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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急忙一身幻化成了兩身,她希望在她萬般念想過後,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一個□□一手拿出一件看似輕薄透明卻堅若銅牆鐵壁還水火不侵的流光溢彩鲛绡長袍護住清曉和了空凡傅适于還有昆侖丘的子民,一手拿出定水神珠抛向高空定住已經到了頭頂的海水,把海水一寸寸地逼上天去,随即對着鲛绡長袍裏的所有人微微笑了笑就拂袖轉身飛向被任縱橫掐着脖子的弦月。

那兩件神奇的寶貝是當初明微在海裏被一個小家夥吵醒之後開始,小家夥為了讨得明微的歡心,暗暗地從他的鲛人姑姑那裏偷了很多上古的寶貝來送給明微的。

真身飛向了往下掉還被九嬰噴火燒的白龍。

透過水火不侵的鲛绡長袍,清曉他們清楚地看見真身的明微及時地替白龍擋住了任縱橫那只邪惡殘萬靈的手,一條血淋淋的脊梁被任縱橫那只手活生生地從明微的身體抽了出來,一個□□在替弦月掙脫任縱橫的手随即灰飛煙滅了,還沒有消散的灰煙中放出三道明朗媚麗的光芒直擊九嬰旱魃猰貐三大兇獸。

前一刻嚣張跋扈的三大兇獸見到那三道光芒就慌得落荒而逃,卻逃不過那三道追命索魂的光芒,當光芒接觸到它們時即刻斃命。

得有多愛夜師兄才會那樣的不顧性命替他擋住那一手?

脊梁活生生地被從身體裏抽出來,那得有多疼啊!

看着明微如同一片沒有生命力的落葉直直往下墜,清曉早已哭成了淚人,肝腸寸斷得手不知疼痛地撓着堅勞不破的鲛绡長袍邊上,指甲都破裂,想要撕破鲛绡長袍沖出去卻如同困獸不得其法。

“你們在這裏好好待着,不要輕舉妄動。外面是我們情深似海的同門手足,我們要出去和他們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眼睛也紅了起來的了空凡用力地拉開清曉抓鲛绡的手,把她流血的指尖緊握在手心用法術複原傷口,看着外面弦月失了理智般不管不顧跟任縱橫拼命,變回人身卻滿身傷痕和血跡的夜久星飛撲上去抱住明微直直往下墜的身體,第一次用不容置喙的語氣來說道,哽咽卻堅定。

“可是……”攙扶着傅适于的少年看着外面嚴峻的情形不贊同地想開口反駁了空凡的話。

“沒有可是!我們的使命就是濟世安民,保護你們就是我們責無旁貸的使命。同時,外面一個是我們的師弟,兩個是我們的師妹,我們不可能貪生怕死而棄他們于不顧,這是一場生死決戰,只要你們好好待在這裏面安然無事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了空凡用定身法定住昆侖丘的子民,攙扶着清曉和傅适于使用法術突破了鲛绡長袍出來,一起飛上去對付任縱橫。

另一邊,在和九嬰厮戰中被任縱橫突襲的夜久星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卻沒有想到明微替他擋住了劫難,被生生抽掉了脊梁。

接住了往下墜的明微,夜久星的心裏五味雜陳地看着明微,如鲠在喉澀聲問着懷裏虛弱的明微:“明微,你為什麽要替我擋住任縱橫的手?”

明微聞言,微微扯着嘴角對着夜久星一笑,“因為我愛你呀夜師兄!我寧願替你受過也舍不得你看受傷,能在你的懷裏死去,我很心滿意足。”

“明微,你……”夜久星詫異,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他的心裏裝的都是弦月,從來不知道還有一個女子癡心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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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師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愛上了你,可是,心雖然長在我身體裏面,可是它卻不聽我的話啊,夜師兄你知道嗎?當初我知道了你和弦月已經私定終身,我心裏很難受,又很恨弦月,”明微側頭看一眼和任縱橫厮殺的弦月,回過頭來看着夜久星的眼睛繼續苦澀說道:“我不明白,弦月明明最不愛出風頭,為什麽灜崖上上下下全都喜歡她,連你也一樣,我好嫉妒她啊,嫉妒讓我恨不得馬上殺了她,而我差一點就那樣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明微不顧夜久星詫異心痛的眼神,疼痛和終于能夠光明正大待在夜久星的懷中使她的眼淚流個不停,閃爍着淚光繼續咬緊牙關握緊了夜久星的手坦白說道:“當初我一聲不響地離開灜崖,就是因為我提着神劍差一點就殺了人事不知的弦月。我內心黑暗醜陋過,更是善妒,我怕我一見到你和弦月情意綿綿,嫉妒怨恨使我心魔的殺念又起,所以我遲遲不敢回去找你們,要不是陰差陽錯在歸墟中碰見你和清曉,大師兄二師兄帶着一群受難的人來躲災,還有你們離開不久後我的神劍感應到你們有危險,我可能會待在與世無争的歸墟中直到老死。”

“我以為我會守着這個陰暗的秘密過完一生的,不過,現在終于能夠把它在我最愛的夜師兄懷裏說出來,我的心裏終于松了一口大氣,整個人都輕松了。”滿嘴冒血的明微一直舍不得松開夜久星的手,努力地睜大微弱星光的眼眸,釋然地看着夜久星一笑,眼睛裏閃着熱切的渴盼:“夜師兄,你可不可親我一下?”

“明微,你堅持住!我給你輸真氣,明微你堅持住!”夜久星躲閃着沒有看明微那雙熱切渴盼卻光芒微弱的眼睛,無聲地拒絕抵觸,紅着一雙眼睛,托着明微虛弱綿軟的身體往地上飛降。

“夜師兄,你真小氣,連我這個将死之人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眼睛裏那黯淡的光芒慢慢地消失在了睫毛掩蓋下的眼睑中,微不可聞的遺憾聲音被妖風吹得支離破碎,很快就消散在這個世間中了。

“明微我們到地上了,”終于到了地上,夜久星小心翼翼地把明微放下,當觸摸到明微的手早已僵硬冰冷,整個人都僵硬了,癱在地上,充滿血絲的眼睛溢滿了淚水。

☆、第 56 章

明微已死已是既成噩耗的事實,夜久星把她的屍首緩緩地平放在地上,擡起頭看着清曉,了空凡還有傅适于和弦月四個人共戰的任縱橫,痛心疾首的他不可以沉陷在悲恸裏無法自拔,一雙漆黑幽沉的眼睛裏的哀痛夾雜着狂風暴雨的憤怒,其中的悲傷痛楚難以言說,化悲痛為力量,化人身為巨龍,仰頭朝天大聲嘶吼一聲,在風狂石走黃沙入天中,似一道閃電飛撲向任縱橫。

面對四個人的齊齊進攻,任縱橫仍能游刃有餘地輕松對付着,對周圍的一切都能夠清楚地看得見,聽得見,在夜久星哀怒幻龍騰躍向他飛來之際,他仰起頭看着海天一體的高空,眼眸裏泛着的光芒比寒星還冷,張開帶着閃電的雙手生生把正被定住往天空上湧的海水撕開了一個大口,海水立刻滂沱而下,即使是定水神珠也不能把那道缺口的海水給定住,在海水嘩啦啦往下倒的巨大瓢潑聲中任縱橫勾起了嘴角喪心病狂地仰頭冷獰大笑起來,那笑聲雖然是笑,但是卻帶着任縱橫對整個世間的仇恨的冰冷徹骨的寒意,他的絕世容顏也猙獰扭曲得讓人背脊發寒,亢奮高喊:“普天之下任我馳騁縱橫踐踏,今天就是世間滅亡之日,世間萬物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沒有誰能夠逃得掉的,都一起上吧!”

百思不得其解,一直說蒼天有眼,可是蒼天有眼卻怎麽會誕生出任縱橫這樣一個大惡大非可怕又強大的大惡魔來摧殘這個美好的世間?

也說命運是眷顧良善之人的,可,睜目舉頭四看,有的良善之人早已被任縱橫害得死無全屍,有的良善之人在水深火熱之中苦苦掙紮,也有的良善之人不畏傷痛,不懼死亡還在抵抗着,卻得不到命運的眷顧,有命無運,生命也不知道會在哪一刻沒有了。

就在巨龍快要飛近任縱橫的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議,任縱橫的右手五指成鏈,縛住了蒼龍,捆住了清曉和了空凡傅适于,他的手一松,他們就被懸吊在半空,被熊熊燃燒的幽藍魔火燃燒着,蒼龍被燒得咆哮還原真身,清曉,了空凡,傅适于被燒得痛聲慘叫。

那堪比抽筋拔骨般的疼痛,若是凡胎俗骨的普通人一接觸到那魔火早就被燒成了焦炭,夜久星,清曉,了空凡還有傅适于雖有修煉千年的仙體保護,也被燒得靈魂差點出竅。

弦月因在青青死後悲痛過度和對任縱橫的痛恨而成魔,只在夜久星的出現後而保持清醒了一陣子,在和任縱橫交手過程中,她體內中蘊藏着那朵魔靈花和流幽的血液的魔力越來越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心魔控制着她不把任縱橫鏟除掉誓不罷休,任縱橫的鏈子在魔力越來越強大的弦月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弦月伸出手一把抓住向她飛過來的鏈子,用力一扯,就把鏈子扯得七零八碎,就想飛向任縱橫,跟他拼命到底。

是夜久星和清曉,了空凡還有傅适于的撕心裂肺痛叫聲把深陷在心魔殺意深重世界裏的弦月拉了出來。

“弦月快走,不要理我們了,任縱橫太強大了,你是打不過他的!”夜久星痛叫過後,迷迷糊糊中看見弦月騰空在半空頓住向他們這邊看就使出全身力氣沖着弦月大聲勸道。任縱橫的強大超乎了衆人的想象,自己和清曉了空凡傅适于已被困住無法脫身,夜久星不希望弦月孤軍奮戰涉險。

看到此刻此景,弦月的眼淚噴湧而出,視線早就模糊不清了。

就在這時,一聲鳳鳴從遠處呼嘯而來。

衆人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五彩斑斓衣的少年拿着散發着耀眼光芒的鳳鸾神劍騎在一只火紅大鳳凰背上火速飛來,沖着夜久星和弦月大喊:“夜師兄,弦月,我們來了!”

被青青用精血飼養的鳳兔和青青心意相通,跟青青一樣也把弦月當場自己的姐姐來對待,在妖魔鬼怪入侵昆侖丘之時,它先把玉玉藏好了,再到弦月的房裏拿她的神劍想找到弦月給她送劍,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胡亂逃竄的驺吾。

即使驺吾化成了人身,鳳兔也知道他的前身。

兩個都是靈獸,鳳兔口吐人言跟驺吾如此這般說了之後,一起結伴找來。

“那是驺吾和鳳兔!”見到他們的到來,夜久星剛想露出像見到及時出現的救星般的虛弱欣喜笑意,但轉念想到那個被鳳兔帶回來一直不肯開口講話的小孩子和任縱橫的高深莫測,夜久星又急切激動起來。

“弦月,接住神劍去救夜師兄他們!我和鳳兔去對付大魔頭!”驺吾沖着弦月說完,就把神劍丢向弦月,他和鳳兔像一陣疾風飛向任縱橫。

弦月接住神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驺吾和鳳兔的背影,顧不上那麽多就急忙揮着神劍飛向夜久星他們。

夜久星他們早已被魔火灼燒得奄奄一息,弦月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咬緊牙關穿過層層疊疊的灼熱魔火,命理衣和頭發都被燒得發出熏鼻的焦味,她也漸漸被燒得面頰緋紅,頭重腳輕起來。

“驺吾,我們打不過任縱橫,小姐姐和夜師兄他們有危險,我們先去幫小姐姐就出夜師兄他們,然後再想辦法。”明顯的處于下風,又感知到弦月他們的情況不妙,鳳兔急忙和驺吾商量道。

“好,我們走!”驺吾急急忙忙回道。

“想跑?沒那麽容易!”任縱橫看到鳳兔載着驺吾要飛走,一個出手,就擊斃了靈力欠佳又急忙逃走而疏于防備的鳳兔和驺吾。

鳳兔的血從天而降,彙聚成一團,形成一股氣體,直接飛速注入到弦月的身體裏面。

被注入鳳血之氣的弦月感覺身體裏面像被撕裂般疼痛,身體外面,灼熱的魔火燒得她覺得身體要膨脹,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朝着鎖住夜久星和清曉的鏈子揮着神劍,劍起鏈斷,一只浴火的火鳳凰帶着被魔火燒得昏迷不醒的四個人沖出了魔火的包圍圈。

“夜師兄,醒醒!清曉,醒醒!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快醒了!”把人放在還沒有被水淹到的高地上,灰頭土臉的弦月淚眼婆娑地挨次拍着他們的臉想讓他們醒過來,可是沒有一個人有反應,雙眼緊緊地閉着,眉目都不見動一下。

弦月絕望地流着眼淚,渾身力量都像被抽幹一樣綿軟虛弱地癱坐在靠在夜久星身邊的地上。

擡起淚眼想把一點用處都沒有的眼淚給逼回去,卻看到如同鬼魅般的任縱橫高高在上地冷笑着一切。弦月好恨,好恨好恨任縱橫,也好恨上天為什麽要任縱橫這樣的惡魔逍遙存在!她,以及整個灜崖的人乃至整個世間的人都很愛惜每一個生命,可是任縱橫呢?在他的眼裏每個生靈都只有一次的寶貴生命根本就是一文不值輕如塵埃,随意踐踏生命,放肆屠戮生命。

“咳!咳!咳……”幾聲微弱的咳嗽聲拉回了弦月憤恨的視線。

“夜師兄,你醒了!”見到是夜久星張開眼睛,低聲無力的咳嗽,弦月喜極而泣地把夜久星抱進懷裏。

“弦月,我答應過你會盡力保護好自己,可是任縱橫太厲害了,你快走,不要管我們了!”夜久星仍極力勸弦月離開,看見弦月那被燒得不忍視睹的黑色命理衣,眼睛很想閉上卻又舍不得閉上,緩聲說道:“弦月,這命理衣不适合你,我還是喜歡穿着紅色命理衣的你。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年,穿着一身火紅命理衣的你站在一棵開滿了花朵的海棠樹下的樣子好美,比那海棠花還要豔美耀眼。”

“夜師兄,我當然會走,”聽着夜久星有氣無力的聲音,無聲地流滿了滿臉淚痕的弦月抓着夜久星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哽咽地溫柔回道,“好,夜師兄,你不要閉上眼睛,我換上你最喜歡的紅色命理衣。”

說完,弦月把自己的命理衣變成了原本的紅色,一頭青絲成了雪色,溫柔地看着懷裏的夜久星聲淚俱下:“夜師兄,我的命理衣變成了紅色,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到白首不分離,可是,看來是不能的了。夜師兄,你答應我,你要好好地活着,在以後的日子裏你好好地替我欣賞太平世間的花開花落,替我走遍天下的萬水千山,替我多擡頭看天空的雲彩,替我去感受世間那美好鮮活的一切。夜師兄,你把白頭的這個我深深地記在腦海中,就當做我不負我們之間的承諾已經和你一起到白頭了。”

“弦月,你要做什麽!”夜久星聽着弦月遺言般的交代,急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前急促劇烈地起伏着緊緊地抓住弦月的手,怒道:“弦月,你說這話你要看我死不瞑目嗎?弦月,如果你再不聽話離開,敢跟任縱橫硬碰硬同歸于盡,我才不會替你去感受什麽美好鮮活的一切,我會恨你一輩子的!不!不是一輩子,是生生世世,我會恨你生生世世!”

“夜師兄,你聽我說,你不會死的,大家也會活過來的,要死的是任縱橫。夜師兄,不要恨我。”弦月安撫着夜久星。弦月知道了接下來自己的最終結果,卻對過程是怎樣的一無所知,想了想,“如果要恨,你就恨吧,生生世世,世世生生,恨能讓你好好活着,恨能讓你永遠記住我,你的恨吧。”明明很想兩個人再多待一時半刻,也很貪戀夜師兄指尖的溫度,可是任縱橫不會給他們時間。淚流滿面的弦月忍着心碎近乎殘忍用力地掰開夜久星的一根根手指,騰飛而起,手執神劍指天大聲怒道:“老天!不是說天命有善而無惡嗎?我們從小就耳濡目染說順應天命我們的世間就會太平,可是呢!可是我們一直敬畏着你,順應着你,你卻給我們帶來了什麽?帶來了大惡魔!帶來了史無前例的大殺戮!帶來了無辜百姓那無窮無盡的苦痛和生離死別!可見,我們都被你騙了,你是沒有眼睛,沒有耳朵,你是看不見世間的悲哀,是你聽不見黎民百姓的哭喊的!要你有何用!要你有何用!”弦月發瘋般對着天空狂揮神劍發洩她心中的怒恨和不滿,引起了天空海水的澎湃洶湧,驚雷滾滾,閃電惶惶。

“你是在生氣?你也會生氣,你聽不得有人這樣罵高高在上又俯瞰一切卻絲毫不作為的你嗎?一切殘忍的事實都在你的覆蓋之下,難道你還覺得我罵得不對嗎?你還要助任縱橫為虐要我們全部都死掉嗎?”一道怒雷從弦月的身邊劈過,弦月輕巧地避過,淚流成河繼續執劍指天:“蒼天!如果你還有一絲對世間的慈悲憐憫之心,如果你還有眼,有耳,看得見,聽得見,你聽着!我鳳弦月以上古鳳鸾神劍的傳人的名義和你交換條件,只要你把天下恢複生機,把昆侖丘還原本來的和諧,讓灜崖的衆人生還,讓一切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沒有任縱橫,沒有妖魔鬼怪,沒有殺戮,沒有戰争,我鳳弦月願意拿我的生命,我的智慧,我的容貌,我的善良,我的一切交給你,三魂七魄灰飛煙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在雷鳴電閃和弦月魔咒般的發誓當中,夜久星流着眼淚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任縱橫聽完弦月對上天的控訴,冷笑道:“蒼天已死,你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你這個惡魔,都是因為你,我要跟你同歸于盡!”弦月帶着滿腔的怒火揮劍劈向任縱橫。

“想跟我同歸于盡?哼!是你要走到盡頭了,而我不是跟你一路的。”任縱橫輕輕松松地躲過弦月,自大自滿地說道。

兩人打得天昏地暗,難分上下。任縱橫不耐煩了,使出他修煉的擒天手,把滿空的滾雷閃電揉進手裏,對着向他揮劍疾飛而來的弦月劈去。

在滿眼火光中,弦月睜大了眼睛,急忙用神劍擋住向自己劈來的雷電。

好痛!在滿眼冒金星中,被震飛的弦月無着落地飄着感覺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她皺緊眉頭伸出顫抖的左手去摸了摸非常痛的腹部,指尖的觸覺溫溫熱熱又黏黏膩膩的,還碰到了被她一直放在懷裏都快要忘記了的雪精珠。弦月費勁地掏出雪精珠,拿到眼前細細端詳。

萬事變遷,當初擁有雪精珠的八個人,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對着雪精珠哭泣,滿頭白頭的弦月哀痛傷心得不能自已,柔腸寸斷。

雪精珠沾上了弦月的血,柔和的白光一點點地變成了殷紅如血的紅光,在紅光最盛的時候,雪精珠掙脫了弦月的手,飛向定水神珠,接着剩下的七顆雪精珠全部像一顆顆的流星劃過昏暗慘淡的天空被召喚而來,七顆雪精珠也發出了紅光,八顆紅光炫目的雪精珠圍着定水神珠飛轉,定水神珠帶着八顆雪精珠飛向那個被任縱橫扯開正往下倒水的大缺口,另外三把突然消失不見蹤影的神劍也出現了,像離弦之箭一樣從地下的海水裏疾飛出來,飛向八顆雪精珠圍繞的定水神珠,缺口處想往下倒的海水在神珠和神劍飛旋處形成了一個大漩渦。

堅持了那麽久,到最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獨自在荒蕪的悲傷中孤軍奮戰,連蒼天都要助任縱橫為虐,對于一切都太悲哀傷痛無望了,這樣子的茍延殘喘既痛苦又沒有意思,弦月本來打算就那樣子把眼淚流幹了就死去。

是手中的鳳鸾神劍拉醒了迷迷糊糊的弦月。

弦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着手中神劍被吸往的方向,她清楚地看見了那消失多時連它們的主人死了都不出現的三把神劍和神珠出現在海水傾倒的大缺口上,那個大漩渦把水都堵住了,神劍和神珠光芒所及的,周圍的黑雲也被驅趕走了。

死心的弦月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她又強打起精神來,飛躍而起,擡頭問蒼天:“上天,你是不是聽見了我的話?你是不是肯對這多災多難的人世間大發慈悲了?如果是這樣,我遵守對你許下的諾言,用我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來換取人世間萬萬世的太平安寧,此誓我鳳弦月永不後悔!”

弦月說完,連人帶劍就被一股不可阻擋的強大吸引力吸向了漩渦處。

剎那之間,只見漩渦那一處天際出現了一個發出萬道刺眼光芒的八卦圖,無數紅色的鳳羽似血般從八卦圖中飛出來,洋洋灑灑地在整個天際之間飄飛着,天地之間所有邪惡的妖魔鬼怪在這八卦圖的光芒和鳳羽中殒身亡命,即使是強大到沒有對手的任縱橫也在大驚失色中頃刻灰飛煙滅。

世間安靜了。

☆、第 57 章

八卦圖的形狀越來越小,随着漩渦處那耀眼炫目的萬丈光芒一點點隐匿進厚重的雲裏面,最後,八卦圖消失在了天際。

缺了口的天完完全全被補上了。

一切也都安靜了。

只有風吹過天際,雲湧過天際。

昏濁的天空以凡眼可看的速度清朗起來。

似血般的鳳羽無着無落在整個天際之中飄飄蕩蕩了很久才落到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沙漠大地上。

沙漠大地仿佛得到了甘霖般一樣很快出現了奇跡,只見,草兒,花兒,樹木慢慢地破土而出,不消半個時辰,整片沙漠恢複了以往的盎然生機,綠水繞青山,青山處處有人家,人家門前有大樹,大樹旁邊流水經小橋,鳥語悅耳,花香襲人,飛禽掠高空,走獸踏大地……

昆侖丘活了過來了,現在的昆侖丘少了一份以往的輕松怡然氣息,現在的它有經過沙場征伐的滄桑沉重感,又有得以重生的生機喜悅感。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弦月能夠拯救的也只有天地常綱,和剛死去不久的人而已。

“咳!咳!咳!……”幾聲咳嗽聲從一處草叢中接連不斷響起來,那是一個男子的沙啞聲音。

男子醒了,許久才睜開猩紅的眼睛,目光眼珠子呆滞地看着天空,眼珠子一動不動,只見滾滾的熱淚從他的眼角溢出來,一張斯文冠玉絕塵俊朗的臉哀沉悲痛。

清曉和明微,了空凡傅适于也相繼醒了。

每個人的心都是沉痛的。

經歷過的一切好像夢幻般不真實,可他們都知道,這夢幻般不真實的一切是博愛無私的弦月拿她的一切換來的,從此以後,在這個世上,是真的沒有弦月這個人了。

“小姐姐!小姐姐!小姐姐你在哪裏?……”聽見聲音,衆人回頭,見到失魂落魄的青青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慌亂找尋呼喊弦月。

“青青!青青!不要找了,我想弦月她不想看到我們難過。”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的清曉看着青青六神無主地哭着找尋弦月,飛過去一把抱住被藤蔓絆倒的青青,哽咽勸道。看到青青的手上有大大小小又是沾沙子又是荊棘的傷口,心疼地掏出帕子替她清理傷口,見青青雙眼紅腫,聲音也都沙啞了仍在哭着喊弦月,輕聲輕語:“青青,疼不疼?”

“清曉,我以後再也沒有小姐姐可以喊了。”過了許久,青青才伏在清曉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青青,你還有我們。”清曉忍着心痛安慰着青青,“青青,乖,聽話,不哭了。”

有人安慰,會讓人更加難受,眼淚更加洶湧澎湃。

青青在清曉的懷裏放聲痛哭了好久直到暈倒了才停止。

清曉和明微攙扶着暈倒過去的青青,夜久星和了空凡傅适于,五個人站着回頭看最後一眼昆侖丘就準備回灜崖。

灜崖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是他們永遠的家,他們離家太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恩人!各位恩人!請留步!”一群一望無盡的昆侖丘的子民氣喘籲籲地争先恐後跑來,走在最前面的是昆侖丘一位最備受敬仰的老者,雙手恭敬地捧着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鲛绡長袍。

距夜久星他們還有十步這樣子的距離,昆侖丘的子民齊齊跪下,向夜久星他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夜久星和了空凡傅适于三人急忙把人攙扶起來。最前面的老者才站起來捧着鲛绡長袍來到夜久星他們面前,感激地開口道:“各位灜崖仙人,多謝你們出手相救我們的昆侖丘,如果沒有你們,我們昆侖丘死劫難逃,知道你們要走,我們特意來給你們送行。這一件鲛绡長袍千年難見,實屬珍貴,它也救了我們昆侖丘子民的命,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開口?”

“老人家請講!”了空凡禮貌儒雅回道。

“我們商量着,這鲛绡長袍可否留下來給我們昆侖丘的子民代代相傳,代代供奉?讓我們昆侖丘的子民世世代代都記住灜崖仙人的恩情。”老者殷切說道。

“這?”這不是灜崖的東西,而是明微的,了空凡回過頭來看明微,沒有直接回答。

明微交代好清曉照顧好青青,走過來拿過老者手中的鲛绡長袍,撫摸了一下,又把它送回到老者的手中說道:“老人家,既然如此,你們就把它留下來好好愛惜它吧。”

“我們一定會的!我們一定會的!”老人家激動又高興地連連作答,把鲛绡長袍交給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回過頭指着另一個年輕人手上捧着三壇酒繼續說道:“我們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送給你們的,這酒乃是上好的千年桃花酒,整個昆侖丘現在只剩下三壇,這是我們的一番小小心意,希望各位灜崖仙人能夠收下。”

“多謝!”收下酒後,衆人就騰雲駕霧而去。

行程多時,衆人終于回到了灜崖。

站在山門前,踏在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看着長長的階梯,久違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一陣熟悉的清風迎面撲來,吹拂着他們的衣衫和長發,當那熟悉的氣息吸入肺腑時,瞬間讓久歸的游子淚流滿面。

他們終于回到家了。

盡管蕭索荒蕪,這裏卻是他們心中最安寧的歸處。

“我們回來了,師尊,師父。”再也不會有人歡天喜地地跑出來迎接他們的回家了,他們在心裏默默地輕聲說着,帶着複雜的心情,邁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步入家門。

整座灜崖因無人居住打理,蜘蛛網挂得哪裏都是,塵埃布滿所有角落,處處透着荒涼蒼然氣息,讓人觸目濺淚。

青青仍沒有醒,清曉和明微兩人把青青安頓好之後連口氣都沒有歇就出來和夜久星了空凡傅适于他們挽起袖子着手默默灑掃庭院。

整整半年,青青才醒過來。

她醒過來的那天是傍晚,無限好的夕陽餘晖金燦燦一片籠罩着整座灜崖。

得知弦月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墜入輪回之道,可她卻無法追随弦月而去,青青睜開眼睛失魂落魄地呆呆看着床頂,眼淚簌簌而下。

許久,聽到細微的動靜,她掙紮着身體起來,找了一副弦月的畫像,提筆給清曉,明微,夜久星,了空凡和傅适于留下一封信在桌面上便隐身而去了。

清曉,明微,夜久星,了空凡和傅适于他們到時,只看見空蕩蕩的房子還有桌面上那一封筆墨未幹的信。

信上寫着:清曉,明微,大師兄,二師兄還有夜師兄,當你們看到這一封的時候,我已經走遠了。灜崖裏面有太多我和小姐姐的記憶了,當初,小姐姐不止一遍跟我說過要和我一起回灜崖的,可如今,小姐姐永遠食言了,我怕觸景傷情,所以我離開了灜崖。我這一條命是小姐姐換來的,很珍貴,我既無法随她而去,此後我便不會尋死,我會好好的活着找一座古寺,削掉一頭青絲,長燈伴古佛,好好把小姐姐記住,好好的為小姐姐誦經。

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

勿念,勿尋。

青青執筆。

此後,誰也找不到青青的蹤跡。

守了大半年,還沒見一眼清醒的青青,結果她就悄無聲息地走了。還有,如今的灜崖經過齊心協力的大力整頓,還有五湖四海的門徒抱着各種豪情壯志的興奮理想紛紛奔赴而來,灜崖稍稍恢複了以往的輝煌和熱鬧。本是人間多情停留客的傅适于見過多情的風月,經歷過無情的浩劫,厭倦了戰争,厭倦了在灜崖循規蹈矩的無趣生活,在清曉和了空凡這對有情人喜結連理長相厮守之後,便也離開了灜崖,從此歸隐與山林,終日以彈琴飲酒吟詩作畫為樂,不再過問任何世事。

“清曉,如今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要去尋找我的幸福了。”大清早,清曉和了空凡剛訓練完新進灜崖的弟子,明微找到清曉就開門見山地對她說。

“青青和二師兄都走了,如今你也真的要走了嗎?”清曉停下擦汗的動作,看着明微有點紅腫委屈的眼睛,知道她在夜師兄那裏又受氣了,停滞了半晌才問道。

“夜師兄的心只有弦月,無論我怎麽讨他歡喜,他就是無動于衷。就剛剛,我滿心喜歡地去摘了新鮮桃子想拿去給夜師兄吃,好不容易在筼梧河找到他,結果我還沒有說話,他就冷冷地跟我說‘明微,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的心裏只有弦月,我永遠不會喜歡你的,即使當一輩子的孤家寡人也不會和你在一起。’說完,他就背過身去坐在一塊石頭上吹簫,看都不看我一眼。大清早的就受到他的冷眼冷語,我當時就被氣得七竅生煙,什麽都顧不上,我一把把懷裏的桃子全部砸向他腦袋,又把他推進了河裏,口不擇言地沖他發火‘弦月死了!弦月死透透了!弦月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再也不會有機會和她長相厮守了!’說完那些話我也很後悔,千不該萬不該拿弦月刺激夜師兄,可是話說了出口就再也怎麽也收不來了。清曉,夜師兄不會愛我的,看到他,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算了,我再也不要看到夜師兄,他要孤家寡人一輩子就讓他孤家寡人一輩子好了,我要回到歸墟去,當年我離開時,有個人說他會一直一直等我回去的,不管怎樣,我都要回去看一看,你和大師兄好好保重!”明微不等清曉說話,就一口氣說完,轉身就飛走了,抓都抓不住。

“明微!明微!”

“算了,讓她去吧。”了空凡把清曉的手握進手心,把她抱進懷裏,看着明微離去的方向安慰道。

“大師兄,你說明微會不會在感情上碰到頭破血流?”

“不愛她的人才會讓她在感情裏碰到頭破血流,愛她的人,肯定都舍不得她的眉頭皺一下。讓她去吧,讓她去找到那個舍不得她皺眉頭的人。”

“大師兄,”清曉在了空凡的懷裏擡起頭,柔情輕聲叫他。

“怎麽了?”了空凡微微垂下頭,和清曉四目相對,似水的柔情溢滿他的雙眼,親了親清曉的額頭,說道:“清曉,我是永遠不會舍得讓你委屈得皺一下眉頭的。縱使有一天我們都變得白發蒼蒼了,我仍願意在鏡子前替你梳頭挽發。”

“沒事了。”一直以來,大師兄都柔情相待自己,就像他說,他從來都舍不得自己皺一下眉頭,清曉笑着搖搖頭。

她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很多的歲月可相伴,且有深情共白頭。

滄海飛塵中,其他人的感情就讓他自己去折騰吧。

☆、第 58 章

“朗川,我回來了!”決定不再迷戀夜久星的明微因記得她一手帶大的那個少年曾經在她離開歸墟的時候說過他會一直等她回來,所以她一鼓作氣從灜崖飛奔回到歸墟,回到他們曾經居住的房子,興沖沖地跑進門喊道。

屋子還是她離開時的熟悉模樣,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一塵不染,每一樣東西也擺放得井井有條,桌子上的花瓶還插着她最喜歡的如燈光般溫暖的歸墟花,旁邊還擺着朗川用來裝各種所謂的仙丹仙藥的藥瓶子,但卻沒有如期聽到熟悉的聲音回她,也沒有如期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屋子等着她,明微一顆火熱澎湃的心此刻真說不出其中的滋味。

她來不及細細打量屋子的一切,就步履匆匆地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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