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送走了陳蓉,宴禹抱着小司靠坐在沙發上盯着一口未動的排骨,小司被味道勾引,腦袋一直往那頭湊。宴禹攔了幾下,也就随它去了。

正發着呆,忽然手機叮咚一聲,是推送通知。像被驚醒一般,宴禹趕走了小司,将那被吃的一片狼籍的排骨撥進米飯裏,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

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嘗不出是個什麽味道,只覺得吃完以後,胃像是裝了幾大塊石頭,晃得生疼。他卻覺得疼就對了,将食盒裏所有東西都往肚子裏塞,直塞到反胃嘔吐,捂着嘴踉跄跑進廁所,吐得驚天動地,吐得淚涕橫流。

小司在他四周急的到處轉,舔他的耳廓,用濕潤鼻頭嗅他的臉。宴禹扶着馬桶去抽紙巾,擦嘴漱口,看着鏡子裏眼裏盡是血絲的男人,伸手在鏡子上點了點:“明明你才是最活該的……不是嗎。”

他回電宋劍,那邊氣得不輕,說起碼給他打了不下三十通電話。宴禹聲音沙啞:“實在抱歉,沒想到手機沒電。”

宋劍說:“知道你去鬼混了,都傳遍你被聞延搞進醫院。”

宴禹唔了聲,含糊其辭:“差不多吧,明天下班後我去你們公司找你。”

第二天他拖着病體上班,幸好手頭兩個學徒出了師,不需要他事無巨細地教,好歹省了他不少事。他吞了藥片喝了水,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經過鏡子時差點被自己的樣子吓到。面白如紙,嘴唇起皮,眼窩通紅凹陷,不像感冒更像絕症。

只能路過藥店時又打了一針,買了口罩戴着,以免影響市容。

等和宋劍見了面,他摘下口罩模樣更是吓到他這朋友,宋劍瞪着雙眼:“聞延強奸你了?”

宴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只是發燒。”說罷他就将前天晚上的事情理了一通,表示确實上了床,但沒有真刀實槍的幹,發燒也是因為下了水着涼,不是因為被聞延操到肛裂。更何況聞延頗為紳士風度,送去醫院送到家門,是他欣賞的文明約炮那挂。

宋劍嘆了口氣,摸着下巴說沒想到啊,三人成虎,這流言蜚語怕是下次宴禹去酒吧,就會有優質攻來約他一發。宴禹笑了,用紙巾捂着嘴咳嗽兩聲:“沒事,我會教他們重新做受。”

調侃兩句便切入正題,宋劍說他之前要的房子已經被人租下,而且本來那是老式公寓,被後來房主分成兩層,裝修了不少地方。如果宴禹要買下,需要和已經把二樓租下的房客協商。

宴禹皺眉:“這不是房主該去協商的問題,怎麽讓我來。”

宋劍也有些無奈:“之前談的是那家人的孫子,急着出國把這房子賣了,誰知道後來租客和他奶奶關系好,自作主張把房子租出去了。小的又不敢和老的鬧,只能我們插手去和租客妥協一下,要不然那房子還真買不下來。”

昨天就是想商量這件事情,誰知道宴禹電話打不通。那租客又不在家,宋劍白跑一趟,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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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禹嘆了口氣,本來他手上錢也不多,買房子的錢都是本打算開工作室的基金。但工作室可以以後再開,房子一旦錯過就難買了。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誰知道現在又突然冒出了個房客,真是頭疼。

和宋劍分開後,宴禹驅車前往那所房子。沒多久便到了地。房子變化巨大,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如今二樓瑩瑩亮着燈,他坐在車裏抽了根煙,看了這地方好一會,才開車離開。

他走之前,二樓有扇窗戶拉了開來,隐約瞧見是個男人,一閃而過。因為出去是單行道,沒法倒回去看,只能作罷,而且總有機會見一見這房客,等要到聯系方式就好,他想。

過幾日,宋劍把房客電話號碼發給了他,是座機號碼。宴禹随手存了下來,打算得空了聯系。他們公司最近新接了個單子,學校的會議室和禮堂的重新設計,比較趕,必須在學生假期到來前确定下方案。

宴禹在辦公室開了個小會,就帶着助手小李去了那學校。學校挺大,他們問了幾次路才找到辦公室。宴禹在門口禮貌敲了敲,問道:“請問許老師在嗎?”

辦公室只有一位老師,坐在角落,埋頭寫着什麽,只露出個發旋。宴禹見人沒搭理他,便客客氣氣再問了一遍:“你好,請問許老師在嗎。”

那老師看起來有些呆,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匆匆忙忙站起身,又磕到了膝蓋,碰得一聲巨響,撞得桌上的東西都抖三抖,老師疼得彎下腰捂膝蓋,發着抽氣聲,連眼鏡都摔到了地面上,十分狼狽。

宴禹汗顏,他上前幾步,撿起了地上的眼鏡,遞給這個有些迷糊的老師,溫柔道:“還好吧。”

老師擡起頭來,因為視力的原因微微眯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了宴禹手中的眼鏡:“謝謝,你找許老師嗎,他不在。”

宴禹嘴邊的弧度有些僵,他看着眼前這個人,第一次覺得世界太小,這人不就是宣哲嗎?他看着宣哲打開手裏的眼鏡,戴在了臉上,還順手擦了把因為太疼,而湧出的一點眼淚。

剛對視上,宴禹就見宣哲臉上浮現吃驚神情,他聽宣哲說:“哎呀,你不是宴禹嗎?”

宴禹比他還吃驚,宣哲怎麽會認識他,他們只有過一面之緣,還是他單方面的。如果是從聞延那裏知道的就更不可能了。聞延在分手之前,和他根本談不上認識。

不等他猜想更多,宣哲便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就猜到你忘記我了,我是班長啊,林班長。”

宴禹雙眼微睜,再仔細看了宣哲一遍,勉強把眼前這個人和高中時候有着厚重劉海,呆板眼鏡,唯一可取之處只有皮膚很白的林哲給對上了號。他嘴巴張張合合,把平時的好口才都丢了個光。見宴禹一直不言語,宣哲還把自己的劉海使勁往前撥了好幾下,再問道:“認出來了嗎?”

宴禹看着那細白的手将柔黑的頭發揉來揉去,有些控制不住地抓住宣哲手腕:“認出來了,別弄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傻乎乎的。”

他是真尴尬,也真沒想到他和聞延還有這種緣分,都喜歡過同一個人。

聞延愛宣哲,而他……愛倒談不上,只能說是初動萌芽的一點喜歡,在高中的時候,不深刻。畢竟現在連樣子都不記得了,只隐約能想起,班長坐在他前面時,陽光在窗子外面照亮了少年的背,微粉的耳廓,柔軟的搭在頸項的頭發,泛紅的指尖。而班長,還是他有段時間打手槍的意淫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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