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瑤池盛宴一

籌備了大半個月的百花盛會終于在這一日開始，掌管天下氣候的風雨雷神皆停了手頭的工作。瑤池這一人人向往的美妙仙境，外圍有飄渺仙霧彌漫，裏頭日頭正好，鳥語嫣然，花紅草綠，陣陣幽香伴随着淡粉花瓣肆意飄散。更有瑤池仙子親自搭起瑤池通往仙界的五彩仙橋。

廣袤的天際中，各路天神小仙從四面八方趕去同一方向，浩瀚蒼穹之上的九重天宮。忽然這寂靜之際，平地一聲響雷将這雲端震了震，一衆神仙四處張望，均沒有發現雷音之源，“這不會是雷神手中的鐵錘一時急切失火了吧。”有仙人大膽調笑，随之哄笑一團，遠處的雷神莫名其妙便中了刀子，臉色讪紅，錘子他都沒有帶在身上，難道又被府中愛姬拿去玩了？

這邊半尺白須的天神龍王，才遮面擦幹淨了鼻涕，整理好表情，一個回身便被伸長了脖子觀察他的無極神君逮個正着。“喲！小神見過龍王。”說罷抱拳俯身，以示敬意。

龍王有意無意看他兩眼，說道：“是無極神君吧。”

“正是小神。”說着兀自直起了身子。“許久未見天神，近來可好？”

“嗯。”龍王輕咳一聲，斜睨着眼睛，小聲說道：“方才你可看見了什麽？”

“額，小神什麽都未看見。”無極神君連忙否定。

龍王轉動眼珠子想着要說些什麽話時，正看見自家小孫子狼狽尋來的身影，頓時把無極神君丢到一旁，對着龍吟劈頭蓋臉一頓狠揍，“混小子，跑去哪裏了！是不是又闖了禍事回來！”

“爺爺，疼，疼啊，疼！”龍吟大叫，龍王看見他翹鼻梁上的淤青時，怒道：“你還真被揍了啊！沒用的臭小子！”擡手又要打，看到圍上來的衆仙，立刻收了手。

“誰讓你飛得這麽慢的！”

龍王拽着龍吟快速飛出圍觀的衆仙群，在天宮一僻靜處停下。龍王蹲在一處臺階上，氣喘籲籲地指着龍吟，“混小子，這幾日你去哪兒了？”

龍吟不急着搭理，整理自己的裝束，與龍王并排蹲在臺階上。漫不經心道：“去了趟瑤池，休養了幾日。”

“去了瑤池怎弄得這滿臉的傷阿，休要騙我。”

龍吟摳摳鼻子，輕輕‘嘶’了口氣，“在瑤池一處瀑布深潭裏修養，一不小心被瀑布上端滾落的石塊砸中了。”

龍王捋捋胡須，“嘿，混小子，讓你不等着我，活該被砸！”

龍吟冷哼一聲，不理他。側臉看向別處，細細觀看這莊嚴冷清的宮殿，渾身的不舒服。

……

自天際傳來一聲清脆的風鈴聲，瑤池衆仙女們便開始各處忙活。天宮聚首的仙人們随着天帝的步伐一次從五彩仙橋上走來。龍吟已提前跟着龍王來到瑤池西王母平日裏講道授業的聖殿中等候群仙來到。古小年被分配随湘竹去料理瓊漿玉液和一些小菜零嘴，既不用防備正殿中的龍吟，也不必在天帝面前闖了禍端，且有湘竹守着，印花也能安心帶領一衆瑤池仙女去迎接衆仙。

“瑤池真不愧為三界獨一無二的美妙仙境，靈山寶水，妙哉妙哉！”天帝身後的無極神君看着眼前的景象連連感嘆，随之一衆仙人皆是稱贊之聲泛泛開來。唯有無極神君身側一襲烏衣的明澤神君靜默不語。

印花已守在仙橋這邊多時，見一衆仙人來到，彎身施禮。“見過天帝和衆仙家，王母娘娘特令印花與衆姐妹前來迎接各位仙家，王母娘娘與龍王爺已在聖殿等候。”印花今日身着淺紫色衣裙，簡單的飛仙髻插一淡紫色朱釵，大方得體。

天帝微微颔首，說道：“印花仙子便前方帶路吧。”

“是。”印花答過，一衆仙家便這麽浩浩湯湯往瑤池聖殿走去。

……

噠噠水滴從上方低落，瑤池聖殿的後方釀酒水池中，令各路神仙貪食的瓊漿玉液就依着順序排列在此處。

“湘竹姐姐，這些酒的味道都是一樣的，如何找得陳釀的玉液阿？”古小年彎身在這些盛酒的白玉缸上方，吸着鼻子細細嗅着酒味。

湘竹笑道：“若是憑氣味來找那些千年陳釀，我便也不帶你來了。”說罷牽着古小年往另一置放酒水的方向走去，“你方才聞見的那些事近幾年新釀的酒水，越往裏處的酒水的年份越是久遠。”

古小年點頭，讨喜道：“湘竹姐姐，這回我明白了，那最裏面擺放的酒水便是年份最久的了吧。”

湘竹拍拍古小年的手，道：“我家小年最聰明了。”這話說完，身後跟着的一列仙女們偷笑聲不斷，古小年則咧開嘴巴，得意笑着。

這時有一仙女提到，“湘竹姐姐，時辰不早了，我們得快些把這些酒裝在酒壺中帶回聖殿。”

湘竹也不耽擱，分着衆人前去舀酒。

瑤池聖殿不同于九重天宮的高然冷潔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冰冷感，四周有層層高峰環繞，煙霧彌漫，底下又是泠泠溪水流過。平日裏往近處來看，都是帶着光暈的各色花瓣飄散在百丈高的屋頂上方，今日由着百花盛宴，花瓣更勝以往的數倍，緩緩移動，加以淡淡的清香，微微清風，遠遠看來，美到極致。

聖殿之中的衆仙都已坐在各自席位，高位上自是天帝西王母龍王爺幾位經歷無數次神界紛争天界劫難的天神，大殿兩旁依次往下便是掌管天界重要事務的神君仙君們，再者是仙人，不乏有人間新晉的修仙道人。寬敞的殿中央早有五彩仙子準備舞蹈，衆仙的身後也隐有諸多吹樂撫琴的仙子們。

不消片刻，一列列手捧仙果托着盛放瓊漿玉液的琉璃杯盞的仙女們步履翩翩，輕巧地将果實美酒置于各個仙桌上。明澤神君坐于下首第一位，與無極神君，芝蘭神君等仙人坐于一起，因着天帝，無極神君和龍王，玉瑤，天岚和龍吟亦與他們一起。

“哈哈，王母娘娘，這瓊漿玉液真謂是酒中極品哇！”無極神君率先舉起手中琉璃杯盞，一飲而盡，品味一番，揚揚稱贊。

“無極神君謬贊了。”西王母微微笑道。

無極神君面不改色，繼而問道：“不知小神可否向娘娘讨教一二這釀酒法子。”

西王母抿唇，但要言語之時被一旁的龍王插了話去，讪笑道：“王母妹子不稀罕這釀酒法子，但要你無極仙洞得有這瑤池仙境的靈氣山水才是呀。”

龍王爺這話誰聽着都是玩笑話，可那無極神君平日裏被奉承慣了，是個極要面子的人，當時紅了面頰，皮膚本就黝黑，這下倒有些青紫了，底座也幽幽傳來陣陣笑聲。他有些挂不住，憋着一張臉不說話。

西王母瞪了龍王一眼，嗔笑道：“莫要聽他胡言，沒個正經的。”

龍王喝下杯中酒水，咂咂嘴吧，翻了個雙眼，沒再言語。

玉瑤見自家師尊面色不好，心中氣憤，猛的灌下一口酒水，站起身來，強忍住将要咳出的酒水加口水，直直向龍王敬了一杯，說道：“龍王爺可真會說笑，誰人不知瓊漿玉液唯有瑤池才有，難不成龍王爺的東海郡府也有這瑤池聖水嗎？”

場面一下靜默下來，無人不被玉瑤的言語吓住，她是哪借來的膽子。無極神君輕咳一聲，卻也無效。龍王幹笑兩聲，說道：“小仙子可是無極家中徒兒，美得緊，老朽玩笑話莫要當真阿。”

“玉瑤豈敢。”說完便坐會位子，深深呼吸，良久才平穩氣息。随後餘光瞥向不遠處的明澤神君，見對方無任何反應，不免失望。

四方奏樂聲起，仙女們便開始舞動衣袖，飄揚優美。這事便過去了。

龍吟看了玉瑤一會，漂亮是漂亮，小氣的緊，遂不再看她，喝着自己面前的美酒，看着殿中央的曼妙仙姿，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