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容華立即站起來,說:“大哥,我……”

容華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然後又拍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來,接着才安撫地說:“我是在問你的意思,不是強迫你。只是我想你心中也當是有建功立業的抱負的,因為我還在這位子上便阻攔了你,若是我們兄弟二人都有功業在身,這越國公府的風頭也實在是太盛。只要我走了,你便可以不再束手束腳。如今缪恩剛剛繼位昭月王,西夷虎視眈眈,西北那些蠻子小國也一直不得消停,這些日子你在軍中處理政務,也都很清楚,想必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你若是心中有想法,便去做,若是你說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你,就是撐着我這病殘的身子,也不會讓越國公府沒了人。”

容華頓時便覺得內心激蕩起許多豪情氣概,沒有哪個男人是不渴望建功立業的,況且容華裝了這些年的纨绔,沒有一天不被人嘲笑戳脊梁骨的,他早就想做點什麽了。

可一想到容征的處境,容華便有些為難,皺眉道:“那大哥你……”

容征道:“我已上書聖上陳情,希望能回祖宅養病,這越州的軍務便由你暫為代理。這樣,等我哪日去見先祖,你便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襲越國公的爵位。如今一切我都已經打點妥當,只等你同意。”

容華聽着便更加驚詫地說:“你要回容家的祖宅?”

“嗯。”容征嘴角含着些笑意,說,“除了為你做打算,還有兩個原因,一是祖宅裏有一方冷泉,應神醫說每日泡上一個時辰,對我的傷大有益處。另一原因便是因為映玉,你也知道,他還傻乎乎地想着要奪回王位,他也是……所以我想帶他離開越國公府,我們好好去過日子,時間長了,他自然也就知道放下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聽容征說完最後一句話,容華的腦子便轟的一聲。他只看着容征的嘴唇在不停地張合,但容征後面說了什麽,容華都已經聽不進去了,只是從他溫柔的神情來看,說的都是關于映玉的事情。

容華許久都沒有說話,有些出神地望着容征,容征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這才說:“你的病還未全好,應神醫說随時會複發,可是他已經在外游歷太久,如今要回濟世堂去,他怕是不能随你去祖宅……”

容征搖搖頭:“無妨,應神醫派了他的大徒弟在我的身邊。況且濟世堂到容家祖宅并不算遠,不礙事的。”

“那映玉呢?他體內的血毒怎麽辦?雖說發的不頻繁,但偶爾發作便會很痛苦。”容華腦子有些亂,一不小心便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沒有藥人在身邊,若是他血毒發作怎麽辦?我擔心他……”

容征方才還笑意盈盈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盯着容華沒再說話,明顯很不高興。容華慢慢在心中回過味,他想起來了,容征在生死一線之時,曾經說過讓容華照顧映玉,容華一直也是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的。但現在容征好了起來,怕是就後悔了。那日映玉血毒發作,容華照顧了映玉一天,想必他也是介意的。

容華心中飄着許多紛亂的情緒,無奈、失望、不甘、苦澀……最終這些情緒全部混合在了一起,竟讓容華忍不住對自己心生嘲弄。他們兄弟二人,在這麽多年的對峙之後,好不容易重新拾起一些兄弟之情,卻還是有些過不去的坎。

誰讓他們都鐘情于一人呢?這命運也太可笑了。

容華拿起酒壺,直接便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搖着頭輕笑起來。在映玉的事情上,容征的确是做的不光明磊落,但最終的選擇還是映玉自己做的,這麽多年,其實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如今這二人要走,容華哪裏有什麽立場說不同意?他活了二十多年,一向是手段狠辣,要什麽便有什麽,偏偏想要這個人的心卻做不到。

他無聲地對自己灌酒。

容征瞧着他喝酒那樣子,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忍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把酒壺給拿下來,說:“別仗着如今年輕便這般不愛惜自己,等着你到了我這年紀,你便知道苦了了。”

容華木然地看着失去酒壺之後空蕩蕩的手,似乎是方才喝得太急,有些醉。

容征再次拍拍他的肩,把自己方才的不快都給壓住,說:“好在祖宅離越國公府不算遠,也就兩三日的腳程,快馬加鞭,半日也就到了。就算是有你處理不了的緊急軍務,給我送來也來得及,遑論映玉的血毒。”

容華仍不答他的話,他便又說:“這世上,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之後的話,容華再沒聽進去,那酒像是苦的,混合着映玉的模樣,伴了他一晚的夢。

容華回到夕顏小築的時候,辛沐還沒睡下,聽到侍女通報說容華醉了,他便立刻去迎,至真聽到動靜也趕緊出來幫忙,兩個人一左一右地駕着容華的胳膊,非常費力地把容華給扶進了屋內。

辛沐知道容華喜歡喝酒,但從來沒有見容華喝醉過,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嘴裏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把容華給丢在床上之後,至真還幫着照顧了一下,給容華擦了身才離開。畢竟辛沐手不方便,況且他以前的身份尊貴,也不會伺候人。

容華上了床,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話,辛沐瞧着他醉得厲害,便沒有上床,怕自己打擾到他,于是辛沐用完好的左手把被子拉上來給容華蓋好,正要轉身離開之時,便被容華給抓住了手。

辛沐轉頭看他,輕聲問道:“你醒了嗎?”

容華睜開了眼睛瞪着他,又喃喃說了句:“別走。”

辛沐微微有些怔楞,反應過來之後,輕抿了抿嘴唇淺笑。

容華感覺到被拉着的人的順從,立刻便用力把他給往床上拉,辛沐身子不穩,一下就倒在了容華的身上。

“侯爺,你……唔!”

辛沐的話被容華的吻給堵住了,然後容華抱着辛沐翻了個身,把辛沐給壓在身下繼續與他深吻,雙手也不停歇地撕扯辛沐的衣衫。

容華從來沒有這樣粗暴過,他一直很溫柔,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喝醉的緣故,他十分急切地地進入了辛沐的身體,沒有絲毫憐惜。

辛沐這幾天甚至還很虛弱,手又受了傷,根本沒有反抗能力,被進入的時候,辛沐渾身都在發抖,喉嚨裏溢出壓抑的呻-吟。

容華仿佛沒有聽到,他一言不發,狠狠地掐着辛沐的腰,以一種近乎殘忍的動作對辛沐進行掠奪,這場并不歡愉的肉-體交-纏持續到了半夜,辛沐最終要承受不住暈過去之時,容華狠狠地抱緊了他,顫抖着開口:“別走……”

辛沐虛弱地擡起手,想要抱住容華,可就在他要觸到容華光潔的後背時,容華又開口,喃喃道:“別走,映玉。”

映玉,映玉,映玉。

那個名字狠狠地刺着辛沐的耳膜,他突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像是站在懸崖邊,被容華一掌給推到入了深淵,一陣錐心的刺痛和天旋地轉之後,辛沐帶着劇痛後的麻木,終于徹底暈了過去。

容華依然緊緊地抱着辛沐,并沒有發現懷中的人已經暈了,他渾濁的腦袋裏飄過許多紛亂的思緒,最後,他模模糊糊地想,到如今,或許是時候放手了。

之後,容華便也失去了意識。

容華向來習慣了早起,盡管昨夜喝得多,但今日還是天剛亮便醒了。他睜眼之時瞧見了辛沐的臉,他在自己的身邊沉睡着,被子把臉遮了一半,只露出眉眼,他皺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好。

容華昨晚有些醉,不記得昨晚自己是怎麽回的夕顏小築,更加不記得是怎麽和辛沐睡到了一塊兒的,但他隐約記得自己做了一場春-光旖旎的夢,在夢中,他似乎還叫了映玉的名字。

容華被自己吓了一跳,一下就從床上彈了起來,緊張地看着仍舊在沉睡的辛沐。

辛沐動了動身子,還是沒有醒來。

容華有些心虛地起身披上外衫,不管怎麽回想也想不起究竟是不是叫了映玉,若是真的話,辛沐也不知道會多生氣。

正想着,辛沐便發出低聲的呢喃,像是要醒了,容華還沒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麽,不想這時候和辛沐對上,趕緊自己起身披着衣服就出了寝殿。

昨夜喝酒太多,後面的事都十分模糊,越想越是頭痛欲裂。容華想得出聲,剛出卧房大門便撞上了匆忙趕來的侍女,那侍女匆匆地說容征今日便要走了,請容華快些去送。

容華說:“怎麽這樣匆忙?現在就走嗎?”

侍女回答:“國公爺老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此時馬車已經在國公府門口候着了,就等侯爺您去。”

昨晚容征也給容華說了這事,後面他喝多了全給忘了,此時便慌忙叫來幾位侍女,立刻到了隔壁的房間開始梳洗換裝。

一侍女一面給容華梳頭,一面說:“侯爺,奴婢差人去請辛沐公子吧?國公爺也說了,想在離開之前見見他。”

容華正猶豫,便聽見隔壁傳來辛沐的聲音,辛沐已經醒來了,正在喚侍女送來熱水。

他一向不用人伺候,關着門自己梳洗,而後隔壁的水聲停下,辛沐依然是穿着淡色的衣衫,走出了卧房,侍女便将他帶到隔壁來見容華,容華快速瞄了辛沐一眼,并未發現他有什麽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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