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得戰報隗都生亂(一)

“秦大人到了嗎?”

林懷濟剛剛下朝,出了轎子地皮還沒來得及踩穩便急急地拉住上前迎接的付媽媽一番詢問。

“到啦,到啦。”付媽媽在林懷濟跟前明顯要收斂得多,跟在林懷濟身後答道:“到了得有一盞茶的功夫了,我讓雪信領人在前廳侍候着呢!”

“好好好。”林懷濟腳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快些往前廳去。”

“雪信。”

秦韞謙只是輕喚一聲,卻将正把托盤裏的茶點往桌上碼的雪信吓了一跳。

她天生膽子小,手上一哆嗦,骨瓷的碟子“當啷”一聲掉在桌上,碗碟中的堅果便咕咕嚕嚕地滾出了好幾顆。

“對不起!秦大人……”她抱着空撈撈的托盤“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這便去換新的來。”

“無妨,是我吓到你了。”秦韞謙的聲音溫潤柔和,他起身走到雪信跟前,躬身道:“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

雪信跪着往後退了兩步,也顧不上答話,只忙不疊地垂着腦袋搖頭。

秦韞謙拾起地上一枚玉佩,攤在手心兒裏遞到雪信跟前,“你東西掉了。”

“賢侄啊!賢侄……”

門口傳來林懷濟的聲音,雪信一把奪過秦韞謙手中的玉佩塞進袖袋裏,連忙起身退到了一邊去。

秦韞謙也順勢起身,走到門口恭敬相迎,還是如往常一般地一揖到地,“見過相國大人。”

“勿要多禮,勿要多禮……”林懷濟忙伸手将人接住,一個眼神瞟向了一旁的付媽媽。

付媽媽趕緊招了招手,帶着雪信和廳前的幾個下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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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謙啊。”下人剛去,付媽媽在門外閉緊了房門,林懷濟便一把抓過了秦韞謙的手,幾乎就要泣不成聲,“今天早朝的戰報你也聽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姨丈大人先莫要驚慌。”秦韞謙忙領着人主位落座,自己則恭順地立在一旁,“您回府晚了些,可是聖上留您下來說道這事兒了?”

“嗯。”林懷濟艱難地點了點頭,“聖上寬慰了我幾句,可朝上的事兒,你是明白的……又能有幾句真話?”

言及此處,林懷濟又再壓低了聲音,“單看裴城的慘劇,朝上可有人敢言語?聖上雖說這次襲營傷亡不大,損失也不多,可你想想,那是北夷的蠻人!他們都敢沖進北境大營了,還有什麽事兒是做不出來的?只可憐了我的懿兒啊……我當初就不該放她與那齊钺北上!”

“表妹更像姨母,打小便主意正,您想必也是攔不住的。”秦韞謙忙搭了林懷濟的手背安慰道:“好在表妹聰明機靈,又有侯爺妹夫一身好功夫相護,想來定是無虞。”

“刀劍無眼!那可是北夷人!年前兒齊钺回隗都之時自己都是一身傷,如何護得住我的懿兒!”林懷濟還是止不住哽咽,“懿兒如果有什麽不測,教我如何去見你那早去的姨母……”

“可是姨丈大人,現在一切已成定局,好在表妹經此一劫還是安然無恙,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秦韞謙躬身為林懷濟遞上一杯熱茶,“您也不能急壞了身子,否則叫仙去的姨母和北境的表妹如何能安心?”

“是,是,是。”

林懷濟接過茶杯先是連連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把将茶盞放回案臺上。

茶杯重重地落在案臺上,“哐啷”一聲脆響,滾燙的茶水灑了林懷濟滿手,也濺了滿桌。

“可我也不能就這麽在家中束手枯坐!”林懷濟接過秦韞謙遞來的帕子,也不緊着擦手,就這麽将帕子死死地攥着,“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秦韞謙鑒顏觀色的功夫向來到家,聞言見狀立馬躬身向前,低聲問道:“姨丈大人的意思是……”

“韞謙,我這身子骨是不成了……”林懷濟隔着帕子緊緊攥住秦韞謙的手,“你尋個機會北上,替我把懿兒接回來……屆時,你便是我林家的恩人!你要什麽,姨丈都依你。”

“姨丈言重了,我與表妹青梅竹馬,護她,也是韞謙的本分,何敢讨賞。”秦韞謙拱手作揖,含背垂首,“若尋到機會,韞謙自當盡一份心力。”

前廳大門被再次推開的時候,林懷濟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端穩了相國大人的儀态。

能在相國府做下人的,自然也都是懂事兒的明眼人,此刻大廳的廊下,只立着付媽媽一個人聽候差遣。

“付媽媽。”林懷濟朗聲,“替我送送秦公子。”

付媽媽聞聲回頭,恭恭敬敬地應了。

剛穿過相府前院的花園,秦韞謙突然面露難色,“付媽媽,韞謙內急,可否借府上溷圊一用?”

“成啊。”付媽媽可不講究這些,大大咧咧道:“那我這便帶秦公子去。”

“這……”于是秦韞謙的臉色便更加難看了。

“看我着腦子,都忘了!秦公子想是能找見地方的。”付媽媽瞧着秦韞謙別扭的神色才算是反應過來,橫豎秦韞謙有一半算是在相府長大的,她便也未多想,“那您自便,老婆子這便去忙別的了。”

秦韞謙微颔首:“有勞付媽媽了。”

相府後院有一個極小的花園,因着挨着林詩懿的院子近,這一世她離家前總是親自打理;裏面栽滿了可入食療的花草,全是用來給林懷濟調補身子的。

秦韞謙還可以清晰的回憶起去年這個時節,林詩懿一身鵝黃色的襦裙綁着袖管在這裏打理花草的樣子。

入夏的月季開得正旺,林詩懿躬身采下幾枚花苞放進身旁婢女拎着的小竹籃裏。

一片玫紅裏托着那一點鵝黃色,“人比花嬌”大抵便是如此了。

“《本草綱目》有載,月季花湯可解瘡疖腫毒,也可減緩創傷性腫痛的症狀,父親昨日上朝趕得急,被門檻絆倒撞傷了胳膊,有了這新鮮待放的月季,再加上咱們清早采集的露水,我一會便去熬一碗月季花湯送予父親服下,不日便能痊愈。”

林詩懿仔細與身旁的丫頭合計着,未曾注意到不遠處正款步走來的秦韞謙。

她說着說着話擡起袖管随意地拭了拭額頭一抹香汗,卻不知竟在旁人眼裏美得可以印進畫裏。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此刻,秦韞謙正踩着腳下那條鵝卵石小徑慢慢悠悠地走着。

這條鵝卵石的小徑也是林詩懿命人打造的。

小徑上的石頭都是她親自仔細甄選出來的,挑的都是那最圓潤光滑的石頭;找來了隗都城裏手藝最好的工匠經手,她日日都親自盯着。

每日晚飯後只要林懷濟得閑,她都要攙着父親脫掉鞋襪來這小徑上散步消食兒。

秦韞謙記得自己在一旁瞧着眼前的父女倆。

林懷濟由林詩懿攙着,疼得直咧嘴;林詩懿則在一旁笑着安慰道:“民間老話兒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爹爹就權當是為了女兒,再忍忍罷。”

他現在還覺得這小院兒的風中逸着林詩懿的笑。

像一枚小小的石子投入水中,濺起層層的漣漪。那漣漪雖不壯闊,但就那星星點點的波動,卻是久久不能平息。

人每每回憶起過往,都真實得仿似一場虛妄。

秦韞謙阖眸站在小徑上,和着難得的清風陷入重重回憶,而身邊卻傳來一陣細微的啜泣。

“誰?”他睜眼四顧,謹慎地問道。

啜泣的聲音立馬被一陣草木的窸窣聲蓋過,他循聲望去,但見喬木樹冠之後緩緩走出一個弱小的身影對他福身行禮,“給秦公子請安。”

“雪信?”秦韞謙低頭瞧清了來人,“你怎麽在這裏?”

雪信還是低低的勾着頭,聲音裏還隐隐帶着些哭腔,“小姐出閣後,我得了付媽媽的吩咐,每日都要來打理這片小院的。”

“既是府裏分予你的活計,用心擔待着便是。”秦韞謙柔聲安慰道:“為何要獨自一人在此處抹淚?可是觸景生情,想起你家小姐了?”

見雪信垂首不言,只是用手背在臉上輕輕地抹淚,秦韞謙将手伸進袖管裏,想要摸出一方帕子給雪信,摸索了半天方才想起,自己随身那方帕子剛才已經交給了林懷濟。

“是因着剛才那塊玉佩?”秦韞謙接着問道:“可是摔壞了哪裏?我瞧着那玉成色普通,你若喜歡,我下次到府上時,尋一塊更好的給你。”

“不!”雪信聽到“玉佩”兩個字猛然擡頭,連聲音也響了許多,可對上秦韞謙關切的眼神時,又怯懦懦地将頭垂了下去,低聲道:“不,不用了……”

秦韞謙又盯着雪信瞧了片刻,溫和道:“那姑娘若是沒有旁的事兒,韞謙便少陪了。”

“秦公子!”

秦韞謙走出去了好遠才聽見背後又響起雪信的聲音,伴随着濃重的哭腔,喑啞而破碎。

他再回頭時,看見雪信直接跪倒在了那一片鵝卵石上,淚水氲濕了前襟。

“求求你!能不能帶我去北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午入V三章齊發,将為大家帶來襲營戰報抵達隗都後引起的各方震動,隗都城內的幕後黑手也将粉墨登場。

齊钺昏迷後,林詩懿該何去何從?北境與丹城的困局也将陸續揭開。

V章留評将掉落大量紅包,先到先得,阿魚請各位看書啦~我們明天不見不散!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出自《虞美人·碧桃天上栽和露》【作者】秦觀·宋

接檔預收文《我就是饞那個和尚》,求戳專欄康康~~~

1V1,HE,文案:

沅州城內誰人不知,四海镖局的大小姐——林歌是個無法無天的霸王。

她看着是個甜美可人的丫頭,卻有着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性子,一身男裝與父親走镖時,附近的山匪都要退避三舍。

林父整天看着皮實歡脫的女兒傻樂,倒是教林母愁白了頭。

眼瞅着女兒及笄之年已過,這婆家的事情要去何處說?

小和尚悟塵被住持師父從溪邊的竹籃裏撿回山上的時候尚未滿月,直到弱冠之年。因為師父一句“未曾出世,如何渡世”,悟塵第一次離開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廟。

兩人頭回遇見便鬧了個大烏龍,悟塵被林歌背後一腳,直接踢了個大馬趴。

待悟塵拍拍塵土站起來,雙手合十喚了一聲“女施主”,林歌覺得這個世界從此安靜了……

這和尚長得也太好看了!

悟塵被林歌帶回了家,林母瞧着突然安靜下來的女兒心內大喜:“求大師在府上多留些時日罷,教教我這女兒讀書認字也是好的。”

于是林父這一單走镖獨自上路,卻不曾想箱子裏裝的是改變所有人一生的貨物。

從林歌每日追在悟塵身後歡快地喊着:“和尚你看看我好不好?”

悟塵總是合掌默念:“阿彌陀佛。”

到悟塵把林歌緊緊地擁入懷中,哽咽道:“歌兒,你睜開眼睛再看看我好不好?”

林歌唇角溢出一絲鮮血,然後忍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

活潑善良粗線條女主武力值爆表X清規戒律超別扭男主智力值滿格

女追男,隔層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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