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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禹被聞延一席話搞得又暖心又害怕,幸福感從每一寸角落冒了出來。他沒想到他這番算的上可怕,狼藉的坦白,竟然換來這麽一個答案。你殺人,我埋屍,我陪你一塊下地獄。怎麽可能,怎麽舍得帶上你一塊。有了這麽一個人住在心上,惦念着。哪怕他走到極端,都得想着回頭。

這麽多年心裏始終有片荒涼的地,如今非但被人開墾了,還種了花。奇妙的感覺讓宴禹慌忙垂眼,不想自己如此沒有骨氣,這麽容易溫熱眼眶。咽了口飯,他将排骨咬了一口,嚼吞入腹,再喝口湯:“現在都好了,你看我能正常吃肉。”怎知聞延卻将他碗裏剩下排骨夾入自己碗中,低聲問:“上次你的過度換氣,也是因為那件事嗎。”

宴禹承認道:“吓到你了吧。”聞延點點頭:“幸好我有次跟組的一位群演也犯過,被及時救了過來,當時學到了幾招。那天你發病後,我上網查了查原因,有生理的有心理的……”話說到這裏,聞延卻頓了頓,這才溫柔地看向宴禹:“我猜到了一些,卻不敢問你。”

聞延些許困惑地皺眉:“之前我說我知道當年的那些事,你好像挺生氣。我的揣測也不敢和你确認,只能一個人提心吊膽,生怕哪天你又發病了,身邊沒人。”宴禹忽地想起,那天他發病後,聞延之後不與他同住,但無論見沒見面,晚上都要聊幾句,超過一個小時沒回信息,就會有電話過來。

他本以為這是戀愛中人的粘人通病,卻沒想到原來這裏頭也藏着許多憂心。果不其然,聞延屈指抵抵自己眉心,苦惱道:“當時都不想搬走了,但總覺得你我都是大男人,我不該婆婆媽媽,招你煩。”宴禹燦然一哂:“這麽擔心我,那我得帶着小司一塊投奔你了,讓你天天見我,見得煩為止。”

聞延這才舒展眉心,爽朗道:“快準備好了,過些天就能來。”宴禹詢問聞延最近還有沒有特別急的活,周末是否有空。聞延看了眼手機,才道:“應該沒有,怎麽了。”宴禹自自然然:“我得去看看心理醫生,以防萬一,你陪我去嗎?”想了想,他又重複道:“你知道的,當代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理毛病,所以看醫生是正常的,我……”

他想解釋,不願讓聞延誤會他是精神上出了問題。姿态雖然大方,但心裏仍然忐忑,七上八下。聞延卻答道周末有空,陪他看完醫生還能跳傘,他有朋友在航空運動俱樂部上班,方便預約,正好可以捎上宴禹一塊去釋放身心,玩個雙人高空跳傘。

這活動聽着就膽顫,宴禹又不能認慫,只能說聞爺有錢任性,他就陪人走一遭。沒過幾日就是周末,聞延開着自己的車來接宴禹。途中宴禹吃着對方捎來的早餐,問聞延微信如何,有沒有被消息撐爆。聞延搖頭說沒有,他早已清了一趟通訊錄,無關人士皆被删除。剩下的朋友問,他就回說是,也沒多久功夫就打發幹淨。

這番自覺讓宴禹汗顏,他還留着許多聯系方式。于是連續看了聞延好幾眼:“要我删嗎?”聞延正眼前方看路:“随你。”宴禹揚眉,暗忖聞延竟然如此大方?他刷了一下,又說:“感覺都删不了。”話音剛落,聞延就點了一腳剎車,他身子猛地向前一傾,才發現前方已是紅燈。

本以為只是路況問題,直到被聞延掰過臉,掐着下巴晃晃道:“我這正開車呢,別氣我。”宴禹把下巴一擡,從聞延手裏掙了出來:“删,聞爺要我删,絕對不留。”聞延眯眼盯他一會:“你這嘴越發能說了啊。”宴禹伸出手握住聞延,在其掌心裏用食指勾了勾:“來,你給堵上。”

聞延沒堵,而是以拇指給他揩去嘴邊的面包屑。他給宴禹帶的早餐有奶黃包,宴禹吃的香甜,白軟的包子皮粘在嘴角而不自知。宴禹反應過來,以手背擦嘴,大感丢人。只覺戀愛過後智商直線下降,他以前分明不是這個樣子,該是游刃有餘,進退有度,撩撥滿分。

心裏糾結暗嘆,正尋思着找個機會扳回一城,醫院便到了,宴禹那點心思一下就沉寂下來。還是同樣的流程,不同是以前他一個人在裏頭接受治療,沒人在外頭等他,後來是老太太,現在是聞延。心理醫生問了許多話,宴禹老老實實作答,第一次治療按理說不适合過于激進,點到為止,宴禹卻與醫生申請催眠療法,他想重回案發現場,那天的記憶來的突然,他總覺得自己還有許多東西并沒有看清。

直到一個小時後,宴禹才從治療室裏出來。醫生給他開了些藥吩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他剛才催眠時狀況非常不穩定,被及時叫醒了,短期內醫生不會再給他來第二次。但剛剛那次也夠了,他想起了一些細節,比如陳世華拿着兇器離開家沒多久就回來了,那兇器扔的不遠,又或者藏的不遠。

還有陳蓉當時确實戴着那被他撿到的耳環,耳環大概是被暴力取下的,因為陳蓉身上沒有傷,只有耳朵在滴血,後來右邊的臉更是青了一大塊。正思索着,擡眼去尋聞延,便見那人背對着他,開着醫院窗子看外頭。

他走過去攬腰摸臉,才發現聞延捏着一根煙在嗅,這人在忍煙瘾。宴禹說你怎麽不去外頭抽,聞延手出了點汗,将那煙捏得有些皺:“萬一你出來了我沒在,更糟。”宴禹樂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離開你就不成了,你不在我還不會找啊。”聞延認同道:“嗯,也是。”這話剛落宴禹就板起面孔:“真走啊。”聞延把煙塞宴禹口袋裏:“下次你進去前把我煙也帶進去,我就跑不了了。”

說說笑笑從醫院出來,聞延上車就說預約成功了,帶他去跳傘。雖說做過心理準備,但宴禹心裏還是虛的慌,到了地,才知道流程重重。光是跳傘培訓就花了不少時間,聞延在那頭倒是輕松,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玩。簽了合同選了衣服,他倆一塊兒上的直升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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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跳教練坐在一旁,機長在前方說已經升到一千米的高度,再有兩千,就可以跳了,讓體驗者做好準備。宴禹隔着窗戶往外看,心裏繃得緊緊的,下意識地,他看向聞延。

他們兩個都帶了護目鏡,坐在一塊,被各自的教練夾在中間,模樣看起來怪好笑的。聞延握了握他的手,忽地湊在他耳邊說:“怕嗎?”宴禹咽了咽唾沫:“還好,感覺挺新鮮的。”聞延小聲地笑了,只聽他飽含深意,宛如呢喃:“去飛吧,我的小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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