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丁酉年正月廿三 約摸是陰
不要小看傻子。
——巡山日志
“阿斂!”
外面傳來洛君難得慌亂的驚呼時,荀三正準備問燭九陰,要不要嘗一下珍珠粉做成的米糕。
然後,米糕被撞掉了,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荀三被燭九陰接住,勉強站穩,回過頭一看,是那鐵面加身已經變傻了的荊得神君,洛君口中的阿斂。
洛君趕來,“抱歉,打擾二位了,”他走過去,拉住荊得神君,“阿斂,莫鬧了。”
他力道很輕,自然是拉不動并不想離開的荊得神君,見他不動,洛君暗暗使了力。
這變成傻子的荊得神君微微動了一下,身上鐵甲叮當,荀三猶豫了一下,說道:“神君可是有事?”
“……不。”
洛君一愣,随即大喜,“阿斂?你說話了?”
荀三覺得洛君這種驚喜來得莫名其妙,明明這鐵面神君将自己綁來時,話也并不少,還顯得有些狠戾,吓得荀三只覺小命要交待于此。
“……不。”
荊得神君還是極其艱難地重複着一個字。
洛君顯得有些激動,引導性地問道:“不什麽?阿斂,沒關系的,你慢慢說。”
荊得神君依然是很緩慢的搖頭,“不……”
燭九陰說道:“洛君又有什麽好問的,他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
洛君冷眼一瞥,荀三抓緊了燭九陰的衣袖。
他被洛君吓到了,突然意識到原來眼前這麽美的人真正是一個魔物,眼裏那種戾氣和狠絕是他們萬萬不能達到的。
燭九陰似乎渾然不覺,“欺負一個傻子,有什麽好的?”
“哐啷!”
荀三吓得差點耳朵都給控制不住地冒出來,只見放在床旁足有一人高的大瓷瓶轟然碎了。
屋內幾人,除了他以外卻都面目平平,似乎不以為然。
“啊!”荀三輕呼一聲。
洛君的眼已然變得通紅,遮住了原本清明的黑白。
他抱住荊得神君,原本裹得嚴實的青衫不知怎地,突然就滑落了下來,露出大半光潔的肩背。
“阿斂……”他攀附上荊得神君的脖頸,輕聲叫道,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荀三躲在燭九陰身後,看到洛君通紅泛着邪氣的眼裏盈着淚。
“阿斂,抱我……”
洛君輕聲下了命令,荀三瞪大了眼,看到荊得神君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麽機關一般,利落地扯下洛君已經欲落不落的衣衫,然後将整個人都打橫抱起來。
“唔……”
洛君輕咬着荊得神君耳下所露不多的皮膚,看着牙印深了,又伸出舌尖來舔。
荀三被眼前這□□一幕羞紅了耳朵,他悄悄擡頭望了一眼燭九陰,卻見燭九陰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眼裏透着頗為濃重的興味。
看別人卿卿我我,為什麽會引起這個老古董的興趣?
荀三在燭九陰後腰掐了一下。
“唔啊!”一聲色氣滿滿的嘤咛吓了荀三一跳。
卻不是燭九陰所呼,不知荊得神君碰到了洛君哪裏,洛君整個人都癱軟在荊得神君的懷裏,向他們斜斜抛來一個媚意天成的眼神。
只是美目乃邪紅之色,令人心悸,而非心動。
“回房罷!”
洛君吩咐道,一只手已經伸進了荊得神君的鐵甲裏,看不分明動作,只是兩人暧昧□□的氣場過于強大,荀三撇了眼,不敢再看,純情得真如一只兔子。
直至看不見他二人了,荀三才後知後覺道:“那荊得神君,到底要說什麽啊?”
燭九陰看他一眼,總結道:“傻兔子!”
人都已經帶走了,說什麽自然也不再重要。
“原來,他二人當真是這般要好的戀人。”荀三語氣裏不自覺地就透出一點點羨慕。
燭九陰語氣莫名,“你又在想你的書生了?”
荀三聽聞書生,就神色一黯,“我要自己去給書生報仇,長兀那混蛋不配占着書生的身體!”
“要是書生醒來,你當如何?”
“當然是要和他成親了!”
“……好”
快要入夜,門外響起敲門聲。
荀三開門一看,是洛君,只不過不是紅眼睛的洛君,現下這個洛君氣質清冷,想來是正常的洛君,他這才開門迎人進來。
“實在是十分抱歉,給上神二位添麻煩了。”洛君道歉時,微微一鞠躬,荀三眼尖地看見他脖頸間密麻的紅紫。
好歹也是活了幾百歲,讀了幾百本話本的妖怪,荀三自然知道這一片片紅紅紫紫是怎麽來,想着想着,就又紅了臉。
“他不願意離開你,你卻要替他做主,”燭九陰輕聲說道,“你真當他是個傻子不成?”
洛君笑道:“他本就不是傻子,只是現在有點不一樣罷了,他需要別人來幫幫他。”
“你有沒有想過他清醒過來後,反而會怪你?”
洛君搖搖頭,剎那間顯得有些迷茫,“他會怪我嗎?不,不會的,他會直接忘記我。”
燭九陰皺眉,“怎麽說?”
洛君笑了笑,“上神不必管了,屆時來取我這張皮就好。”
“萬一你跑了?”
洛君說道:“我信上神,也望上神信我,我洛無歸絕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洛君走後,荀三才湊上來,“原來洛君本名叫洛無歸,有名有姓,是很厲害的大妖怪啊!”
妖怪少有姓名雙全的,燭九陰有些憐惜地看着他,“這個名取得不好,何苦無歸?”
荀三并不在意這個,畢竟他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妖怪。
“你想要名字嗎?”燭九陰試探問道,“你若想要,我可……”
“我不想!”荀三卻難得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你不要再提了。”
燭九陰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荀三兀自去洗漱,并不管他。
說來也是好笑,這洛水府邸有許多空房,只是疏于整理,但洛君卻不知存了什麽心思,只給他們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一神一妖不得不同床共枕。
本來燭九陰還說要自己盤在梁上睡,但水底石室,洞壁光滑,難以攀附,更不要說盤龍曲繞。
對于同床共枕,本來無甚大事,荀三卻是有口難言。
晚上他束手束腳地睡下以後,翌日總能發現自己要麽緊靠燭九陰,要麽手腳十分不老實,對燭九陰難以言說的地方上下其手。
荀三幾乎覺得自己快要分裂了,白天是他自己,夜晚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是燭九陰卻從來沒有發現過。
以前的燭九陰是不需要睡覺,而現在的燭九陰是一睡不起,很難吵醒他。
荀三想要深究這個問題,卻被燭九陰輕描淡寫地帶過,“我雖是上神,卻也需要睡眠來進行自我調息,所以這種時候必會不那麽清醒。”
最後他還說道:“我睡得沉,你多叫我幾聲,我也還是醒了,這有什麽好問的?”
荀三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因為自己總是幹些難以啓齒的事而對這件事十分羞于張口,只能在晚上睡覺前,将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裏,試圖以這種方法來對自己進行一定的束縛。
但不知是不是受了白日裏洛君的影響,荀三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似乎又不受控制地滾進了燭九陰的懷裏,不住磨蹭着。
燭九陰畢竟不是睡死了,很快有了反應,将他一把撈進懷裏,這次動作稍微大了一點,荀三醒了。
他睜開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攀上燭九陰的肩,然後滑進燭九陰微微敞開的衣襟裏。
“我,這是怎麽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自己早上那些詭異的姿勢是怎麽生成的,但更加詭異的是,這些行為并非受他控制。
甚至,他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就好像他被禁锢在了自己的身體裏,眼睜睜看着另一個靈魂在主宰掌控着自己的身體。
另一個靈魂?!
荀三一面驚恐地看着自己的身體也慢慢傾壓在燭九陰身上,一面飛速思索着,長兀也說他曾待在書生身體裏很長一段時間,想必也是這種情形。
可是,他身體唯一的異物只是那燭九陰的東西!
難不成其實是燭九陰在控制着那東西再來間接控制他?
可是燭九陰為什麽要控制他做這些?
想及此,荀三的身體已經挨上了燭九陰那處,上身也脫光了大半衣服,可見燭九陰仍是睡得死沉,荀三已經開始懷疑他的熟睡程度。
許真的是受了白日那暧昧春景的影響,荀三發現自己今夜的動作似乎不同以往。
他坐在燭九陰身上輕微搖晃,手不停地撫摸着燭九陰□□在外的肌膚,看見燭九陰慢慢皺起了眉頭,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
荀三心裏發慌,卻根本無法動彈。
“兔子?”
在荀三的手對着那胸前紅珠狠命一捏後,燭九陰有些恍惚地醒來。
醒來他便發現了不對勁兒。
荀三坐在他身上,衣衫半落,早已将他的情yu勾了起來,但眼中卻是含着淚,透露着不情願。
“兔子?”
他坐起來,将荀三從自己身上抱下來,又喊了一聲,卻發現荀三根本無法出聲。
荀三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直覺自己身體還有一個人,這種想法令他感到恐懼,尤其是在見識到這個“人”詭異的行為之後。
燭九陰醒來,喊他的那一瞬間,他竟覺眼前模糊,好似自己被困在這個瓶子裏的無助終于被人察覺,發現。
荀三看見燭九陰喊了他幾聲,他沒有辦法答話,很快,燭九陰指尖寒光一閃,就要往自己心頭刺去。
“奚故,汝乃天地大神燭九陰,竟如此兒女情長,不識大體。”
荀三聽見自己的聲音,卻不是他在說話。
只見燭九陰一愣,指尖寒光消失。
荀三發現自己又坐了起來,抱住了燭九陰,甜膩的聲音好似不是他發出來的,“小溪,你不記得我了嗎?”
燭九陰不答。
荀三感覺到自己內心湧起一股急切,而他也的确這麽做了,他的手往下探去,握住那還沒有消下去的巨物,而他的嘴吻住了燭九陰,很輕易地伸進去,勾住了他的舌頭。
“這不是我!你不要這樣!”
荀三在心裏怒吼,指間濕滑,唇舌交纏的暧昧膩味讓他皆難以承受。
“小溪……”
唇齒稍稍相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軟糯而甜膩叫着一個陌生的稱呼。
“唔!”
一聲悶哼。
荀三微微勾起唇角,将手掌攤開,緩緩擡至二人眼前,液體順着指縫往下滴落,“小溪,我好想你啊……”
說着,他将手往自己後方探去。
燭九陰突然伸手抓住荀三的手,看着那雙熟悉的兔兒眼露出些微困惑的不解。
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眼神清明好似從未落入一點情yu。
“祝參!”
荀三看見燭九陰望向自己,喊的卻不是自己。
他聽見不可一世的燭九陰突然放軟了聲音,透出一絲哀求的味道。
“你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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