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林中有異
“二位這是要去何處?”
“去湊個熱鬧。”伸手不打笑臉人。
“哦?不知是何熱鬧?”月楓客氣地問道。
“縣令千金大喜,我們去讨杯喜酒。”姜妙妙笑眯眯地回道。
“後會有期,我們今日就要返回族中了。”月楓作了個揖。
見姜妙妙二人離開後,月琪不耐煩地開了口,“表哥,你理他們幹嘛,不識好歹的東西。”
“這兩人不簡單,不能交惡。”月楓眼中閃過一抹幽深。
這熱鬧倒是非常好湊,他們随着人流便走到了徐府。只見數十桌酒席擺在門口,隔着老遠就鋪上了紅地毯,姜妙妙順着紅毯看去,一眼望不到頭,她不禁暗暗咋舌,十裏紅妝也不過如此吧。
“二位,這邊請。”見他們靠近,一個身着喜慶的下人過來接待。女兒大喜,縣令可是下了大手筆,無需請帖,來者有份,二人被引着坐到了酒席上。
客人陸陸續續地上了座,數十桌一下子坐的滿滿當當。
“小娘子,這是你相公?”旁邊一位梳着婦人發髻的女子問道,姜妙妙一愣,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
明顯是會錯了意,只見那婦人托着帕子捂着嘴直笑,一副心中明了的樣子,“二位看着很是般配呢。”
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解釋,姜妙妙索性轉開話題:“這位姐姐是自己來的?”
“我相公他在那邊,在給縣老爺敬酒呢。”言語之間,婦人臉上滿是幸福。
“給縣令敬酒?”姜妙妙驚訝,這裏的規矩如此随意嗎,連普通百姓都可以給縣令敬酒。
“是啊,家家都安居樂業的,這可多虧了縣老爺的庇護,這不,人人都搶着去敬酒呢。”随着婦人指的方向,姜妙妙隐隐約約地看到很多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說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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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遇到好官了,姜妙妙感嘆。
不一會兒,遠方一隊人馬敲鑼打鼓地走了過來,為首一人身着喜服,腰綁大紅花。
“狀元爺!狀元爺真俊!”人群變得更熱鬧了。
“狀元爺快進去接新娘子。”有人起哄。
姜妙妙從人們的七嘴八舌中聽見了幾句有用的,新郎官元峰是今年的登科狀元,娶得正是縣令之女徐明月。
大家一起哄,元峰臉上微微地泛了些紅。在門口喝了幾杯敬到眼前的酒後,他撩起下擺,一腳踏進了縣令府。
待新郎官将新娘迎上了轎子,一行人又熱熱鬧鬧地起了轎,百姓們跟在轎子後面,往新郎官的府上去了。
姜妙妙站起身,剛要擡腳,就被人拽住了胳膊,“坐下。”蘇憑淵發話了。
“怎麽了?”姜妙妙不解。
“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麽奇怪?”
蘇憑淵看着姜妙妙,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保護好自己。”
我有什麽可保護的,姜妙妙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蘇憑淵,“快走吧,趕不上了。”
姜妙妙拉起蘇憑淵就走,急急忙忙地趕上人群,等擠進了府門,新娘新郎的拜堂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夫妻對拜——”禮官尖銳的聲音遠遠傳來。
衆人看向這對新人。
兩人對拜。
看着看着,姜妙妙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奇怪之感。
“入洞房——”禮畢。
這奇怪之感一直維持到姜妙妙随着人群去鬧洞房,當元峰掀開徐明月的蓋頭,驚豔感直沖大腦,姜妙妙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像是吃醉了酒一般。她頭重腳輕地回到酒席上,坐到蘇憑淵旁邊,才稍微清醒了點兒。
“可有異樣?”衆人皆在高談闊論,舉杯飲酒,蘇憑淵卻滴酒未進。
“沒有。”姜妙妙揉了揉頭,“新娘子很好看。”她舉起酒杯,然後猛地一頓,現下她只記得新娘容顏驚人,具體相貌卻是一片模糊。
“我想不起她的樣子了。”姜妙妙望向蘇憑淵,臉上滿是驚疑。
聞言,蘇憑淵眉頭一皺。
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姜妙妙頓時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草草地打了聲招呼,便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棧。
“你們回來了。”月楓一直等在客棧門口。
“你們不是走了嗎?”看見眼前這一大群青白相間的月家人,其中數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她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遇到了些麻煩。”月楓皺眉道,“還請二位樓上一敘。”
姜妙妙看了眼蘇憑淵,想到今日所遇,暗覺不好,擡腳跟上了月楓。
“我們走不出縣城外的樹林。”一進門,月楓就劈頭蓋臉地來了一句,“被困了數個時辰才險險退回,我們實在是束手無策,只好來尋求你們的幫助。”
聞言,姜妙妙驚疑更甚,月家的絕技之一便是陣法。她看向月楓,“那陣法月楓公子都破不開?”
月楓點了點頭,臉色凝重道:“那東西半似陣法,其餘的不知是何物。”
“那明日我們一同前去探查吧。”姜妙妙提議,不妨搭着月家的順風車,去看看這棘手事,不然只憑他們倆怕也是難以對付。
蘇憑淵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計劃定下,三人又淺談數句後便早早地散了,養精蓄銳以備惡鬥一場。
次日,衆人起了個大早,來到大堂,老板一如既往地與他們熱情打招呼,小二也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月家皆是修行辟谷之人,因此大吃特吃的也就只有姜妙妙一人,旁邊是陪着她略吃幾口的蘇憑淵。
看着一臉鄙夷的月琪,姜妙妙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吃完飯還嚷嚷着要在大堂再休息會兒。
眼見月琪的臉越來越臭,姜妙妙樂滋滋地小手一揮,“走。”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地上了路。
“等等。”衆人剛剛走出縣城門,就被月楓一聲呵止,“樹林變了。”
昨日埋下的陣法方向大亂。
樹林被吹得沙沙作響,偶有幾只鳥兒飛出,泛黃的落葉滾到姜妙妙腳下。
“陣法有變。”月楓雙眉緊鎖,思索片刻後,轉身對蘇憑淵說道:“如今不知樹林深淺,不如你我二人進去一探。”
此言一出,月家人自是贊成,姜妙妙不樂意了,他們二人入了樹林,月琪豈不是要無法無天。
“我要與蘇憑淵一起。”
月楓一愣,見蘇憑淵并無反對之意,便點了頭,“也好。”
三人兵分兩路分頭進了樹林,以防意外,月楓贈予他們一人一根金線,危急時刻拽動金線他便可以感知。
走進樹林後,周圍一下子變得寂靜,姜妙妙緊緊地跟在蘇憑淵身後,掏出了一張降妖符緊緊地攥在手裏。
“蘇憑淵,你熱不熱。”姜妙妙越走越熱,臉上像抹了胭脂,她以符作扇,給自己扇着風。
“不熱。”蘇憑淵臉色如常。
“我不信。”姜妙妙一下子拽過蘇憑淵的手,果真涼爽,蘇憑淵往回收手,卻又被姜妙妙大力拽了回去,“別這麽小氣嘛。”
蘇憑淵面無表情地看着姜妙妙将他的手貼在了紅撲撲的臉上,心中閃過了絲莫名的情緒。
“那。。是什麽。”看着遠方突然多出的銅柱,姜妙妙顫聲說道。
蘇憑淵順着姜妙妙指的方向看過去,前方的天空被燒成了火紅色,空氣因熾熱而扭曲,幾根通紅的銅柱擎天,很是壯觀,根根銅柱頂端都刻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似是一個個名字。
銅柱上綁着數十人,上面的人皆衣不蔽體,焦黑破爛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細的傷口,被烤地奄奄一息。
每當有人的傷口快要被烤幹凝固時,銅柱上便會紅光一現,接着那人身上便又會多出數道細小緊密的傷口。
眼前的景象讓姜妙妙覺得極為不适,空氣中都似乎彌漫着皮膚燒焦的氣味,幾個深呼吸後,她終是忍耐不住彎下身子幹嘔了起來。
蘇憑淵皺了皺眉,向着銅柱的方向走去,見狀,姜妙妙連忙捂着鼻子跟上。
“我錯了。。。”“救救我。。。”“求你了。。。”還未走近銅柱,喘息和忏悔聲便不絕于耳,姜妙妙不禁一驚,明明離銅柱還有幾裏的距離,可眼下竟能聽到柱上之人的低喃。
慌亂中的姜妙妙拽了拽蘇憑淵,只見他轉過身來點了點頭,示意他也能聽見。
兩人站定,神色凝重地望着銅柱。
“是魂哭。”蘇憑淵忽然出聲。
“魂哭?”
“柱上之人皆為魂魄,故久灼而不死。”蘇憑淵緩緩說道,不知這些魂魄被困在這裏多久了,方圓幾裏密密麻麻地充斥着魂哭聲。
怪不得柱上之人都這般模樣了還未死去。
姜妙妙心中一震,耳邊低吟聲依舊源源不斷,眼前景象堪比人間地獄,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數步,剛剛站定,幾道熱浪瞬間甩了過來。
姜妙妙反應極快,在剛看到幾道紅光疾速飛來時,身體就迅速一偏,熱浪與她擦身而過。
“嘶——”姜妙妙倒吸一口涼氣,腰部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幾道焦黑留在腰部邊緣,露出其中翻了皮的血肉。
“小心!”
姜妙妙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被蘇憑淵一指風掃翻在地,幾道熱浪擦着姜妙妙的臉飄了過去。
“疼,疼疼疼,你,你能不能溫柔點兒?”傷口一下子被壓住,姜妙妙疼地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兒。
蘇憑淵走上前扶着姜妙妙站起身,遠處的銅柱卻一下子燒了起來,只見數道紅光從柱體中脫離而出,朝着他們這邊飛來。
“快,快走。”見到這幕,姜妙妙大驚失色,心念一動,施展出‘飛翼遁法’疾速往回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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