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香雪蘭·二
喬冬陽将花桶內的水全部換過一遍,忙得額頭上都出了層薄汗。他如今還是不能長久地站着,忙完這些,他便立刻坐到了椅子上,喝了幾口茶。茶水裏泡的是臘梅花,前幾日太陽正好的時候,他“辣手摧花”了一些即将要凋零的臘梅,将它們曬幹了。此刻正好拿來泡茶喝。
他喝了半杯,渴意減緩,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正是下班時候,總有人要來買花的,今日怎麽沒有。他往外看去,這才發現居然下雪了。
哎呀——他心裏小聲驚呼,立刻放下杯子,推門走了出去。
有了雨雪,臘梅的香味便更加冷冽而悠遠了。他深深吸了好幾口,突然就不想再回店裏,索性傻呆呆地站着看。
直到有人從右方走來,走進他的花店,他才戀戀不舍地回花店。
來人是個女客人,回身見他進來了,立刻便問道:“是老板吧?有沒有什麽讓人一看心情就好的花?!”
喬冬陽見她很急的模樣,似是一路跑來的,說話還喘着氣呢,他便露出微笑:“其實無論哪種花,都會讓人心情好啊。您是想要什麽用處呢?”
“放在辦公室裏頭的,就是那種讓人一看,立刻心曠神怡的那種!!”
“那就選些淺色系的花,飽和度比較低的顏色。你看這邊,很多淺色的。”他把客人往花架旁引去。
女客人看了半天,皺眉說道:“怎麽花朵都這麽大啊。老板,我想要些清爽點的。”
作為主花,大部分都是大花朵的花種。但是現在很多人喜歡直接買上一束滿天星、紫羅蘭等類型的配花,覺得那樣精致、幹淨。喬冬陽見多了,便知道她想要哪種了,他指了另一個小些專放配花、配草的花架:“那裏有您喜歡的嗎?”
女客人往小花架走去,正仔細看着,喬冬陽開口道:“您看這一種,這個季節并不常見,我也是好不容易訂到的,早晨剛送來的花,只送來了這麽一束。”他指着一種紫色花朵,那花朵小巧而精致,花朵由上而下開放,花瓣優雅地張開,的确看起來就很是舒暢。
女客人露出笑容,點頭道:“就這個就這個!這個好!這個叫什麽?”
“它叫香雪蘭。”喬冬陽回答着,從花桶裏往外拿花,“您要多少?”
“都要了!這些都要了!”
“您是回去直接插瓶用?還是我給你包漂亮些?”
女客人略微遲疑,眼神一晃,看到了花店裏的小桌上擺了幾個花籃,各色形狀,卻都是插滿了鮮花,各色風格與色系都有,她指着那些問道:“這個香雪蘭可以做個花籃出來嗎?”
“可以啊。”
“大概需要多久?”
“三十到四十五分鐘。”
“這麽久啊……”
“您很急嗎?如果急着用,推薦還是用包裝紙包紮吧,我會幫您包得很漂亮的。”
女客人思考一番,拍板道:“我要那個最小的花籃!花籃實在好看,半個小時你能弄好嗎?我就是隔壁寫字樓裏上班的,那邊只能等半個多小時。”
喬冬陽想了想,點頭。又各拿上一小束粉小菊與蕾絲(此處意為一種配花),一小捆清香木,給她看:“配這三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老板你看着弄,我信你!”
喬冬陽站在桌前,開始做花籃。女客人看得連連稱贊:“老板你手藝真不錯,這搭得好看,這樣的小花,就得配這樣小巧的綠葉子才好看呢。你店裏布置的也好看,我是臨時急着買花,查了大衆點評,才知道這裏開了家花店。我家在反方向,沒從這邊路過,一直不知道,真是可惜。”
“那您以後經常來玩啊。”喬冬陽笑着說。
“好啊!我周末能來看你插花不?”
“可以啊。”
“老板,這個香雪蘭能開多久?”
“這個季節,保護好了,可以開半個月的。這一束很新鮮,您看,大多數才開了一兩朵呢。這香雪蘭啊,都是自上而下開的,等上頭開始出花了,就要剪切下來了。回去後您放上一晚,花就會陸陸續續開了。您回去後,千萬不要往花瓣上灑水。”
喬冬陽手上邊動着,嘴邊也在慢慢地解釋着。
女客人聽得不住地點頭,越發覺得這個年輕而又好看得甚至可以說是漂亮的老板人很好。
眼看着花籃快要做好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喬冬陽聽不清對面在說什麽,只聽女客人着急道:“那怎麽辦?!我這邊最多再五分鐘就好了!……好吧好吧!我這就回來!”她挂了電話,抱歉地看向喬冬陽,“不好意思了,我們老總要見全體員工,我必須先回公司了。老板你能幫我把花籃送到公司裏嗎?”
寫字樓就在隔壁,近得很,喬冬陽點頭:“可以啊。”
“這花多少錢來着?我把錢先給你!”
“四百二。”
“我們在二十一樓,你上來說找杜小姐,就是我了!”女客人付了錢,留下地址,匆匆忙忙地先走了。
喬冬陽再調整了一番,花籃便做好了。他也沒想到用香雪蘭做出來的花籃會這麽漂亮,很滿意地拍了幾張照片,心想以後要多進些這花。他收好手機,卻又有些犯難。
很多女孩子喜歡在花籃的柄上綁個蝴蝶結,那麽這個花籃要不要綁呢?
他綁蝴蝶是用高級絲絨綁的,顏色也不次,綁出來是很好看的。但就怕萬一那位顧客不愛這種。但是嚴格說來,這一籃子花,綁上蝴蝶結會更漂亮。他想了會兒,還是在柄上綁了一個小小的深紫色蝴蝶結,這樣就完美了。
他再拍了張照片,放下手機,高高興興地,外套也沒穿,關上花店的門,出門送花去了。
寫字樓下,聽說他是來送花的,他手上又的确拎着一籃子花,他長得也一副乖巧的樣子,保安沒跟樓上确認便讓他進了。
喬冬陽一路順暢地來到二十一樓,從電梯出來,就踏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當中。
他前後看了一番,試探性地往裏走去。門倒是開着的,他穿過大門,想找個人問問,可是就連前臺處也是沒人的。他不由有些郁悶,忘記問那位杜小姐要個手機號了。
他只能再往裏走一走,卻還是沒人。他想到那位杜小姐說什麽他們老總要見全體員工的話,估計還在見着呢。他便不再往裏走,總歸是人家公司,他又不是這裏的員工,他靠着牆站着。出來的匆忙,手機也沒帶,站久了就有些無聊,腿也有些累,他想找個地方坐下。
正巧前方有張桌子上是沒有電腦的,他預備去坐下。
卻不料身後有個人大聲斥問道:“你是誰!”
哎呀人出現了!他高興地回頭望去。
柳北晔是近一個小時前來的,他本就是過來看看,結果這家公司的負責人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吓地笑容都帶着幾分慘意。他本來心情已經轉好了,一見他們這副模樣,只當他們背着他幹什麽壞事了。
他卻不知,他集團下面各個公司之間,負責人都是有聯系的。他最近心情不好的消息,早就散出去了。正值年關,這處的負責人生怕自己被盯上,見柳北晔一句話都沒有的,突然就來了,哪能不被吓到?一面吩咐人去泡茶,又讓人去買些鮮花來,等等放到辦公室中,只求柳大少視察時,看到鮮鮮豔豔的花,心情能好些,也能少罵些他們。
本來沒事的,在柳北晔眼中那也是有事的,他把幾個領導全部叫進小會議室開會。開了會兒還不滿意,又要全體員工進去一起開會。那位杜小姐,正是那時候被叫回來的。
此刻他們終于開完會了,一行人從會議室出來,就見前方立着個陌生的背影。負責人生怕再度惹怒柳北晔,立刻出聲怒斥。他斥問後,又趕緊對柳北晔道:“柳董,這樓下的保安真的是令人失望!”生怕惹禍上身。
柳北晔心中“哼”了聲,這個負責人就是個膽小怕事的,偏偏又是個喜歡樣樣往懷中攬的。剛剛的會上,這人連說了幾次這處地址哪裏哪裏不好,就指着他給他們換更好的辦公大樓呢!
美不死他們!業績沒見着,就想着享福!
他正想冷笑一聲,卻見前面那人回身看來,面帶驚喜地說道:“杜小姐!我給你送花來了!”
婚禮時,柳南昀連說了兩句“大水沖了龍王廟”。
此刻,用這句話并不是十分合适,可的确又是一次“大水沖了龍王廟”。真是見了鬼了,在這裏,都能遇到這個小傻子。
那日婚禮上,柳北晔滿肚子的火,還得壓着,其實沒仔細打量喬冬陽。往前數一數,除了婚禮那日,上一回見到喬冬陽,其實已是一年多前了。當時喬冬陽與他哥準備回老家,柳南昀難過到不行,特去相送,還把他也拉上了。
他當時是想着好歹認識一場,這對兄弟要回去了,他從前的确言語不當,便打算去送上一回。卻沒料到莫照同志妙手回春,把喬熠宵又給哄回去了,這對兄弟又留在了這座城市。
那天,他陪兩個傻子去迪斯尼,後來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迪斯尼的城堡很出名,很多人在那裏拍照,他也沒讓他們不拍。可站在那裏連着拍了十分鐘,是不是就太傻了?!還非要拉着他給他們拍合照,就更傻了!兩個小傻子還買了好些個氣球,等他們去玩項目時,那些氣球就全部綁在他柳北晔的身上!他本就長得不算和善,冷着臉,還吓哭了一個小朋友。
孩子的媽媽邊哄,邊瞪了柳北晔一眼,抱着孩子立刻走了。
把他給氣的啊,偏偏那兩個傻子還遠遠地沖他喊:“好好玩啊!!”
從此以後,柳北晔堅決杜絕和他們倆同時出現。所以,即便眼前這個小傻子,跟他家裏那個傻子關系那樣好,他們也沒再見過一面。
此刻見他回身看過來,柳北晔才發現,這小傻子是真的長大了。前兩年見他,臉上還是一副生澀,再往前數幾年,那就是标準的一張小孩臉,卻長了副妖精似的五官。如今的小傻子,五官比小時候的潋滟多了幾分清俊,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有些妖。
柳北晔記得有種眼型叫作桃花眼,但是喬冬陽的眼睛又不完全算是桃花眼,他是單眼皮。可除此之外,卻又的确是桃花眼,笑起來很勾人。不笑的時候,眼睛也隐着幾分春天的氣息,眼角微挑,說句實在話,是當真特別好看。
柳北晔又注意到他的手裏拎着一籃子花,卻不知是個什麽品種。紫色白色相間着淺粉色,花朵均是小小的,卻又滿滿的,偏偏并不繁亂,十分好看。他的右手牢牢拎着那籃子花,手指邊就是一個小巧的紫色蝴蝶結。回身看來,笑得特別高興,卻又帶着十分傻氣,生生把他那股子隐隐的妖意又給驅散了。
看起來,還是個小傻子。
“小傻子”喬冬陽高興地說完話,還不待找到杜小姐,先看到了柳北晔。
沒辦法,柳北晔站在最前頭,一群人簇擁着他,他那張黑臉又那樣顯眼,不想見着也難!他臉上的笑意就凝固了,心中也不禁反問道:怎麽會遇到這個神經病?!今天運氣是有多糟糕?!
偏偏那個神經病定定地看着他,一句話不說。
別看他這次沒上下打量,喬冬陽卻知道,這個神經病又在暗暗打量他!每次都是這幅審視的神色!他的右手緊了緊,穩住自己,索性直接問道:“請問杜小姐在嗎?”
柳北晔不說話,身邊一群人統統不敢接話。
還是柳北晔問了句:“誰是杜小姐?”
後面鑽出來一個滿臉通紅的女孩子:“是我是我。”
喬冬陽的眼睛一亮,往前走去:“杜小姐,我給你送花來。”
杜小姐抱住花,道了幾聲謝。
“不用謝啊!歡迎下次光臨!”喬冬陽也不打算再多說話,他可不想和這個神經病處在一個空間內。花已送到,他轉身就走。
“你等一下。”卻不料柳北晔在身後叫他。
喬冬陽才沒理他,就當沒聽到,神經病又沒點他的名。
“喬冬陽。”柳北晔卻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喬冬陽這下想裝聾也沒辦法了,可他還是不想和這人說話,繼續往電梯走去。
柳北晔卻道:“這花是跟他買的?”明明是在問杜小姐,聲音卻剛好能讓喬冬陽也聽到,喬冬陽當然知道那個“他”指代誰。
“是的!”杜小姐立刻回答。
“多少錢?”
“四,四百二……”杜小姐十分忐忑,柳董會不會怪她浪費公司資金啊?
“退了。”柳北晔說。
“……”杜小姐擡頭看他。
喬冬陽氣地連連吸氣。
“王總不是說年終獎發不出來,怎麽還有閑錢買花?”柳北晔繼續說,這是點那位負責人的名了。
“退退退!現在就退!”負責人搶過杜小姐的花,大步走到喬冬陽跟前,把花塞進他懷裏。
喬冬陽抱着花籃,站定了幾十秒鐘,還是回頭,看向柳北晔:“您有什麽事嗎?”
柳北晔微笑。
他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要報複的!婚禮上他笑得那樣忘形,柳北晔這種睚眦必報的性格,怎麽會放過他。只怪他出門沒有看黃歷!這麽倒黴,竟然在這裏遇到了這個神經病!
“過來吧。”柳北晔往前走去,其他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喬冬陽想了想,到底還是抱着花籃跟過去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