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吭哧吭哧

路刀冷眼:“我在識海裏見過不少次這把劍,兇劍。”

東簡冷哼:“彼此彼此,一柄惡刀。”

兩只古靈變臉快得跟什麽似的,這時各看對方不對眼,刷的一下把靈器召了出來。斬龍刀嗡鳴一聲燃起烈焰,無疆劍嗡鳴一聲……啥也沒有。

路刀看着東簡那華麗的神兵,切了一聲:“娘們唧唧。”

東簡懶得跟他耍嘴皮,他就是個行動派的,二話不說就運靈打起來。

路刀持刀格擋,赤焰鬼魅般繞到東簡背後,差點把東簡燒成個禿子。

東簡一聲不吭,無疆劍影蹭蹭出現在路刀背後,差點把他刺成刺猬。

兩人飛快來了三回合,各自被靈力轟到向後躍出,照樣把那靈器對準對方,威脅道:“正好試試順不順手,折了你的劍/刀!”

兩古靈威風凜凜的,這時聽見不遠處各自媳婦的聲音,頓時唬得手一抖,神兵也随着主人瑟縮了一下,器身上的靈焰靈光都萎了。

溫濃和盧偃氣沖沖地跑過去:“你倆幹啥呢幹!”

盧偃大叫:“好你個東簡!現在倒是能折騰啊?剛吓唬我對不對?!兩個膽嗎?!”

東簡連忙收劍解釋:“不是的師兄,我就一膽兩腎,你聽我說……”

溫濃敲路刀腦袋,怒道:“你有力氣沒處使嗎?怎麽這麽能呢你?危機還沒過去,現在就鬧騰上了?”

路刀收回斬龍:“不是的溫哥哥,你聽我說……”

兩個古靈同時指向對方:“是他先動手的!”

那一邊,墨勺着急地看着樂讓的情況,不停給他渡靈力,樂讓的冷汗依舊不停往外冒,很快把一層衣衫浸濕了。他身上那漆黑的禦蛇啪嗒掉在地上,也側面表示樂讓情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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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氣已被收去,墨勺手貼着他臉的兩側,試圖進入他識海喚醒他,但始終進不去,兩年多前的一點融靈微乎其微,還在不屈不撓地護着樂讓的靈脈。

墨勺手足無措,不停喚着他的名字。忽然想起他們的初見,樂讓曾說遇見他是最開心的一件事,于是他在他耳邊重複那句話:“莫燒我,莫燒我……”

聲音越來越響,逐漸傳進了樂讓的腦海,識海一起波瀾,幻境內容随之變了。

彼時數年前,他在魔界海釣魚,學姜太公的把戲,鈎是直的,也沒有魚餌。他将馴獸的靈力傳導到魚鈎上,看看能不能用最少的靈力引誘一尾。

沒過多久,水起了波瀾,一尾大家夥咬住了他的魚鈎。樂讓驚喜地提出水,只見一尾漆黑閃閃的大黑魚緊咬着魚鈎出海,魚鰓一收一合,是自願上鈎的傻蛋。

樂讓馴服了它,拎着黑魚回去準備研究研究馴出的效果。結果半路上黑魚醒了,在他背後的魚簍裏不停拍打魚尾,口吐人聲:“莫燒我!莫燒我!”

樂讓被這黑魚的求生欲逗笑了,帶它回家後還故意把它放案板上逗着玩。

從同類的眼光來看,那黑魚生得很是好,每一片鱗片都閃着光,簡直要閃瞎了樂鯉魚的眼。不只養眼,手感好好,叫魚起了養魚的心思。

黑魚卻一個勁地叫:“莫燒我啊!”

樂讓笑着檢查黑魚的靈脈,發現它受了不輕的內傷,以至于頭腦不清,一聞到他的靈力就往魚鈎上咬。

他可憐又喜歡它,便把大黑魚妥善養了起來。結果黑魚好了的那天,化出了英俊的人形爬他床上了。

也就是那時,樂讓才知道黑魚雖為兇獸,卻是來自仙界,本體已是仙體。

“靈君救了我一命。”黑魚親着他指尖,“我穿過兩界水裂進了魔界,是你救了我,從此我唯你是命。”

樂讓問他姓名,他道無名無姓。

“我在仙界為兇獸數年,從來沒人叫我名,靈君給我起個好嗎?”

樂讓思索片刻,笑道:“那便叫……墨勺吧。”

“莫燒我,靈君莫燒我……”

樂讓識海起了震蕩,拼命借着片刻清醒搶回識海的主動權,一睜眼,就看見了當初爬床的黑魚。

“樂讓!”

樂讓喘了幾口,極力對他說:“墨勺,小心、小心……”

“什麽?”墨勺低頭把耳朵附到他嘴邊,聽見他氣若游絲地說:“一條蛇,或者……龍。”

溫濃環着手,輕輕踢了踢路刀的膝彎:“乖乖站好。”

盧偃也依樣畫葫蘆訓東簡。

刀簡兩個只好舉着對方的靈器站好,咽了咽口水壓力山大地繼續站直。

溫濃揩着下巴:“繼續添靈力,不是很有力氣麽?”

為制止他倆幹架,進行和平較量,溫濃讓他們舉着對方的靈器,并在靈器上施靈力,看誰先舉不了倒下,誰就輸。

于是倆古靈只好憋着勁往對方的靈器上施靈,效果就跟舉着一座山似的,不動聲色不搞破壞地進行沒有硝煙的較量。

但舉重顯然比随心所欲地幹架要藍瘦得多,尤其是對方能調動的靈力都幾乎沒上限的情況下。

路刀狠一點,靈力都拿去壓東簡了,自己都不設防禦,誓要先讓東簡服氣。

東簡有傷,一半攻擊一半防禦,準備和路刀耗時長。

拉鋸了不到一會,兩只古靈頭上的負擔越來越大,忍不住朝對方使眼色,準備先休戰,于是同時朝自家當家的讨饒。

“偃師兄,我心口不舒服……”

“溫哥哥,我本體快壓不住了……”

溫濃跺跺地面,鋪開一層靈力網,輕笑道:“不用裝可憐,你倆什麽實力我和盧偃有數,放心,還能撐得住的,累一點好,累點長記性。”

盧偃附和:“就是!得長長記性以後才不會傻啦吧唧地幹架!”

賣可憐不靠譜,刀簡兩人只好把矛頭對向對方,鉚足了勁把對方弄垮,于是兩人頭上的靈力越來越重,頭也越來越大。

盧偃沒底,撞了撞溫濃:“老溫,這能成嗎?這體罰是不是有點過了?”

“噓。”溫濃示意噤聲,眼睛裏有靈紋劃過,正在專注地感知。

盧偃摸不着頭腦,只好繼續監督苦逼的古靈巨巨。

墨勺忽然背着又暈過去的樂讓飛過來,彈出倆魚泡,後面還跟着一個裝着天馬龅牙小胖蜃的魚泡。

“少主!樂讓說地下有東西!你們注意點!”

溫濃瞳孔縮了些許,靈力網兜住沒防備的兩只古靈,将他們提上半空:“盧偃接住你老公!”

盧偃立即帶着東簡鑽進魚泡,溫濃則和路刀一塊,四個魚泡瞬間往上飄。

剛才倆古靈較量的巨大靈力便墜着砸向地面,地底傳出沉悶的呼聲。

路刀詫異:“這什麽?!”

溫濃揉他手臂搖頭:“不知道。我感應得出地底有個蠢蠢欲動的東西,靈力波動雖很弱,卻藏着很深厚的靈力,就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東西。現在看來,這玩意還不小。”

兩個古靈的靈力砸下去,反彈出猛烈的一陣靈力波紋,四個半空中的魚泡都出現了褶紋,但頃刻間又恢複成原樣。

溫濃轉向墨勺:“二長老!樂讓靈君還說什麽了?順帶誇一句,你的口水泡真結實!”

墨勺背好樂讓:“他剛說地下有東西就又不省人事了!”

地面開始震動,魚泡變形得更為嚴重,勉力消減着靈力的沖擊。

東簡皺了眉,一手攬緊盧偃一手握緊斬龍刀:“地下的靈氣,和我本體似乎同出一宗。”

盧偃咯噔一聲:“那能是什麽?”

東簡沒回答,擡頭看向路刀那一邊:“魔界的少主!把兇劍還我,惡刀還你!”

路刀掂了掂手中的無疆:“你有計劃嗎?扔過去這魚泡就壞了,你得對付地下那東西,還得護好你老婆。”

溫濃握住他的手:“你去輔助東簡,盧偃交給我,你倆聯手辦了地下的大東西,做得到嗎?”

路刀咦了一聲,轉頭對他笑:“溫哥哥既然說了,那有什麽不能的?可是你怎麽辦?”

溫濃揩他鼻子笑:“不用操心我,我在這裏倒是游刃有餘呢。”

路刀瞬間想起白龍那句“我不是魔體,魔界不是長居之地,這裏适合我”的話來,心揪了一下。

溫濃見他猶疑,安撫地揪下他衣襟,吧唧mua了一口:“真沒事,你們倆古靈小心點才是。”

路刀楞了一下,托住他後腦勺用力親了一口,一時心潮翻湧兼複雜,低聲道:“那麽,你保護好自己。”

溫濃飛快地撫過他眉眼,也低聲:“我和你與共。”

路刀點頭,轉身朝東簡比手勢:“聯手!你老婆交給我老婆看顧!”

那邊東簡稍微猶豫了一下,盧偃很不好意思地握他手:“給師弟拖後腿啦,你不要再耽擱了,和人好好打怪,打個漂亮仗怎麽樣?”

東簡狠狠抱住盧偃:“你是我的動力,師兄說什麽呢。”他手臂上靈紋爆漲,“打,我誰也不管,我打給師兄當聘禮的彩頭。”

盧偃笑:“成啊,那新郎官可得周周全全地回來哈,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東簡悶應,随後右手起,斬龍刀出手,自半空中劃出猙獰的赤焰。

無疆劍拖出炫麗的靈光,與斬龍擦過。

魚泡裂開,化成泡沫。

兩個古靈握住自己的靈器,低頭吻了各自的所愛,随後同時往地上俯沖。

盧偃的臉被撲面而來的洶湧靈力刮成個表情包,勉強提起靈力擋住,很快有個大鍋從天而降兜住他,靠譜的老溫來到他旁邊打趣:“嘿,還好嗎弱雞?”

盧偃笑着撞了他一下:“行行行你丫的強。”他回頭一看,剛正常的表情又崩了:“溫濃,你……耳朵下邊,那閃着光的是啥?”

“啊?”溫濃擡手去摸,在側臉輪廓後、耳際下,摸到一片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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