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他也不明白今日怎麽就答應了她要去私宅過夜。

他拒絕不了她“邀請”的眼神。

衛韻跟着賀子初走出了雅間, 趙三已經帶人盯着曹先生, 只要他一踏出/青/樓,立刻就會抓住。

大堂內熙熙攘攘, 塗香擦粉的美人/媚/嬌/嗔, 處處/聲/色/鮮豔,衛韻看着賀子初的衣擺,步子緊緊跟着他,她低垂眉眼,什麽也不去看。

賀子初意識到了這一點, 唇角微微一勾,也不知是被什麽取悅了。

這時, 賀子初迎面看見一人, 而這人也看着他, 二人的眼神之中瞬間迸發出敵意。

來人一襲玄色錦緞長袍, 墨玉冠束發, 眉目淩厲,正是上回與賀子初在馬場大打出手的燕王——姬響。

肖天佑立刻從燕王身後不遠處走來, 生怕這二人又打起來, 他當了和事老,“子初,你怎麽也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衛韻身上, 立刻認出了她,稍一愣,想不明白賀子初帶着一個姑娘來青/樓是什麽意思?

姬響眯了眯眼,他讨厭和那個人長的相似的女子,可同時……他也想她了。

此刻,盯着衛韻的臉看了一會,他竟然有種得到了慰藉的錯覺,心情似乎好了些,他面色一轉,笑道:“沒想到侯爺也有這般雅興,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喝個花酒吧。”

賀子初如果貿然離去,只會讓人起疑他今日來青/樓的目的。

他淡淡應下,“既然王爺盛情相邀,那我就不客氣了。”

“……”肖天佑看了看姬響,又看了看賀子初,完全不明白,這一對死對頭怎麽就突然要“把酒言歡”了。

要知道,當初若是沒有賀子初,那個人應該會許配給姬響……

肖天佑回憶過往,發現賀子初這人真是……專門搶別人的意中人啊!

太不道德!

姬響一擲千金,叫了樓裏最好看的姑娘,點了最貴的美酒。

今日,姬響和肖天佑是結伴而來的,除卻他二人之外,還有姬響府上的幾位心腹門客。

穿着薄紗裙的美人們露出隐約可見的溝壑,挨次坐在了姬響、肖天佑、賀子初以及衛韻,和那幾個門客身側。

衛韻跪坐在矮幾邊,朝着賀子初遞了“求救”的眼神。

其實,肖天佑和姬響對衛韻的身份了如指掌,如此對待衛韻,只是為了給賀子初難堪。

美人拉着衛韻的小手摸了摸,“小公子這是用了什麽護膚膏子,這肌膚竟是比奴家們還要細嫩數倍。”

“小公子怎的不飲酒?若不奴家喂您。”

衛韻被美人左右簇擁,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賀子初眉目極冷,他身邊的美人雖然很想接近他,但暫時沒有那個膽子。

這時,正左擁右抱的姬響輕笑了聲,“侯爺既然是尋歡的,何必這樣板着個臉,莫要吓壞了姑娘家。”

他是在挑釁。

肖天佑自顧自喝酒,他不好/色,但也不排斥美人。倒是很好奇衛韻如何脫身,更好奇衛韻在賀子初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

賀子初的矮幾和衛韻的相鄰,他當然瞥見了衛韻的窘迫,本來并不想管她,畢竟青/樓/女子……也只是女子。

可看見這些女子的手在衛韻身上不安分的摸,賀子初胸口郁結、憤然。

他突然長臂一伸,捏住了衛韻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将她拉到自己懷中,結結實實的抱住了。

美人們,“……”

瞬間明白了!

她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完全能夠理解賀子初的行徑。這樣的标致“小郎君”,比她們還要好看,能得貴人的寵愛,也是極為正常的。

此時,守在賀子初身邊的美人,很自覺的讪讪退了下去。又不由自主的偷瞄了幾眼賀子初的容貌,啧啧……這樣的美男子,竟然喜歡男人……

老天爺真會捉弄人。

姬響面色一僵,看着賀子初摟着衛韻的畫面,他總會想起當年賀子初和那個人恩愛逾常的樣子,他心頭堵得慌。

肖天佑唇角抽了抽,繼續喝酒,并不打算攪和。

可看着賀子初懷中慌張的衛韻,他眼神有些癡,太像了……像到了令他也險些誤以為那個人回來了。

肖天佑有些煩,直接端起細頸的酒壺灌了下去。

衛韻的腰不能動彈,她整個人是坐在賀子初身上的,雖然賀子初給自己解了圍,但這樣的姿勢……她實在是難受。

誰知賀子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怎麽不管是男,是女,都四處招惹人?”

衛韻,“……”這到底是誇她?還是在斥責她?

衛韻不答話,盼着酒局早點結束。賀子初将她完全困在懷中,他每次飲酒,手都會險些碰觸到她的臉。

姬響頓時沒了飲酒的雅興,哼笑,“呵呵,衛小娘子真有本事,武安侯喪妻後,整整十五年沒碰/女/色,你可知他為何獨獨對你格外不同?”

衛韻怔住,她一開始也好奇過,但……難道不是因為她長的好看麽?她自幼開始,所有人都誇她好看,故此,賀子初究竟為何對她感興趣,她不知道。

肖天佑等着看好戲。瞧着衛韻可憐巴巴的被賀子初摁在懷裏,他竟然有點莫名心疼。對賀子初的行徑很不齒呢!

衛韻擡頭看着賀子初。

賀子初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他此前沒有理由突然離開,可是眼下姬響“激怒”了他,他便有足夠理由帶着衛韻離開青/樓。

賀子初起身,連帶着衛韻也被他拉站了起來,男人冷着一張臉,半分不給當朝兩位權貴的面子,“二位先喝,我走了。”

說着,他牽着衛韻的手,就離開。

肖天佑欲言又止,他也很想那個人,能看着衛韻解解相思也是好的。

姬響,“……衛小娘子,本王勸你早日離開某些個冷血無情的人,免得日後後悔。”

衛韻已經被賀子初帶出了雅間,但燕王姬響的話卻是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冷血無情……

賀子初好像的确如此。

二人剛上馬車,趙三隔着車簾,禀報道:“主子,方才曹先生離開了青/樓,人已經被打暈,這就送去侯府。”

賀子初應了聲,便吩咐馬夫趕路。

他閉着眼,沒有給衛韻任何交流的機會。

其實,衛韻當真很想知道,賀子初為何偏偏看上她了。

已經是深夜,馬車外挂着一盞羊角琉璃燈,隔着薄紗簾,光線溢了進來,氣氛安靜祥和。

随着馬車的晃動,衛韻也開始犯困,她近日一直提心吊膽,很少有放松的時候,但此刻坐在賀子初身側,随着馬車很有節奏的輕晃,她的眼皮越來越重……

肩頭傳來輕微的碰觸,賀子初睜開眼來,借着淡淡的昏黃光線,他看見衛韻歪着腦袋,倚在了他肩頭,粉唇半張,唇間泛有淡淡的晶瑩,她睡得太熟,也不知夢見了什麽,竟然流口水了……

“子初……”

那張粉唇動了動,含糊的說了兩個字。

賀子初以為自己幻聽了,衛韻從來沒有這樣喊過他,除非……

他一低頭,唇差點就落在了她的唇上,有些急切的問,“你喊我什麽?”

衛韻沒有醒,她蹙着秀眉,似乎因為美夢被打擾而格外不高興。賀子初要瘋了。

他等不及将衛韻搖醒,再細細詢問她為什麽要喊自己“子初”,男人直截了當的用行動表示,吻又熱又重,直接撬開貝齒,攻城略地……

衛韻從窒息中驚醒,可她即便是醒了,也制止不了賀子初的攻勢。

她很痛,呼/吸不順,整個人被賀子初摁在了馬車車壁上,他仿佛是重/重/壓/了過來,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鼻端全是他的氣息,衛韻又怕又驚,不明白賀子初為什麽突然就對她……

理智告訴她,是時候償還賀子初的恩情了,她本就是他的外室,還有什麽拒絕的資格?

“唔――”她呼吸困難時,試圖去掙紮。

可手剛去推賀子初,就被他抓住雙腕,抵在了她頭頂。

馬車外,夜色靜怡,趙三将車內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即便沒有親眼看見,他也知道衛小娘子她……正在被自家主子/強/迫……

他的良心和忠心碰撞,讓他好不難受,這以後的日子真是越來越難了呢。

而這廂,衛韻瀕臨窒息時,她本能的咬了賀子初一口,她咬的很重,直至血腥味在二人唇/齒/間漫延,賀子初才稍稍醒過神來。

他睜開眼,入眼是衛韻淚眼婆娑的眼。

賀子初,“……”

他終于起開,“作惡”的大掌也從[不可描述]的地方挪開,唇間的疼痛使得他找回了理智,然而,即便是恢複了理智,也無法解釋衛韻在夢裏喊他“子初”這件事。

賀子初沒有追究下去,他擔心 “打草驚蛇”,萬一他的阿韻是故意在瞞着他,不讓他知道她又回來了,他這樣直接揭穿她,她一定會想更多的法子隐瞞他。

她太機智狡猾,賀子初很多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了。

所以,賀子初只字不提。帶着薄繭的指腹揉了揉衛韻的唇瓣,發現有些紅腫了,他啞聲道:“抱歉,我又失控了。”

衛韻,“……”

他其實不需要為這種事致歉吧。

她自己本來就不應該回避他。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路沉默,直至馬車停在了私宅門口。

衛韻犯難了。

她今日才邀請過賀子初“夜宿”的,這其中的意味,她和他皆是心知肚明。

她反複告誡自己,必須要牢牢抓住賀子初,可同時,她并沒有準備好,就拿方才來說,賀子初的親近和熱情,讓她窒息又害怕。

衛韻很局促,也不去看賀子初,她打算好了翻臉不認賬。

賀子初看出她的心思,方才親耳聽見她在夢裏喚他的名字,他心情大好。

“不是說讓我過夜的麽?反悔了?”深夜,男人的聲線格外磁性低沉,但也的确好聽的過分,賀子初的嗓音和他的臉很搭。

衛韻,“……”

想到今日在青樓的場景,還有賀子初破了皮的唇,她腦子裏全是賀子初在馬車上,恨不能将她吃了的畫面。

她承認自己慫了。

沒有勇氣了。

衛韻不敢看他,盯着馬車車廂內鋪着的氈絨地毯,聲音很低,很沒骨氣,“能不能……寬限幾日?”

賀子初劍眉微微一挑,在衛韻沒有看見的地方,他笑了,“呵呵,寬限……?你當是在還債麽?”

難道不是麽?

衛韻緊咬着唇,對她而言,就是還賀子初的恩情,不然她怎會盼着盡快能跟賀子初睡一覺呢?

換言之,她現在做他的外室,就是為了求得他的庇佑。

她不是為了還債,還能是為什麽?她總不能是心甘情願的想給他當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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