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嗚嗚~那邊聊得好開心的樣子,小亮也笑得好好看,果然還是同齡的小夥伴聊得開。”因為工作而不能離開櫃臺的市河只能托着下巴遙遙看着正聊着天的進藤光那邊,視線自帶過濾,把超齡許多的蘆原給忽略掉了。

正當她想着給他們送飲料過去的時候,會所的門突然開了,她趕緊轉過身去招呼。

“歡迎光臨,啊,是緒方先生,好久不見了!”

從外面進來一茶色短發的英俊男人,西服筆挺,鼻梁上架着金邊眼鏡,十足一副精英範的模樣,加上那一臉幾乎能掉下冰渣的淡漠神情,足以讓人情不自禁跪伏在這具禁欲系行走的荷爾蒙制造機腳下。

男人微微颔首,随着他的動作,鏡邊流過一縷光弧,冷冰冰的,就跟這男人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嗯,好久不見了,市河小姐。”

磁性的嗓音一點不遜色于他的形象,不經意的一句話都讓女人炸紅了臉,就算明知不可能,還是被激得臉紅心跳。

市河暗暗撫了撫胸口,提醒自己對方是有女朋友的人,定了定神後問道:“您來是有什麽事嗎?”

穿着深色西服的男子視線掃了一圈,停在進藤光那邊,擡了擡下巴:“找他。”

市河有些驚訝:“是名人找小亮?”問完她又覺得自己犯傻了,真是名人急着找人,早就一通電話打到會所裏,還用得着讓人親自過來找?

緒方精次微微颔首:“麻煩你幫我登記一下。”然後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在聊什麽這麽開心?”一道低沉得有些性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進藤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阿光?】

這變化微弱得很,要不是藤原佐為本質特殊,恐怕也沒法察覺到。

藤原佐為眨眨眼,湊過去瞅那男人,不像是很恐怖的人啊。頓時有些困惑,阿光似乎很怕這個人啊,全身繃緊,呼吸都屏住了。

【緒方精次,他是你的狂烈追求者,之一,不過沖着他的熱情勁兒,我把他列為第一。】進藤光翻了翻白眼,心聲裏透出滿滿的郁悶,【上輩子你消失之後,老長一段時間還對我死纏爛打,簡直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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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原老爺子說他就是一只披着狐貍皮的狼,表面油光水滑內裏兇狠狡詐,無論是棋盤上還是棋盤外,只要盯上了獵物,就會死死盯住不放,一旦找到獵物的破綻就會死死咬住對方的弱點不放,被他盯上那真真堪稱災難。

上輩子佐為離開前曾與緒方精次對戰一次,這是藤原佐為第一次脫離網絡與高段位者的對弈,從這方面來說緒方精次算得上是高段棋手中唯一的一人,盡管當時緒方喝了很多酒,意識不怎麽清晰——這點進藤光一直有所懷疑,但他成年參加酒會跟這家夥對壘多次就沒見這家夥輸過,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引起了他的懷疑。

這輩子,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因為,有更好的靶子,嘿嘿。

坐在他正對面的塔矢亮忽然打了個冷顫。

藤原佐為沒有這方面的記憶,甚是無感,也不大理解這種複雜的情緒,而且他對緒方精次的第一印象頗好,感覺他的氣質很像是過去經常打交道的王公貴族,舉止有禮,氣度不凡,完全看不出進藤光描述中的痕跡。

【阿光,難道你很讨厭緒方先生嗎?】這是藤原佐為唯一想到的解釋。

進藤光默默扶額:【不……只是覺得有點麻煩。】為人作風跟他的圍棋一樣,強迫症樣地關注各種細節,算計每一種可能性,跟他下一盤棋比打架還累。

【麻煩?】藤原佐為沒能理解進藤光話裏模棱兩可的意思,只是覺得眼前男人俯視而下的目光冷得讓他有點哆嗦。

“跟我下一盤吧,進藤。”從其餘兩人口中了解到進藤光的厲害後,緒方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且提出要對弈的要求。

進藤光心裏腹诽:【這狐貍裝得還挺像,要真驚訝他才不會表露到臉上來。】加上這貨臉長得太犯規了,對他有點好感的人(尤其女性)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糊弄。

“不要。”進藤光果斷拒絕了,“你這麽高的段位跟我玩,欺負小孩子吶。”

感覺膝蓋中了一箭的蘆原:“……”QAQ那我算什麽,被小孩子欺負了?

【诶——你不下我來下啊,阿光。】當事人還沒發表意見,某人就在起哄了,兩爪子扒着桌沿,蹲地上幹嚎。

【以後你會有機會的。】

緒方精次眸光一閃,表面換上一副疑惑的神情:“能告訴我原因嗎?”

當然是嫌你煩吶混蛋。

想歸想,話可不能照實說。

進藤光指了指蘆原,理直氣壯道:“做作業只需要一個人,剩下小亮陪我就好。”反正現在的殼子還是小學生,就是該任性的時候。

“是嗎?”緒方精次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不悅,只是把西裝搭在椅背上,然後徑直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他旁邊。

“……”進藤光撇他一眼,又看了看蘆原,調侃道,“我說啊,職業棋手就這麽悠閑吶,棋院沒給安排工作嗎?”

“今天我沒有行程,休息。”蘆原道。

“我也是正好今天休息。”緒方精次道。

進藤光:“……”那還真是巧得不得了啊。

緒方精次打什麽主意,他很清楚,無非就是代替自家老師來看看兒子小夥伴的圍棋水平,畢竟圍棋水平能與一直被名人□□的塔矢亮比肩,實在是很不得了。考較一下,品性過得去,有靈性的,不妨收個徒弟。

進藤光瞄了一眼已然垂眸整理情緒的藤原佐為,嘴角微微一翹。

就算上輩子塔矢行洋對他有指導的恩情,也不足以讓他抹去心裏最重要的摯友與恩師的存在,能夠被記錄在紙頁上的師承名諱上只能是藤原佐為。

所以,看吧看吧,你也只能看看罷。

分先後,塔矢亮執黑,進藤光執白。

依舊是下指導棋……

不過,旁觀者比對弈者更專注,緒方精次就不說了,連蘆原也抓緊時間忙完作業後,立即擡起頭來看棋盤。

【雖然早料到會招致塔矢相關人的注意,但沒承想緒方會這麽快就……不對,好像上輩子跟他接觸的時間也挺早的,啧,果然是孽緣。】

【話是這麽說,但阿光也不是很讨厭他嘛。】藤原佐為附身在進藤光身上,他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最開始到現在最多是無奈煩躁卻并沒有厭惡。

【那是因為你啊……】

【什麽?】

【到你下了。】

【哦。】藤原佐為趕緊轉頭看棋盤。

順利把藤原佐為的注意力引開後,進藤光的思緒又沉浸到距離他并不算久遠的過去。

的确如佐為所言,他對緒方精次的感覺,談不上親近但也說不上厭惡。畢竟經年日久,[sai]的存在也漸漸淡忘在所有人的記憶中,網絡上戰勝過塔矢行洋的無敵幽靈棋手終究敵不過時間。

除了自己和塔矢亮,以及一部分與佐為下過棋的人,基本都已經忘了[他],緒方精次可以說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其中之一。

不記得是在佐為消失了多少年後的某次對弈後,他對他說。

——我在你身上曾經看到過那個幽靈棋士的影子,但是随着你強大起來後,這種重疊變得越來越少了,你會變得比那個人更強大。

感動還沒降下去,男人眉毛一挑,又補了一句。

——不過就你現在這樣子,我擔心到退役的時候還沒能看到那一天啊……啧,遺憾。

【啊啊啊,想想還是挺火大的。】進藤光在心裏埋怨。

【怎麽了?】

【那家夥居然大言不慚說要打敗我,從我手上把名人頭銜搶過去。】

原話是:無論你是不是那個幽靈,都無所謂,反正我會打敗你的,從你手上搶走名人的稱號。

【名人!阿光你成了名人了?】阿光好厲害!

【是啊!】進藤光忿忿道,【所以,我就挑釁他說,你要能贏我,我特麽就跟你姓!】

【……】這種微妙的作繭自縛的感覺真的是……

進藤光扶額,對自己口不擇言而帶來的惡果感到深深痛悔,心聲中透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來:【從那以後,他的圍棋就更加讨厭了。】燒腦又費勁。

在一邊對手瘋狂走神中,棋局還是很快地而且毫無懸念地結束了。

“這一次下得比上次好,小心避開了我的陷阱,不過如果下到這,就可以為更後面的反擊作更有力的鋪墊。”佐為的套路裏還有一點很小的漏洞,不過對手是年幼的塔矢亮,不足以構成問題,如果是他的話,就不會輕易放過了。

塔矢亮點點頭:“的确。”

進藤光:“……”真不習慣這樣言聽計從的塔矢亮,還是熟稔些後動不動炸毛的那樣子好玩些。

“如果下在這呢,”緒方精次的手指點在被白字包圍的腹地中。

進藤光揚眉,真是大膽卻又準确的判斷,塔矢亮微微一怔,開始皺眉思索。

“那我就這樣。”進藤光拾起白子,下在那顆黑子的旁邊。

緒方精次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兩三下争鋒相鬥還不足以看出水平,但……這小子果然不像表面那樣簡單,小學六年級呵。

如果随便一個小六的孩子都能夠像塔矢亮那樣,全世界的圍棋早已被日本稱霸了。

“就下到這吧,再繼續下去也沒有意思。”盤面局勢已定,剩下的就是收官,前面沒有出錯,後面就更不可能有大錯,把好端端的優勢給讓出去。

緒方精次也明白這點,他扶了扶眼鏡:“的确。”

要看清楚雙方的實力,就通過真正的對弈好了。

兩人的目光對上,一個帶着算計、初顯執拗,一個則在晃神。

進藤光忽然垂下眉眼,在心裏道:【我還是希望能夠[sai]能夠再次出現在網絡上。】

緒方精次的眼神讓他想起對方把他摁在牆上,強烈要求要與[sai]對弈的過去。

就算是依附于網絡也沒關系,起碼讓人知道他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這個年頭的網絡技術并不算特別發達,電腦、網絡、電子通訊等等都是新鮮産品,不像後世那種上個網都容易被人查出IP地址,所以藤原佐為可以很安全在網絡上享受對局。

即便網絡上下棋的職業棋手不多,還有現實,這一條道就要依靠塔矢亮來完成了。

有誰能夠抗拒[sai]的圍棋魅力,敢于且能夠打破他常勝的神話?

藤原佐為還有些懵懂:【阿光你叫我嗎?】

【嗯,想到一點關于你的事。】

進藤光收拾好棋盒後站起來:“明天我有事,就不來了。”

“啊!”塔矢亮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他。

進藤光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心裏暗嘆,這手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塔矢亮被摸得有些羞赧,小臉泛着淡淡的紅暈問道:“你什麽時候再來?”

進藤光想了想:“過幾天吧,順便給你介紹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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