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嗯啊!”

雲牧壓抑的痛聲傳來。

多虧有安全帶的拉扯,黎卿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剎車慣性給撲出去。他緊蹙眉梢,連忙穩住自己的身形,朝着邊上看去。

視線觸及的一瞬,黎卿的眸中就湧出了擔憂,“雲先生!”

雲牧邊上的玻璃已經完全碎裂了,他的額頭磕在玻璃上,已經被碎片劃開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長型血洞。

鮮血順着他的臉側下滑,看上去觸目驚心。

雲牧聽見黎卿的颔首,本能性地捂住劇痛的傷口,強撐着一口氣,“我、我沒事,你們還好嗎?”

“黎卿!你呢?”韓敘白側身發問。

“我沒事。”黎卿解開自己和雲牧的安全帶,飛速答話。他還算幸運,車子的右側并沒有受到多大的撞擊。

韓敘白見青年安然無恙,內心巨大的恐慌感終于止住了。他剛準備說些什麽,車外就響起‘叩叩’的敲擊聲。

前後的兩輛車都有人走了出來,為首的一人站在冒煙的車前,沖着破裂的門窗挑釁般地勾了勾手,“出來。”

黎卿覺着情況不對,立刻朝着後方探去視線——

果不其然,對方有人拿出樣僞造的‘路段維修,請繞道’的指示标志,小跑着到了遠處,将兩側的道路封鎖住。

“這、這是怎麽回事?”雲牧從痛感中回過神來,“……不是意外事故?”

“不是,有人來找茬。”韓敘白摘下眼鏡,盯着車窗外的陌生面孔,瞳孔露出少有的冷色。

雲牧動了動同樣劇烈疼痛的腳踝,緊張感生了起來,“現在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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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卿緊繃着面色,腦海中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人為危機!有可能影響宿主性命安危,已在第一時間啓動報警、發出求助短信,請宿主小心應對!如有需要,可及時啓用[随機技能點]!】

——哐當!

車外的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掄起一個鐵棒,砸向了車前玻璃窗。韓敘白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捂臉,不少碎渣子掉在他的西裝上。

“出來!”外面為首的人偏了偏腦袋,又是一句怒吼。

“敘白,你沒事吧!”黎卿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沒事。”韓敘白搖頭,分析着形勢,“車子已經不能動了,先出去吧?要不然,被困在車中,反倒不利于我們施展。”

“嗯。”黎卿的想法和他一致,攙扶着受傷的雲牧,“雲先生,你遲點躲在我和敘白的後面。”

雲牧忍受着額頭和腳踝上的劇痛,咬着牙不答話,點了點頭。

三人從車廂內走了出來,很快就被一行七人團團圍住。為首的人動了動腦袋上的鴨舌帽,太陽穴的位置留着一道明顯的刀疤。

他的口中嚼着口香糖,用帶着惡意的目光依此掃過黎卿等人。

有個黑衣的小個子靠近他,問,“大哥,怎麽是三個人?”

“呸!”為首的刀疤男吐出口香糖,用鞋底用力碾了碾,“雇主給了加倍的錢,全都給我收拾了!”

“得咧!”

周圍的小弟剛準備上前,就被黎卿給喝住了,“等一下!”

刀疤的視線落在黎卿的身上,指腹擦過自己穴上的疤痕,陰着嗓音問道,“怎麽了?”

“總得給個明白。”黎卿維持着面上的鎮定,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誰花錢雇你們來的?針對我們三人中的誰?”

他和韓敘白、雲牧是今天才相遇的,幕後策劃之人不可能一開始就針對他們三個。

黎卿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周圍的人,思索着突出重圍的可能性。

雲牧的額頭已經受了傷,似乎左腳也存在着傷況。更重要的是,看着就不是個能打的溫柔性子。

韓敘白作為Alpha,雖然有一定的能力和身手,但這雙手是說不出的寶貴!萬一在打鬥的過程中,出現不可逆轉的傷害,那根本會徹底毀了他作為鋼琴家的未來!

很顯然,逃脫成功的可能性極少。

刀疤又拿出一塊新的口香糖,慢悠悠地放入口中,“我憑什麽告訴你,連自己得罪誰了都不知道?”

說話間,視線似有若無地瞥向了雲牧。

黎卿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一個人的名字猛然躍上腦海,“貝利威?”

雲牧和韓敘白聽見這個名字,同時反應過來。

刀疤輕笑一聲,也不否認,“別在我面前刷小機靈,試圖逃出我的手掌心。實話告訴你們,我在道上做事也是有原則的。收了錢,就得體雇主好好辦事!”

話說如此,但雲牧也猜到這事因自己而起!他沒想到,貝利威為了那個職位油水,居然敢雇兇對付他?

傷口的疼痛更加劇烈,雲牧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見身旁的兩人被自己連累,不得不咬着牙站出來,“你們到底要做什麽?這事因我而起,就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你這是和我們空口講道理?”刀疤吹出一個泡泡,老神在在。

雲牧聽出他的意圖,又補充道,“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

“那老家夥說,你靠身子傍上了有權有勢的大款?這會兒聽着,還真是財大氣粗。”刀疤笑笑,言語間滿是捉摸不透。

“大哥,你和他們費什麽口舌?”黑衣矮個子用猥/瑣的視線打量着黎卿三人,粗鄙下/流道,“這雲牧不是個任人騎壓的Omega嗎?把他們綁了,好讓我們兄弟幾人嘗嘗滋味!”

“等玩膩了、玩廢了,再找個野地随便抛掉就好。反正到時候收了錢,他們這三人是死是活,我們也管不着了。”

有人興致沖沖地應和,“就是啊,管他們是A是O,反正這些個有錢人,嬌生慣養的,滋味一定好得不得了!”

韓敘白作為從小就含着金湯匙出身的少爺,又加上成年後的一帆風順,他哪裏聽過這種亂七八糟的論調?一時間,面色難看得可怕。

雲牧抿唇不語,長時間的疼痛讓他的思緒有些游離,腦海中驀然浮現起一道身影。

忽然間,他聽見旁邊的黎卿悄聲用華語說道,“我們不能被帶走,敘白你保護好雲先生,我想辦法撂倒他們。”

韓敘白蹙眉,顯然不贊同,“黎卿……”

刀疤聽不懂華語,立刻打斷,下了命令,“嘀咕什麽呢?!先把他們綁回去!”

話音剛落的那一秒,黎卿就一腳踹向了身邊的混混,搶過他手中的鐵棒反手一揮圈,對面幾人抱頭躲藏,原本的包圍陣仗瞬間被化解。

“敘白!接着!”黎卿将奪來的鐵棒交給韓敘白防身。對方不像他,還多了一個受傷的雲牧需要照看。

韓敘白沒空多想,只能按照青年剛剛說好的分工,分工反擊。

刀疤看見突如其來的混戰,原本輕松的眼色陷入陰狠,他掏出腰間的槍/支,往上方叩響扳機,“一個個,都不要命了是吧!”

——砰!

槍擊聲落在每一個人的心上,震得人停下手中的動作。

黎卿不管不顧,趁機将一個混混牽制在地,揮拳而去。同一時間,雲牧忽地沖了過來,“黎卿,小心!”

——砰!

又是一擊槍聲。

“找死!”

“學長!”

刀疤和韓敘白的聲音一前一後地響了起來。

黎卿聽見一聲悶哼,忙不疊地回身——雲牧替他避開了一枚子彈,原本就受了傷的左腳被子彈擦拭,此刻又冒出不少血跡。

剛剛被黎卿打傷的混混,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鐵棒揮向黎卿的手臂。猛烈的痛感侵襲着神經,後者當即變了眼色。

韓敘白趕來,擡腳踹向混混的腹部。

就在情勢混亂的時候,一輛私家車撞開警示标語沖了過來。緊接着,随着兩聲槍響,刀疤就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臂上、大腿上,頓時血流如注,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黑色轎車內,迪烈帶人走了下來。向來邪氣肆意的神色,此刻卻顯出幾分陰鸷,“把他們的腿腳都廢了。”

“是!”

刀疤認出迪烈,一時間升起莫大的惶恐。

迪烈帶來的人,只用了幾秒鐘的功夫,就将刀疤等人全部控制住了,現場伴随着槍聲一陣哀嚎。

雲牧慌張地從地上爬起,卻又不受控制地跌坐了回去。

黎卿察覺到他比之前更強烈的緊繃情緒,喊道,“雲先生?”

迪烈二話不說地走了上來,眼中的殺意全數收斂。他毫無顧忌地蹲下身子,剛準備想要去扶,只見雲牧忽地錯開視線,“……別碰我。”

“……”

迪烈伸出的手頓住了半空。

又是一陣車輪急剎,轉移了衆人的視線——厲淮深和警方一前一後地趕到。

厲淮深眸中鑽出化不開的戾氣,快速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緊接着,就目光定在了黎卿的身上。他瞥見了青年衣角的血跡,頓時呼吸一滞。

韓敘白根本沒察覺厲淮深的到來,他将黎卿從地上扶了起來,急切,“手臂傷到了?”

厲淮深靠近,眸色一暗。

還沒等他開口,警方負責人就先出了聲,“這裏是本州警隊,十分鐘前接到定位求助報案,是誰報的案?”

“是我。”黎卿喊道,聲線中藏着一絲輕顫。

“警官先生,歹徒已經被制服了。這邊有傷者,能不能先送往治療?”韓敘白還算保留着分寸,替黎卿出聲問話。

警方負責人颔首,“但需要有人和我去警局确認。”

韓敘白想起黎卿和雲牧的情況,兩人都受了傷顯然不方便再折騰。作為知情者之一,他只能主動迎上,“我去吧,被撞的車輛是我的,具體情況我也了解。”

“好的。”

警方負責人讓人将刀疤等人統統壓住,一并帶上了警車。

韓敘白的視線又青年的手臂上一落,啞聲道,“厲總,黎卿的手臂被人打傷的,請你盡快帶他去看看。”

厲淮深冷硬着面色點頭。

韓敘白又看向勉強站起的雲牧,對迪烈落下一句交代,“還有學長,恐怕傷得不輕。”

迪烈看了一眼手下,沉聲吩咐,“跟着這位先生一起去警局,記住,我們持槍是正當防衛。”

“明白!”

五分鐘後,警車帶着一堆人駛離。

黎卿疲憊地松了口氣,還沒等說上話,手腕就被厲淮深直接握住了,“衣服上的血跡哪裏來的?哪裏還受傷了?”

“我……”黎卿一怔,落下視線,“這血跡不是我的,是、是雲先生的。”

這句話一出,厲淮深和迪烈顯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雲牧費力側身,似乎是在故意躲避迪烈的視線,“黎卿,對不起,今晚的事情是我連累你了!我沒想到……”

“好了,你的傷勢要緊,更何況你還替我擋了一槍子彈。”

黎卿止住他未完的歉意,看着從剛剛起神色就不好的迪烈,試探道,“迪烈,雲先生的傷需要盡快送去醫院,他熬不住。”

雲牧剛欲出口反駁,大腦就升起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失去重心往下一倒。

迪烈眼色一變,眼疾手快将他橫抱起來。

雲牧回過神,一時間忘了分寸,急喊,“迪烈!你放我下來!”

“休想!”迪烈幾乎是咬牙迸出這兩個字,一副氣到極致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絲毫不避嫌地看向黎卿和厲淮深,丢下一句,“先走了,你們随便。”

說完,就抱着雲牧上了車,帶着幾名手下揚長而去。

黎卿站在原地,眸裏閃過一絲探究,“你說,迪烈和雲牧是怎麽一回事?”

“你還有閑心管別人的八卦?”厲淮深語氣發緊,根本不理會青年的發問。

“前幾天才讓你和迪烈離得遠一些,你今天就和雲牧扯上關系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黎卿被這最後一句的質問砸在原地,擡頭就跌進了男人慌到極致的眸潭裏。

其實,系統自動将厲淮深劃分進了黎卿的重要圈,所以剛剛的求助訊息,不僅發給了警方,也發給了男人。

厲淮深對上黎卿發懵失語的模樣,合了合眼,快速壓下失控的情緒。

他這是急到害怕了,才會沖青年發火。

“不是,這事和迪烈沒關系。”黎卿忍住手臂的震動,緩聲解釋,“雲牧手頭有個公益項目,觸了旁人的利益,我今天才接下這個項目就被連帶了……”

“那種不能丢下他們跑走吧?雲牧受了傷,敘白作為鋼琴家的手比誰都寶貴,又不能動粗……”

厲淮深見他還有閑心替旁人辯解,眉梢又是一蹙,“所以你自己的安危就不重要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黎卿啞然,心虛和委屈的情緒交替着湧了出來。他眼睑微顫,軟着語氣改口,“……我手臂好疼,剛剛被鐵棒砸到了。”

厲淮深聽見這話,鉗住他手腕的力道微微放松,“先去醫院拍個片,我再帶你回酒店。”

“應該沒傷到骨頭,就是腫了。”黎卿湊近,讨好似地勾了勾男人的手背,“這不是沒事了嗎?這大晚上的,你送我回酒店處理?”

厲淮深看出黎卿刻意的讨好,也不拆穿,帶着他往回走,“不能再有下次。”

黎卿望着男人的身影,嘴角不由往上揚了揚,仿佛連手臂上的痛苦都少了大半。他上了車,還有閑心抱怨起來,“一定是A國音協的副會長貝利威搞的事……”

厲淮深細致地替青年系上安全帶,眸中劃過一抹冷邃,“你別管了,我會處理的。”

黎卿颔首,私心也不想管這件破事,只是在心裏默默地為貝利威點了根蠟燭——恐怕今夜之後,要處理這老家夥的人,多了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叮!提前為貝利威默哀!分分鐘惹到三位大佬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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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名單,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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