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今天晚上, 汪平已經使盡渾身解數想讓季走開心了, 但是無論他們吃飯還是玩籃球,季走心裏就好像憋着什麽事情。

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笑,就算偶爾有笑意,那也是很淺的。

季走感覺有東西把自己喉嚨堵住, 他看着汪平手中的小熊貓,低聲問:“你……什麽時候抓起來的?”

“嘿嘿……不瞞你說, 作弊了。”汪平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問五十塊老板賣不賣, 他就賣給我了。”

汪平把小熊貓抓在胸前抱住, 說:”說了要送嘛,我不想我都答應你了, 又沒給你——那你肯定會很失望的。”

其實不會很失望的。

季走習慣了得不到, 他知道自己運氣不好, 不能奢求任何東西。

就算汪平抓不起來,即使有那一分鐘汪平真的想送他這個禮物, 季走都覺得足夠了。

但是……可是……

其實仔細算起來, 季走今年才十八歲, 他也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

如果不是命運這麽苛待他, 他也應該還是一個剛剛上大一,有了委屈就流淚,無憂無慮的孩子而已。

但他已經一個人,背着很重很重的包裹, 走了很久很久了。

季走快要壓抑不住自己鼻腔的酸意,他瞥向昏暗走廊,嘴唇顫抖。

季走聲音很輕,他低聲問:“汪平哥,能不能……抱一下?”

·

季走那句話只是沖口而出,說完之後,他也覺得不合适,往後退了一步,想跨進房間中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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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汪平卻已經一步踏到他的面前,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乖了乖了。”汪平緊緊抱着季走,因為穿着胖乎乎的羽絨服,所以他的擁抱異乎尋常的柔軟。

汪平把手放在季走腦袋後,揉揉他的後腦勺,又拍拍他的背。

“就感覺你的心情不好……”汪平說,“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汪平低聲呢喃,這句問題沒有要求答案,只是細細碎碎地在季走耳邊念叨。

這句話較真起來,沒有任何的功能。

但就是這麽一句沒有任何功能的話,傳到季走耳中,卻讓他的鼻頭發酸,心裏似乎也柔軟了一些。

“但是。”汪平抱着季走,輕聲說,“我們季走很善良——所以,上天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好不好?”

汪平的口氣輕柔得像哄一個不小心摔倒了的小朋友,跟他說痛痛飛,飛走不見了。

被哄的小孩喉嚨發緊,他環在汪平背後的手緊緊把汪平往懷裏緊扣,似乎怕汪平跑掉那樣。

“他好好對待我了……”季走說。

他好好對待我了,所以……才會把你送到我的身邊。

季走緊緊地抱着汪平,他沒說話,也沒有放手。

他把眼睛緊緊壓在汪平肩膀上,沒有眼淚流出來,這個動作似乎僅僅是從汪平身上汲取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平感覺自己的腿都有些發麻,季走才輕輕松開了自己的手。

季走擡起身子,臉色還是有點蒼白,但嘴唇卻有一點點血色了。

“謝謝汪平哥。”季走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兒。”汪平舉起手,把小熊貓塞季走懷裏,“小熊貓給你——那個,有不開心,打電話夜聊?”

“好。”

今天已經很晚了,季走不再耽誤汪平時間,提着汪平給他的禮物,抱着汪平給他的娃娃回了房間。

當晚,季走抱着毛茸茸的小熊貓上床。

第一次,他掃墓回來沒有失眠也沒有做噩夢。

第一次,季走一夜好眠,睡到了天明。

·

季走睡得很香,但是汪平卻不怎麽睡得着。

汪平回去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劇本,看一會兒劇本,腦子裏就飄一下公交車站臺邊那個蒼白得像鬼一樣的季走出來。

所以季走……到底是怎麽了呢?

汪平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人給他發信息,也沒有人給他打電話。

感覺就好像碰到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兒了。汪平卷着劇本,絞盡腦汁——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

哎……

汪平把劇本放眼睛上,發愁得不行。

如果是turn on那群人就好了,拉出去喝杯酒,問清楚什麽事情,或者把隊友打一頓,或者把欺負隊友的人罵一頓就完事兒。

但這是季走。

感覺季走……汪平也感覺不出來什麽,他就是覺得,不能那麽簡單粗暴地對待季走。

當晚,汪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他被鬧鈴吵醒的時候,被子只蓋了肚子的一點,手中還捏着劇本。

汪平醒來就覺得頭疼,揉着太陽穴下床時頭重腳輕,差點往地毯上栽了一下。

……沒睡好?

汪平在床邊緩了緩,揉着額角往衛生間走,開水龍頭刷牙的時候擡頭往鏡子裏一瞥……

哎媽耶,好像一個鬼!

臉色蒼白,黑眼圈很重,什麽盛世美顏都扛不住這種黑白調和!

汪平平時恃美行兇慣了,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但想到等會兒要去見季走,汪平怕他問,還是決定稍微改善一下。

汪平手邊一個籃子裏放了助理替他拿過來的一堆這霜那乳,汪平低頭翻找了一下,扒拉出一個用英文寫了素顏霜的玩意兒。

這個汪平好像聽夏玲介紹過,随便抹臉上就行,不需要什麽技巧。

汪平洗了把臉,擠了點素顏霜出來,在臉上一糊——別說,效果确實不錯。

雖然不能說馬上就容光煥發,但至少黑眼圈沒了,蒼白的臉也好像黑了一點,出現了些勃勃生機。

“這玩意兒不錯啊!”汪平贊嘆地把素顏霜翻轉一下,拍了張照片存在手機裏,“下次讓澤陽哥多買點屯着。”

汪平拍完照,塗好霜,便把錢包揣上,出去給季走買早餐。

這是汪平昨天琢磨出來的行動路線——雖然不能像turn on那麽簡單粗暴,但也可以給季走多一點關心和陪伴。

簡稱!

關愛學弟行為!

關愛學弟從給學弟送早餐做起。

然而——汪平行動第一步,就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汪平才走到二樓早餐廳外面,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進去,聞到早餐廳裏面飄出來的油膩膩的包子香,差點就吐了。

汪平擰着眉走遠一點,在窗邊呆了一會兒,讓冷風把反胃的感覺吹走了些,這才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肚子。

還好自己不是女藝人……。

不然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過,為什麽會突然反胃——汪平思考了一下,決定把鍋扔給今天的包子——可能是放了很多肥肉做得包子,一股膩味,當然會讓人反胃。

汪平邊想,從包裏掏出了一只口罩戴上,愈挫愈勇地挑戰買早餐。

口罩隔絕掉了飯菜的香味,汪平繞開包子這個攤位,從容不迫地給季走買了雞蛋卷餅與豆漿,提着上樓。

“有一天我閑着沒事就讓言和講個笑話,那貨張嘴還沒說話自己開始笑!”

汪平一邊唱着神經病之歌,一邊走到季走門前,汪平在季走門前打了個旋,帥氣地一敲季走房門。

“學弟,送溫暖!”汪平對着裏面道,“雞蛋卷餅加豆漿,不要錢——嘿嘿,早上好!”

季走在汪平敲門的瞬間,就已經快步沖到了門口,迅速把門拉開。

站在外面,汪平提着早餐,口罩沒遮住的眼睛彎彎的,一看就讓人感覺心情很好。

季走心情也很好。

還有什麽比早上一起床就能看見笑着的汪平哥更令人高興的?

季走笑着接過早餐,再看了一眼汪平,笑容忽然凝固了,他蹙了蹙眉。

“怎麽了?”汪平問。

“汪平哥,你……昨晚沒睡好嗎?”

“什麽?沒吧?”汪平下意識摸自己的臉,卻只摸到口罩外側。

汪平又往上,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應該沒問題啊?他剛才明明已經用素顏霜把黑眼圈遮過了。

“你眼睛。”季走緊緊蹙眉,“怎麽一只單,一只雙的?”

平時的汪平是标準的兩只雙眼皮,明豔又漂亮,從來不是一單一雙的眼睛。

汪平聽到季走這麽說,楞了一下,揉了把自己的眼睛,不在意:“那就是看劇本看晚了點兒呗——沒事兒,你先吃飯,我回去睡個回籠覺。”

汪平腳步匆匆,剛準備往自己房間走,肩膀卻被季走一按。

“……怎麽了?”汪平心虛,表面還不動聲色。

季走從汪平臉上看不出什麽,只能舉起自己早餐,沖汪平晃了晃:“你吃早餐了嗎?”

“害。”汪平笑着,從季走手下滑出去,“吃了吃了,你趕緊着吧。”

·

汪平不敢在季走那裏多待,他趕緊沖進房間,把溫度計翻出來,離額頭幾厘米,滴了一下。

汪平看了眼液晶顯示屏,軟綿綿地往床上一倒,雙手攤開,溫度計摔了出去,屏幕亮着——三十七度二。

就是感冒了。

汪平以前就是一生病眼睛就會變成一單一雙。

測溫度之前汪平覺得還好,測完溫度,汪平就開始全身不舒服,頭暈和鼻子不通氣的感覺愈演愈烈,他藥都懶得去找,把衣服一裹,滾進被子裏,閉上眼睛就睡。

季走過來時,敲了半天門才把汪平敲出來。

汪平出來時戴着口罩,還是看不清臉,他沖季走笑笑:“不好意思啊,睡過頭了。”

“汪平哥。”季走沒理會他的笑容,“你真的,沒事嗎?”

“害。”汪平把剛才吞下去的感冒藥往自己的口袋裏塞得更深一些,輕松笑道,“能有什麽事兒?”

汪平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季走還站在原地,又回來拉他:“你別瞎操心,下樓坐車去片場了。”

季走雖然暫時點了頭,目光卻一直放在汪平身上。

兩個人下樓上車,汪平跟着車晃了一會兒,感覺頭越來越暈,車行幾十米後,汪平把帽子戴上,歪在一邊打瞌睡。

但顯然打瞌睡并不能讓病好起來,等到下車往化妝間走的時候,汪平感覺自己就像踩在棉花上在走。

“季走……”

汪平頭暈目眩,稍微扶了一下牆壁,剛準備和季走攤牌,讓他幫自己請假,就聽見化妝間傳來對話聲。

“對啊,導演說汪老師和季老師節約了很多時間,有可能春節放假呢。”說這句話的是汪平的化妝師。

季走的化妝師回答他:“真的假的?要能放假就太好了,我連續幾年春節都在劇組趕戲了……”

“汪平哥?”季走皺着眉,回頭看汪平。

“啊,沒什麽。”汪平把按牆上的手揣兜裏,笑起來,“我是說化妝間到了,趕緊進去化妝吧。”

汪平說完這句話,搶先季走一步,進了化妝間。

“哎呀平平來啦。”負責汪平的化妝師看到他進來,馬上停止聊天,熱情地過來拉他。

汪平往轉椅上一墜,暗暗嘆了口氣,就感覺化妝師冰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汪平凍得微微一縮。

“咦?”化妝師奇怪道,“你今天自己塗了素顏霜?不過沒事兒,在這上面給你化妝也行。”

“……素顏霜?”季走剛準備坐,聽到這句話,朝汪平走來,“你塗那個幹嘛?”

季走一邊說,一邊伸手想去摸汪平的額頭。

汪平動作卻比季走快,推着輪子往後一滑,隔季走有些距離後,喘了口氣,擡頭笑看他。

“你別給我弄花了。”汪平笑着說,“就試試看這個新品種嘛,還挺不錯的,等會兒回去借你試試。”

“用的哪種素顏霜啊?”汪平化妝師拿了假發片過來,寵愛地推着汪平的椅子把他送回化妝鏡前,對着鏡子看他臉,問。

“就這個。”汪平把手機舉起來,給化妝師看。

“哦哦,我知道,這個挺不錯的。”

季走沉默着站在一邊,看着神色如常舉手機和化妝師聊天的汪平,眉頭緊蹙,目光一直沒有從汪平身上挪開。

·

雖然汪平塗了素顏霜,但化妝師還是按照平時的步驟給他上好了妝,汪平和季走裹上羽絨服,往片場走。

四川基地的化妝間和片場只有不到幾十米距離,兩個人走到片場入口的小巷,唐佳林追過來,給季走一杯熱咖啡。

“汪平哥。”季走随手把咖啡遞過去,“咖啡喝嗎?”

汪平精神不好,便從善如流地伸出手:“謝謝。”

但就在汪平抓到咖啡的那一刻,季走已經飛快地鉗住了汪平的手,另一只空着手往汪平頭上一按。

滾燙。

“果然!”季走皺着眉毛看汪平,“你在發燒!”

汪平被他一瞪,氣焰瞬間就弱了:“我知道。”

“你知道……!”季走要被他氣死,“你知道你還不說,知道你還不請假?!”

“你別喊你別喊。”

季走聲音有點大,汪平有些擔憂地看了眼不遠處架着的導演監視器,背抵住牆,眉眼垂着,看了季走一眼,沖他嘟嘴:“噓……”

“噓什麽噓。”季走跟這個人講不通話,一把甩開他的手,準備往前走,“我現在就去找導演請假。”

季走剛走一步,手指就被抓住了。

季走回過頭,看見汪平拉着他的手指,擡起頭,眼睛裏面都是發燒燒出來的水汽,眼睛和耳朵紅通通的,看着很可憐。

汪平抓住季走手指,輕輕搖頭。

“季走,不要。”

“為什麽不要?!”

“你看那邊……”汪平微微氣喘,拉着季走,讓他往片場看。

季走不知道汪平要他看什麽——片場就是平時那個片場,堆滿了設備,打光燈,打光板,亂七八糟,忙忙碌碌。

“我看什麽?”季走回頭問,眉頭緊皺。

“看人。”汪平咳嗽了一聲,輕聲對季走道,“你看,這些設備都是今天早上搬出來的,但是我們到的時候,卻已經調試好了,這說明什麽?”

“說明我們休息的時候,很多人已經開始工作了。”

汪平一邊說,一面轉向人來人往,甚至有人小步跑的片場,伸出手指,逐一指給季走看。

“燈光師他們比我們早幾個小時就已經上工,斯坦尼康那套設備重得人都能壓扁,還有那個女生……”

季走順着汪平的手指,從燈光組看到攝影組,最後看見劇組裏專門負責茶水的女孩。

女孩戴着口罩,穿行在各個組別中提供熱水時,不時肩膀抖動,發出輕咳聲音。

她可能還不到一米六,瘦弱得像風一吹就能飄走。

“看到了嗎。”汪平低聲道,“很多人都在努力,大家共同的努力,一起組成了這部電影。”

“所有人都在拼命付出,很多人也生病了,卻還是在堅持。”

“我……并不特殊。”

汪平拉過季走的指尖,在他人難以看見的角度輕輕晃了晃,哀求地看向季走。

“所以,幫我一個忙,陪我堅持一下,陪我把今天的電影演完。”汪平說,“好不好?”

·

只有說好。

季走其實別無選擇。

季走問了汪平今天吃了什麽藥,然後讓唐佳林回去多拿點暖寶寶過來,勉強答應了陪汪平把電影演完。

兩個人裝作神色如常地走向片場,和吳光霁說早安。

“早上好早上好。”吳光霁心情看上去很好,一派輕松,“今天咱們的戲簡單,過渡戲,你們兩個演就跟玩似的。”

“那還是得認真對待。”汪平笑着說。

季走沒說話,擔憂地看了一眼汪平。

汪平回他一個笑容,兩個人從木梯上樓,做好準備,開始演戲。

今天演蕭存燈和葉明懷來到蜀州的第一天,他們兩個人找了家酒樓,點了一桌好菜,且喝且吃,賞一賞蜀州的大好風光。

葉明懷坐在二樓臨窗邊,坐沒坐相,晃着個酒杯,怡然自得地對面前的蕭存燈叨叨:

“太白詩說——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葉明懷感慨,“這要是青天真的美如這錦城,那就是多難,也值得看看了。”

蕭存燈在想事情,聽到葉明懷這番談論,只是恭敬道:“師兄說得是。”

葉明懷正在舉杯喝酒,聞言瞥了一眼他,恨鐵不成鋼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師弟啊,是什麽是?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看法?”

“自己的看法?”

“對,別老我說的是,我說的是的。”

“那,師兄。”蕭存燈筷子一頓,直視葉明懷,“為什麽我們要突然出來游歷。”

……我是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明懷放下酒杯,看向樓外,高深莫測:“當然是因為……”

蕭存燈有些驚訝,微微直起腰——這一路無論他怎麽問,葉明懷都不說,現在,總算是要告訴他原因了?

“當然是因為——”葉明懷猛地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菜往蕭存燈碗裏一丢,不耐煩道,“吃菜!問那麽多幹嘛。”

接下來,街上傳來了早就錄好的哭聲,汪平和季走同時往聲源處看去。

“CUT!辛苦了!”

吳光霁一點都不辛苦,兩位“一遍過”實力超群,拍這種戲,他心态很穩,就是玩,就是欣賞。

不同于吳光霁的輕松,季走幾乎在打板器響起的瞬間,眉毛就緊蹙了起來。

吳光霁可能沒看到,攝影機估計也沒拍到——就在剛才汪平給他夾菜的時候,汪平的筷子很輕地晃了一下。

是不是發燒又嚴重了?汪平哥還撐得住嗎?季走擔心得要死。

然而片場衆目睽睽,季走答應了汪平,又不能直接去摸他額頭。

季走盯着汪平看了一會兒,伸手越過桌上幾盤菜,抓住汪平手指,輕捏汪平的指尖。

滾燙。

“汪平哥!”季走眉峰緊蹙,擡眼看汪平。

“啊,我覺得我好多了。”汪平把自己的指尖從季走手中抽了出來,笑着給他比了個“OK”,“你別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

季走還想追問,汪平卻已經撐着桌角站了起來,向提着化妝包走上來的化妝師走去。

接下來的拍攝還是如常順利,如果不是剛才摸到那種滾燙的溫度,季走可能真的信了汪平的他好多了。

最後一條拍汪平特寫過,季走和汪平等導演check過,就能下工了。

汪平其實已經有點坐不住了——不知道今天沒怎麽吃東西還是別的原因,他就是坐在板凳上都感覺整座樓在轉動。

有一瞬間,汪平幾乎已經暈過去了,直接往地下一栽,還是他旁邊的攝影師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桌邊靠着,汪平才沒摔下去。

“怎麽了這是?!”攝影師問。

“長條凳,咳……沒坐穩。”

汪平一邊說,一邊往長條凳中間挪了一下,就好像他真的是坐得太偏,才晃了剛才一下那樣。

“你小心一點啊。”攝影師松了口氣,又看了看汪平的臉色,“不過平平,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的狀态不太對啊?”

“可能有點小感冒吧。”汪平笑笑,輕松地說。

“可以了!”兩個人正聊着,導演助理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導演那邊過了!今天大家早點收工,辛苦大家!”

“耶!!!”樓上樓下爆發出一陣歡呼。

只有季走和汪平互相對視一眼,做得動作是同時松了口氣。

季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扶住汪平,和大家告別。

“那我們先去卸妝了。”季走說,“辛苦了!”

“辛苦了!”片場所有人互相鞠躬,告別。

季走扶着汪平下樓,和導演告別,一路走到小巷裏,汪平捏了一下季走的胳膊,示意他停一停。

汪平有點走不動了。

剛才一直坐着拍戲還不覺得,現在多走了兩步,他感覺渾身都軟綿綿的,即使季走攙扶着他,也舉步維艱。

汪平停下,靠着牆喘氣,目光茫然。

“汪平哥。”季走眉頭緊鎖,眼睛裏填滿了擔憂,“真的沒事兒嗎?”

汪平靠着牆,看了一眼季走,感覺從心底翻卷而起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剛才在所有人面前,汪平都可以笑着說沒事兒,神色如常地繼續工作。

但在這個只有他和季走的小巷中,汪平感覺一陣委屈鋪天蓋地地向他席卷而來。

不想工作,不舒服,想休息,想搞特殊化,也想請假。

“季走……”汪平盯着季走,眼睛裏面似乎有水光,他收斂眼眸,用氣聲道,“我難受……”

季走感覺自己心髒被一記重錘,他迅速轉過身,把自己的背亮給汪平。

“上來。”季走的語氣不由分說,“我背你。”

如果汪平哥說不,那就打橫抱着走,汪平哥很輕,他抱得動。

但汪平沒有給他的抱的機會。

就在季走轉過身的後一秒,一個有點軟的身體就靠了過去,同時,滾燙的側臉貼住了他的脖頸。

汪平閉着眼睛,靠着季走,把所有的重量毫不客氣地壓在季走背上。

“你背穩一點……”汪平輕聲說。

作者有話要說:  背背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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