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打起來打起來

姚逸自顧自做完一篇的摘抄,方才随手扔了個蛇果過去。蔣明流接住了——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大學生式”的禮物。

蛇果紅彤彤的,個頭頗大,味道卻未必好吃,顯然只在學生中十分流行。

作為一個自家産業鏈包羅萬象、蔬菜水果自有供應的少爺,蔣明流神情微妙:“味道怎麽樣?”

姚逸想了想:“挺好。”

少爺驚訝的看他一眼,心想難道這位先生連蘋果都能另有玄機?瞧着像是洗過的樣子,半點不講究的直接啃。

姚逸在對面頭也不擡,涼涼的說了句:“圖書館內禁止吃東西。”

蔣明流苦哈哈的:“哇,這麽面,軟了吧唧的。”

姚逸目光在他唇齒間流連片刻,忽地嗤笑了一下,道:“你屬老鼠的麽?”

然後傾身拿走他的蘋果,若無其事的自己啃了,好像剛才那句“圖書館禁止吃東西”不是他老人家說出來的一樣。

蔣明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聖誕禮物在手裏轉了一圈又回去了,半點沒撈着。

姚逸含糊問:“你家貼春聯嗎?”

蔣明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春聯——貼門上的。”

蔣明流微微一愣,搖頭:“不。”過年就他一個人,他那個爹總不着地,過完年還得他去拜訪一溜兒叔伯,家裏如何樣根本沒人在意。

“我們宿舍要貼,”約莫是捕捉到少爺有一瞬間的低落,姚逸一反犯懶常态,道:“給你弄一套吧。”

“也行,去哪兒買,要我開車不?”少爺勉強打起精神,心想貼就貼呗,無所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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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元旦給你送過去。”

姚逸是準備自己寫——他們宿舍亦或家裏貼的都是自己寫的,反正這年頭春聯有鑲金飄彩高端版,也有紅紙黑字簡單版,他寫那些與外面賣的普通春聯還大氣些,估計蔣明流也看不出來。

不過能讓他一直看不出來麽?不可能的,姚逸所作所為并非要求得到相應的回報,他也不指望少爺能細膩到那份上,但是這付出總得讓人知道——管他是“無意間發現”還是什麽其他原因。

打落牙齒和血吞,默默付出不求回報,這種不是他的風格。

可惜傻白甜少爺根本不知道如今所得總有一天要付出代價……姚逸看他目光愈發“慈祥”了。

考試周尚未到,姚逸又挑了個好地方,蔣明流曬了會兒太陽,終于打起與資.本主.義鬥争到底的信念,掏出筆記本開始工作。

下午吃完飯,蔣明流猶豫再三,還是沒邀請身邊的同志回家。畢竟馬上元旦,姚逸肯定是要回家的,又何必白費功夫多問一句。

分開後他自己開車回去,心裏琢磨着屯點糧以免過節不好點外賣,又給家政放了幾天假,準備宅在家裏“享受”幾天昏天黑地的游戲生活。

結果到家一開冰箱,發現裏頭堆了不少吃的,單巧克力就有三盒,還有POCKY、夾心餅幹、膨化薯片以及一堆亂七八糟的零食,角落裏塞了些水果,非常鮮明的表現出姚同志平日裏的飲食有多不健康——他甚至塞了五聽可樂進去,也沒想起來喝些牛奶。

蔣明流一邊高興一邊挑剔,這樣怎麽可以呢?下次再見着就應該讓他多喝牛奶,不然……

恩……好像那位同志既不需要長高也不需要加強力量了……

少爺黑線的想。

元旦連着周末正常放假,周日蔣明流拉起窗簾頭埋在枕頭裏,直至上午十一點依然睡的如同一頭豬。

姚逸進門時幾乎懷疑他出去浪去了——然後就看見餐桌上還堆着昨晚沒扔的外賣盒子,鑰匙串放在玄關處。

他眼睛一亮,輕手輕腳脫了鞋,裝模作樣的在卧室門口敲三聲,旋即毫不客氣的摸進去。

蔣大少方才夢見被黑衣人追殺,慌不擇路下爬上棟樓,還未及鬥智鬥勇就被歹徒一把撲倒,好懸沒被壓出人命來;而後畫面一轉突然雙雙墜樓,少爺大驚之下狠話堵在嘴邊始終說不出,着急沒兩下腿一抽醒了。

醒來有瞬間的茫然,眼睛也未睜開,只是一顆心緩緩落回肚子裏,後知後覺的想:哦……做夢啊……

姚逸趴在他耳邊:“夢見什麽了。”

蔣明流:“唔……”

蔣明流:……

蔣明流:…………

蔣明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翻身坐起,腦門和姚逸的下巴“嘭”的磕上,姚逸險些爆粗,捂着下巴疼的說不出話。

蔣明流拎着被子:“你怎麽在這啊啊啊啊!!!”

姚逸被他氣笑,好在他已适應房間黑暗,勉強能看到些東西,猛地起身按住蔣明流想要開燈的手,整個人淩于其上。

片刻安靜,不單是蔣明流僵住不能動,就連姚逸自己反應過來這姿勢之後,也有瞬間微妙的沉默。

他雖看不清身下人的模樣,但就從呼吸和熱度的感覺上來看,少爺肯定臉紅了。

······一時間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好在姚同志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沒節操的很,但真遇見這種情況,總算還能把持住,于是只揣着壞心思俯下身,身體貼近到沒有距離。

近在咫尺的心跳和溫度讓蔣明流的腦袋亂成一團,待姚逸漸漸靠近,他竟沒想起掙紮,反而不由自主的偏過頭去,直至略為急促的呼吸觸及頸部,心裏猛地一顫。

約莫是三秒,又或更長時間,危險的氣氛在沉默中發酵,姚逸的唇幾乎碰到他耳垂……

——然後猛地在他耳邊大喊一聲:“喂——!”

蔣明流:“?????!!!”

心跳都似漏掉一拍,少爺驚叫彈起,把哈哈哈笑的姚同學甩到一邊去,“啪”地開了燈。

姚逸維持着被他推開的姿勢坐在床上,突然的亮光讓他微微眯上眼,嘴角還留着一點弧度。卻又轉瞬頂起“爾等凡愚”的臉,還是那副風光霁月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上一秒開了個喪心病狂的玩笑,甚至很欠揍的哈哈哈他。

少爺一張臉紅到耳朵根,再度陷入悲憤莫名的處境。

姚逸面上不顯,私下稀罕的不行,心想這娃臉皮怎麽能這麽薄呢?跟沒長大的小孩兒似的。

随即又想了想,可不就是小孩麽?二十還不到,正正好的年紀。

蔣明流看他別扭,不看也別扭,哼哼哧哧硬是把自己憋了個面紅耳赤,不由惱羞成怒起來。

這一惱火,就不免想起姚逸近期忽遠忽近的行為,這位先生非但沒有如他所願的采取淡化态度,反而愈發變本加厲,說爬床就爬床,剛才甚至準備……

明明前兩天不是還“正常”?蔣明流眼角一抽,心一橫,決意改改這鴕鳥心态,否則真成無法收場的局面——他自認對同志這一群體是真的沒有太多感覺,雖說理智上不歧視亦不反對,但這不代表就能接受,甚至因為過去的一些奇怪騷擾,他于情感上更偏向疏遠、無視的。

他雖然沒有秦書的恐同症,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有過女朋友并且不止一個的男性,又不是面條,煮一煮就能彎?!

蔣明流從驚慌中出來,迅速理清思路,總算将目光落在姚逸身上。這人确是很有吸引力,他亦有點失控般的心悸——但是這和彎了是兩碼事!少爺臉發燙的想:就這位大爺這樣撩法,是個正常審美的人都會心動的好嗎?!

對姚逸這樣的人有所好感實在太正常了,尤其在他刻意“讨好”的情況下——就像男明星也有男粉絲一樣,喜歡歸喜歡,不代表就得是同志的那種啊!

他稍準備了說辭,身體坐直,就準備徹底攤牌,姚逸卻突然站起來,頭也不回的下床往門口走:“我帶了春聯,有膠水沒有?”

蔣明流滿腔義正辭嚴的剖析尚未出口,頓時一愣,下意識道:“書房……”

姚逸:“恩。”

蔣明流反應過來,忙追過去:“等一下,那個不急,我們、我們先聊聊?”

姚逸止住步,側過身似乎在打量他,十分平靜,片刻後回:“聊什麽?”

蔣明流張開,姚逸打斷:“行了。”

他頓了頓,道:“我不想聊。”

蔣明流皺眉,心下有些忐忑,知道以這人的敏銳想必能猜出他是什麽意思。

果然姚逸道:“我知道你不是——”他罕見的露出些猶豫,快速道:“不過沒關系。”

蔣明流絕非無主見之人,一旦将這個話題說開,讓他真正直面問題,只怕自己再難有見縫插針的機會。

“什麽叫沒關系?”蔣明流心裏那團火苗蹭地漲起來,拽住姚逸胳膊,語氣發沖:“就這麽簡單的覺得沒關系,你都知道我不是了——你總是自作主張,反反複複反反複複……好玩麽?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意願?”

姚逸拳頭一緊,原本上揚的心情陡然沉入谷底。蔣明流或許只是想到便說了,沒有太多怨怼,但這卻恰恰戳中他最為愧疚的死穴。

可是出弓焉有回頭箭?

他原本着和南牆同歸于盡的狠意,卻每每在關鍵處駐足,豈非正是心中的那杆秤作祟。何謂對錯,何謂道德,好好的青磚碧瓦牆又是何其無辜,難道他不知道麽?

姚逸心裏越沉,面上就越顯冷硬,他原以為自己想好了條條應對方法,卻在面對異變時才發現這所有準備是有多無力。

單單只一個問題,就讓他連自辯都難以啓齒。

他猛然驚覺,他的那點心思竟是難以在青天白日下述之于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存稿箱~今天份的麽麽湫(*  ̄3)(ε ̄ *)

這邊糾結的不是同志,是蓄謀直扳彎~

人設有一點點崩,騷瑞啦,因為有我個人喜好代入,比起冰山更喜歡裝比……大爺是外冷內熱的要炸的狂躁受,木系那種冰山悶騷啦(捂臉)

PS:從後臺看,目前點擊破百的三章分別叫【洗澡澡,露屁屁】,【上床讨論哲學,真哲學,別亂想】和【開車前給你預兆了】

......

......

......

真是非常精準的把可能開車的章節點出來了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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