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語教育的,在英語國家深造一下,前途會更好。學校這邊,可以想辦法給你留着職位。“
想出國的人很多,但從來不是董媽和董爸。他們以為,出國旅行考察就可以了,在熟悉的國土熟悉的城市已經生活得很好,就沒有必要連根拔起,到異國他鄉長期歷練,弄不好變成南橘北枳。
月玲仍舊沒有表态,董媽媽說,“克明在D市要做一年的訪問學者,他在夏天先去打頭陣安排好,到時你們互相照應,我們也放心的。”
董爸爸看看女兒,有點心疼,有點不舍,“你先考慮考慮。。。。。。”
他們本來期待月玲有更強烈的反應,不想月玲只是疲憊地點點頭,說,“好。”
月玲覺得原來心裏的波濤,好不容易慢慢變成細細的水紋,漸行漸遠地消逝了,還沒來得及體會心如止水的祥和,這陣子發生這麽多的事,一件件一樁樁,攪得心裏如同搭了個戲臺子,鑼鼓喧天,咿咿呀呀,沒有片刻安寧。月玲有些累,她的惰性便冒出頭來,輕輕地,悄悄地耳語:也許逃避一下子也是好的。
遠遠地離開這裏,去那個有藍天和碧水的地方,什麽也不想,除了讀書,做一個百分之百的書蟲。月玲在熄燈之前,歪着頭想一想:“為什麽不呢?”
她把燈熄滅,想想D市那座著名的高塔,笑了一笑。她一直是喜歡塔的,她的親朋好友父母出外旅行歸來,送的,還有自己逢塔必參觀時帶回來的,海內海外名塔模型:艾菲爾鐵塔啦,比薩斜塔啦,雷鋒塔啦,六合塔啦等等等等,塞滿整整三抽屜。大學的時候看心理學,大家戲說如果知道月玲癡迷塔狀物,弗洛伊德會要做何種潛意識解釋。
想到大學,就不可避免地想到李荷,想到吳憬。。。。。。他上個月已經去了D市,想到他也會在那座陌生的異國都市,她覺得安心。
她是不是對他還有感情呢?月玲想起自己對慰文說,“我對他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我們有的也只剩下記憶,也許再過些年,記憶也淡了,然後什麽都沒有了。”說的時候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但是話語就一定完完全全代表思想嗎?
有的人,心智往往在前往深邃深刻的深淵的一霎那,懸崖勒馬,嘎然而止,月玲就是這樣。她想一想,覺得和莊周說“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一樣有點懸,就拍拍枕頭,嘆一口氣,直接會周公答疑去了。
夜深了,董媽媽和董爸爸在卧室裏密密地談話。
董媽媽說,“月玲要是有我一半精明就好了。”
董爸爸看看董媽媽,說,“我倒是喜歡她這點憨,若要做學問,人就得單純一點才好。”
董媽媽平日裏為這句話一定會計較半天,但此時,她鎖鎖眉頭,也嘆一口氣。
月玲和墨存坐在咖啡店裏,月玲圖新鮮坐在個纏着百合花的秋千椅子上,現在有些後悔,搖搖晃晃的,似她的将來一樣不确定。
墨存坐着,一動不動,沉默是月玲害怕的。他想什麽,他又會說什麽呢?無從知曉。
月玲笑一笑:“碩士學位只要兩年,就回來了。”說完,又覺得不對,墨存又沒有說要等她,怎麽就肯定他會盼着她回來呢?
墨存開口,“月玲,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從來都是月玲想要說什麽月玲想要做什麽,你有沒有想過人家呢?想過人家的感受呢?”
月玲納悶,墨存發火的時候怎麽醜醜的,像極了《機器貓》裏的大雄?
“人家,譬如誰呢?”
“譬如我。” 月玲露出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心想,要是能夠做朋友,總是友情上親近愛情上疏離,永遠不要有感情糾葛,永遠不要有心動心慌心悸心煩心痛心碎心寒心死,多好。
墨存看看她,忽然覺得她縮着頭,有些別扭地坐在這新式秋千椅子上有點可憐相。他王墨存一向是世事洞明的,面對她,要從容不迫,竟然有點吃力了。此刻,她坐在錦簇花團中,象一只美麗的蝴蝶,若逼近了,就會翩翩地飛走了。
“算了,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墨存深深喝一口茶,恢複月玲熟悉的氣定神閑的樣子。
月玲仔細看一看他,舒一口氣,一下子覺得這新式椅子搖搖晃晃地也沒有那麽令人難堪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墨存就送月玲回了家。
在家裏的飯桌上,月玲突然發問:“你們覺得我自私嗎?”
董媽媽噗嗤一笑:“怎麽,要出遠門,離開爹娘,忽然想做檢讨了?”
董爸爸說:“為自己考慮不算自私的。總是只想到自己,不為別人考慮才是自私。”
月玲扒了幾口白飯到嘴裏,皺了皺眉,沒再繼續問下去。
到婦幼保健醫院裏,見到慰文的紅黑紅黑略略有些發黃的小毛頭,月玲抱着不松手,護士來領小毛頭去洗澡,月玲也要跟在後面,張望一陣。回來向慰文報告:“我們家寶寶不喜歡洗澡,哭得最響。”那個小小的嬰兒驀地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都是媽媽阿姨了,還為幾句不那麽溫和的肺腑之言嘔什麽氣呢?
月玲把數碼相機的閃光燈按滅,一口氣給小毛頭拍了無數的照片,并吃掉慰文的果籃數個,因為長輩們說産婦在一周之內忌食生冷。
慰文說:“希望有一天也看你結婚生子,我們坐在一起,庸俗地比吃比穿比車子房子比老公孩子。
“小的時候,覺得三四十的女人最讨厭,一幅全世界都欠她們的樣子,等自己接近那個年齡,就比較理解她們。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公婆老公小孩同事上司,紛紛需要時間精力去照顧去關愛去應對,而自己年華見老,紅顏逝去,是美容整形也掩飾不了的事實,若老公體貼朋友關心,還有人訴說抱怨,若是沒有,自然拿花一樣的妙齡少女出氣。”
月玲抱着小毛頭聽着,側頭想一想,騰出一只手做了個彈鋼琴的手勢,兩人相視而笑。
慰文當年怕那新的中年鋼琴女老師怕得要命,硬要母親邀了月玲一起學,否則揚言要把鋼琴砸爛。月玲完全沒有音樂細胞,空有好記性,只認得高音符號,被老師賜小鞋無數,救慰文于水火之中。她們背後給那老師取了無數外號,但總找不到一個真正适合她。
現在想來,不過又是一個不快樂的孤單的人。
“雖然我不懂音樂,她的琴藝倒是沒得說的。要不,你也不會考到鋼琴十級。”月玲中肯地說。
“你就這點好。總看到別人的閃光點。你要到了加拿大,我可就沒個你這樣的人肆無忌憚地說話了。”
“我們MSN聊天視頻,寫博客,發伊妹兒,手機短信。。。。。。通訊事業發達,可能比我們現在聯系更緊密。”
“你和。。。。。。”慰文剛想八卦地打聽一下月玲的羅曼史的進展,此時,兒科大夫來看小毛頭的黃疸,慰文的話被岔開了去。
☆、27
月玲從醫院出來,天陰沉的,下着雨。
她想起昨天她在班上宣布要去加拿大留學,秋季會有新老師接班,全班嘩然。
這些學生都是她從新生就教起的,像所有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漸漸互相磨合,互相适應,互相喜愛,這就要丢下他們,她也有些內疚不舍。只是月玲察看加國旅行畫冊,大學介紹,風土人情,心思慢慢活動,對這個陌生城市多倫多生出些許向往來。但凡向往新生活的人,一旦下了決心,心就如有了目标的列車,轟隆隆奔過去,舊環境中的一切也管不了那麽多,顧不了那麽多。
而人越是年輕,越是看重離別,也越是能夠淡忘的人。月玲想,過兩年回來,他們已是大四,畢業在即,各奔東西,還不知記不記得她曾教過他們。
宿舍裏,她這樣想着,一面把那幅擱了些時日的《春潮》畫完,這時,她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月玲開門,是生物系的一個女孩子,時時下課來問問題,乖巧靈秀,十分好學,系裏的男生都極注意她的存在。
月玲請她進來,看到她發絲上還挂着細密的雨滴,忙拿來紙巾給她,又端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茉莉花茶。
女孩子欲言又止,月玲心裏有點打鼓,猜不出來由,擔心她萬一要問些避孕堕胎的事,自己毫無經驗,場面尴尬,會不知如何是好。
待女孩子掏出兩封情書給月玲瞧,月玲頓時為自己胡亂揣測很是慚愧。她仔仔細細把兩封情書都讀了一遍。一封是年級長寫的,一封是小李寫的。年級長字跡清秀,文筆華麗,引經據典,學識豐富。小李的筆劃粗放爽快,述說自己的感受,情真意切,只是有幾個錯別字,月玲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的職業病,沒有從桌上的筆筒裏抽出紅筆來改錯。
“都寫得很好。”月玲頓一頓,“老師能幫你做什麽呢?”
小女孩的臉紅紅的,“你覺得誰更好一些呢?”
月玲想,年級長清秀細致,小李豪放熱情,各有千秋。
月玲說,“如果你猶豫的話,他們就都不是。 真正愛的那一個是不用想的,心裏眼裏只有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像夜空裏忽然劃過一顆閃亮的流星,一下把月玲的心照亮。
月玲是愛過的,知道從來都是只有她愛了,那才是愛情。
月玲想,那生物系的女孩子面對着兩個表示友好的男生,就如同面對一道多項選擇。
你選擇誰?
A小李。
B 年級長。
C None of the above.
她舉棋不定,猶豫再三,是愛得不夠,所以選擇的結果是不選擇。
同樣,月玲面對克明和墨存,她的猶豫,她的躲閃,也是因為缺乏愛。她下不了決心。英俊多金,事業光明,對月玲來說,在愛的天平上只是一個微小的砝碼,那個巨大沉重的砝碼是她的心。她的心還好好的擱在那裏,并沒有偏向任何人。也許她是自私的,她更看重自己的心裏感受,她沒有愛上誰,他們之間就沒有愛情,或許,她更愛她自己。
月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緊緊握住女孩子的手,大聲說謝謝。女孩子吃驚地望着她,月玲傻傻地笑一下, “老師送你回寝室。“
小女孩子回去,向年級長和小李致謝擡愛,并沒有選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做男友,而是選修了一門課。
在回教工宿舍的路上,因着大學位于郊區,空氣清新潔淨,天是黑藍泛着墨色的光,星星一閃一閃,大大的,溫暖的。
☆、28
月玲的手機響,月玲聽見慰文說,“墨存要訂婚了,未婚妻是思琴。”慰文的口氣,像是說,你怎麽回事,男朋友也看不住,我好不容易介紹你們認識,怎麽會是這樣。月玲讀懂慰文的潛臺詞,她不和她計較,只是說,“什麽時候?”
慰文嗤地冷笑一聲,“你還來問我,幹嗎不自己當面去問清楚?你這個稀裏糊塗的。。。。。”正說着,電話裏傳來小毛頭尖利的哭聲,“我剛喂完他不久啊,又要吃了?我不和你說了,我管我的崽去,你自己去問墨存吧。”
月玲手裏握着手機,它的流線清涼地依着掌心,“這樣就結束了?”
現代通訊工具是多麽地便捷有力,電視裏演男女分手,也只要一句手機短信: It's over.
月玲搖搖頭,嘲笑自己的虛榮心,難不成還要人大擺宴席,手舉鮮花,眼含熱淚,說,“我們之間已經完蛋”?這個時代,資源能源精力感情都物盡其用,來不得一點浪費。
月玲坐在慰文公司斜對面的餐廳,讀着一本法文小說。慰文匆匆趕到,她生了孩子之後,大部分時候和孩子一同作息,本來偏瘦的她現在玉潤珠圓,一張臉更是剛剛水洗出來一般,唇紅齒白,熠熠生輝。她丢給月玲一份《媽咪與寶寶》雜志,慰文和小毛頭甜蜜地出現在封面上。
月玲驚呼:“祝賀祝賀!這頓飯你請!”
慰文白她一眼,“你還吃得下飯?”她再看月玲一眼,嘆一口氣,“我們經常點這裏的魚香茄子煲,挺下飯的,适合你這個小飯桶。”
慰問看了一眼書的封面,“什麽書呢?”
“《巴爾紮克和中國小裁縫》,覺醒的小裁縫說,女人的美是無價之寶。”
“也只有你有閑工夫看些閑書,我每個月的報表都要把眼睛看瞎。一回家抱着我的毛頭,眼皮就打架,有時候比他還先睡着,一覺睡到天亮,夢都沒有一個。再辛苦,回家看到毛頭的亮眼睛,不含一絲雜質地快樂望着你,就覺得一天沒有白過。”
這時候,侍者端上兩份鮑魚汁,慰文說,“對不起,你弄錯了,我們沒有點這個。”
侍者很有風度地說,“那邊那位先生為你們點的。你們的帳,他都付了。”
慰文回頭,看了看,面上一紅,但極淡的紅暈一會兒就消失了。
月玲看到窗邊坐着一個長得養眼舒服的年輕人,他舉了舉手裏的可樂。
“我還以為他沒在這座寫字樓裏做了。”月玲壓低聲音說。“他還每天喝可樂?”
慰文同樣壓低聲音:“他被派駐北京一陣子,剛回來的。”
"有些小孩子到哪裏都要帶着他的毛毛熊或是小毯子,一時不見就要哭鬧不止,‘海馬’的兒童期依戀物肯定是可口可樂。”
月玲瞧一眼那個叫馬海淩的年輕人,低頭一笑,馬海淩知道她們在說他,忙意味深長往這邊看一看。
慰文沉下臉,“你的教育心理學實驗還有完沒完?”
月玲吐吐舌頭,連忙噤聲。
“我看你還笑人家,自己的事一塌糊塗的,還把別人都當小孩。”
慰文自從做了母親,說話就以過來人自居,月玲想若是自己母親這樣說她,一定會找出種種理由來反駁,
但是慰文,只覺得她是為自己好。代溝大約是有代才有溝的。
月玲想起慰文拿給她看海馬寫的信,那樣舒服潔淨的信紙,那樣整齊漂亮的書法,字字句句宛如黑色的圍棋子,
和在校大學生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同樣的內容,用不同的形式展現出來,效果是迥然有異的。
月玲記起他寫的那幾句話,“文,你的辦公室還亮着燈,很想像從前那樣敲敲你辦公室的門,約你去吃夜宵。
但是,我看看樓下停着他的車,就約了同辦公室的幾個女孩一起去。她們都不是你,她們又都是你。。。。。。
你讓我去結識旁的女孩子,我只覺得她們都是慣會享受地膚淺,總沒有你有趣又實在,
在我的眼裏,你總是最好的,永遠都是最好的。”那封信的最後一句話說,
“你叫我不要給你再寫信,我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從此我只會默默祝福你了。”
月玲當時口沒遮攔地說“這默默祝福忒地可怕,虎視眈眈一樣。”頓時被慰文照腦袋上敲一記。
月玲想,古人說,見字如面,海馬的字和他的人倒是登對的。現在誰還會用那種過時的美術鋼筆寫漂亮的楷書,
一頁又一頁,一封又一封?電腦打字方便快捷,文體裏連小篆甲骨文都有,只要你女朋友夠有文化。也許,他對她是真心的。
那個夜深的時候,月玲坐在慰文的鋼琴房裏,看着慰文用小剪子把那些信剪成細細碎碎的小片。
慰文說,“文字在我的心裏沒有在海馬的心裏那麽有份量,他被他自己的文藝青年的紙筆搭築的空中樓閣徹底感動,
那些字比他的思想感情都更要重要,我只希望他可以找到另一個文藝女青年,把他的生活劇演得轟轟烈烈地言情。”
月玲問,“你這樣說他,是不是有點刻薄?”
慰文說,“刻薄?難道誰給我寫情書,我都要鞠躬作謝?誰來追求我,我都要沾沾自喜?
被自己不愛的人時時牽挂并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海馬總以為我選擇你姐夫是因為你姐夫比他有錢,
其實是我從來沒有愛過他。有一種人,真正像雁過寒潭,在你的心裏留不下什麽影子,海馬就是這種人。”
從來沒有愛過。想那海馬如果聽到了,應該是個不小的打擊吧。他以為他有的那些愛,那些細微的眼神,那些微妙的話語,
那些會意的微笑,那些對他來說重要的東西,在另一個人的心裏,是真正的如此的微不足道。
☆、29
“我最怕你這樣子發愣,兩眼直直的,視人為無物。”慰文把筷子在月玲眼前搖一搖。
月玲想,只怕慰文早已忘記了那些話,而自己那忠實的記憶力在腦細胞裏卻默默地重演。
其實這樣也是很好的,他們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适。月玲想。
在十幾歲的時候,月玲的心裏是非概念強烈,但凡事務非對即錯,非錯即對,但是随着年齡地增長,這種對錯的界限日益模糊,什麽是對呢,什麽又是錯呢?如果不是原則的問題,凡事以對錯去衡量,似乎是單一了些。而且,誰又不受自己的喜好所左右,誰又不受自己的欲望所驅使呢?
龍生九子,各個不同。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偉大的存在,這個偉大的存在俯瞰衆生,如同小小的細胞分子,不斷地碰撞分和,相互作用,會不會覺得有趣?我們彼時傷心欲絕的陳年往事,随着日月交替,鬥轉星移,不過是浩瀚宇宙中瞬眼既逝的一縷看不見的塵埃。
月玲心裏嘆息一聲,作為世界上靈長目動物的最高環節,人時時要提醒自己是多麽複雜,抑或多麽渺小。
月玲默不作聲思考一陣,不知不覺吃下去很多。
慰文也沒有再拿筷子來敲她的頭,喊,“停止冥想,趕快吃飯。”
慰文說,“對了,墨存說想給你踐行,星期六晚上我在金庫卡拉定了個小廳,請了幾個朋友。”
“正好,我這陣學會唱席林。迪翁的幾首歌,正好去顯顯身手。”月玲臉上露出期待的樣子。
慰文斜睨了她一眼,“拿你沒辦法,我接着上班去了,你到時別遲到。”
到達歌廳的時候,月玲手裏握一本法文偵探小說,正看到扣人心弦處,走錯樓層,看到這一層金碧輝煌,每扇大門緊緊關閉,門與門之間,間隔甚遠,心裏暗想,好一陣沒來,卡拉OK都裝修成這個樣子了。有白短裙女子,濃妝豔抹,腳步輕盈,在遠處的門楣一閃而過,留下一陣暗香,像是軟體動物爬行而過,留下的閃亮痕跡,說不出的暧昧。月玲尾随,想要問路,一轉過拐角,女子不見蹤影,有一黑西服男子背影站在那裏。月玲問,“先生。。。。。”
那男子渾身酒氣撲鼻,嘻嘻而笑,伸手就要來撈住月玲的胳膊,“再來,再來,老子今天有的是錢!”
月玲閃身讓過,順勢用鞋跟絆住那男子踉跄腳步,讓他吃了個狗啃屎。男子摔倒在地,嘴角流涎,嗚嗚亂叫,馬上從旁邊緊閉的門裏沖出兩個壯漢,他們看到月玲,一愣,其中一個嘴快,說,“董老師,你怎麽在這裏?!”
“張三李四,快把闵部長扶進來!”那一把聲音聽着耳熟,門縫裏瞧去,是晃晃的一個屏幕,以及幾個西裝男子和一色一樣的白裙女子。
瓊哥出現在房門口,一臉的疲倦,見是月玲,也有點意外,但及時回過神來,說,“張三,你領董老師去。。。。。。”
他報出一個樓層號,張三應一聲,對月玲說,“董老師這邊走。”
推門進去,一屋子的人,慰文悅耳的聲音在說,“我們給你踐行,你還遲到,罰你唱迪翁歌三首。”
墨存靜靜把麥克風遞到月玲手裏,思琴坐在大沙發裏,那笑容似随時可以從臉上摘下來。
月玲唱《愛情的力量》。真正情之深處,就那麽簡單,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
一屋子人靜靜,聽後,隔幾秒紛紛鼓掌。
大家坐定了,月玲似答記者問,“加拿大據說冬天奇冷,零下幾十度出門,一摸耳朵,咦,耳朵都凍掉了,自己都不知覺。”
大家停一停,才知月玲說笑,于是哈哈哈,七嘴八舌,讨論亞熱帶居民與寒帶居民不同之處種種。
待大家紛紛去撿喜歡的歌曲,月玲有一會兒不是衆人注意的中心,偷偷溜出來在走廊盡頭的陽臺呼吸些空氣。
城市的夜空,燈光迷離,車來車往,諾大天空,一顆星星也無。
月玲并未回頭,輕輕說,“墨存,剛才我的歌唱得怎樣?”
“感情充沛,音律還需練習。”墨存站到月玲身邊,說,“還以為你對萬事萬物都一無憧憬,養尊處優,專心書畫,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嘿,我怎麽就不食人間煙火,我也勤力掙我的那一份薪水。”
墨存笑一笑,不和月玲争。兩個人似有話說,又像無話可說。
兩人靜靜看着街景,許多年前這裏是郊區,碧綠碧綠的菜園,春天油菜花開,金黃一片,白色粉蝶翩翩起舞。粉蝶糊塗,頑童用細草莖穿小白紙片,胡亂舞動,粉蝶韻神是佳偶,跟随左右,不願離去。
身後有人細細咳嗽一聲,月玲回頭,是思琴。
思琴彬彬有禮地說,“墨存,你替我點的歌就要開始了。”
思琴唱的歌是《棋子》。“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卻走近你安排的戰局。”思琴模仿王菲的聲音幾可亂真。
月玲這一次仔細看她,思琴目光晶瑩,情意綿綿,沉醉之中,确實是個玲珑剔透的玉人。
“舉手無悔,你從不曾猶豫,我卻受控在你手裏。”
其實,歌裏的那個“你”,并不是哪個人,而是歌中女子自己的情意,一旦為情困,身不由己,賦予感情寄托之人天賜神力,招之即來,呼之即去,随後絮絮抱怨情非得已,“我像是一顆棋子,進退全不由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2007年2月26日寫下第一部《選擇》第一章。
這部最後一章寫于2009年4月19日:-)
歷時兩年多。是我第一次嘗試寫長一點的文字。
希望第二部會寫得好些。時間用得短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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