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她艱難的邁出了一只腳,可是在一只腳顯然有些招架不住,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手下意識的一松,那背上的人後腦勺着地,半個身子重重的砸了下來。

她立馬慌了,根本不顧自己,一心去看身邊的那個人。

沛安俠義心腸一熱,揉揉眼睛,拿着身邊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魏烨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他也睜開了眼皮,跟着跑了過去。

他們跑到跟前,那個滿臉惡瘡的人正寶貝似的抱着那個人的頭,細細的揉着那個神志不清的人沾地的每一處皮膚,關節。

沛安還是略通點醫術,她将手搭在那個神志不清的人滿是傷痕的手腕上,切着那個人的脈,那個滿臉惡瘡的人還是不說話,不過對她的态度卻不一樣,沒有轟開她,反而稍稍低低頭,以示感謝。

魏烨這時跟着走了過來,“他怎麽……”

話還未說完,魏烨只覺得一道刺眼的光打在眼角上,下意識的躲閃,在下意識的去尋找源頭,終于眼神落到了氣息奄奄的男子的腰間,其實想不注意都難,試想一個渾身髒兮兮,破衣爛衫,根本分不清樣貌的人,腰間卻懸挂着一把金燦燦的匕首。

魏烨伸出手,剛剛觸碰到男子腰間的匕首,那個布滿惡瘡的人突然之間伸出了手,攔住了他,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充滿敵意的注視着他。

本來這把匕首被隐藏的好好的,否則早就被那些人發現了,哪裏還能留到現在。如今猝不及防的一摔,将那匕首摔落出來。

魏烨微微一笑,笑着又抽回了手。

沛安切着這個人的脈,眉頭越來越擰巴,她翻了翻那個人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接着又摸了他的骨骼,最後撩開男子破爛的衣袖,如今雖然初秋,可夏日餘熱未盡,男子身上那些傷口早已潰爛流膿,有的部分傷口黑乎乎的與那破爛的衣衫粘在了一起。

這個人受的傷十分嚴重,能用一口半死不活的吊着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他還有救嗎?”那個滿臉惡瘡的人終于開了口。

沛安和魏烨訝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驚詫的看向那個滿臉惡瘡,卻有一雙幽深的眸子的人---這個力氣這麽大的人,原來是個姑娘!!!

她的聲音很好聽,只不過因為食不果腹,她軟綿綿的聲音裏帶了些有氣無力的虛弱。

“她還有救嗎?”見沛安和魏烨不說話,她又開口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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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安這才緩過來,“奧奧……他……”

接着又将那個人的手放回去,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情況非常不好。他能活着,完全是靠一口氣撐着,但是就照目前的情況,颠沛流離,不出三天,他的這口氣散了,人怕是沒救了……”

那個姑娘聽了這話,布滿惡瘡的臉抽搐了一下,她立馬跪了下來,扯住沛安的衣袖,淚水連連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拿我的命換…我也可以……”

沛安這次真的犯難了,她縱然有本事,她能救得了,可是如今四下荒荒涼,身無分文,她就算開的出方子,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沛安趕緊扶起她,對上那個姑娘殷切的眼神,她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更不知哪裏來的自信,迫使着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吧!!!”

“我覺得眼下咱們最重要的是,找個落腳的地方。”久不開口的魏烨一開口便是重點。

“我聽他們說,往前走,便是陳州。”那個姑娘欣喜道。

“那咱們趕緊出發吧!”沛安這時彎下腰準備和那個姑娘去扶那個神智不清的人。

魏烨卻攔住了他們二位,一邊低頭攏着衣袖,一邊淡淡道,“你們兩位可別添亂了。”

眼下的情況是,兩女一男,一個健康的,兩個不健康的,負擔這個受傷的男子的重任,魏烨一個人便擔了下來。

沛安,“……”

那個姑娘,“……”

“咱們現在走吧。”說話間,魏烨已整理好衣冠,俯下身子但沒有先去擡那個男子,反而伸手又要去拿男子身上金光閃閃的匕首,剛剛觸碰到,那個姑娘的手又出現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眼下咱們三個身無分文,而且這個人又氣息奄奄,一切都離不開錢財。”魏烨道。

女子想了想,覺得魏烨說的有幾分道理,便縮回了手。

魏烨拿起那把匕首,拔出刀鞘,只見那金光閃閃的刀刃上刻着三個字,“谷大慶”。

擱誰,第一反應都能聯想到這個人。

魏烨接着又低頭看了看氣若游絲的這個人,将匕首放回刀鞘,遞給了沛安,他們一行這才開始上路……

此刻魏烨的肚子裏也空空如也,放在平時,他也能背着這個男子虎虎生風的跑兩圈,只是今天,确實力氣不夠,他拼盡全力勉勉強強的才将谷大慶架在肩膀上,每走一步,感覺渾身雙腿都在緊繃的發抖。

這時,那個女子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兩個半個饅頭,遞給沛安和魏烨。

沛安咽了一口唾沫,看也不看的,毫不猶豫的準備将饅頭遞給了魏烨,畢竟魏烨是主力,要負擔那個受傷的人,體力跟不上是不行的。

只是剛将饅頭遞了過去,魏烨接過去,卻眉頭一皺,朝沛安搖搖頭。

魏烨确實早已餓的不行,但他還沒到餓到失去理智,他接過饅頭的一瞬間,一股奇怪道味道湧入鼻腔,他又湊近聞了聞,舉着饅頭問道,“饅頭,是馊的!”

沛安便又将饅頭收了回來,也跟着聞了聞,真的是馊的。

那個姑娘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辦錯了什麽事,趕緊将兩個人手裏的饅頭收回,不停的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從小長大沒吃過什麽好東西,不,是沒吃到過。更在長久的乞食生活中,她的味覺已然麻木,這個東西是不是馊的,不能吃的,她根本感知不到。

……

魏烨架着那個受傷的人走在一側,沛安一瘸一拐的費力的跟在他們身邊,而那個姑娘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們身後,她自知身上的味道極其難聞,任沛安百般邀請都不肯和他們并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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