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道虛子
眼前的牢房變成了一片虛無,接着又漸漸化為一個城鎮。
姜妙妙腦中混沌,不知身在何處,只能仿佛畫外者般看着這一切。
她見到初雪時節,縣令站在房門外緊張地來回踱步,盯着從門內運出的一盆盆血水,慌張地不知所措,良久,冷凝的氣氛被一聲響亮的啼哭驟然打破。
眼前的畫面仿佛按了快進,嬰兒逐漸長大,成了個粉雕玉琢的女娃。
小臉紅撲撲的女娃在院子裏跑着,‘啪叽’一聲趴在了地上,愣了一下,随即開始大哭。接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跑過來,笨拙地将她扶起,輕輕地給她吹着膝蓋,“沒事,沒事。”聽見這童聲童語的安慰,小女娃抽抽搭搭地說道:“哥哥,疼。”
幾年後,女孩和男孩去了同一家私塾,每日一同上下學,兩家人早早地為二人定了親。
到了初識情滋味的年紀,少女一看見少年就會臉紅,有時甚至連說話都不知該怎麽說了,每次少年都會溫柔地看着女孩,眼中的情意仿佛要溢出來。
女孩兒十四歲那年,家中來了個道士,自稱道虛子,他說女孩是難得的修仙苗子,願将女孩兒收為關門弟子。一家人聞言,又喜又悲,喜的是女孩天賦異禀前途不可限量,悲的是一家人難免會因修仙之路坎坷艱辛而數十年不得相見,道虛子卻說他的道觀就在瑤山之上,同意女孩時常下山探望父母,甚至連嫁娶之事都不曾反對,就這樣,女孩兒高高興興地上了瑤山,道號子歸。
女孩日日勤奮修煉,修為突飛猛進。
少年則更加努力的讀書,多少個挑燈夜讀的晚上,在冷清寂寞中,他擡起頭望向瑤山的方向,眼中滿是深情熾熱與期盼,那是他看得到抓得住的未來。
後來,少年一舉中了狀元,皇帝要給他賜婚時,他一口回絕,“皇上恕罪,臣早有妻室。”
少年回鄉的路上,兩家人熱熱鬧鬧地準備起婚事來,連下人都是滿眼笑意,此時在閉關中的少女也快要突破瓶頸了。
風塵仆仆的少年眸中全是喜意,帶着一顆按捺不住的心,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家鄉,馬上就要見到她了,從此以後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誰都不曾想到,那場煉獄般的大火将他們永遠分離。
大火頃刻間布滿了赤炎國,擦着瑤山的邊兒燒了過去,最後被涅火獸一口吞掉,整個赤炎國除皇室外無一生還。
那時距她們成親只剩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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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妙看到閉關中的女子猛地驚醒,急匆匆地沖下瑤山,眼前的赤炎國卻連渣兒都不剩了。剎那間,女子的眼睛變得通紅,一口鮮血噴出,天地頓時變色,一把青色的古琴遙遙飛來,一把抱住古琴後,女子消失在原地。
再見到女子時,是她被師父道虛子救回瑤山,奄奄一息地躺在道觀中。
醒來後,女子不發一言,就這麽沉默地呆了數日,連道虛子都直嘆氣。突然有一天,她開始日日夜夜不間斷地修煉,仿佛一個修煉機器。
“不可!”等到道虛子出手阻斷時,已然晚了,女子已接下成仙天劫中的第一道天雷。第一次成仙劫,女子敗的徹底,天罰險些将她的根基盡毀。
“子歸,你需先将心中雜念摒棄。”道虛子嘆了口氣,這句話不知說了多少遍。女子無言,無恨無念,她如何活得下去?
後來,渾身鮮血的女子終是在成仙劫中強撐了下來,道虛子遠遠地看着,眼中悲哀。
位列仙班的女子第一時間殺到了涅火獸的老巢,一指撥動琴弦,頓時電閃雷鳴。涅火獸固然是道行極深,可遠遠不敵上仙,幾個回合之間,它盡敗下風,最終奄奄一息地躺在天坑之中,女子生生地将它的靈識挖出來,閃身去了赤炎皇宮。
接下來便如姜妙妙夢中所見,皇宮變為火海,皇室衆人被抽魂而出,女子最終手刃仇敵。
自那以後,世間再無琴仙蹤跡。
心中的恨意、悔意、悲怆交織,迷茫之間,姜妙妙身入一片虛無,腦中閃過無數碎片,她一時間竟有些恍惚,我是誰?
胸前傳來陣陣涼意,這感覺逐漸流遍全身,冥冥之中似是有股力量拽了她一把,姜妙妙瞬間落入混沌之中。
一個踉跄,姜妙妙跌坐在地。
黑暗中發出陣陣怪響,姜妙妙毛骨悚然,僵直片刻後,她壯着膽子掏了掏身上,火折子還在。
火光一起,眼前的景象讓姜妙妙驚呼出聲,險些失手扔掉了火折子。
只見前方的架子上綁着一個女子,黑色的鎖鏈緊緊地纏着她,大片的黑色陷進了血肉,那黑色的鏈子上閃爍着詭異的黃色符文,碰到鮮血後符文仿佛變得更加亮了。
火折子掉在地上,并沒有熄滅,眼前之物也絲毫不在意姜妙妙的到來。
緩了許久,姜妙妙才站起身,戰戰兢兢地撿起火折子慢慢靠近前方的女子。
隔着老遠,她将火折子伸向女子,努力地想辨認她的面容。
這女子…分明就是琴仙子歸!
姜妙妙心中一驚,綁在子歸脖子上的黑鎖鏈吸了她的血後,微微地又變大了些,它如同活了般蠕動片刻後,爬上了子歸的臉。
被吊在架子上的子歸昏迷不醒,似是痛極,她眉頭微皺,低吟了幾聲。
姜妙妙面露不忍,剛才所見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如今在見到這番場景不禁心頭大恸。
這鎖鏈便是子歸的恨、惡、哀、懼與愧,它們緊緊地束縛子歸,啖其肉,飲其血,瘋狂滋長。
困住她的是自己。
姜妙妙搖了搖頭,一時間只覺心中無比難受。
如此驚豔的一人,永遠困于此未免太過可惜。
殺意迅速凝結,她全然無視腦中的眩暈感,六顆血滴剎那間成型。凝血劍,出!
血紅色的長劍一下子削斷了子歸脖子上的粗黑鎖鏈,鮮血從鏈子的斷口處噴湧而出。黑鎖鏈似是被激怒了,它仿佛活了般立刻彈起,接着朝向姜妙妙的方向停住,微微抖動。
姜妙妙竟從這黑鏈上看出了猙獰之感,心裏不禁有些發毛。一陣抖動後,黑鎖鏈猛地沖了過來。
不好!她迅速施展身法後退,與其拉開距離。
幾瞬後,襲擊仍未及身,姜妙妙面露疑惑,只見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籠罩了自己,剛才張牙舞爪的黑鎖鏈已不知去向,子歸微微睜開了雙眼,看向她。
琴仙竟然醒了過來。
“你…醒了?”姜妙妙遲疑開口,随即掏出袖中短刃,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架子。
幫人幫到底,還是順手救一下。
眼下最粗的一根黑鎖鏈已去,剩下的黑鎖鏈紛紛扭動起來,它們劇烈地收縮,子歸疼得額頭處的青筋都爆出幾根,卻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見狀,姜妙妙手起刀落,腦中不停地凝着血滴,雙管齊下,黑鎖鏈遭到重創,紛紛躲回了黑暗中。
沒了鎖鏈的束縛,子歸一下子跌落在地。
見狀,姜妙妙輕盈落地,幾步上前探看琴仙狀況。
“琴仙,您怎樣?”
“咳咳,你是何人?”子歸半睜着眼睛,虛弱的語氣中透着一絲威壓。
姜妙妙怔愣片刻,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如今身處何地,連忙開口解釋:“晚輩無意打擾上仙,前幾日我們在這附近的山中除妖,意外闖入此境,還請琴仙高擡貴手,放我們出去。”
聞言,子歸一愣,随即喃喃道:“瑤山,有妖?”
姜妙妙無言,不知該從何解釋,便只點了點頭。
二人陷入沉默,不一會兒,黑暗中猛地出現一絲光亮,從她們頭頂上的混沌中劈下一道赤紅色的閃電。
擡頭看到這麽粗的一根雷,姜妙妙頭皮發麻。
這雷也太恐怖了,琴仙那小身板能行嗎?
子歸木然擡頭,眼中波瀾不驚。
“您倒是…準備準備啊…”姜妙妙看了看頭上又看了看眼前,這雷劈得準不準啊?不會把她一起劈死吧?
姜妙妙的話沒有起到一點兒作用,子歸一動不動地盯着天空,紅色閃電在其瞳孔中迅速放大。
“別別別!”姜妙妙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不是她不救,這等天罰不是她這種小菜雞能對付的,況且琴仙已完全沒有生志,這架勢恐怕會就此隕落。
扭過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屬實不忍心看,可就在此時一股強橫地氣息猛地出現。
擡眼望去,只見一道藍色虛影擋在子歸面前,是個白發老人模樣。
“師父…”子歸眼中終于有了波瀾。
姜妙妙一頓,這老頭兒是道虛子?他到底什麽修為,殘魂萬年不滅?
赤色閃電連續劈下數道後漸漸沒了動靜,眼前的靜虛子也黯淡地仿佛随時都要消散。
子歸臉上的木然破碎,她定定地看着虛影,眼中浮現愧疚。
老人虛影似是想說什麽,但還未張口便因太過虛弱而潰散了,只剩子歸一人呆坐,姜妙妙看着都有些唏噓。
這琴仙,未免也太慘了些,她剛想擡步上前,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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