情的錘向了王憐花的眼睛,瞬間烏青。

她轉身離去,不管王憐花哇哇大叫。

沈浪捏着紙條,拳握的緊緊的,掌心摳出了幾個手掌印。剛剛朱七七咬的牙印還清晰可見,他看着牙印苦笑道:“七七呀,七七,我該拿你怎麽辦可好。”

屋外下起了大雨,還夾着飄雪。

王憐花圍着狐裘半躺在床上,床下是個火盆,盆裏烤着銀骨碳。

暖氣往上升,王憐花眯着眼,發出舒服的喟嘆,像極了一只白毛狐貍。

崔清越喝了口熱茶,呵出一口白氣,道:“王憐花,你倒是挺自在。”

王憐花伸手烤火,被熱氣燙的雙手搓了搓。

他道:“還可以。”

崔清越好奇道:“想不到皮這麽厚的人,竟然還怕冷。”

王憐花眼上的烏青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看不見了,他坐起身,靠着床道:“我又不是你這沒心的,當然怕冷。”

他是人,不是冷血動物,縱然內力高深,可還是有着人該有的習慣。

會餓,會渴,會熱,還會冷。

王憐花撐頭道:“你說那張紙條是誰給朱七七的?”

崔清越搖頭回他,“不知道。”

王憐花思索道:“讓朱七七離開沈浪,這事對誰有好處?”

崔清越道:“當然是喜歡沈浪的人。”

王憐花道:“你是說……白飛飛。”

崔清越輕扣了下桌子,“誰都有可能。”

王憐花嘲諷道:“他沈浪又不是銀子,是個人就喜歡。”

崔清越實話實說道:“反正比你讨人喜歡。”

王憐花随手把捏在手裏把玩的花生扔了過來,“你一天不挖苦我,難道你能多活一天?”

“能。”

王憐花眼一翻,沒好氣道:“你是能長命百歲了,我可要少活不少年。”

崔清越很肯定道:“你不會。”

王憐花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心疼我會早死,剩你孤零零一個在世上?”

崔清越手裏茶往燒碳的盆子一潑,澆熄了那盆碳,冒出的煙氣嗆的王憐花忍不住咳嗽。

恍恍惚惚間,王憐花好像看到崔清越笑了

她輕輕道:“你不會早死,畢竟禍害留千年。”

門猛地被打開,一陣涼氣沖進來,王憐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沈浪眼角眉梢結着冰雪,他嚴肅道:“朱七七不見了。”

又是一張紙條,跟朱七七收到的一模一樣。

上面寫着:朱七七在快活林後花神祠。

花神祠在快活林一處破敗的角落裏,幾乎沒有人知道這裏還有這麽殘破、隐匿的一個地方。

這裏生滿着荒草,角落裏密布的是層層蜘蛛網。枯樹上還立着幾只烏鴉,正在“啊——啊——”的叫着。

一聲一聲,更顯荒涼。

踏過荒草,他們來到了花神祠前。祠外的門搖搖欲墜的晃着,還有幾只正結網的蜘蛛挂在上面,灰簌簌的往下掉。

王憐花拍了拍身上混着雪的雨水,看着門道:“朱七七真的在這花神祠中?”

崔清越沉靜道:“在不在,我們都要進去。”

哪怕是個陷阱,可對方手裏抓着朱七七,她就不得不闖。

崔清越道:“這事跟你也沒什麽關系,你若是惜命,可以在外面等着。”

王憐花看着她,眼中蒙上一片雨水,他笑道:“我舍命陪佳人。”

沈浪忍不住搖頭低笑,這最怕死、最惜命的人,也有不在乎命的一天。

稀奇,可真是稀奇。

走進花神祠與外面的荒涼不一樣,裏面幹淨整潔,立着一尊花神的石像,桌上還擺着新鮮的貢品。

這尊花神像表情怪異,不是平常的花神祠的神像笑容柔和,滿目慈悲。

這尊神像盯久了,還滲着涼意,一點點鑽進你的骨子裏,讓你不由得顫抖、恐懼、害怕。

沈浪擡頭,開口道:“有沒有覺得,這尊神像跟一個人很像。”

王憐花貧道:“跟你的新相好白飛飛很像嗎?”

不只沈浪一人看出了這尊怪異的神像長着跟白飛飛八分相似的臉。

沈浪又搖頭道:“怎麽可能是白飛飛,這尊神像一看就上了年頭,建成時她應該還小,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她長大後什麽模樣。”

崔清越也看了眼,淡淡道:“說不定是長輩,這花神祠有什麽暗道之類的嗎?”

王憐花點點頭,正色道:“花神祠後有一個岩洞,看起來應該是天然的。”

王憐花說完,領着他們去了那處岩洞,掀開珠簾能看到裏面一片幽深。

沈浪道:“這岩洞不知道通向哪裏,裏面一片漆黑,聽風聲似乎四通八達,道路錯綜複雜。對方敢讓我們來這裏,肯定是對這個地方極為熟悉。”

王憐花點點頭,問道:“你想好了,可要進去?”

崔清越道:“朱七七是我妹妹,難道我能丢下她不管?”

王憐花嘆了口氣,跟上沈浪和崔清越的步伐。

岩洞裏面一片漆黑,卻比外面的陣陣涼風暖和多了。貼着牆壁還能隐隐聽見風聲,三人試探着往裏走,唯一的光源是崔清越背在身後的青玉流。

也不知師傅口中的醉月玄晶是什麽,像夜明珠一樣,無光自亮。

一雙手握住了崔清越的手,手掌和指尖能感覺到厚厚的一層繭子,上面還有細小的疤痕,應該是練武導致的。

在崔清越甩開之前,王憐花拉着小聲道:“崔盟主,人家怕嘛,你會保護人家的,對不對?”

“滾。”

雖然這樣說,崔清越到底沒甩開他的手,要是有危險還能拉來擋暗器不是嗎?

一路往前走,好似沒有盡頭,黑暗裏好像沒了時間觀念,他們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還要走多久。

沒有盡頭,也回不到起始。

沈浪停住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笑聲很熟悉,赫然就是昨晚的幽靈宮主。

沈浪嘆道:“沒想到,竟真是宮主。”

幽靈宮主又咯咯笑起來,“你挺聰明哩。”

沈浪道:“宮主的笑聲太悅耳,聽過一次就不會忘。”

幽靈宮主道:“我聽人說,王公子才是最會哄女人的人,沒想到你也不遑多讓。”

王憐花出聲道:“你知道我?”

幽靈宮主道:“誰不知這洛陽王公子的花名呢。”

王憐花微微嘆氣,“可惜,我已經‘金盆洗手’了,要不然我肯定會想一睹幽靈宮主的美貌。”

岩洞很黑,只能聽到微微的呼吸聲,和隐隐風聲。

可呼吸聲只有他們三個,卻感覺不到幽靈宮主的。崔清越仔細辨認發聲處,可岩洞擴音太大,讓人難以分辨。

幽靈宮主笑道:“王公子遇見了佳人可真是一刻也不舍得放,這種時候了還緊握着手。”

王憐花道:“莫不是宮主吃醋了?可我心裏只有清越一人呢。”

王憐花靠着牆,在崔清越掌心寫下左字。崔清越知道他是想說幽靈宮主在左邊,她想了想,腳往左邊挪動了半寸。

可那只幽靈宮主馬上開口,“崔姑娘可別往左邊走了,再往左說不定底下是萬丈懸崖。”

幽靈宮主語氣平淡,可讓王憐花滲出冷汗。他緊緊抓着崔清越的手,害怕她掉下去。崔清越拍拍他,示意他放松。

她開口說了與幽靈宮主的第一句話,“不用唬我,這裏面不可能有萬丈懸崖。”

幽靈宮主嗔道:“哎呀,我是怕你再往前走撞到我的梳妝臺,把我新在翠芳齋買的靈香粉撞到地上了怎麽辦?”

沈浪試探道:“難道宮主你住在這裏?”

幽靈宮主嬌俏道:“沒錯呀。我就住在這,最右邊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床,我夜晚睡覺就躺那裏。那張床不大,我要是睡覺不老實,翻個身就有可能掉下去。最左邊是張梳妝臺,上面擺滿了各種胭脂和香粉。”

沒人知道,這黑燈瞎火,她是怎麽化妝的。但黑暗和這個岩洞,無疑是她的主場。

從她甜蜜還略帶嬌憨的話裏,能緩緩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個小女生的閨房。見到又到處是屬于小女生的心思,喜歡漂亮,有自己的風格。

可同時這個甜美的閨房卻是處在陰深的黑暗中,讓人不寒而栗。

她越說越是讓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直到她開始說:“你們知道你們腳底下踩着什麽嗎?”

沈浪道:“踩着什麽?”

幽靈宮主咯咯笑着,突然的笑聲倒像是是鬼叫,讓人毛骨悚然,她停止了笑聲,道:“當然

是被我殺死的人.頭.骨咯。”

果然,她就知道幽靈宮主會說人骨頭,可真是毫無新意。

崔清越不想在跟她玩下去了,她道:“白飛飛,朱七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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