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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在老鼠口中急劇減少。

不久前,青青還一口“小姐姐”長一口“小姐姐”短不停地在面前活潑亂跳,從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她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給自己當一輩子的廚娘。

而這一刻,青青再也不會張開嘴巴叫她“小姐姐”,也再也不會張開雙眼看一眼自己和這個殘破不堪卻始終有頑強生命力的世間,還要被一群老鼠玷污。

受不了了。

眼睛要噴火。

心好疼。

弦月的心都要碎了。

“我要你們都死!”一聲怒喝響起,門窗炸裂,屋頂被掀翻,無一絲的風而搖曳卻無情地照亮着整個屋子的紅燭又全部熄滅。

☆、第 51 章

清曉和明微怎麽也沒有想到,兩人因為劫亂,因為分開,因為把自己的目光過多追逐和停留在悄悄愛戀的人身上,因為奔波流離……因為太多太多的事情,以前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再也找不回當初相處的感覺,擡頭不見低頭見,心裏面明明是有很多話想要跟對方掏心掏肺地講的,可是一開口卻不知從而講起,四目相對再移開,然後各自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偷偷地想念自己心裏不自禁情迷戀上的那個人。這會兩人好不容易在他鄉的晨曦的朝陽輕霧和風下,坐在茵茵綠草地上背靠大樹敞開胸懷說會心裏話,暢想在天下安和熱鬧的未來能夠找到一個愛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長相厮守,美好的願望剛許下,嬉戲的銀鈴笑聲還在相互追逐,天地間又瞬間風詭谲,雲莫測。

一大片一大片不同于尋常的黑雲在人不知鬼不覺中就嚣張地侵占了昆侖丘的上空在張牙舞爪。

清曉和明微放在草地上的神劍劇烈抖動,不等主人有所行動就掙脫了劍鞘的束縛,猛烈飛出去,放出萬道刺眼的光芒。

“不好!這是不吉之兆,肯定又是妖孽出來作亂了。”臉上挂着明媚動人微笑的清曉手上拿着一朵美麗的小花正要往笑着躲着的明微的頭上插的動作被突然的天現異象和神劍打斷,拿着花的手僵住了,笑容也凝固在了不點而紅的唇角,快速的一躍而起,含着盈盈笑意的清澈目光本能般跟着神劍的方向,變得銳利沉重起來,“明微,快走!我們要馬上回去告訴大師兄他們,一定要保護好昆侖丘的萬千生靈!”

昆侖丘乃是難得的寧和淨土,風景秀美如畫,萬物有靈純良,清曉不希望看到美好的昆侖丘遭逢不幸。

天突然出現古怪異象,這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明微知道情況危急,難受大哭雖然沒有最想要的人安慰,但有最好的姐妹清曉的懷抱傾訴衷腸,兩人之間恢複了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感情,明微的心情輕松了不少,也不再不管不顧的任性,收回躁動不安的神劍馬上跟着清曉禦風回去找了空凡他們。

清曉和明微兩人十萬火急趕回到還沒有落地就看到了空凡夜久星還有傅适于三人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手執長劍和一群黑壓壓亂舞的群魔厮殺,還有很多有靈力的昆侖丘生物不懼流血和受傷或者死亡帶着他們貼身的營生武器來驅除入侵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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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狂烈的妖風襲來,吹亂了浴血奮戰的英雄那帶血的衣袂和長發。

地上早已血流成河屍骨如山,不是看不見,不是不心痛,但和邪魔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即使心在滴血,只要還沒有倒下,就要奮戰到底。

清曉和明微兩人手執神劍揮着長虹劍氣降落至群魔當中,以一敵百,敵千,敵萬……身為灜崖弟子的他們既受得起昆侖丘萬靈的愛戴,也擔當得起保護他們家園的重任,只要還剩下一口氣,身姿就該頂天立地。

歲月磨不滅灜崖子弟一直以來的赤誠之心,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但這場曠世浩劫帶來的結果幾乎是毀天滅地的。

即使每一個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洪荒之力,狂瀾亦難挽。

流淚了。

流血了。

亡魂游蕩不安。

歡樂的笑顏無處可尋。

人間久久沒有生機……

☆、第 52 章

面對窮兇惡極的群魔,夜久星因為擔心弦月只想着怎樣快速突破重圍去找弦月而無心戀戰。星眸裏的柔光透着一股徹骨狠厲的果斷殺伐之氣,一張緊繃卻仍俊逸卓然的臉上已經沾滿了一臉的血,飄然若仙的白色長袍也粘上了紅豔的鮮血,一路上手揮神劍,神劍的光芒所及之處,無不倒下一大群魔獸,出現一條血河。

但是,這個世間魔獸都受到了它們畏懼又崇拜的萬魔之主的召喚和蠱惑,一心想占領人間,翻身當主宰,便源源不斷地從五湖四海瘋狂奔湧而來,殺不盡斬不絕,盡管有神劍在手,但任憑夜久星使出渾身解數也脫不了身。

天地昏,神鬼號。

這是一場持久性的硬戰。

這些魔獸很聰明,懂得分解夜久星衆人的勢力,企圖各個擊破。

在昏天暗地的的戰場上,魔獸的眼睛閃着貪婪又殘暴的精光,夜久星快速看了一眼被其他被魔獸包圍着的人,又謹慎地掃視了一圈把他團團包圍住的各種面目猙獰的魔獸,青筋畢現的手握緊了光芒萬丈的神劍,腳步慢慢挪動。

耳中怪獸繼續嘶吼咆哮奔來的聲音如打雷般貫入耳中,形勢不容樂觀。身在血腥戰場裏的夜久星感應不到弦月,又想到弦月身上沒有帶任何防身武器,心裏着急如焚。決定放手賭一把輸贏,又掃視了一圈戰場和龇牙咧嘴的奇形怪狀的魔獸,咬緊了牙關,對着魔獸虛晃一劍便快速收起手中神劍,眼睛一閉,變成了一條銀色巨龍,甩動長尾,卷起一陣長風,沖破層層障礙騰空飛躍而起,一路疾飛到流幽那亮着燭光的房間才變回人身。

變回人身的夜久星剛站定,“我要你們都死!”一聲怒喝傳進耳中,緊接着流幽房裏的燭光都熄滅了,眼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朝他襲來,幸好他身手靈敏才沒有被那股力量擊中。

悲痛至極的弦月感恨潛心修煉千年的自己竟然在一個大魔頭面前不堪一擊,面對罪大惡極的任縱橫,弦月的心中充滿了憤恨,恨不得就此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心中的憤恨在生根,為了能夠變得更加強大,變得勢不可擋,能夠和任縱橫相抗衡,弦月身上藏着的那朵魔靈花蘊藏着的巨大魔力被弦月心中的滔天憤恨完全激發了出來。

為了報仇雪恨,有了魔靈花和流幽的血助力的弦月成了魔。

悲痛成魔。

成了魔的弦月得以從任縱橫腳下翻身。

眨眼之間,啃食青青屍體的老鼠全部死無全屍。

一個弱柳扶風的羸弱溫柔白衣女子變成了氣勢淩人的黑衣絕麗強女子站到任縱橫面前。

一男一女,同樣一身黑,同樣容貌驚豔。

任縱橫冷冷地看着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鳳弦月翻身大轉變,一直沒有溫度的眼睛從頭到腳沒有變化,嗤笑一聲,直接對弦月大打出手,招招狠厲。

就算鳳弦月變成了魔,他不會留,他不會留下一個流着灜崖血的魔。

更不會留其他世間人。

現在最寶貝的妹妹都沒有了,這整個世間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在兩個黑色人影打得不可開交時,俊宇卓然的夜久星手提銀光灼灼的神劍如同一個明亮的神祇出現。

“夜師兄!”看到夜久星,一直無助獨自強撐着到成魔的弦月躲過任縱橫直接撲進夜久星的懷裏放聲嚎啕大哭。

“夜師兄,”想到青青被一群老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心痛悲絕的魔弦月像個普通的凡人小女孩一樣在夜久星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清楚,雙手緊緊抱着夜久星的腰,汲取一點戀人身上的溫度來安慰一顆悲痛哀傷的心靈。

夜久星知道弦月的命理已經被改變,卻不知道弦月已經成了魔。見弦月的白色命理衣變成了一身如同黑夜般的黑色沒有多想,一手提劍警惕地防備着和弦月大打出手的妖冶陌生美男子,一手溫柔輕撫着弦月的脊背,給予她安慰,“對不起弦月,我來遲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就算拼盡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夜師兄,”聽到夜久星溫柔的安慰,弦月哭得更加肝腸寸斷:“青青死了,青青被任縱橫殺死了,他就是任縱橫!”弦月在夜久星的懷裏擡起手指着任縱橫咬牙切齒道。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任縱橫。”任縱橫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眼裏閃過冰冷的興奮,“剛死了一個,又來一個,正好,既然你們那麽恩愛的,我就把你們挫骨揚灰,讓你們的骨灰都不能在一起。”

話一說完,任縱橫揚起雙手,十指成劍,閃着寒寒森冷白光,十把手劍毫無章法地朝弦月和夜久星飛來,銀光沖天,最後變成千萬支銀箭射向弦月和夜久星。

夜久星一手在弦月密不透風地護在懷裏,一手拿着神劍反應靈敏地擊碎狂亂向兩人射來的銀箭。

既然相愛,就應該為了充滿希望的美好未來并肩作戰。

把臉都哭花了的弦月,在夜久星的懷裏擡起頭,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看着萬千都毒蛇般靈活的萬千銀箭,害怕夜久星會受傷,又見夜久星緊張地把她護在懷裏,便說道“夜師兄,你把我抱得太緊了,我喘不了氣,你把手松一點,讓我透透氣。”

夜久星以為自己真的是把弦月勒得太緊了,剛松一點力氣,弦月就從他的懷裏出了來,同他一起對付萬千銀箭。

“弦月!你!”夜久星太害怕弦月受傷,面對弦月貿然從他懷裏出來,共同對付萬千銀箭,有點氣急敗壞。

“夜師兄,不要生氣,你怕我受傷,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受傷,我更加會心疼的。只要我們還在,流點血,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麽?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們在三戌城相互許下的諾言?”

夜久星用神劍擋過一支銀箭,恍惚了一下。

弦月繼續諄諄善說道:“我們說好的,等到世間太平,我們就回灜崖成親,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可是,世間的太平哪能靠你一個人?世間的太平需要千千萬萬人的萬衆一心,讓我們一起肩并肩作戰,消滅世間所有的邪惡力量,我們乃至我們人世間的千秋萬代才有和平的未來可言,不是嗎?夜師兄,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拼下去,你也要答應我盡自己的能力拼下去。只要我們在最後一刻還活着,只要我們在最後一刻還在,我們就贏得了一切,我們才有無限未來。”

任縱橫看着銀箭陣中還你侬我侬的兩人,覺得紮眼,冷笑一聲,發起另一輪更猛烈的銀箭進攻。

☆、第 53 章

面對任縱橫發起另一輪的銀箭進攻,在銀光和昏暗的光影交錯中,因為在乎,所以不能心無旁骛。弦月害怕夜久星會受傷,一個黑衣長袖乾坤,把任縱橫朝兩人發射過來的萬千支銀箭聚在一起,以其人之道還治任縱橫之身。

“夜師兄,我們走!”弦月收回衣袖,一把拉上夜久星轉瞬飛走。

“哼!想跑?任你們飛到天上去,鑽到地裏去,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任縱橫把反過來對付自己的銀箭全數收進雙手,看向弦月帶着夜久星逃離的方向,一如既往地口出狂言道。

千奇百怪的黑雲覆蓋在整個天空,任縱橫擡起右手,運用五指,一大片的黑雲被他拽下來扔到一邊去,“砰”一聲巨響,山搖地動,随即,無數道紫色的閃電在整個天際游離,天地之間被渲染成一紫色。

“一起毀滅吧!哈哈哈哈……”在房子轟然倒塌的前一刻,任縱橫長袖一揮,人就飛到了高空,如墨的長發亂飄亂纏,糊了他一臉,邪魅俊美的臉龐泛着紫色的光芒,讓他的美貌更加奪人心魂。任縱橫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地蔑視着大地之上那些不堪一片浮雲一擊而崩塌得一塌糊塗的房子、山丘、樹木……還有如影随形的那顆幽藍珠裏面一幕幕的血流成河,屍骨成山,面目挂着猙獰扭曲的快感大聲笑道,張開雙手撕扯着天上的紫雲,整整撕了兩個時辰,天空的紫雲一大半都被他撕完了,任縱橫雖然知道弦月在哪裏大殺四方,但人卻是飛向清曉和明微那邊的主戰場。

灜崖人都重情重義,這是一種致命的軟肋,任縱橫不擔心他們不乖乖自投羅網。

這邊,弦月帶着夜久星逃離了任縱橫的銀箭之陣。

一路疾飛,路上遇到了很多前赴後繼地奔赴昆侖丘這裏的魔獸。因為弦月的身上藏着魔界之寶和流着魔界第一公主的血液,以至于弦月還沒有接近它們,它們遠遠就畏畏縮縮地小心翼翼盡量避開弦月,另尋捷徑去燒殺淫掠。

而弦月聞風而飛,所見之魔獸無一幸存。

夜久星提劍而立,擡眼望去,一眼望不到邊,屍骨成山,面對這弦月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大量的魔獸,還有那些被殺的魔獸到死之時,眼睛仍然掩飾不住的流露出對弦月的畏懼之情,夜久星終于感覺到了弦月有點不一樣,身上自帶了一股說不開道不明的強勢淩厲氣息,讓他心神不寧起來。

“夜師兄,你想說什麽?”兩人站在一堆屍體中間,感覺到夜久星頻頻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目光,弦月伸出手附在夜久星提劍的手側頭問道。

吹來的大風吹拂起兩人的墨色長發。

夜久星垂下眼眸看着弦月附在自己手背上的冰冷如千年寒冰的玉手,瘦骨嶙峋得骨節分明,手背上的肌膚白皙,皮膚很薄,可以清楚地看見皮膚裏面包裹着一條條泛着青色的血管。再擡眼看進弦月那雙仍舊漆黑清澈鳳眸,柔光點點,悲傷重重,愛意深深,想到之前自己剛出現那會弦月不顧一切地撲進懷裏痛哭流涕,夜久星的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起來,每一次,弦月有事,自己都沒有在她身邊及時保護好她,給她力量,給她安慰,給她溫暖,心裏對弦月既自責愧疚又心疼。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哪還需要多問。

夜久星把弦月緊緊抱進懷裏,回道:“我在想,這樣子殺戮的日子什麽時候到盡頭,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夠回到灜崖。一路走來,我們經歷過了太多的流血,經歷了太久的分開,經歷了最親最不舍的人死別,也流過太多哀痛的酸澀眼淚,屬于世間的歡笑,屬于我們的歡聚的時光,不遠了吧?”

“夜師兄,相信我,安寧的日子會很快到來的。”弦月一路上都在掐指算着,在夜久星堅毅又溫暖的懷抱裏閉上眼睛近乎呢喃,好想就讓這一刻成為時光永恒,天地靜止。

可是,不會的。

時光天地不會因為誰的善良誰的邪惡而聽誰的話。

不然,他們也不用經歷那麽多殘忍的事情。

“是啊,我相信這世間邪不勝正,我們終會打敗任縱橫,還天下一個萬世泰和!我們也會過回那種安寧的日子的。”夜久星望着天邊的紫雲堅定地說道。

聽着自己心愛之人的清正明朗的铿锵話語,這樣子充滿昂揚正氣純良的夜師兄很迷人,弦月在夜久星的懷裏踮起腳尖,在夜久星的嘴角柔柔留下一個吻,蒼白如紙般的臉色爬上桃色紅暈,垂下眼眸,睫毛覆蓋住裏面羞澀的光芒,把手和夜久星的十指緊扣,啓唇:“夜師兄,不管世事如何轉變,我對你,心如磐石,不可轉移。”

在自己心愛的人,再怎麽了不起強大的女人都會不經意露出羞澀小女孩般的一面,成了魔的弦月也不另外。

夜久星把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放在心房出,深情款款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另一只手上的神劍卻在這時在手上劇烈地抖動起來,想要掙脫夜久星的手飛走。

“弦月,我們快走,這是其它兩把神劍的召喚,清曉和明微還有大師兄二師兄他們有危險!”

☆、第 54 章

弦月和夜久星飛趕到的時候,早上夜久星背着弦月走過的地方已經被群魔糟蹋得面目全非,目之所及之處山石崩塌,草殘木枯,血濺四野,屍首橫道……激壯慘烈的戰争帶來的各種死亡敗破的景象和味道襲擊身心感官。

這慘不忍睹的一切讓本該輕盈的腳步變得沉重,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過去,觸目傷懷,清明的眼蒙上了一層層厚重的霧氣,看不清哪裏還有康莊大道。

然而由不得他們慢慢感傷灑淚,因為幾乎成了血人的清曉和明微還有了空凡,傅适于仍不放棄地在和包圍着他們的群魔血拼到底地護着僅剩的二十多個昆侖丘的子民。

每一個人的身上除了沾滿了血,還帶着血肉翻飛的傷口。

清揚婉兮的清曉的背部,明朗卻有點任性的明微右手臂,細心沉穩的大師兄胸前都有着觸目驚心的猙獰傷口。

其中傅适于斷了一只胳膊,淋漓的鮮血一直從他的傷口處流落下來,弦月清楚地看見傅适于緊抿着發白的嘴唇,腳步虛浮不穩地擋在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面前,豆大的汗珠沁滿了他的額頭,濡濕了他額前那些細碎的散發,可他還在用完好無損的那只手抓着滴血的殘劍與群魔拼死相搏。

最風流倜傥不羁的傅師兄,此刻傷得最重。

看到此刻此景,弦月頓然心生大怒,怒火在眼中燒起,一雙柔和黑白分明的鳳眼翻湧着滔天的狠勁,長發飄動,氣淩萬魔,一個蒼鷹猛飛,拂展雙袖,如一道不可阻擋的黑色閃電穿過重重妖魔陣,群魔當地聲和哀嚎不絕于耳,翩然降落到清曉他們當中,眼底的騰騰殺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悲痛和心疼憐惜。

夜久星也同樣揮劍而至。

“好,很好,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都到齊了。”任縱橫在高高的紫雲端倨傲地俯瞰着地上的一切,看到弦月和夜久星出現在清曉他們當中,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現在最寶貝又和他唱反調的妹妹已經沒有了,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神劍又三缺一,威力大不如四劍合一的,對他而言,所剩的三把神劍對他而言就跟普通的劍沒有什麽區別,任縱橫再也沒有什麽可忌憚的了。

“傅師兄!”弦月和夜久星哽咽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

“弦月,你怎麽成了這樣子?”傅适于看着及時出現在面前的弦月和夜久星,看見原來一身潔白溫柔若神的弦月一身黑而且溫柔中帶了一股霸勢淩厲的氣息回來,關心地問道,眼神探到弦月的身後,沒有見愛粘着弦月的青青,一顆心直直沉下去,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青青呢?”

“不用找,我讓你們一個個都去陪她!”弦月還沒有回答,衆人就聽見這麽一句猖狂嚣張的話語從萬丈紫空傳來,緊接着一個黑色人影迅然而至。

三把神劍直接掙脫各自主人的手放出萬道玉光如離弦之箭飛向那個黑色人影。

“我們快走,他就是任縱橫!”在衆人還沒有看清楚來人之前,弦月已經聽出了是任縱橫的聲音。看着神劍對任縱橫發起攻擊,弦月以為三把神劍能夠把任縱橫纏住,警惕地看着任縱橫周旋在三把神劍之間,使一個隐身之法想帶大家走,可只有三把神劍根本不能對任縱橫造成威脅,他在三把威力無窮的神劍面前如入無人之境,輕輕松松已經如同鬼魅到了面前,他的身邊只跟着身軀龐大,面目猙獰的旱魃,猰貐還有九嬰,多如塵埃的亂舞群魔已經憑空消失。

神劍也消失了,而夜久星,清曉還有明微三人卻同一時刻如同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一樣,直接倒在地上抽搐,口中噴出鮮紅的血液。

“清曉,你不要吓我!”了空凡不顧滿身傷痕帶來的痛感而丢下劍快速撲到清曉身邊,心疼地把清曉抱進懷裏,顫抖着雙手去捧清曉的臉,心慌意亂得手無足措地擦清曉嘴邊那刺目的鮮血,鮮血很快就沾滿了他的手,布滿血絲的雙眼淚光閃閃。

“大師兄,我沒事。”清曉在了空凡的懷裏,伸手抓住了空凡顫抖的手,虛笑着安慰臉色刷白的了空凡,緩過一口氣,從他的懷裏出來看明微還有夜久星連帶着其他人的傷勢。

這麽多人中,傷的傷,殘的殘,戰鬥力在魔力無邊的任縱橫還有那三個以前只在書裏得知的兇殘暴恨無比的兇獸面前可想而知。

只有弦月毫發未損。

看着夜久星還有清曉明微倒在地上,刺眼紮心的鮮血大口大口地從他們的口中流出來,弦月心裏疼得要發瘋了,眼淚早已流了滿臉,可是看着大惡魔帶着三個大魔從向他們步步緊逼,弦月忍者疼意,攥緊了拳手才恢複理智張開雙手護在大家面前,雙眼充血地看着任縱橫,看着像索命閻王的惡魔在向他們逼近,後知後覺才發現面目全非的地方變成了黃沙萬裏的荒涼沙漠。

黃沙漫漫。

腳下也是黃沙。

一片荒蕪。

“我說過,你們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現在我心情不好,沒有心思跟你們捉迷藏,沒有耐性逗你們玩,你們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可不知道如花如玉的你們會死得多難看了,不過我可以好心地告訴你們,肯定不會缺胳膊斷腿而已。”任縱橫站定距離他們幾十步遠的地方垂眼把玩了一會自己的手指,然後擡起深沉冰寒的眼眸掃一眼傅适于那個被猰貐咬斷胳膊而血淋淋的傷口,用拿着個沾血的兔墜子的手指着他身邊威猛兇悍的旱魃,猰貐還有九嬰對着弦月一衆人說道。

彪悍的旱魃猰貐還有九嬰唯任縱橫是瞻,聽了任縱橫的話,直接對着弦月他們咆哮着張牙舞爪地示威,可惡的九嬰在咆哮張牙舞爪之際朝弦月他們連噴了幾口大火。

有驚無險,好在都被弦月用袖子一一扇滅了。

“各位灜崖仙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昆侖丘,我們昆侖丘自古以來就萬物和諧共存,草木有靈,鮮花四季常開,可是,看看!看看!我們的昆侖丘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昆侖丘不能就這樣被這幫惡魔給毀了!”生死渺茫,人群中,有一個人哽咽地對着弦月他們慷慨陳詞懇求道,其他人跟着争相附應。

在生死有關的面前,還有和一群驚為天人的灜崖美男子美女子生活過一段時間,睡美人弦月的美貌更是千載難逢,現在醒來的她就頂天立地地守護在衆人面前,昆侖丘的子民對任縱橫絕俊邪美的樣貌視而不見,對于惡名昭著罄竹難書的他的到來,只有無盡的恐慌。

“各位!請你們放心,我們也在美麗友善的昆侖丘生活過,它也無私地養育和包容着我們,我們對它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們的少,我們也不忍心看着它被無情地糟蹋,所以,我們在,定會力挽狂瀾,拼盡全力驅除鞑虜還昆侖丘一個太平泰祥!我們亡,我們的靈魂也會護佑你們一世平安!”弦月轉過身看着一個個殷殷期切的眼神铿锵堅定地對着衆人承諾。

“哼!這話說得真好聽!”任縱橫諷刺地冷笑一聲,眼神如冰地掃視了一圈,說道“我讓你們個個都魂飛魄散,看你們還拿什麽說大話。”

任縱橫說完,手一揮,妖風四起,早就躁動不安的旱魃猰貐還有九嬰馬上飛奔出去,掀起了漫天迷人眼的黃沙。

☆、第 55 章

在三大威悍煞猛的兇獸掀起漫天風沙咆哮奔來的時候,以一個強勢淩厲的保護者姿态護在衆人面前的弦月回頭看了一眼衆人,最後一眼深深地投在夜久星身上,太過沉重的戰場,她嗫嚅着嘴唇然而并沒有什麽話可說,眼神一轉,轉向迎面而來的三大兇獸,眼中只剩下冰冷肅厲的殺氣。

如果注定這是一場曠世毀滅,死亡終究不可避免,伸頭是一死,縮頭也是一死,那麽,還不如伸着頭主動出擊,好受好看痛快點豪邁地死去。她希望可以通過跟任縱橫這一群惡魔同歸于盡而換來世間的和平,避免昆侖丘的萬千生靈塗炭,讓同門手足免受傷害,不讓她深愛的一切受到傷害。

那雙清冷的眼睛藏住了她的智慧和她那顆純粹善良的心,對世間一切熱烈和濃厚的愛使她不顧一切投身于惡戰中。

黑色的衣袂在萬千裏黃沙中翻飛飄揚着,悲壯卻也豪邁。

“弦月,不要過去!”夜久星看着弦月那一決絕悲壯的轉身背影,一顆心緊懸在半空不得半點呼吸,叫不住弦月的回頭,他的心更加焦急擔心。沒有接過明微遞給他用來擦嘴邊血跡的鲛绡帕子,顧不上療養內傷,調息真氣,因為手上沒有了神劍,也沒有其他武器,夜久星咬緊了牙關忍着身體被撕裂般的疼痛,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條白色巨龍一陣風飛向正對着弦月噴火的九嬰,張開大口就朝九嬰一個噴火的頭咬去,随即如嬰兒般的啼哭聲響徹雲霄。

白龍的那一咬,徹底激怒了九嬰,九嬰九個頭一齊嘶聲大吼,在嘶吼聲又揚起無數紛紛揚揚的黃沙中,受傷的那一個頭慢慢地往下垂,沒有受傷的八個頭昂揚着張開大嘴,只見大嘴裏面的獠牙如鋒利如刀劍閃着寒光,就想朝着白龍身上發狠洩恨地一邊噴火一邊亂啃亂咬。

白龍靈活地騰飛着身體,輕巧地避過了九嬰的八個似吃人的大嘴和亂飛的火團,一個長尾橫掃,打到九嬰那八個高昂着的頭。

沒有咬到白龍,反而又被打,九嬰似乎被打得氣急敗壞了,銅鈴般的大眼翻湧着通紅通紅的火苗,發狂癫飚追着白龍咬和噴火。

白龍盡力引着九嬰飛離弦月。

清曉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夜久星會變龍的事情,衆人互相攙扶着站起來擡頭仰望氣急敗壞的九嬰追着白龍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仰着頭望着天邊相互厮打的白龍和九嬰的明微,心裏為白龍捏着一把冷汗,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那條歸墟中那個白衣活潑少年送給她的,一直珍藏着只舍得拿出來給夜久星用,卻又被他不屑一顧的鲛绡帕子,眼中的關切擔心之情收藏不住。

擒賊先擒王,魔化了的弦月一心只想着只要解決掉了任縱橫就會解決了一切,她的目标是任縱橫。旱魃猰貐還有九嬰明了弦月的意圖,團團把弦月圍住攻擊。雙眼的明朗清光換成發怒的魔火,弦月招招發狠致命地對付着高大威猛的旱魃還有奔跑迅速的吃人怪獸猰貐,根本不知道夜久星同樣為了她不受到傷害拖着受傷的身體幻化成一條龍極力地引走九嬰,也不知道背後有一群人在擔心着她。

披頭散發的任縱橫站在不遠處一直冷眼地看着一切,有他在的地方,即使他不動聲色,也少不了殺氣,只見深重黑色的殺氣在他那冶黑的周身彌漫。

他本是人間殺戮魔,根本不在乎日月匿跡,不在乎天地崩摧,不在乎風雲失常,不在乎黃沙侵身,不在乎旱魃猰貐還有九嬰的生死,只看不得有人的存在。

見旱魃猰貐還有九嬰都對付不了一個區區的鳳弦月,其他人還相安無事,他漆黑冰寒無邊的眼眸慢慢地深邃起來。

令人毛骨悚然後背發涼的聲音在萬裏沙漠如同驚雷響起來:“擒天手,天地轉,四海懸,萬靈亡!”剎那間,驚雷霹靂,天翻地覆,四海好像懸在天上一般,波濤洶湧的海水直接從九霄天上奔湧着下來。

“海水從天上倒下來了,快跑啊!快跑啊!”從未經歷過這麽可怕的事情的人們,看着天地轉換,海水瓢潑着從天上倒下來的巨大變化,很多人都被吓得大驚失色萬般恐慌着大喊大叫起來,想拔腿就跑卻早已被吓軟了腳,根本跑不動。

“大師兄,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海水就要快接近地上了!”看着天上的海水一寸寸地接近大地,由清揚婉兮變得灰頭土臉的清曉也失去了一貫的沉穩主見,不在乎亂發糊了滿頭滿臉,慌亂中抓緊了空凡的手緊繃着臉仰着頭問了空凡。

“清曉,不要慌張!天無絕人之路,這一切只是對我們的考驗,相信我,我們肯定會相安無事地熬過這場浩劫的!”了空凡是心中闊朗淡然之人,如果不是和清曉有關,他基本能夠沉穩不亂。他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可怕的一切,這一刻他的心裏也很恐慌,但他深知在這生死攸關的境況面前亂不得,為了安撫穩住清曉和衆人,面上帶着猶如運籌帷幄的自信淡然,醇厚又帶着安撫力量的聲音不急不緩繼續說道:“大家不要亂,不要慌,這世間都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現在的情形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我們都知道否極泰來的道理,我相信,蒼天是長眼的,并不會真的任由任縱橫一直胡作非為下去,我們會活着迎來美好太平的一天的!”

世間已經處在了分崩離析的邊緣,寧願選擇相信,選擇去相信只要熬過去就還會有美好的未來,支撐自己影響大家一起走下去,走到美好的那一天的到來,一起迎接無限光明的太陽升起來。

“我們會活着迎來美好太平的一天”這一句話在一群飽受無情的戰争而經歷各種殘酷的人們面前具有無限的安撫力量和誘惑力。灜崖人與他們無親無故,在生死存亡面前,一身都是本領的灜崖仙人本可以不顧他們的死活,可灜崖人冒着生活的危險奔赴戰場,血濺戰袍,每一個人都帶着慘不忍睹的傷口都并沒有抛棄他們而獨自逃亡,躁動不安的人們在互相低聲交頭接耳中慢慢平靜下來。

“心安靜則神策生,”了空凡一手執着劍,一手握緊清曉的手,擡起頭看一眼高空中翻湧的海水,繼續低頭一一看過衆人逐漸安定下來的眼神不驚不慌不忙說道“趁着現在海水還沒有倒到地上,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集思廣益,獻計獻策,一起避過這即将到來的海水!”

“對!大師兄說得對!”由一名正氣浩然的少年攙扶着的傅适于應道:“五行之間相生相克,既然是水,土克水,還有‘水來土掩’的說法,”傅适于手指着腳下踩着的大地,繼續說道:“腳下的這一片土地一直養育着我們,這一刻,我同樣相信,我們腳下的土地不會抛棄我們,這一片被任縱橫糟蹋成這樣的沙漠就是最好的掩水之地。”

明微的視線一會追逐着和九嬰交戰的白龍,一會追逐被旱魃和猰貐糾纏不休的弦月,聽見了空凡和傅适于的話,心裏在正義和邪惡之間天人交戰着:一會怨恨夜久星對她的視若無睹,自己的心裏滿滿都是他,可他的心裏眼裏從來就沒有自己的存在,就連夢裏他都是背對着自己,又對太過美好無雙的弦月心生嫉妒,她會為一切不惜生命,很多人都也心甘情願為她奮不顧身,一會想讓夜久星和弦月甚至大家都死在兇獸的手裏,死了幹淨;一會又覺得一切都是自己對夜久星自作多情,在心裏暗罵自己太兒女私情,自私任性地不顧所有人的死活,對當初自己鬼迷心竅提劍想殺了弦月而心生羞愧內疚自責,自己不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門手足還有整個昆侖丘的子民葬身于惡魔的手裏……諸如此類的正邪兩念一直在明微的腦海中盤旋交戰中。

直到看見波瀾壯闊的海水直接瓢潑着從天下倒下來,任縱橫如鷹爪的雙手一手伸向與九嬰交戰的白龍,潔白的龍鱗沾着鮮血一片片紛紛揚揚往下掉,白龍成了血龍也随着龍鱗往下墜,一手伸掐住了正孤軍和旱魃猰貐奮戰的弦月,弦月被提了起來,雙腳撲騰着,生死就掌握在任縱橫的手中。明微的雙眼早已蓄滿了朦胧的淚水,她才知道她不願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去。

不管明微怎樣任性,怎樣兒女私情,但,她的心還是善良的。

在那危急的千鈞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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