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明年的春天

這場戰事終究是以兩敗俱傷告終,卻也狠狠地給了蠻夷敵軍一個警告——號稱東都之狼的天策軍與玄甲蒼雲軍絕對不是好招惹的對手。

可想要烽火就此息燃是不可能的,相反的,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而轉眼便入了冬。

“霜雪,霜雪,起床了。”雁北搖晃着還在同周公對弈的小狼狗。

霜雪睡意惺忪地在混雜了二人體溫的被窩裏磨蹭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肯起床。

“不是吵着要一起看今年雁門關的第一場雪嗎,如今外面下雪了,怎的又不肯起來?”雁北也不惱,順勢趴下将人整個包裹起來,感受到一個大暖爐的接近,霜雪自然地往雁北那兒靠了靠,小動物般蹭了蹭,惹得雁北一陣心疼,“噓,乖,別睡了,再睡雪就化了。”

當然不會化,不過是雁北趁着霜雪意識模糊哄騙人的罷了。

似乎是這話起了一絲絲作用,霜雪果然掙紮着睜開了眼皮子,便立刻被雁北連拖帶拽地從被窩裏撕了出來。

引得霜雪委屈地哼哼兩聲道,“知道今天要看雪你昨日還做得那麽狠……今天又他媽大清早喊我起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說着,回身抱住了雁北把自己塞人懷裏繼續打瞌睡。

“傻狗的錯覺,”雁北寵溺地扯來披風把人包得嚴嚴實實的。雖說霜雪其實是不怕冷的,能在雁門關待下去的人大多不怕冷,但雁北也舍不得讓人凍着,“我怎麽就不愛你了,昨夜不還疼得你直喊夫君嗎?”

方才稍稍清醒,便聽見雁北又拿昨晚他被做狠了亂喊的話來逗弄他,霜雪雙頰不只是害羞的還是被門外吹進來的冷風灌的,微微發紅,本身聲線低沉磁性,霜雪濃重的鼻音在雁北胸腔前震顫,“你抱我去吧,我不想走了。”

他們剛入冬那會兒便約好了待到今年雁門關下了第一場雪,便一起到廣武城外看雪。

就像是養了一只兇狠的大狼狗,此時卻乖乖順順委委屈屈地對着你撒嬌,頓時激起了雁北作為雄性的征服欲。

雖說有雁北的大披風包着,此時的霜雪已經完全被凍醒了,卻還是眼睛亮亮地等着雁北抱他,雁北也沒讓人失望,用披風把霜雪嚴嚴實實一裹,将人打橫一抱便抱了起來。

待到出了帳外,霜雪才發現昨夜那場雪下得是有多大,此時的雁門關已經被白雪覆蓋,仿佛一夜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長城在白雪覆蓋下別有一番恢弘氣勢。

雁北使了雙人輕功将霜雪扛在他盾上,天上還飄着一些極小極細的小冰晶,但好像霜雪已經感覺沒那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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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你扭秧歌。”等雁北将人放在一個屋頂上,正陪着霜雪看鎮上的孩童嬉鬧,霜雪忽然冷不丁來那麽一句。

“喂,你們蒼雲堡不是一直有這麽一個任務的嗎,只是我從未見過一個蒼雲扭秧歌會給別人看見。”

确實還有些人為了看蒼雲扭秧歌,特地躲在草垛後面蹲着。

雁北幹咳了兩聲,道,“扭秧歌罷了,有什麽好看。”

“好看,我真挺想看的。”霜雪摟着雁北的腰,親昵地在他唇角蹭了蹭,“你跳,反正就我一個人看。”

“真想看?”

“真想看。”霜雪堅定地點點頭。雁北心頓時被一副乖巧模樣的霜雪軟成一灘水,心一橫,“行吧,你看好了,我就扭這一次。”

蒼爹的尊嚴便這麽被交出去了。

正當雁北向鎮民讨要了大紅綢子的時候,突然一陣清脆而熟悉的嬉笑,一個和他穿得差不多的人影便閃到了他面前——更準确的說是被推出來的,雁北定睛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師妹荼蘼嗎?

推荼蘼的那人不用說,定然是白鳶。

只見荼蘼也拿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大紅綢子,尴尬地朝雁北笑笑,“師兄,好巧。”

“你也來扭秧歌?”雁北忽然有些想笑。

“你不也一樣?”荼蘼一挑眉,這時霜雪從屋頂上下來,停在幾人面前,道,“正好,有荼蘼陪你一起扭,你二人的秧歌是不是同一個師父教的?”

“這可不,忘情姐姐教的。”雁北強擠出一個笑。

怎麽就覺得,羞恥感更上一層樓了呢?

對面白鳶已經和霜雪哥倆好排排坐眼睛發亮地瞧着兩個蒼雲了。

“扭嗎?”

“師兄先請。”

“不不,還是師妹先請。”

“搶飯吃的時候怎的不見你們這麽謙讓!趕緊的爺們兒點,磨磨唧唧像怎麽樣子!”白鳶揮舞着手中的離經筆向對面正在禮讓的蒼雲喊道。

……

“你說過不笑的。”雁北黑着臉。

“噗哈哈哈哈……我沒說不笑,你真他媽好笑哈哈哈哈……”霜雪同情地大力拍着雁北的肩膀以示安慰。

雁北蹙眉,指指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的荼蘼白鳶二人,“你學學人家白鳶!”

白鳶正興致勃勃地向荼蘼讨教如何将秧歌扭得如此好看。

“你是說你也想教我扭秧歌?罷了吧,你以後扭給我看就行了。”看着平日一身玄甲威壓十足面帶煞氣的雁北拿着紅綢子踏着十字步扭秧歌的感覺當真是不錯的,可以說是騷氣十足。

“去映雪湖嗎?”雁北突然摟住霜雪,強行轉移話題。

“去映雪湖扭秧歌給我看嗎?”霜雪眨眨眼睛,依然不忘雁北方才扭的秧歌。

“那算了,回去切磋。”

“诶我沒說沒去,走吧走吧,瞧你那副死人樣。”霜雪回抱住雁北,“這次我來輕功。”

或許是時辰太早的緣故,平日的幽會勝地映雪湖竟然空無一人,正好遂了雁北的心意,能夠與霜雪有二人世界的時間。

可偏偏看着眼前美景,雁北卻愈發沒有心情欣賞。只是将頭埋在霜雪頸間。

察覺到了雁北的不對勁兒,霜雪戳了戳雁北。明白雁北是不會因為扭秧歌這種小事鬧脾氣,雁北雖然看上去容易親近別人,但真正讓雁北記挂的東西很少。

“喂,怎麽了?”霜雪小聲問道。

“我們認識的時候,是春天吧。”雁北沒頭沒尾地說道。

霜雪當然記得,雁北那時候拿着他的同心結,身邊站着他的情緣——現在是前情緣了。

那時候霜雪可是讨厭極了這個臉上總是挂着笑的公狐貍,見面便是打架,還總打不過人家。

“嗯,那時候桃花正開呢。”霜雪将雁北的手指拿起來把玩,兩個人的手上都是常年握武器的老繭。

“明年春天,我們再一起去斷紅崖看桃花。”

“那是自然。”

今年也不是會不會還有戰事,離元旦還有一段時間,當真是希望那蠻夷不要那麽不識趣兒,在這樣的關頭攻打雁門關。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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