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她走近我倆,瞄我一眼,再瞪洪濤道:“你這是報複嗎?我心疼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落淚,心疼你再為了他受傷害,難道我都做錯了?”

她自然沒錯,只是閑事管太多。好姐妹之間相親相愛再好不過,但鬧出這麽大誤會誰都不好受。我道知,洪濤須改惡習方可挽回李智心,蘇夢蘭的氣瞬消一半。

洪濤仍低頭,手指相互揉捏,似将緊張用指尖化解,緩啓口道:“夢蘭,對不起,我只想要一個依靠,不小心就靠上去,我與張淩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猶如我的兄姐,能傾訴的對象只剩你們,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她視我如兄長,這倒好說,可蘇夢蘭依舊兇巴巴瞪着她。我輕扯她衣袖示趕緊消氣,卻被她無情的一掌拍開。我再扯,她始瞪我,雙眸示讓我松手。她在氣頭上,自然惹不起。

我乖乖松手,她續瞪洪濤道:“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你方才掌我的臉頰,此時仍刺疼燙手。不過,是我多管閑事了,那日我應該直接告訴你,李智剛走,放手讓你去追,遭李智傷害了回家繼續哭。但你可曾想過你爹娘?他們每次見你嚎啕大哭卻什麽都不說,憂你于外受委屈,他們同樣會心疼!你不讓我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偶爾也會聽到一些風聲。他們找我了解細節,還說要把傷害你的男人揪出來痛打一頓。你既然愛他,就別讓他的名聲受損,若哪日他回首愛上你,你爹娘對他的印象不好,你最終還是會失去他。但他若堅持選擇你,你爹娘卻要把他痛打方甘心卻未必會接受他,你不心疼?不過,這種皮肉之苦興許算不了什麽,畢竟是自找的。”

洪濤吶喊一聲淚流滿面捂耳跪地,顯然不敢想象蘇夢蘭所言,此次興許是她最後為李智落淚。蘇夢蘭雙手叉腰無情望別處,我欲安慰洪濤卻遭阻,且捉我後領低聲道:“怎麽着?她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嗎?方才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為何不先把她帶到我跟前?孤男寡女,自以為能輕松解決,結果還被吃了豆腐。”

此時深感無辜,欲反駁之際,忽聞洪濤邊抽涕邊道:“你倆別吵了,是我不好,你們打我吧!”

蘇夢蘭又瞪她,快步行至她前道:“你真以為我不敢?”

洪濤一臉恐懼緊閉雙目,蘇夢蘭狠狠一掌掃去,眨眼換成輕撫洪濤臉頰,笑道:“我是不敢,免得李智日後找我算帳。小濤,答應我,以後別再為他執着了,你把惡習改了,即便哪日他回首看你,你就裝作不在乎,讓他嘗嘗你是怎麽走過來的。”

她朝我看,似告誡我莫如李智。她為好姐妹另眼視我,明明是洪濤先靠上來。女人心,海底針,我可算體會到了。

我仨各返,娘見我如此狼狽,竟嘲我遭女欺,且命我以後少管女人事。确實,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換來蘇夢蘭的告誡不說,不曉她會否原諒我與洪濤走得近。娘未知方才之事,好在她不多問。

不覺又一個月,蘇夢蘭一直對我愛理不理,即便上家也是找我娘。而李智考取功名歸來光宗耀祖,全鎮為他歡慶。他成了師保,日後再難與他相見。我登門祝賀,卻見蘇夢蘭與洪濤早在那飲茶享糕點。蘇夢蘭難得熱情勾我手臂,還對我說笑,洪濤見了感欣慰,李智卻沒那麽嫉妒了。

事後,他向我了解洪濤近況,我把洪濤欲整他的事蠻下,其餘的如實告知,他愣許久。好一個師保,連兒女私情都弄不好,每月奉祿白拿了。他離鄉數月,沉思後發現自己并非真正喜歡蘇夢蘭,而是把她當姐姐,偶爾調皮搗蛋遭教訓有人管,病了傷了有人照顧,只是對姐姐的依賴,畢竟是獨生子。他的觀念與洪濤一致,可算有共同點了。他嘆息,自認被情難倒,自嘲白當師保。

下午日頭赤炎炎,我倆至竹林唯一千年巨樹乘涼,卻巧遇蘇夢蘭與洪濤。她倆用異樣眼神盯着我倆,似嫌棄與不歡迎,興許她倆正談悄悄話。

我移開目光,卻見李智與洪濤對視,如不舍,又如懷念。須庾,蘇夢蘭把我帶走,離開她倆視線後卻狠狠把我甩開,原來她尚未原諒我。她雙手叉腰背對我,一言不發賞景。我不知她還怒啥,先前已道歉是她自己不接受,今時作恩愛給他人看又有何意義?我越來越不懂她,或許我該認她為姐姐才是正确之舉。

千年巨樹傳來他倆歡笑,多希望此幕在我處現。他倆行來,蘇夢蘭與我作恩愛,興許不讓洪濤自責與李智趁機介入,我若揭穿,她興許會更怒。我配合得好,顯然能讓她消氣。蘇夢蘭約洪濤上市集,我伴李智續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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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方才歡笑,李智面露喜悅道:“小濤決定暫別我,改變自己,待時機成熟,定讓我看見不一樣的她。我倆今時特随意,有話直說,這比以前的尴尬局面好多了。”

一邊喜,一邊悲,我與蘇夢蘭毫無預警鬧翻,這證明她不是一個重色輕友之人。但先前只想保護她不被好姐妹傷害,未料反過來還被她責怪至今。李智若曉,定感慶幸沒能與她在愉快。人說日久見人心,但未免也太久了。與她相識十幾年,卻在更親近時變了個樣,實在難以接受。我不知如何方能得到她原諒,若尋洪濤求對策,真相難免大白,屆時蘇夢蘭又把我教訓。

據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她這麽在乎禮節與規矩,我若對她下跪,說不定她就原諒我了,再加上一些苦肉計,她若依舊不原諒,我就不姓張。

數日後,李智返京城,我仨如常幹活。攤子一切賣畢,我欲與她同返卻遭拒,她已約洪濤到處轉轉。我愣立原地看着她倆漸行漸遠,算命老頭忽現,讓我待她歸來再堅持與她同返。我欲答謝他,轉身又不見其身影。李智已走出心魔,這老頭興許早曉他能獨自面對。

姑娘倆歸來,蘇夢蘭自笑顏轉不悅再轉歡喜,勾我胳膊道:“沒想到你還真有耐心,咱們回家吧!”

喜怒無常,興許洪濤在側。下午,我約她至千年巨樹相見,她赴約,要我有屁快放。我先好聲好氣向她道歉,她依舊不理,我欲下跪,她竟眨眼将我捉住,身手竟如此敏捷,似學過武功。她朝我手臂打一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看樣子,她更生氣了,但她轉身瞬間似笑非笑。

我追上她,她卻叫我滾遠點,憋笑憋得臉都僵,嘴都抽筋。她嘆息,又恢複不悅神色,說再考慮是否原諒我。她是在考驗我的耐心與忠心,我若逃走,明擺對這份感情沒信心且中她計。

返家後,她又尋娘,滿臉歉意道:“伯母,明日我與爹娘要去探望親戚,這幾日無法來看您了,要多保重哦!”

原來她也有親戚,卻從未聽她提起,十幾年都沒去探望也太奇怪了。最近一個兩個的身份越來越玄,興許最後連洪濤亦有衆所不知的秘密。

翌日,我比平日早起,原想整裝去送別蘇夢蘭,豈料至她家,門前貼一不在家的字條。他們是連夜趕路,還是特意半夜三更離開?這般着急,興許親戚出狀況等他們救命。此狀況實在可疑,我回家向娘說明,娘沉思半晌道:“也沒那麽可疑,或許去她親戚家要過江什麽的,赴漲潮。”

是有些道理,但不知為何依然覺得可疑。今日如常上市集讨生活,有一群男子很面生,穿着普通看似低調又高貴,卻入不了路人目光。他在每個攤位走走停停,有一男子很面善,咋看之下與李智沒兩樣,就是嘴角下巴多了胡子,老了些。他們被娘的糕點香味吸引,快步前來,其中一名似領隊的男子即刻買下一部分,且說懷念糕點香味,興許是娘的熟客。

他嘗一口,略激動道:“昔年香味啊……請問,以前在此賣糕點的大娘呢?”

我如實告知,他居然想見我娘。我欲将糕點賣畢再議,他竟幹脆把所有糕點買下。無奈遇怪人,途中,我懷疑他是娘新歡,但娘已四十幾歲,這男子似乎方近三十,愈想愈亂。

我把客人帶到家,娘興許聞外頭額外熱鬧,好奇出來探究竟。此時,娘驚得一動不動,買糕點男子一臉喜悅飛奔到娘跟前。長得像李智的男子即追上道:“陛下,儀态……”

須庾,娘似乎認得他,立即拉着我下跪向他請安,他居然是當今皇上。此事來得突然,我懷疑他們是騙子時,另一男子手拿一卷畫張開,再讓娘擡起頭對比。他點頭,再朝皇上道:“陛下,先帝留下的這幅畫與地圖假不了,她是娘娘。”

原來我真的不姓張,有秘密的居然是娘。皇上親自扶我倆立身,輕拍我雙肩道:“三弟離開皇宮有十六年了,母妃與你娘是好姐妹,母妃對制衣刺繡比較在行卻不擅長下廚,廚藝全由你娘傳授,這些糕點正是朕記憶中的味道,母妃至今制不出。當年父皇知道你娘是被陷害的,真正想刺殺朕的主謀是李貴妃,但你娘向來軟弱與世無争,父皇怕你娘再次受到威脅,便在揭穿李貴妃前悄悄把你母子倆送到這來,再向公衆宣布已将你娘處死的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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