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進入分賽區總決賽這件事于謝晚雲和張然二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

謝晚雲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為什麽事如此認真過了。她翻出了學生時代壓箱底的樂理知識書籍,廢寝忘食地研究。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練聲,吵得本身睡眠質量就不好的南風幾乎要神經衰弱。

這天,南風慣例又被謝晚雲的“咪——嘛——咪”吵醒,他連翻了兩個身終于忍無可忍地推開卧室門打算發火。

卻只見晨曦中穿着白色睡裙的謝晚雲正邊練聲邊認真地打理着她一時心血來潮搬回家裏的杜鵑花。

謝晚雲将頭發松垮地挽起,赤着白皙的腳在地板上原地邁着舞步。

一縷卷卷的發垂下,在額前調皮地一擺一擺,掃去了南風火氣的同時也讓他回憶起了謝晚雲曾經的樣子。

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她了呢?南風站在原處兀自思索着……

自打南譯抛下他們母子離開,生活的重擔似乎就全壓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她扛起扁擔,走街串巷的賣豆腐腦。為了不被流氓欺負,她舉起菜刀愣是追着欺負她的惡霸無賴跑了整整兩條街。

後來不知怎麽的,她穿着紅紅的裙子摸上了老蛇的床,在丢失了所謂的尊嚴名譽同時,似乎又為南風換來了幾年的安穩。

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這樣的謝晚雲讓南風心疼,也讓他氣憤。

若不是她,南風不會從小就被人指着鼻子罵“□□的兒子”,不會為了幫她料理那些随之而來的麻煩,身陷一片片的泥潭無法自拔。不會在阖家團圓的春節,因為想要跟她道一句“新年快樂”卻聽到了陌生男人在電話中的叫罵喘息。更不會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每個重要的階段都沒有一個被叫做“母親”的角色陪在身邊。

在那些過去的歲月裏,謝晚雲似乎總在自作聰明的以為自己是在對南風好,雖然到頭來給予南風的往往都是些爛攤子。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怪罪南風說,要不是因為他和南譯,自己早就遠走高飛,成了明星。是他們父子倆毀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謝晚雲總喜歡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到南風頭上,這樣的說辭讓他厭惡至極。對謝晚雲,對南譯,更是對自己。

Advertisement

可說到底,南風雖然氣她,卻永遠都無法恨她。

這大概也就是南風總愛下意識地對她說:“謝晚雲,你夠了吧。”的真實原因。

……

“謝晚雲,你夠了吧。”南風端着水杯倚在牆上,開口道,“大早上的麻煩你讓我安生些。”

不知謝晚雲是不是感受到了南風此時其實并未生氣,得寸進尺地跳到他面前,摸了摸兒子的下巴道:“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我教你唱得那首歌?”

謝晚雲說完兀自唱了起來:“去年我回去/你們剛穿新棉襖/今年我來看你們/你們變胖又變高/你們可記得/池裏荷花變蓮蓬/花少不能沒顏色/我把樹葉都染紅……”

她邊唱,邊拉起南風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一起來。南風皺着眉揮開謝晚雲的手,轉身摔上了房門。只留下句:“比賽加油。”

看着兒子嘴硬心軟的樣子,謝晚雲只覺得可愛。

“兒子別害羞呀,來一起唱!你遺傳了你老娘我的歌唱天賦,小時候比賽還獲過獎呢!欸,你還記不記得嘛——!”

回應謝晚雲的,是南風砸向房門的一個枕頭。謝晚雲撇撇嘴,轉身又回到陽臺上,擺弄她的杜鵑花去了。

謝晚雲不知道的是,南風前不久剛接到了溫阮的電話。時至今日,溫阮思及良久後還是決定把當時謝晚雲之所以被老蛇帶到樂無憂欺負,其實是因為南風的原因告訴了他。

溫阮在電話裏依舊是他慣用的态度。只陳述事實,不給建議更不會替你做決定。

南風是聽着謝晚雲的歌聲再次入睡的,夢裏的自己回到小時候,趴在謝晚雲腿上跟她一起在院子裏曬太陽。

那時的謝晚雲還很年輕,用手輕輕拍着南風的後背,輕輕唱着歌。

“清晨第一個夢裏/樹上猴子穿新衣/鼓號吹奏的章魚/路過森林下過雨/嘀嘀嗒嗒嘀嘀嗒嘀/桃花變成了狐貍/迷路的樂隊在哭泣/人生或許是個謎……”

花少不能沒顏色,我把樹葉都染紅。

……

南風一覺夢醒,發現門下有一張被人從縫隙裏遞進來的邀請函,歌手比賽的。南風彎腰将其撿起,皺眉細細打量。

……

“操他媽!老子不幹了!”

柴火棍将手裏的鋼筋棍狠狠往地上一摔,轉身就要走。他的面前,是被拆了一面牆的六爺面館。

一雙手擋住了柴火棍的去路,那人沉聲道:“哥們兒,先別急。”

是沈識。

說實在的沈識此時也很氣,盛清風和邝游竟找了裝修隊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将面館拆來改建。把他當什麽,又把陳文武當什麽?

“跟六爺聯系了麽?”沈識問道。

“聯系了。”柴火棍兒用袖子擦了把因激動流出來的鼻涕,啞聲道,“六爺沒說啥。都他媽的先斬後奏了,六爺還能說啥?!操他媽了!”

“消消火,柴火棍兒。我現在就去找盛爺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

柴火棍兒憤恨地咬牙道:“現在這情況是他媽的徹底沒法子營業了,我買房還貸着款,不能一日沒工作!要問你去問吧,老子是他媽的不幹了。要我說,大難臨頭各自飛吧兄弟,跟這倆人合夥,将來非得把你活生生氣死!”

柴火棍兒說完擡腳就走,再次被沈識用身體擋住。

“有點屁事兒就撂挑子不幹,你這樣對得起六爺麽?又跟他們有什麽分別?”沈識的聲音冷了下來。

“天下大亂了兄弟!陰溝裏的耗子翻身做主了,讓咱們哪兒還有的好日子過?我不管,今兒我橫豎就是要走!”

柴火棍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被沈識敏銳地捕捉。

沈識深吸了口氣,看向柴火棍兒,沉聲道:“柴火,說句實話吧。是不是已經有打算或是有下家了?”

“我!”柴火棍兒吞了口唾沫,将頭扭向一邊。

沈識當下便明白自己的猜想被驗證了。

他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放緩,道:“柴火,別忘了你這身削面手藝可是六爺手把手交的。趁着這個檔口撂挑子,很難不讓人覺得是在借題發揮吧?”說到此處,沈識話鋒一轉,“怕不是你從收益分配那天,心裏就覺得不痛快了?兄弟,當時不敢說,現在就不要抱怨。”

“我就是不服!老子跟了六爺這麽多年,到頭來倒被兩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皇親國戚坐享其成,你說我心裏能痛快麽?!……媽的,這段時間還盡受些鳥氣,說好的我也是老板,結果連他媽的關門整頓這麽大的事兒,都不知會我一聲。這不是明擺了瞧不起人麽?!”柴火棍見自己的心思被沈識戳穿了,也就不再隐瞞,一股腦全給說了出來。

沈識一直奉行着來者不拒,去者不留的處事态度。眼下見柴火棍去意已決,心下對此人也有了判斷。

錯由盛清風、邝游引出,但柴火棍此番行徑實話講也不怎麽仗義。

“既然你去意已決,我不能多說什麽。”沈識頓了頓又道,“只是兄弟,日後不管到了何處,煩請都記着六爺待你有恩。這事兒,你自己去跟六爺解釋吧。”

沈識說完,轉身沖身後人擺擺手道:“回見。”

“阿識!”柴火棍在身後喊住了沈識,他嚅了下嘴唇,怯聲問,“改建面館這事,也是你的主意麽?”

“不是。”

大丈夫敢作敢當,可既然沒做也就用不着擔着。

沈識沒再回頭,轉身趕往河西。他要去找耗子當面問個清楚!

……

盛清風的五金店去了招牌,徹底改了民居。沈識敲開他門的時候,盛清風顯然已經知道了他會來,側側身将人讓進屋來。

“阿識,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盛清風喝了口茶,徐徐道,“這事兒我已經跟黃皮子知會過了。眼下動工到一半,停手肯定不行。”

“老哥,我來只想問一句。”

“你說。”

“這一招‘先斬後奏’是您的主意,還是邝游的。”

盛清風說話素來喜歡說一半藏一半,拐彎抹角。

他咂咂嘴道:“小邝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精通經營之道。我們包括黃皮子在內,這方面都比不上他。小邝沒跟我說什麽,就是算了筆帳。”

盛清風邊說邊從抽屜裏取了個計算器出來,噼裏啪啦地敲了一串數字出來:“你看啊,這是改建需要的花銷,這個是開設分店需要的具體花銷。的确懸殊巨大。我們現在冒不起開分店的風險,可就目前來看,面館也的确因為品種單一、店面過小遭遇到經營問題。我覺得小邝說的在理,我們需要把經營風險降到最低。”

“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盛清風笑了下,“放心,裝修隊是小邝親自挑的,都跟他們說好了。月底,最遲下月初改建工程就能結束,不會影響幾天的。”

沈識直視着盛清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哥,這樣做不合規矩。”

“阿識啊,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做人有時得懂得變通,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實話講,沈識在聽到這句話時心是冷的。

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盛清風同陳文武一樣,是這個不講規則的世界裏少有的幾個講規矩的人。而今發現,竟是自己錯判了。

“盛爺。”這是沈識少有的幾次沒有喊盛清風為“老哥”。

他閉眼沉了口氣,這才再次開口道:“可你們終究少算了一筆帳。”

“哦?是什麽?”

“情懷。”

沈識說完,一撩門簾子徑自走出了盛清風家,無視掉了身後若有所思的目光。

此時的沈識只覺得疲累,空前的疲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