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得知沈識他們要來,陳文武頭天晚上就腌好了一整只羊腿,準備接風的時候烤來吃。

白刺猬搬出了幾壇子他壓箱底的藥酒,給衆人拿碗分了後,一臉壞笑道:“別的沒有,爺們兒這酒叫‘如意金箍棒’,可是大補!你說我跟黃皮子要是整上頭了尚且還有個發洩的地方,你們這幾個打光棍兒的可咋整?”

拉珍皺眉擰了白刺猬一下,讓他別不分場合的瞎說,接着就拉着小兔到廚房端她蒸的梅花青稞糕去了。

盛清風率先端起碗喝了一口,不屑地笑了聲:“什麽如意金箍棒,喝着甜咕隆咚跟果子露似的,我就不信有那麽大勁兒。”

“哈!我這酒最厲害的就是後勁兒持久。不信你試試,就是小心夜裏床塌了。”

“我倒是想,關鍵跟誰塌去。”盛清風嗤笑一聲,“不成,這玩意兒跟飲料似的不好喝,換點兒白的來!我前兩天不是剛拎了兩瓶兒過來?”

“被我泡了藥材了,現在時候沒到不能開封!就喝這個吧,你個不識貨的死耗子。”

陳文武端起碗湊近嗅了嗅,說道:“嘿,還怪香的!”!

他仰頭一飲而盡,酒順着喉嚨進了肚子。說來也怪,這酒初入口時有股類似蜂蜜的綿甜感,但入喉之後烈酒的醇香辛辣便由內自外的釋放開來,直沖腦門兒。暖意像是順着經脈傳遞延伸至全身,整個人都變得暖和起來。

“好酒!”陳文武贊道,“耗子,你大口悶了試試看,真不騙你!”

盛清風狐疑地又看了看碗中的酒,試着大口悶了半碗,果然感受到了所謂的後勁兒。他紅着臉咂咂嘴道:“嗯,是有點兒意思了。”

白刺猬一把奪過盛清風手裏的碗,翻了個白眼:“呸,你倆真他媽能糟蹋東西!我這酒得品着喝,才能感受到其中的芳香感。你們這麽牛飲,不出一壇就得倒在這兒!”

陳文武笑着去搶酒壇,給自己滿上後朝南風和沈識舉了舉:“看看!我們這三個老家夥聚在一起就吵吵嚷嚷的。阿識、小南,歡迎你們!”

聽陳文武這麽一說,白刺猬和盛清風也趕忙端起酒碗。白刺猬拍拍腦門:“壞了壞了,光顧着跟死耗子鬥嘴了差點忘記主題,來!幹杯!”

衆人碰了一杯,均仰頭喝下一大口。南風自知酒量一般,方才又聽白刺猬說了這酒的功效,起初也沒敢太放肆的喝。但之後發現這酒喝下去渾身都酥酥麻麻的,溫暖舒服的同時也并沒覺得有什麽上頭的感覺,便稍稍放下些心。

“我跟阿阮的房子就在這附近,耗子的準備來年春天再蓋,現在暫住在白刺猬家。剛好我們那兒還有兩間客房,小兔自己一間,你倆一間,成不?”陳文武邊給溫阮的碗裏夾了塊羊肉,邊安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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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打擾六爺和溫老師了。”沈識點頭道。

“嗐!說這些幹啥?!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有個山谷,當中有座湖叫玉容措。那兒一年四季風景都好,冬天的湖面像塊大寶石似的,沒事兒也可以去轉轉!”

跟着拉珍從廚房出來的小兔剛好聽到了這句話,她跑到陳文武身邊興奮道:“我要去我要去!六叔咱們吃完飯就去好不好?!”

陳文武拽了拽小兔的小辮子:“你走了這麽遠的路不累呀?”

小兔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我還年輕,腿腳好的很!一點兒都不累!”

陳文武看了溫阮一眼,溫阮點點頭沖沈識與南風道:“剛好我下午要到那邊寫生,小兔就交給我和陳文武吧。你們開了一路的車,吃完飯就先回去歇會兒。”

“成,那就麻煩了。”

沈識心下暗喜,不由得又想再灌南風幾杯。若這酒真如白刺猬所說的這麽神奇,可不就剛好麽!

“嗝——!瞧把你們能耐的!喝了我的酒,看誰還走得動!”一旁正在跟盛清風劃拳的白刺猬大着舌頭回頭插了句話。

“放心吧,一個也走不了!”盛清風也喝了不少,紅着臉跟白刺猬一唱一和。

“哎呀,一群酒鬼!”小兔撅着嘴躲到溫阮身後,朝他身上聞了聞,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哇!還是阿阮最香,我最喜歡阿阮了!”

拉珍不好意思地朝衆人笑了笑,用有些不熟練的漢語說道:“我去煮些醒酒湯來。”便起身再度進了廚房。

“那是白三哥的愛人?”沈識問陳文武。

“沒錯兒。她叫拉珍,是個好女人。拉珍是天葬師的女兒,以前還是村落裏的巫醫。這種身份你懂的,又尊貴又讓人畏懼,沒想到最後跟了白刺猬這小子。”

“我聽過她的名字,來前丁芃說的。她還讓我轉告白三哥和拉珍,祝他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丁芃?是我知道的那個小丁麽?學心理學的。”陳文武挑眉道。

“嗯。”沈識點頭說,“小兔夜裏總發癔症,現在在丁芃那兒做心理治療。”

陳文武心知小兔之所以會出現心理問題,大概還是因為黃毛的死。不由心疼地摸了摸小兔的腦袋,感慨道:“哎喲,我可憐的小兔子喲……”

小兔瞪大了眼睛,搖搖頭一本正經說:“不可憐,六叔帶我去湖邊玩兒我就不可憐!”

“好好好,咱們吃完飯就去!”陳文武一個勁兒地哄着。

酒過三巡,盛清風和白刺猬已從劃拳猜枚變成了直接滾到桌子下面相擁歌唱。

小兔纏着陳文武陪她玩翻花繩,陳文武熊掌般的大手上撐着條粉紅色的毛線,看着說不出的滑稽。

沈識正琢磨着再給南風灌上幾杯“如意金箍棒”,對方倒先與一旁的溫阮聊了起來。他也聽不懂那些關于藝術的話題,便獨自坐在一旁小酌。結果一不小心,南風沒喝多少,倒是把自己先給灌醉了。

這邊的溫阮告訴南風,自己在四川美院的朋友想幫他辦一場畫展,最近正在籌備這件事。川西的純淨與美麗使溫阮迸發出了無限的創作靈感,較曾經在安城教書的那段時間,如今他的畫已變得更加富有靈性。

“南風,我打算将你的畫也展出幾幅在畫展上,回去記得挑幾幅好的給我。”

“我……還差得遠吧。”

溫阮将手搭在南風肩上:“藝術這事兒跟天性、悟性、靈性有關,倒不在乎說是學了幾年,師從何人。你很有天賦,我在剛接觸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剛好趁此機會,讓更多的人看到你的作品不好麽?到時來的可都是圈子裏有名的人物。”

見溫阮如此欣賞自己,南風盛情難卻地點點頭道:“好,不會辜負老師的期待的。”

溫阮笑了下,輕聲道:“我看好你。”

……

南風回頭看向沈識,卻見他先前坐的地方此時已空空如也。一低頭,就發現這家夥不知何時也跟盛清風他們抱作了一團,正扯着嗓子放聲歌唱。

記憶裏沈識少有喝到如此失态的狀況,南風皺皺眉,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之後自己會不會也被白刺猬的那壇“神酒”給影響到。

從醉鬼們聽不太出旋律的歌聲裏,南風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了幾句歌詞。歌聲從屋裏一直傳出了窗外,久久回蕩在雪山草原間……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

你将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

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

生命終究難舍藍藍的白雲天”

……

這頓飯一直從中午吃到了黃昏,陳文武拿陪小兔做借口,投機耍滑并沒喝多。告別拉珍後,南風和陳文武一人扛着沈識一條胳膊,溫阮牽着小兔的手一起步行回了他們家中。

“爺!再來玩兒呀~”

“就是呀爺,咱們都會想你的!”

白刺猬和盛清風喝的像兩個智障似的相互攙扶着走到門口,沖着陳文武他們鬼哭狼嚎,全然沒了曾經個頂個的風雲人物的樣子。

溫阮皺皺眉,捂住了小兔的耳朵加快腳步,好讓她少聽少看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

陳文武的家中一如在安城時那般,被收拾的幹淨溫馨、井井有條。只是屋裏少了過去的那股中藥味,反添出幾分梅花香。

梅花是陳文武在屋外的樹枝上剪的,他每天都要變着花樣的搞些花回來送給溫阮,即便是在冬天也不例外。

南風和陳文武将沈識往床上一扔,小兔便跑來嚷嚷着叫陳文武和溫阮帶她到湖邊去玩兒。

陳文武擦了把汗對南風道:“我倆就先帶小兔玩兒去了,你們好好睡一覺,這一路走的可是不近啊!”

南風酒後也的确感到有些困倦,送陳文武他們出門後便火速沖了個澡,躺在沈識旁邊閉上眼,打算稍微睡會兒。

就聽旁邊的人皺着眉不知嘀咕了句什麽,一雙手便從被子底下鑽過來順勢環住南風的腰,将人往懷裏帶。

“不是睡着了麽?”南風被對方禁锢在懷裏掙脫不開,低聲問道。

對方沒理會他,将頭湊到南風的後頸一下下親吻着,那雙手便開始更加沒規沒矩地順着腰線向下滑去。

南風的呼吸随着那人的動作變得粗重,他抓住對方不老實的手皺眉問道:“你幹嘛?”

只聽那人悶聲笑了下,随即一個傾身壓在了南風身上。

“不幹嘛,發酒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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