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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越疑惑轉頭道:“你在叫我?”
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大步跑過來,他穿着暗紅色的衣服,衣服上破了好幾塊,年輕的臉上布滿了細細小小的疤痕,他衣服上穿的铠甲寒光閃閃。
在汴京城外,穿着一身铠甲,滿身血氣的人怎麽看,怎麽另人奇怪。
他微微喘着氣,眼淚汪汪,有些像幾天沒吃飯搖着尾巴的狗,他道:“我終于見到親人了。”
他的表情很可愛,可憐巴巴的非常能戳中人的心。
王憐花站出來,刻薄道:“你不會看着我娘子長的漂亮,就上來攀親戚?”
崔清越一拳要往王憐花眼睛上招呼,被已經有了經驗的王憐花靈巧躲過。
他小聲喃了一句,“還好輕功沒有退步。”
少年羞紅了一張臉,連忙擺手道:“我、我,我叫李恩懿,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看到姑娘穿着打扮和背的武器特別像我家鄉另一個門派的,我還以為她是那個門派中的人。”
崔清越道:“你說的另一個門派叫什麽名字?”
少年道:“那個門派名叫長歌,他們經常穿着一身缥色的衣裙,武器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琴,琴中還藏着一把劍。”
他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怕他們不明白還手舞足蹈比劃給他們看。
崔清越隐晦的聽到少年身上傳來的咕嚕聲,他立馬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委屈道:“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對不起,認錯人了。”
他有點羞澀的轉頭走,高高的馬尾随着他的低頭豎了起來,還有好幾縷頭發不和諧的撬了起來,連他身後背着的長.槍的穗子都透露出一股萎靡不振的感覺。
崔清越問王憐花道:“有錢嗎?”
王憐花挑眉道:“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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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應該很有錢。
李恩懿鼓着臉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丢死人了。”
他兩只手扒拉了一下眼睛和臉,吓壞了路過的小孩子,小朋友哇哇大叫跑到了父母旁邊。
小孩哭的他也想哭了。
突然從唐朝來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熟悉的人,他問了好幾次,連天策府似乎都不存在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疑似長歌的小姐姐,可他身邊還跟着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
他,李恩懿,簡直太難了。
他嘆口氣,把懷裏的信掏出來,臉上是不符合年紀的成熟,這封信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信封上的字跡铿锵有力,開闊豪邁。
師傅把信交給他後,就一個人帶着大部隊繼續抵禦少帥軍,而他則帶着一只小部隊打算出其不意的去後方燒毀他們的糧草。
明明應該是隐秘的行動,可他們半路卻被魔門設伏,全軍覆沒。
最後剩他一個人浴血奮戰,最終體力不支,可一道突如其來的銀光閃過,他昏了過去,等他醒來就來了這裏。
他通過旁人的只言片語知道,這裏已經不是他所處的朝代了,當他問起唐朝時,卻得到了一個他不能接受的事實。
唐朝早就不存在了。
他年紀輕輕就随着師父四處征戰,他以為他看慣了生死,就應該不會懼怕離別。
可離別到來之時,他卻沒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
“你等等。”崔清越叫住了他。
他猛地轉頭指着自己,眼睛亮閃閃的,“小姐姐,你在叫我嗎?”
“嗯。你不是三天沒吃飯嗎?我請你吃飯。”崔清越道。
王憐花眉都皺成了一團,根據他對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這麽大方的人。
他眼睛微咪,帶着殺氣的看着李恩懿,道:“你莫不是看上這傻小子了。”
崔清越無語道:“你能不能想法幹淨些。”
王憐花捂着心口道:“你、你,你這個喜新厭舊的人,當初說我純潔善良,遇到更年輕的人,就說我不純潔了。”
“我們走吧。”崔清越淡淡道了句。
李恩懿跟上她,還不停的往後看,“丢下他嗎?”
崔清越道:“不用急,他自己演夠了就會跟上來的,而且丢下他的話,等會誰付錢。”
三合樓。
李恩懿好奇的四處張望,飯菜的香氣一縷縷順着他的鼻子飄進他的胃裏。
三合樓不像外面的小飯館,嘈雜吵鬧,這裏的環境清幽,裏面的擺設也是透露出一股濃濃的雅致之意。
一進門就能看到那塊衆多文人才子揮毫的牆壁,這道牆壁是三合樓吸引許多文人墨客的重要因素,一些文名天下的詩人都在這裏提過詞。
最近這壁牆上多了一首詞,是掌櫃特地從沈園拓印來的。
牆壁下許多文人喃喃念着,“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鼓掌聲響起,“好一首釵頭鳳,好一個癡情人。”
崔清越低眉,嘲諷道:“的确是個‘癡情人’。”
在前妻已經嫁人,還傳出這樣一首緬懷兩人感情的詩。這詩一出,只可惜那位前妻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可真是好一個“癡情人”,感動了自己,傷害的是別人。
一位小二低頭恭敬道:“姑娘,有人請您樓上一敘。”
王憐花從後面追了上來,崔清越惋惜道:“看來這頓不用你破費了。”
推開門,方應看坐着椅子上,他好奇的眼光在王憐花身上轉了轉,輪到李恩懿的時候眼裏透出些許的疑惑。
他笑道:“多日不見崔姑娘了,崔姑娘今日安好?”
崔清越道:“還可以。”
方應看無奈道:“崔姑娘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王憐花不客氣的坐在了椅子上,懶洋洋道:“你是誰,配她生氣。”
跟在方應看身後的人,怒道:“敢對侯爺無禮!”
王憐花不在意道:“原來是那位神槍血劍方小侯爺。”他還特意在小那個字加了重音。
方應看擺手攔住欲要動手的屬下,輕笑問道:“不知這兩位是?”
王憐花道:“不過是個小人物,不勞小侯爺挂齒了。”
旁邊的李恩懿有些傻乎乎的道:“我是李恩懿。”
王憐花瞥了他一眼,真是個二愣子。
崔清越道:“人們常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知小侯爺……”是哪種呢?
王憐花樂的就要拍手。
方應看依舊是好脾氣道:“不過是許久不見同崔姑娘敘舊罷了,難道我在崔姑娘心中就是這種人?”
既然他這樣說了,崔清越便也不客氣了,她一筷子夾了桌上看起來就很誘人的蝦,李恩懿也不客氣拿起筷子,狂風一般的席卷了桌上大部分的菜。
崔清越看着他暴風吸入的速度有點心疼這個小可憐,估摸着是真的餓壞了。
不過這三合樓的菜依舊很有水準,只是多了個讓人消化不良的人。
崔清越道:“這世上最難看清的就是人,何況我同小侯爺并沒有見過幾面,方小侯爺是什麽樣的人,只有方小侯爺你自己知道。”
意思就是,我和你不熟。
王憐花聽的心情大好,也動了筷子。
方應看依舊笑着,不知道他是真的脾氣好,還是因為他能忍。
他道:“崔姑娘依舊是這麽直爽,我聽江湖上的朋友說,石觀音死了,連快活王也死了,這些人的死無一列外都跟姑娘有關,這些可是真的?”
崔清越道:“方小侯爺這麽直接的問我倒讓我有些驚奇。”
方應看苦笑道:“不是清越說的,我若想問什麽直接問不就是了。”
方應看談話間就改了稱呼,不動聲色的多了分親昵。
崔清越道:“的确跟我有關,不過麻煩也不是我想找的,而是他們找上門的。”
方應看道:“石觀音的勢力和快活王的勢力都被移花宮收入囊中,移花宮如今在關外一枝獨秀,宮主邀月也是陰晴不定,難保她們……”
崔清越擡頭看他,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諷刺,“不會,因為我回汴京,就是替她們來帶上她們歸順聖上的誠意。”
方應看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也聽出了,她說的是聖上,而不是朝廷。
他臉色變了又變,匆匆告別離去。
王憐花忍不住問:“移花宮真的要歸順朝廷?”
崔清越道:“嗯,只不過她們有些小小的條件。”
王憐花道:“什麽條件?”
崔清越道:“開設女子學堂,允許女子科考,入朝為官。”
“什麽?!你确定朝廷會同意這個條件?”王憐花大吃一驚道。
崔清越頭也沒擡道:“他們會同意的,我看了邀月寫的信,如果不同意她們就投靠西夏,相信西夏會很歡迎她們的。”
王憐花被移花宮的彪悍行為吓得愣了愣,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移花宮占據了石觀音和快活王的勢力,關外除了西方魔教就移花宮勢力最大。
關外之外是西夏,西夏現如今掌權的太後早就想入侵關內,可是由于石觀音和快活王的制衡,他們至今也沒有成功。
朝廷大部分兵力都鎮守在了金國邊界,以前是快活王和石觀音他們同西方魔教和西夏形成了和諧的場面,如今是移花宮守在那裏,如果她們投靠西夏,關內怕是就保不住了。
而且朝廷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去鎮守關內。
這樣一來,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李恩懿還是不停的在吃,不一會整個桌子上的菜便被他吃的幹幹淨淨,他打了個飽嗝,癱在了椅子上。
崔清越放下筷子,拔出青玉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劍氣冰冷,崔清越的劍來的突然,李恩懿緊張道:“小、小姐姐,怎麽了。”
崔清越道:“吃飽喝足之後,就可以交代你到底是誰了。穿着一身盔甲在城外,渾身都是幹涸的鮮血,臉上還有刀劍的痕跡,而且你身上铠甲的樣子跟朝廷的完全不同。”
崔清越想了想,“難道你是探子?現在探子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
李恩懿慌亂道:“我不是,我不是,算了也不怕告訴你,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崔清越收回劍,放在桌子上,李恩懿看着劍有些瑟縮,還是長歌的小姐姐溫柔。
他道:“我來自唐朝,隸屬于秦王的天策軍。”
王憐花摸了下下巴道:“唐太宗李世民?你莫不是在講故事?”
李恩懿有些驚奇,“難道秦王真的登上了帝位?”
崔清越道:“你不用管這些,你先說,你是怎麽來這裏的。”
李恩懿回憶道:“我原本是天策府帳下陳将軍的副将,當時陳将軍正帶着我跟異軍突起的少帥軍打仗。我被陳将軍安排去後方搗毀他們的糧草,可卻碰到了魔門,全軍覆沒。我苦力抵抗的時候,一道銀光襲來,我暈了過去,醒來就已經到了這裏。”
現在想想魔門為什麽會知道他們的行動,還插手朝廷的事。自從秦王得到慈航劍齋的支持後,他們就已
經跟魔門站到對立面了。
慈航靜齋站在了秦王身後,那魔門會不會也找個皇子來扶持?
李恩懿一時之間想了很多。
王憐花道:“魔門?”
崔清越道:“你知道?”
王憐花搖頭道:“我對魔門知道不多,只是對他們的十卷《天魔策》感興趣。只可惜魔門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蹤跡,不只魔門,那是歷史中紛繁各異的門派也沒了蹤跡。”
不只一本書中曾經記載過以前的武學,跟現在的武學大不相同,甚至高出一個等級,修煉到最後甚至能呼風喚雨,那才是真正的翻雲覆雨。
李恩懿道:“《天魔策》、《長生訣》、《慈航劍典》和《戰神圖錄》被稱為武林四大奇書,《天魔策》中的《道心種魔大法》更是記載了有關于《踏碎虛空》的內容。”
“踏碎虛空,踏碎虛空。”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我危難之際踏碎虛空來了另一個朝代?但我武功并沒有能達到踏碎虛空的地步啊……”
王憐花越聽眼睛越亮,這世間還有武功能讓天地改換,超脫俗世,到達另一個天地,他對《天魔策》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崔清越又問:“那長歌門派又是什麽?”
李恩懿道:“除了魔門和一直以魔門對立的慈航靜齋外,還有許多江湖門派,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萬花谷、七秀坊、長歌門……還有位于西子湖畔的藏劍山莊。”
藏劍……難道說……
崔清越略有些激動,她道:“你可認識殷玄霜?”
李恩懿拍桌道:“當然認識,殷姐姐可是在武林中派數一數二的佼佼者。當時她心法大成,可是引來天雷的人,你知道那是什麽概念嗎?!度過雷劫後殷姐姐就失去了行蹤,有些沒見識的人說殷姐姐被雷劈死了,怎麽可能,殷姐姐肯定是踏碎虛空了。果不其然,殷姐姐幾年後踏雷回來了。”
李恩懿湊近她道:“偷偷告訴你哦,我聽聞殷姐姐回來時曾跑到長歌去,還看見了她當時正把她師傅青蓮劍仙逼在牆角告白呢。”
王憐花笑道:“沒想到你師傅作風這麽彪悍。”
崔清越關注點卻不在這,她問道:“青蓮劍仙?”
李恩懿點點頭,道:“青蓮劍仙——李白,雖然在長歌沒有擔任職位,但的确是長歌的核心人物,殷姐姐就是他的大徒弟。”
王憐花道:“師徒相戀難道就沒人說三道四嗎?”
李恩懿不在意道:“他們兩個人是什麽樣的人物,在意別人眼光做什麽?誰敢當着他們的面說三道四。”
他疑惑道:“你怎麽可能認識殷姐姐。”
“她是我師傅。”
“原來如此!”李恩懿看她的眼神瞬間變了,像一個餓極了的狗看到了肉骨頭,恨不得把她肉都啃了。
連離開了客棧他都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崔清越停下腳步道:“前面就是神侯府了,你們兩個別在跟了。”
她一個人去神侯府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帶着兩個拖油瓶算什麽。
王憐花不知道從哪裏拿出條小手帕小聲抽泣道:“前些日子還叫人小花花,如今又翻臉不認人。”
李恩懿看的長大了眼睛,“他、他。”怎麽能說變臉就變臉,好厲害啊。
崔清越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崇拜,語重心長道:“你還小,可千萬別不學好。”
李恩懿愣愣的應了接,“哦。”
崔清越道:“你該走了。”
李恩懿走了幾步,他走,他走去哪啊。
他問:“我……我走去哪裏啊。”
崔清越不解道:“你不走?難道你還想吃了晚飯走?”
“不是、我…”李恩懿看了王憐花
。
王憐花沒搭理他,繼續沉浸在他的戲中。
門口的吵鬧聲引來了無情,他轱辘轉動,沒幾下就來到了崔清越的身邊,他開口問道:“怎麽了?”
崔清越道:“沒什麽。”
王憐花收起了帕子道:“哼,崔清越,你這個過河拆橋的負心人!”
崔清越扶着無情的輪椅道:“他腦子不大好。”
無情明顯看出了兩個人的親密,笑道:“既然是崔姑娘的朋友,那就是神侯府的朋友,兩位不嫌神侯府簡陋就好了。”
李恩懿趕忙道:“不嫌棄,不嫌棄。”
崔清越嘆了口氣,“我正愁甩不掉他們,你還給我招惹上來。”
無情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甩掉他們的樣子。”
崔清越把在三合樓打包的燒雞塞在了無情懷裏,問:“冷血在嗎?我特意給他帶的。”
無情打趣道:“他當然在,拖了崔盟主的福,我們這些小捕快清閑多了,閑的都快要失業了。”
一進神侯府,崔清越就來到了藏兵閣,冷血一個人站在樹下,冷清又蕭瑟。
他綠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着金光,碧色的眼睛不知看向何方。
崔清越知道,他在發呆。
她把燒雞遞到他面前,冷血側頭看她道:“回來了。”
崔清越點點頭道:“嗯。”
她掃了他一圈道:“不錯,長胖了些。”
無情忍不住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覺得冷血瘦,明明是虎背熊腰的一個人。
王憐花遠遠在後面看着,氣的咬牙。還好他死皮賴臉的跟來了,這神侯府的四個捕快,沒一個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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