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有一次沛安急了,她故意一瘸一拐的向着那個姑娘走去,那個姑娘卻立馬向後退了退,退到和沛安有一定的距離,垂着頭,站着。

“……”

最後沛安也沒有辦法了,幾個人就三前一後的到達平國陳州的城門口處。

這一路,沛安小腿有傷,哪怕魏烨在怎麽将就她的步伐,她跟了一路,還是吃力的很,到了陳州城門處,小腿上的傷口又疼又辣,她還是撐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城牆根。

不光她,魏烨這一頂天立地的大功臣早已經前胸貼後背,這一路上汗流浃背,體力不支,更是頭暈目眩,到了城牆根,那口氣也散了,他也倒下了。

這時那個姑娘卻沒有上前,髒兮兮的手捏着衣服角,她擡起黑溜溜的眸子,看着這邊一群倒在城牆根的人們,若有所思~

沛安不巧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那個姑娘卻又閃電般極速的避開了她的眼神,連帶着整個人突然的拔腿就要跑……

“你不能走~”

沛安這明明是拼盡全力喊出來的話,可因為餓得體力不支,整個聲音聽起來虛弱的如打了蔫兒的菜瓜。

那個姑娘回過頭,愣了一下,轉過身子繼續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前走去。

魏烨朝那個姑娘看了一眼,接着閉目養神,他渾身已經被汗水淹透,他也懶得管。實在是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看看現在的情況,誰也不好,我們需要你。”沛安深呼吸一下,調整了一口氣,朝那個姑娘氣若游絲的喊道。

她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又小又虛,連魏烨都沒有聽見,何況離出去有幾尺的人。

沒想到那個姑娘居然回頭了,小跑着回來了!

--其實她根本沒有聽見,是自己想通了。

自己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一來舍不得那個男子,二來,她看看那剩餘的虛弱的兩位,良心過不去,三來,她怕沛安和魏烨萬一是壞人,将這個男子抛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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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姑娘跑回來,蹲在離他們不遠處的牆角,從布包裏拿出了那兩個半個的馊饅頭。

“你別吃……那是……”沛安朝她擺擺手,聲音虛虛弱弱的幾乎小的可憐。

那個姑娘卻不理,朝他們看了一眼,接着便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站到了他們的跟前。

不過她沒有靠太近,離着有一段距離。

魏烨此時閉着眼睛,強迫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休息,不能休息……

一股念力後,他感覺體內勉勉強強的又存了一口氣,雙手撐在牆頭上,支撐着自己站起來,而他的那張集美極美的臉蛋上滿是汗珠,毫無美感可言,更者稍稍一低頭,汗水便順着長長的睫毛落到眼睛裏,眼前一片朦胧。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水,向着額前吹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一些。

“走,城門要關了。”他幾乎拼盡全力在說這一句話。

他朝沛安伸出了手,掌心裏沾滿了粘膩的汗,沛安觸及他的手,指尖一陣冰涼。

沛安扶着他的手慢慢的站起來後,頂天立地的魏烨接着走向了谷大慶。

這時那個姑娘突然跑了過來,對魏烨道,“我來吧。”

剛剛那兩個半個的饅頭絕對不是白吃的,只見她咬緊嘴唇,将男子耷拉的兩條胳膊搭在自己的雙肩,一咬牙,便将男子背上了身,雙腿繃得直直的,邁出的每一步子雖然也是不穩的,卻比魏烨的步步穩當的讓人放心。

沛安看的呆住了,這事頭一次見到能把一個壯碩的男子背起來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看起來是這樣的瘦小,幹巴。

魏烨也看的呆住了,不過他與沛安不同,他在想,“這個女子為何要留着饅頭給男子,她自己吃了的話,恐怕他們早就到了陳州。”

“……”

不過随後沛安随後一手扶着牆根,一手拄着拐杖,邁着虛虛浮浮的步子,左搖右擺的向着魏烨走來,輕輕拍了他一下,給了他答案。

沛安頗有感觸道,“這個姑娘真的很好……唉……前路茫茫,她哪裏知道明天會走到什麽地方。而且心甘情願的對一個人好,總是想把一切都給他,哪裏會想這麽多,哪裏會考慮這麽多,只是單純的想把最好的傾囊相授。”

魏烨像長了見識一般,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他停止了瞎想,改扶着沛安,用有限的力氣支撐着他們進了陳州。

只是進了陳州,那口氣又散了,每往前走一步,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泥淖中,體力透支到了極限,步履沉重,往前一步,肯定能紮下去。

所以,這次選落腳的地方,魏烨再也沒時間想什麽品位,想什麽身份的問題,進了陳州,看到路邊第一家客店,便一腦袋紮了進去。

沛安又勉勉強強的一口氣提到了天靈蓋,艱難的支撐着自己的頭,她感覺自己只要稍稍低頭,頭便會從頭上掉下來一樣。

魏烨也好不到哪去,他躬着身子,磕磕絆絆的走向櫃臺,此刻他的整個頭上已經汗如雨下,他抹了一把眼皮的汗珠,努力的讓自己輕松一些。接着從懷裏掏出那把金光閃閃的匕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給我四間房。”

盡管聲音在努力的保持着中氣十足,可是細細聽來,還是有些虛弱無力。

說完他向後望了一眼,看看他們隊伍裏的這些人,一個不如一個!!!

此刻正值最熱的午後,掌櫃的慵懶的守在櫃臺邊,時不時的瞌睡幾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張口緩緩的起了身,在緩緩擡起頭,看到面前的這四個人,好像在這個懶洋洋的午後被人灌了一盆涼水,立馬神思清明的向後退了幾步。

首先不說那兩個破衣爛衫,渾身散發着臭氣的乞丐模樣的人,就算是單看到沛安和魏烨也能多想一些。

到底是經過了幾天逃亡的,又鑽地道,下山洞,還經過了一番拼殺,最後露宿荒郊野外的人,那身原本幹幹淨淨的衣服被風塵歲月洗禮的斑駁陸離,五光十色,

可憐魏烨那身昂貴的金絲綢緞,本來拿去當鋪還能賣個價錢,如今怕是仍在大街,連粗麻都不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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