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蘇醒

聶願景看着姜妙妙， 一臉莫名，“你叫我什麽？”

“師兄…”

“？”

“長涯他老人家…收我為徒了。”

“……”聶願景轉身往後走了幾步，腦中似乎在消化這句話， “師父還真是不挑人吶。”

挑了個最虎的。

姜妙妙：“？”

“對了， 師兄。”姜妙妙想起她素未謀面的大師兄， “聽說我還有另外一位師兄？”

聞言， 聶願景表情一變，面色凝重， 長長地嘆了口氣，“對。”

“他是何人？”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不願提起，姜妙妙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已經亡故了嗎？”

聶願景苦笑一聲，“還不如亡故呢。”

姜妙妙眨巴眨巴眼，聽得一頭霧水。

聶願景接着說道：“你既然掌了這‘斬鬼刃’， 便要多加小心，因為你那大師兄便是上一任主人。”

“他叫無憂。”

“陰神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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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  ？？？

姜妙妙對他們可是印象頗深， 上次百鬼錄一戰她就見到了一位陰神，那股從地獄而來的陰森感她可到現在都忘不掉。

她不禁面露震驚，心中暗嘆點兒背，這招惹上的人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聶願景追憶片刻後開了口：“當年還是師父親自殺到陰界将這匕首取了回來， 後來它自己誕生了靈智， 這才尋了你做主人。”

“既然去了陰界，為何不将陰神無憂就地斬殺？”也好省了如今這樁麻煩。

聶願景搖搖頭，面露無奈：“你以為陰神是那麽好殺的？他本身已有上神實力。師父當年若是能一舉斬殺，何必讓他三番兩次地攻打鬼界？”

“上神而已啊…師父也不是沒打過。”姜妙妙疑惑， 以她家師父上神大圓滿的修為， 殺個上神不在話下。

聶願景看了眼姜妙妙，緩緩道：“陰界乃天道所屬， 師父想要殺陰神自然受到了天道的阻攔，不然以他比無憂高将近一個大境界的實力，抹殺他輕而易舉。”

“也是…”畢竟師父是與天道敵對的。

“如今你當了鬼王，便要時刻留意陰界那邊兒的動靜，小心他們大舉來犯。”聶願景語重心長地叮囑。

“大舉來犯？難道無憂根本不顧念師徒之情嗎？”

“師徒？”聶願景冷笑一聲，“他不配。”

“那虛情假意拜到師父門下的不過是他的一個法身，被師父發現後兩人大戰，他趁機抓我鬼民數十萬！為汲取力量，生生将他們投入陰界煉獄，永世不得超生！”聶願景面露憤怒，連呼吸都粗了幾分，身子不禁微微發抖。每每回憶起這段過往，他都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

若是陰神殺人界數十萬人，天道恐早已降下刑罰。可惜偏偏就是在這鬼界，天道之外，無憂平白地抓了這些人，卻毫無因果加身。

“後來，師父單槍匹馬地闖入陰界，毀了煉獄，放出鬼民，還搶回了‘斬鬼刃’。也是因為那次，他元氣大傷，從上神大圓滿境界跌落。”聶願景面露悲哀。

聞言，姜妙妙嘆了口氣。是啊，上神大圓滿那可是無限接近天神了！這麽多年過去，若師父不曾境界跌落，說不定早就晉升天神了。

“不過無憂也沒讨到什麽好處，他陰神根基受損，後來一直閉關不出。如今陰界掌事的是另外兩位陰神。”

既然如此，那上次她見到的便不是無憂。

“他們劣跡斑斑，修煉陰邪之術，以冥魂之力滋養自身，如此這般，天道能容？”姜妙妙想不通。

“呵，師妹，醒醒吧。天道又不代表正義，只要能為它所用，它管你什麽陰邪之術。”

陰神雖邪惡恐怖，但只要他們能為天道所用維持陰界秩序，便不會被抹殺。

“那…天道設下判官府不就是為了因果報應嗎？”

聶願景嘆了口氣，微微搖頭，“因果？我問你，這天下肮髒龌龊之事何其多？你們判官府一年判罰才有多少？”

姜妙妙心中一震，确實。

“功德無量，罪大惡極？呵，有助于它天道運行的便是功德，擾了它規則的便是罪惡。世人殺生太多擾了陰陽兩界的平衡才被稱作罪大惡極。但殺人的多與少，這本質上有區別嗎？”聶願景一臉平靜地看着姜妙妙，眼中幽深。

一語點醒夢中人。

“同樣的，判官的判罰由心，只要不犯大錯，天道也會由你們去。入判官府不能說好，但也不是壞事，是非對錯全看你心中的一把尺。不過，其內勢力糾葛深似水，師妹，謹記。”

聞言，姜妙妙覺得腦中有什麽東西猛地通了。

如此說來，這世上的正義邪惡遠不是做好事與做壞事的區別，是與這世界的掌控者天道之間的較量。

那麽成為大反派便可按此道理進行。她若能堪破天道運行規則，并尋薄弱處打破，那便會被天道扣上罪大惡極的帽子，屆時不就是大反派了麽！這可遠比一家一家得罪人來得快！

想到此，姜妙妙眼中精光一現。

看着姜妙妙變化莫測的表情，聶願景心中湧現一陣無語，這丫頭又想什麽鬼點子呢？

“師妹？”

“怎麽了師兄？”姜妙妙将表情一收，正經地看向聶願景。

“天道與陰神之事尚且遙遠，當務之急是明日的鬼王繼任大典，你可準備好了？”想起姜妙妙那股不靠譜勁兒，聶願景憂心忡忡。

“哎，放心放心。”姜妙妙擺擺手，“我全都準備好了，不用你操心。”

紫蒲團中，原本的祥和悄然發生改變。

參天的菩提樹無風自動，蔚藍的大海顏色漸漸變深，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被烏雲遮蓋。

此番異象比姜妙妙突破那日誇張得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整個界內被昏暗籠罩，幾聲巨響後，竟天降紅雨。

雨水淅瀝地打在海面上，原本平靜的海面泛起一個又一個的大浪，一個巨大的漩渦悄然出現。

漩渦越來越大，遙遙望去，海面上活像長了一張吞噬萬物的大嘴，一股股能量被卷入其中，幾道靈力光柱迅速形成，其濃郁程度恐怖，竟化為肉眼可見的實體。

不比海上的驚濤巨浪，此時海底卻是一片安靜，只見一小團青色緩緩伸展軀體，接着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