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沒有進行推銷,對方已經把需求告知給他,并在電話裏說明,一會兒會将送貨地址以短信形式發送到他手機上。

顯然二哥早就幫他打點好了。

通話終止後,關溪的腦袋都是暈了吧唧的。他想,天天趴在許願池裏被錢砸的王八大概就是這個感受。

他的兩個哥哥看似兇,但自己到底是他們的親弟弟,關鍵時刻,還是關心他、疼愛他的。

關溪欣喜的同時,也被感動的鼻子微微泛酸,若不是顧及人在出租車上,真想挨個給兩個哥哥打電話,對着電話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嘶吼着:“哥哥們,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大哥,以後我結婚一定生十個八個孩子,讓他們給你和小政養老。二哥,以後你忙,嫣嫣和霜晨我幫你帶。”

幸虧這兩通電話他沒打,不然,關山海一定會回他:“以你小時候的熊樣,你覺得是你孩子給我們養老,還是我們給你帶孩子?還十個八個,想累死我跟小政不成?”

關山河都不用自己開口,他那上幼兒園女兒就會回複:“呵呵,小叔叔,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我可不想陪你和霜晨玩。”

一個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關溪到家沒幾分鐘,打開鹹魚看到一座大山同意他的請求,正想算算自己最近的收入,幫他出租房屋的同學打響了他的電話,開門見山道:“租掉了!”

關溪欣喜若狂:“多少錢?”

“一年兩萬。”

“你等我算下啊。”

電話裏立馬傳出關溪小聲計算的聲音。

同學咧着嘴笑:“甭算了,一個月一千六出頭。我說湊個整,兩萬一年,對方幹脆的很,一下就答應了。不過,他要求先看房,看了沒問題,當場就可以給錢。你怎麽說?”

“我能怎麽說啊?當然是好好好呀!”關溪傻不愣登的沖着電話笑,仿佛看到了絕版手辦正插着兩個翅膀朝自己飛過來,“你約了哪天看房?”

“還沒約呢,先問問你幹不幹。”同學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追加道,“對了,對方是公務員,具體幹什麽的我就沒問了。”

租房子最怕室友關系複雜,搞七搞八。公務員肯定會好上許多,社會關系相對單純許多。

關溪越聽越滿意這個室友:“盡快吧,我等着用錢。除了上課我都有時間。”

“行,那我給你約了。”

“太感謝了。”關溪謝完之後,也不算自己的收入了,兩萬塊的租金擺在那裏,怎麽都夠了。

李大丹的前車之鑒在面前,關溪生怕出婁子,握着手機把鹹魚上手辦的五張圖颠來倒去舔了無數次後,撥通了黎政的電話。

黎政原來是關家許多年前請的阿姨家的孩子,跟關溪算的是上竹馬竹馬。後來那位阿姨去世,關家聯系不上黎政的其他親戚,就将他暫時收養了好幾年。直到黎政的親叔叔從A國找過來,才把黎政帶走。

不久前黎政回國,過了一段時間後,關山海領着黎政回來,說他們在一起了。

小時候的玩伴突然變成大嫂,關溪吃驚又開心,要知道,打小就黎政對他最好,最會哄他疼他了,有什麽事,也會替他瞞着。

思及此,關溪在電話裏對黎政猛說了一通好話。

黎政咯咯笑:“說吧,有什麽事求我,我不跟大哥說。”

“小政,我就知道,你才是我親哥。啊,不對,是親大嫂。”

“少貧,快說。”

關溪嘿嘿一笑:“能借我點錢周轉下嘛。”他合計了一下,“最多一個禮拜就還你。”

黎政也不問多少錢,一口應承下來:“可以。”

關溪報了個數,五分鐘後,黎政就支付寶轉過來了。

關溪望着支付寶裏的餘額,底氣十足的去給一座大山回複。

一條小溪:親,我回來啦!明早九點有空面交嗎?

現在手機上下載的APP多,推送的消息也多。王樂山嫌煩,除了微信和支付寶,其他的APP的此項功能全被他關了。

由于最近鹹魚上挂着東西,他總是記不住看信息,上次回複過一條小溪後,順手就把鹹魚的推送打開。所以,當一條小溪發送信息來時,他第一時間就收到了。

一座大山:大後天下午可以嗎?

一條小溪:有課[大哭]

原來是個學生,王樂山想了下,走到今年才分來的新同事桌前。

新同事正在錄入檔案,面前突然多處一團陰影,他擡起頭:“老大,幹啥?”

王樂山說:“明早幫我幹件私事,路費我報銷,可以嗎?”

新同事點頭說:“行啊,您盡管吩咐。”

跟同事交代清楚面交手辦的事情之後,王樂山回複一條小溪,同意明天早上面交,并将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告訴自己的新同事。

關溪喜滋滋的結束對話,同學的電話又一次打過來。

“約了明早九點看房。”

“啊?”

同學聽他口氣不對:“怎麽了?”

關溪愁眉苦臉的想,他約了人交易手辦。

同學沒等到他回複:“明早不是沒課嗎?咋啦,你明早有事?”

“沒事沒事。”關溪腦袋瓜子一轉,想出對策了。

同學說:“那我把你號碼給他了啊。”

“別,我一會兒給你個其他號碼。”

同學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不關心,讓他快點兒,便挂斷電話。

關溪躺在沙發上,懷裏抱着個抱枕,調出最近的通話記錄,點中其中一個。

“喂,大嫂~”

黎政無奈又好笑的聲音傳過來:“小溪少爺,有何貴幹呀。”

“錢明早還給你,好不好呀。”

尾音中帶着發嗲,不用看黎政都知道他已經蕩漾起來。

“我随便,不急。”

“我急,嘿嘿。”關溪笑容狡黠,話音一轉,“只是要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啦。”

黎政:“嗯?”

“我把次卧租了,明早約了人面交手辦,能麻煩你帶他看下房嘛?看完對方直接付款,你全拿了,扣掉我跟你借的,剩下的支付寶轉給我,拜托啦。”

黎政發出震驚輕呼:“什麽?被你哥知道你就死定了。”

“所以啊,求你千萬不要告訴大哥。”

黎政有些為難,但又拿關溪沒轍,這孩子從小被全家寵着。

租房子這事其實沒什麽,就是由于關溪太二,大家不放心他,生怕他被人賣了,還邊給別人數錢,邊嗤笑:“喂,你賣少了,本少爺可值錢了!”

按了按太陽穴,黎政說:“租客靠譜嗎?”

關溪拿同學的話回他:“靠譜!公務員!”

黎政妥協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幫你考察下,如果對方不靠譜,我絕對不同意。”

關溪拍着胸口保證:“你一定會同意的!那我把你號碼給看房子的人啦?”

黎政“嗯”道:“給吧。”

關溪提醒道:“別帶他看我卧室,其他房間随便看!”

黎政起初沒明白,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發出爽朗的笑聲:“從小打大珍藏的芭比娃娃都在卧室裏擺着呢?”

“放屁!我多大人了,不許提八百年前的老黃歷,我現在只愛手辦!手辦手辦手辦!”

想起小時候關溪為了芭比娃娃沒少跟家裏人哭求,黎政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笑聲讓關溪臉都燒起來了,匆匆挂掉電話,做後續安排。

兩邊全部安排妥當,關溪滿意地龇着牙對着天花板笑。

為了慶祝即将到來的絕版手辦和租金,他決定好好慶祝一下。

“我親愛的同學。”

幫忙租房子的同學再次接到關溪的電話,好奇地問:“還有什麽事?”

關溪兩眼放光:“今朝醉的幹活!”

然而,明天等待他是什麽,他完全不知道。

九點交易,八點多肯定要出門,這對于關溪而言,需要起個大早。

難得的,關溪沒在今朝醉裏浪到通宵,卡着點,在淩晨前趕回家。

結果因為太興奮,第二天鬧鈴沒響,他就醒了。

大清早,關溪穿戴整齊的去約定的地鐵口跟一座大山交易。留下備用鑰匙給黎政,告訴他,如果對方滿意,房租也給了,就可以把鑰匙給他,讓他先搬家,至于合同,等自己回來再簽也不遲。

交易很快,關溪愛不釋手地捧着手辦又摸又看,那點磕碰的小瑕疵比起得到手辦而言,根本不是事。

對方的鹹魚上早已點過發貨,關溪收貨後,爽利地付了錢。

回到家後發現黎政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亂糟糟的客廳如今被收拾的窗明幾淨。

不用說,這都是黎政的功勞。

關溪換鞋的時候東張西望,确定家裏就只有黎政一個人,好奇地問道:“看房子的人呢?”

黎政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好了,走了。”

“這麽快!”關溪走過來,拿着手辦,舍不得撒手。

黎政點點頭:“挺成熟的一個男人,我瞧着很靠譜。錢收了,鑰匙也給他了,他說這兩天要打包行李,過幾天才能搬過來。”

關溪不關心這些,沖黎政擠擠眼,說:“好的,謝謝大嫂啦,幫我這狗窩收拾的有模有樣的。”

不收拾能租的出去?

也就關溪心寬,把家弄得亂七八糟,自己不覺得有什麽,以為大夥兒跟他一樣,都是放蕩不羁一派的。

黎政自小跟他一起長大,早已喜歡,哭笑不得地說:“二維碼打開,我把剩下的錢轉給你。”

關溪嘿嘿摸出手機,打開支付寶,攬着黎政的肩膀說:“早飯吃了嗎?我請。”

轉完賬,黎政推開他胳膊,斜睨一眼說:“得了吧,這都幾點了。大哥約我一起吃午飯,先走了,回頭露餡可就完了,他說中午去公司接我的。”

“哦喲,秀恩愛啊。”關溪捂着眼搖頭,“沒眼看沒眼看,單身狗要羨慕死啦。”

“你找個對象,不就不羨慕了?”

“對象哪是好找的啊。”關溪感慨地搖搖頭,送走黎政,坐在沙發上捯饬好不容易買到的手辦。

關溪入手辦坑已經很多年了,上大學獨自搬到公寓裏住的時候,特地買了一個四面都是玻璃的展示櫃放在客廳。

展示櫃裏面滿滿當當擺放着他這些年的珍藏品,上廁所時都要特地去展示櫃前繞一圈,仿佛不看上一眼,都尿不出來。

如今到手的,是他最愛最來之不易的手辦,當然要選個絕佳的好位置。

關溪站在展示櫃前,搗鼓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櫃子裏的所有手辦重新排位,并将最顯眼、最适合觀賞的位置,留給新得到的絕版手辦。

做完這一切,關溪滿意地點點頭,決定晚上去今朝醉好好慶祝一下。

別人的大學要麽泡圖書館,要麽吃喝玩樂,要麽一半一半。

關溪的大學生涯,經歷最多的就是泡吧。

今天開心,去酒吧浪一下;今天不開心,也要去酒吧浪一下;今天心情普普通通,就更要去酒吧浪一下了。

身經百戰的關溪,在大浪淘沙之後,最終選出今朝醉,長年累月地泡在裏面。

好巧不巧,今夜又是王樂山值班,零點在街上巡邏時,又好巧不巧地撞見微醺的關溪從今朝醉裏出來。

自打上次的烏龍事件,王樂山特地調查了一下此人,果然如他所說,黃賭毒不沾,就是個混吃等死,腦子不太靈光的二世祖。

關溪看到王樂山,邁着虛浮的腳步,笑眯眯地上去打招呼:“王警官,晚上好啊。”

王樂山的視線越過車窗,向上眺了他一眼:“晚上好。”

關溪佝偻着腰,兩手放在車頂,躬身趴下來,酒氣從窗戶口,噴得到處都是:“今天我除了喝酒,什麽都沒幹。”

王樂山嫌棄地皺起鼻子,不知他這話從何而來,頂着一腦袋問號回了一個字:“哦。”

關溪得意地扭了扭屁股:“看你怎麽抓我進局子。”

王樂山:“……”

若不是有前面幾次三番的交道打底,王樂山定是要懷疑他嗑藥了。眼下只把他當一般的醉鬼看,連同僅存的一點點挽救失足少年的聖母心也被酒氣吹散。

這人根本不是失足少年,是失腦少年!

“我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了。”不等他回答,王樂山升起車窗,讓司機趕緊開車,離這人越遠越好。

關溪直起身體:“切!躲那麽快幹什麽,我還想躲着你呢!”

只可惜,事不遂人願。

關溪換鞋的時候,就發現鞋櫃裏多出幾雙不屬于自己的鞋子。他憑着敏銳的嗅覺,嗅到了空氣中屬于其他人的味道。

他每走過一間房,就打開一盞燈。

最先來到的是廚房,自從搬進來,除了燒水和開熱水器就沒進去過的空蕩蕩的廚房,如今竈臺上擺放着油鹽醬醋,打開櫃子,竟然還塞滿了鍋碗瓢盆。

跟着是次卧,門是開着的,裏面沒人。

關溪靠在門框上,離開前只有一張床墊的床,換上了灰色的四件套。衣櫃半開着,地上大大小小擺放了好幾個箱子,有開着的,有還沒拆封的,顯然收拾一半時離開的。

客廳、廁所、陽臺、主卧均沒有人,更是證實了關溪這一猜想。

東西都搬來了,人還沒來,肯定也是出去浪了。

關溪期待地搓了搓手,比他回家還晚,八成租客同他一樣,也是個夜店小王子。

這麽一來,以後有人可以一起浪了,實在太棒了!

帶着滿滿的期待,關溪沖了把澡,倒頭進入夢鄉。

翌日,早上沒課的關溪在床上翻來覆去,人困得要死,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不想起床,我不想起床。”

可偏偏尿急,憋得膀胱的要炸了。

關溪怨念地哼唧幾聲,垂死掙紮般蹬了兩下腿,不情不願地下床,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光着腳往廁所跑。

他透過眼皮之間的縫隙,恍然看到廁所裏站着一個人在刷牙,怔了一秒,反應過來是新來的租客,便釋懷了。

家裏只有一個廁所,關溪實在憋不住了,本着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麽好顧忌的原則,連掏都來不及,直接将睡褲一脫,光着屁股,站在馬桶前開始放水。

洗臉臺和馬桶并齊,關溪下意識地側臉,想看清對方的樣貌。

正在刷牙的人被這一系列動作打斷,也側過臉想和房東打招呼。

四目相視,關溪的雙眼徒然睜大。另一位則握着牙刷,驚詫地張大嘴,白色的泡沫噴出來,兩人異口同聲道——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喂!你看着點,往哪兒尿的。”王樂山憑借從業多年的身手,敏捷地躲過一波攻擊。

關溪以力挽狂瀾之勢瞬間回歸原位,可惜,還在讓幾滴尿液落在馬桶上不。

王樂山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迅速冷靜下來,嘴裏含着薄荷味泡沫說:“你先尿,尿完再說。”

兩人眼下的狀況實在不适合交談。

王樂山飛快地結束刷牙,拿起毛巾正要洗臉,發覺隔壁似乎安靜很久了。

偏頭看去,關溪光着下半身對着馬桶幹着急。

尿頻尿急尿不盡……

王樂山腦海裏不由浮現出這句洗腦的廣告臺詞,張口問道:“你是不是有問題?”

關溪怒目而視:“你才有問題!”

無故被怼,王樂山倒也不生氣,繼續問他:“那你怎麽尿不出來了?”

“我盯着你,你能尿出來?”

“當然能,我又沒問題。”

關溪被氣得半死,方才受驚,加上旁邊又站個人,尿意都被逼回去了。把王樂山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重新尿出來。

從衛生間出來,王樂山正靠在門口等他,好似故意在外面偷聽他,以證明他那裏究竟有沒有問題。

前幾段不好的經歷一起湧現出來,這位警官先生總是把自己往局子裏送,關溪一想,以後要跟他在一塊生活一年,頓時如坐針氈起來。

不行,絕對不能讓類似事件重演,關溪腦子一熱,搶在對方開口前說:“這房子我不租了!”

聞言,王樂山愣了一愣。他租的上一戶房子,家主因為投資失敗,不得不賣了房子彌補空缺,他才要臨時換房子的。自己的房子才蓋到一半,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交房。

青黃不接的日子裏,在網上選了好幾家出租屋,一圈看下來,就關溪這戶最好。

交通便利,距離越城分局很近;周圍買東西方便;小區環境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房租公道。

雖然一年期較長,但王樂山算了下,哪怕他的房子交了,裝修和晾曬還要好久。

房主是在校大學生,沒進跨入社會的孩子,大多心思單純,為人純良。帶他看房的人號稱是房主的哥哥,王樂山瞧他衣着得體,為人謙和,同他說話如沐春風。有這樣的哥哥在,弟弟一定差不了。

誰能想到,他弟弟會是關溪啊!

不過也是,哥哥這麽好,父母鐵定也加倍寵着他,關溪一看就是被寵的無憂無慮的孩子。

既然對方不想租給自己,那就算了吧,他不喜歡強人所難,要不以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那麽得別扭死。

再找到合适的房子,估計還要一段時間,短短幾分鐘,王樂山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關溪讓他多住幾天,給他一個過渡期最好,不給的話,可以去二寶家對付幾天,再不濟,直接睡辦公室,又不是沒睡過。

“行。”王樂山一口答應,問他能不能給自己幾天時間找下家,末了說,“這幾天的房租從兩萬塊裏扣。”

兩萬塊!!!

哪裏還有什麽兩萬塊。

嘴快一時爽,談錢火葬場啊。

臉上的霸氣一秒收起來,堆疊上滿滿地笑容。關溪咧着嘴說:“王警官,我那是一時氣話,你看,你才搬來,再搬多折騰啊。我剛沒睡醒,撒起床氣呢。來來來,租賃合同不是還沒簽嗎,現在簽了吧。”

關溪現在就怕王樂山不樂意租房了,到時候他到哪裏弄兩萬塊給他。

王樂山收起屬于自己的那份合同,還是沒鬧明白,事情是怎麽從不租,變成稀裏糊塗就把租賃合同給簽了的。

關溪對着合同上的姓名欄讀:“王樂(lè)山。”

王樂山習以為常地糾正:“念yuè。”

關溪“啊”了一聲:“為什麽啊。”

“因為我媽姓樂。”

“哦,樂無異,是念yuè哈哈哈。”

王樂山一頭霧水,不知道樂無異是誰。不過,他仍舊惦記着馬桶上的尿液,收好合同,抽了幾張紙就去擦馬桶,怕不幹淨,又用水沖了沖,就勢把整個衛生間清理了一遍。

關溪靠在門框上,見他把衛生間打擾的一塵不染,馬桶蓋仿佛成了鑽石,自帶耀眼光芒。

“山哥,以後你負責家務,水電費我全包了。”

王樂山愣了下,反應過來是叫自己:“不用,你能有多少錢?水電對半,家務也是我。”

關溪占了個便宜,樂呵呵地躺沙發上玩手機了。

王樂山打掃完廁所,又把客廳廚房打掃一遍,等他打掃完自己租下來的次卧,站在關溪關上的主卧門前問:“你房間要打掃嗎?”

私人領域不經準許,不得私自闖入。

關溪不當一回事,盯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地操作着:“當然要!”

“吱呀”一聲響,門漸漸被打開。

王樂山從未想過自己會推開這樣一道門,那是一道普通家庭裝潢使用的木質門,推開它,卻好似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鋪天蓋地的粉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視網膜中,視線所及的範圍,無一不是粉色的,就連臺燈、被套也不例外。

淩亂的床上,還有一個粉色的毛絨玩具,屁股對着王樂山,尾巴卷卷的,頭藏在粉色被子裏。

王樂山突然聯想到方才廁所裏的關溪。

他仿佛呆滞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低喃道:“這他媽是什麽鬼地方!”

聽到碎語的關溪回過頭,趴在沙發上,雙目含怒:“什麽什麽鬼地方!那是我卧室。”

卧室?你怎麽不說是閨房!

要不是在廁所已經把他看光光,王樂山幾乎要懷疑這個人是東方教主的高徒了。

王樂山搜腸刮肚,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只能幹巴巴地說:“這也太粉了吧。”

“你管我!我自己的卧室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關溪越說越氣憤,傷心往事被勾起來,“男人喜歡粉色怎麽啦?憑什麽粉色就等于娘炮。好,我不帶到外面去,就放自己卧室。客廳廚房衛生間這種公共區域我都沒放,挨着你什麽事,你那麽大反應做什麽?你出來,我房間不讓你收拾了。”

王樂山被他連珠炮似的轟了半天,又被從沙發上跳下來的小鋼炮往外拽。

別看關溪比王樂山高那麽一丢丢,比起力氣來,定然是不如長期堅持鍛煉的警察叔叔。

王樂山巋然不動,關溪執拗地拖他胳膊,拖不動索性抱着他的腰往外拉,像一頭小牛,生氣的模樣有點別樣的……可愛?

王樂山覺得自己定是被那一屋子粉色刺瞎了眼,要不怎麽會冒出這種詭異的想法。

“好了。”一句換換來這麽多話,王樂山倍感頭疼,伸手提着關溪的衣領把人提溜開,“我就感慨一下,誰看不起你了?一邊玩手機去。”

主卧裏衣服到處飛,床頭櫃、電腦桌、飄窗上随處可見各種沒有喝完的飲料,看日期還有三天前的!

掀開被子,裏面還藏了一條毛巾。

嗯,也是粉色的。

王樂山喜歡男人,以他這麽多年的閱人經歷,從沒見過另一個,如此癡迷粉色。

哪怕是娘的爹媽都不認識的同類,也沒這麽的粉色控。

比起滿屋子粉色,更讓王樂山驚詫的還屬這間卧室的髒亂程度。

關溪跟在他身後,見他收拾一樣說一句:“哎,別拿走,那褲子明天我要穿呢,就放椅背上,好夠。等等,那幾本書我沒看完,不要放書櫃裏。”

王樂山疑惑道:“七本書同時看?”

關溪理直氣壯地反問:“不行嗎?”

“行,行。”

一口氣看七百本書王樂山也管不了啊,只是他就不能把這些書整一整嗎?歪歪扭扭地丢在桌角上,跟豆腐渣工程似的,竟一直屹立不倒,實乃奇觀!

既然書不給移,王樂山只好壘整齊,四四方方的跟軍營裏的被子出入一轍,再靠牆放好。

一番簡單的收拾後,書桌這一片區域總算能看了。

王樂山轉戰睡覺區域,只瞥了一眼,想都不想,直接把粉色被套枕頭床單全給換了。

關溪連忙阻止他:“別啊,上個月才換的。”

王樂山一字一頓地重複:“上、個、月?”

關溪認真地說:“我媽來給我換的,我記得特清楚。”

“你媽不來,你就不換?”

話沒問題,關溪點點頭。

王樂山額頭的青筋都跳起來了,眼前的人把自己拾掇的清爽又幹淨,怎麽在家過得像豬一樣。

“起開,當事。”

關溪抓緊被子說:“真不髒啊。”

“我洗,不要你洗。”

“可是,還要套幹淨的啊。”

王樂山無語地揉了揉額角:“您真是少爺。”

關溪眉頭一挑,小模樣要多嘚瑟就多嘚瑟:“那是,人送外號關三少。”

聞言,王樂山直搖頭:“我套,成不?”

“那可以。”關溪一秒松手,指着床側面的抽屜,一點不客氣,“幹淨的在那兒。”

嗯,這下好了,不是粉色,是小碎花。

不用自己幹活的關溪樂得輕松,忽然覺得這位新室友也不算太差。跟在王樂山屁股後頭,從主卧走到洗衣機前,再跟着他回到主卧。

室外太陽不錯,王樂山拉開窗簾,把被子抱到飄窗上曬。完了,再去次卧,把自己的被子也以同樣的方式晾曬。

關溪監工一樣,看他幹活看得津津有味,不住問道:“山哥,你是處女吧?”

王樂山沒搭理他。

關溪又問了一遍:“我猜的對不對呀?”

依舊沒得到答案的關溪一轉身,蹬蹬蹬跑回卧室看合同上的身份證信息,不一會兒又跑出來,笑眯眯地說:“果然是處女啊,我猜這玩意可準了。”

王樂山斜他一眼,不明白他驕傲的點,很快又看到此人笑着笑着呆住了。約莫三四秒的工夫,又發出一陣大笑。

王樂山一頭霧水地望着他:“笑什麽呢?”

“沒啥。”關溪樂不可支地抱着肚子笑,覺得自己對着一個大老爺們說你是處女這事太可樂了。

王樂山兩眼一翻,徹底把他當智障看:“我去買菜了,中午要一起吃嗎?”

“當然要!你不上班?”

“昨天晚上值班,今天輪休。”

“哦哦。”關溪點點頭。

昨晚從今朝醉出來,他還想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人,沒想到,以後就要朝夕相對了。

命運真是個小賤人。

王樂山走後,關溪打開電視,挑了個還不錯的電視臺,癱在沙發上,一心二用地玩手機打發時間。

登陸微博,發現多了兩條私信,打開查看,竟然是之前轉發的微博抽獎中有兩個中獎了,對方讓他提供收件地址,方便寄禮物。

一個中的是一套五谷雜糧禮盒,另一個是一本書。

關溪壓根不記得自己轉沒轉過這倆微博,不過既然中獎了,那麽肯定是轉了。

雖說他現在不缺錢了,但也十分郁悶,轉了那麽多給錢的,為什麽一個都沒中?

三兩下把自己的地址發過去,感謝皮下的禮物。

回複完畢,刷新微博,正好刷到柯撫寒昨晚新發的微博。

@柯撫寒:《初戀的味道》終于和大家見面啦,記得收看呀!

柯撫寒進入演藝圈有好幾年了,但火起來是近一年的事。

以前他唱歌的時候,一直沒紅,直到進入影視圈,才紅起來。

關溪看過他之前的戲,是個萬年男二,勝在角色讨喜,漸漸地也積攢了不少人氣。

關溪對他印象很好,覺得這個演員踏實又陽光,錄綜藝的時候特別搞笑,又接地氣,又笑料十足,還很懂得尊敬前輩,不像有的明星,看上去就很浮躁。

這次的《初戀的味道》是柯撫寒首部出演男一的電視劇,關溪反正無聊,順手搜了一圈播放表,發現現在剛好是重播時間,便調到那個臺開始看。

王樂山回來時,關溪已經看完一集,正在看第二集 的轉播。

“回來啦?要不要一起看電視,挺好看的。”

“等下。”

王樂山先去廚房把新買的水果洗幹淨,放到茶幾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擡起視線投向電視,然後愣住了。

關溪收回放在茶幾上的腿,拿了個蘋果,調整坐姿,給王樂山騰位置,擡眼發現那人正對着電視發呆,便用光着的腳丫子碰了碰他:“你也喜歡柯撫寒啊?”

像是見到貓的老鼠,王樂山迅速收回視線,悶聲道:“不喜歡。”

“為啥啊?”

“沒有為什麽。”

“柯撫寒多帥啊,演技也不錯。這次配音選的也好,是樂慕吧?他聲音太好聽了!”關溪陶醉地啃了一口蘋果。

“對,是他。”

關溪看電視的一大好愛就是分辨每個角色的聲優,比起演員,他其實更欽佩聲優,樂慕在他微博裏還是特別關注呢!

聽到王樂山的回複,以為遇到了同好,關溪欣喜地問:“你聽出來了?”

“嗯。”

“你對聲優也感興趣?還喜歡誰?”

王樂山搖搖頭:“沒興趣,就能聽出他一個。”

關溪啧啧道:“真愛啊。”

“不是。”

“嗯?”

“他是我表弟。”

“……”關溪說,“山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王樂山說:“什麽事?”

“讓你表弟幫我錄一段起床鈴聲行不行?”

“我幫你問問。”說着,王樂山拿起手機給樂慕發微信。

關溪再也顧不上電視,穿上拖鞋跟着王樂山去廚房,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手機,等着那個小東西發出響聲。

五分鐘後,關溪說:“你弟怎麽還不回複你。”

王樂山一邊洗菜一邊說:“在忙吧。”

畢竟是工作時間,說不定正在錄音,不帶手機很正常。

直到王樂山把做好的兩菜一湯端上桌,樂慕的回複還是沒有來。

關溪戳了戳碗裏的飯:“你确定你弟沒把你拉黑?”

“拉黑我能不知道嗎?”

“也是。”關溪點點頭,每道菜嘗了一口,出乎意料的美味,“山哥,手藝不錯啊,女朋友訓出來的?”

“我沒女朋友。”

“啧啧,那就是單身給逼出來的。”

凜冽的目光掃過去,王樂山冷漠道:“少說兩句話,不會死。”

關溪剛想怼回去,安靜如雞的手機總算響了,屏幕上顯示樂慕發來一條微信。

關溪高興地一蹦三尺高,睜着一雙圓溜溜地大眼睛,凝視着王樂山。

王樂山點開微信,下一瞬,樂慕的聲音傳出來:“沒問題啊,想要錄什麽?”

王樂山瞅着兩眼冒愛心的關溪,一米八八的男人賣起萌來,絲毫不手軟,好笑地把手機塞給他:“自己說去。”

“山哥!我愛你!”

關溪連飯都顧不上吃,嗷嗷叫着去給樂慕回微信。手舞足蹈的樣子,跟王樂山之前見到的判如兩人。

王樂山想:怎麽跟小孩似的。再一想,比自己小十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