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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傍晚,百無聊賴的她溜溜噠噠的出了山丘,漫步在西兀的大草原上,“這裏可真美啊!”

她閉上眼睛,吸了一口西兀的草木香氣,正巧這時候有一個背着竹簍的婦女過來。

她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他們的衣服與中原的衣服不太一樣,而且西兀的帽冠比中原的難看,因為風大又冷的緣故,所以做的像個粽子。

沛安不禁搖搖頭,她寧願披頭散發,也不戴這難看的帽子,但西兀的語言,服飾等與中原還是有些相似的。

西兀夾在晉平兩國之間,它們的文字雖不相同,但是表達卻都是一樣的。

換而言之,西兀與晉平兩國,說的都是一樣的話,但是寫出來的文字卻是不相同的。

而且,平國的女子一般都是到腳的襦裙,而西兀只有皇室女子,或是出嫁的姑娘才有到腳的裙子,所以一般平民都是齊腰的短衣,別在腰間。

沛安坐在山頭的一塊空地上,吸了一口西兀的花草香氣,神經一放松,頓時困意襲來……

直到天黑夜涼,四周風聲呼呼作響,一聲尖銳的女聲劃破這個夜晚,沛安被吓了一跳。

她循着聲音望去,在河岸左側光禿禿的石塊處,有一個女子正驚恐的看着一塊黑色的石頭,石頭上有白點若隐若現。

琉璃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握緊拳頭,浮出了水面,一雙眼睛再也不想睜開。

在布滿青苔的涼石上,她濕漉漉的躺在那裏,雙頰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冰冷的夜,睜開又能怎樣?煙波萬裏,再也沒有家。

沛安跑了過去,那個女子的樣子确實挺吓人,渾身的刀口被湖水泡的已經發膿潰爛,略微動一下,都在淌着金黃的液體…

此時那邊幾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聽到了聲音,也趕了過來。

沛安不由得細細打量着這幾位護衛模樣的人,一個個英武不凡,特別是警惕着看着四周,散發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質,讓沛安覺得,他們不是普通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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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很有錢。

那位姑娘眉清目秀,雖一身長裙素衣,但掩不了一身的貴氣。

她看着那個姑娘派人将琉璃擡上了一輛馬車。

沛安想,這位姑娘也是一位好人。

同樣的,沛安打量着她,她也在細細的打量着一身長衫,儒雅清秀的“男子”。

姑娘微微躬身福禮道,“這位壯士,如今天色已晚,奴家一行人迷失在草原上,歸心似箭,勞煩壯士指條去平國的明路!”

在這裏逛久了,沛安還真的知道平國應該怎麽走,于是不假思索道,“好,你們跟我走吧!”

“不行!”

這位姑娘身邊的護衛反倒犯起了猶豫,将他家單純善良的女主子拉到了一邊,雖然月華如水,但是如此草率的信任一個在荒野中不明身份的男子,确實不……那麽好。

那姑娘莞爾一笑,“淩宇,有你們保護我呢,而且這位壯士看起來不是壞人。”

沛安看到馬車旁那兩隊整整齊齊的少說有五十人的護衛,驗證了猜測。

這位姑娘非富即貴。

沛安頗懂皮毛醫術,待這個姑娘幫忙将那位受傷的姑娘身上的各處傷口完整的包紮好,換上了幹淨的衣物,她便上了馬車,替受了重傷,渾身被包裹嚴實的琉璃切切脈,她的傷已無大礙。

琉璃轉動眼珠,看向了沛安,努力的想張開口,可是渾身的傷痛,牽一發動全身的疼,她咧咧嘴,吐出的感謝含糊不清。

那位滿身貴氣的姑娘懂她的意思,輕拍她被纏纏裹裹的手,溫柔道,“你好好休息,不會有事兒的。”

這時琉璃的眼珠向下轉動,突然費力的伸出一個手指,指向自己纏着白布的腰際。

那位充滿貴氣的姑娘問道,“這裏面有東西?”

琉璃眨了兩下眼睛。

姑娘便摸索到琉璃的腰際,柔軟的衣料下突然摸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将它拿了出來,原來是一枚金镯子。

“你是要這個嗎?”那位充滿貴氣的姑娘舉着這個東西,問道。

琉璃點點頭,眼神裏淌着淚光。那層哀怨的背後,分明感覺得到,更有一層切齒的恨意。

沛安猜測,這位姑娘的傷,十有八九與這個東西有關系。

那位姑娘将這枚金镯子輕輕的放到琉璃手裏,沛安和她便走出了馬車。

現在他們正在一片空地上稍作休息,那位看起來非富即貴的姑娘正在馬車外的空地上休息,昨晚那個叫淩宇的護衛立在她的跟前,看着那位姑娘,有時嘴角微微一笑,眼神裏淌着一層柔柔的光芒。

她看的出來,那個人喜歡那個充滿貴氣的姑娘。

沛安道,“你們在往前三裏,過了一段峽谷,就能到平國了。”

那位姑娘扭過頭,朝沛安微微一笑,然後掏出了一枚金錠子,“勞煩壯士一路相送!”

沛安擺擺手,推辭不受道,“姑娘見外了,本就舉手之勞而已。”

反正她閑着也是閑着,帶個路真的沒什麽。

沛安擡起眼皮看看被雲遮住的月亮,又好心道,“現在接近子時,姑娘一行人舟車勞頓,如果不是太着急的話,可以就地安營紮寨,休息一下!”

“我們也正由此打算,壯士如果不急的話,不如留下來小酌幾杯?”姑娘又道。

沛安一路相送,到了地方,眼瞅着要變天,推辭道,“天色不早了,在下的朋友還在等着在下,我也該告辭了!”

那位充滿貴氣的姑娘只好作罷。

沛安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還真的有人在等着她。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這場雨比沛安預想的要快,要猛。

只聽得天空一道霹靂,如珍珠大小的雨點噼裏啪啦的齊刷刷的落下,雨天草滑,沛安跑的太急,一着不慎,踩着一片濕地,一個趔趄從山坡上滾到了山坡下,老天爺幫忙,山坡底下有一覆着草皮的大坑,今天沛安撞了大運,跌進了這個大坑中。

這個大坑絕對是個避雨的好地方,只有跌落的地方在稀裏嘩啦的漏着雨,洞裏寬敞的很,沛安往裏去了去,便不在淋着雨。

如今天色已晚,烏雲罩頂,山洞裏漆黑一片,沛安摸摸随身攜帶的火種,剛剛跌進來時,已經淋濕,不能用了。

“無妨,能避雨就可以了。”沛安摸着黑兒移到了洞穴一角。

剛定定神,此時天空劃過一道亮爪,猝不及防的一聲轟隆隆巨響,沛安那顆剛剛平緩的心髒又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拍着胸口,饒是感嘆道,“吓死我了……”

不過,在這個洞穴裏這樣坐一夜,委實太無聊了。

沛安嘆了一口氣,從懷中裏摸索出一支翠色的短笛。

這支短笛還是當日她生辰時,蘇允師兄送的壽禮。

在山上,除了蘇允無人知曉沛安喜歡樂曲,沛安更不會當着任何人的面彈奏過,這些曲子,從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吹給自己聽,然而山間的鳥兒,蝶兒好像聽懂了她的笛音兒,每逢笛音響起,它們便圍繞着她。

笛聲和雅清淡,恬靜悠遠;時而婉轉清脆,時而輕吟淺唱,沒有鉛華雕飾,清新自然。

随着笛聲升到那深遂的夜空裏,洞穴外的點點星火和着笛聲曼妙輕舞,化作一片絢爛織錦,從天而降的墜入了山洞中,像一道福音,霎時間,将整個洞穴點亮~~我去!!!

吹笛人待洞穴內燈火輝煌,心肝一顫兒,手中的短笛掉在了地上--四周都是森森的白骨,而沛安坐着的,也是一個骷髅頭,沛安忙不疊的起身,可是哪裏都是白骨,躲,只有出去。

地面上雷雨交加,狂風怒吼,洞穴內森然的白骨上籠罩了一層令人恐怖的黑氣。

沛安定定神,恢複了一派淡定而從容,正欲蹲下身去撿腳下的短笛,忽的一道清亮的嗓音又猝不及防的飄進了耳膜,驚擾了那顆好不容易淡定的心髒,“曲子真好聽。”

沛安一頓,循着聲音驚愕的回頭,這才發現,還有一人,一時間,怔住了:

這張臉是是女的會妒忌,是男的便會想入非非,口若丹朱,皮膚白皙,嘴角旋着淺淺的梨渦,特別是一笑起來,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透着萬種的風情,仿佛有勾人奪魄的能力,若不是那人喉頭突起的結節,那人清亮的男音,她還真以為這又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只是此時此刻在這森森的白骨中,男子坐在其中,眉間似被籠了一層陰郁的寒氣,俊美的容顏卻如鬼魅一般令人瑟瑟發抖。

沛安不怕骷髅,更不怕男子真的是鬼,只是看到猝不及防這裏出現的男子,只是生生的吓了一跳,一跳一起一落,沛安平複了心情,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禁皺皺眉,惑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那個極美極美的男子揚了揚嘴角,沒有回答她,而是慢慢的阖上了眼睛,“謝謝!”

沛安微微道,“當然可以了,你我今日有緣,能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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