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們的馴化是雙向的
被石屹強行要求生氣兩天,可把舒越難受壞了,今天總算是即将解禁。
早上 6:20你舒爺:石屹石屹石屹!!!你舒爺: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你舒爺:我可以原諒你了嗎???今天依舊是秒回的乖巧貓崽。
酷貓崽:可以酷貓崽:謝謝你原諒我你舒爺:該我謝你你舒爺:謝謝你同意我原諒你酷貓崽:嗯?你舒爺:哎......沒事!你舒爺:今天早上吃什麽呢?你舒爺:來碗雜醬面怎麽樣?我爸昨晚做了一點雜醬肉粒,賊好吃!酷貓崽:好你舒爺:那我......酷貓崽:怎麽了酷貓崽:你說你舒爺:那我可以進來和你一起吃飯嗎?和舒越預想的一樣,那邊陷入了沉默,大概過了兩分鐘,回了一個字:酷貓崽:好馴化石貓貓計劃是時候圓滿結束了,這只憂郁不敢示人的警惕小貓,已經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飼主成功馴化,袒露出最柔軟的白色肚皮邀他進入它的安全區,這是對飼主的絕對信任。
但這馴化并不是單向而是雙向的,他們彼此都馴化了對方。
舒越哼着歌從床上蹦起來,腳一滑,差點劈了個叉,扯着腿筋,哎呦兩聲,一路蹦跶到衛生間洗漱。
酷貓崽這個備注是舒越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石貓貓太萌太可愛,負心貓不符合實際,最後敲定酷貓崽,又酷又可愛,簡直是為石屹量身定做的。
早上6:50你舒爺:我來了我來了!你舒爺:你先把門打開啊,我待會兒直接進來,分量有點足,但咱倆應該吃得完。
酷貓崽:好-一個多月來,舒越每天三次到102門口定點打卡,面對他的始終是緊閉的大門,但今天,那道門不再是關閉的狀态,而是大大敞開着,裏間的主人站在門口,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舒越的心抽動了一下,莫名湧上來一股難言的感動,好像是多日所求的東西終于即将落到手裏,他渾身顫抖,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
舒越剛走到門口,石屹便伸手接過他手裏的餐盤,進屋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地上有兩個厚實的灰色坐墊,看上去稍微有點舊了,但挺幹淨,石屹坐到其中一個上面,拍了拍旁邊空着的坐墊,招呼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舒越,“坐這兒,行嗎?”舒越一屁股坐下,颠了颠,感嘆道:“诶舒服!”屋裏光線挺暗,沒開燈,雖然石屹提前把窗簾拉開半邊,但上午這邊背陰,雖然很涼快,但光線也不好。
舒越問:“怎麽不開燈?”石屹頓了頓,說:“忘了。”
話音一落便起身走到門邊把燈打開,室內頓時一片明亮,舒越這才看清了石屹家的樣子。
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客廳其實挺小的,但因為沒放什麽多餘的家具,顯得還挺空曠,一臺老式電視一個小茶幾一個雙人沙發就是全部。
石屹重新坐下後,舒越一拍腦門,懊惱道:“這段時間都沒見你開過燈,你開着燈是不是不舒服啊?”石屹想都沒想的否定,說:“沒有。”
舒越問:“那之前怎麽不開?”“沒必要。”
石屹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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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舒越放下心,“快吃面吧,再不吃得坨了。”
接下來倆人便專心開始呼面,石屹先吃完,還去廚房幫舒越接了杯溫水,然後靜靜坐在旁邊看他吃,舒越吃飯看着就挺香,很容易讓同桌的人提起食欲。
看舒越吃得滿頭大汗,家裏沒裝空調也沒電扇,石屹只能回卧室在書架上拿了本以前的雜志,默默幫他扇風。
五分鐘後,舒越放下筷子,端起石屹幫他倒的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啪的一聲放在茶幾上,沒忍住打了飽嗝,嘿嘿嘿傻笑兩聲,“吃飽了。”
又轉頭問石屹,“好吃吧?”一臉期待的樣子,像個急于要糖的小朋友,石屹點頭,肯定道:“嗯,好吃。”
舒越這才發現石屹臉上全是汗,人還只顧着幫他扇風了,舒越一把搶過石屹手裏的雜志,轉而幫他扇風,皺着眉責怪道:“你只顧着我幹嘛,你看你臉上這汗,都能接滿一玻璃杯了。”
石屹說:“我不熱。”
舒越一臉看怪物的樣子,“你不熱出這麽多汗?!”說着直接上手摸了把石屹放在腿上的大手,溫度是意外的冰冷。
舒越放下手裏的雜志,從包裏拿了兩張紙巾出來,一只手捧着石屹的臉,一只手幫他擦臉上的汗,詫異道:“怎麽回事?臉上手上都這麽冷,這是冒冷汗啊?哪裏不舒服嗎?”舒越半跪在坐墊上,上半身前傾,比石屹高出一個頭的樣子,臉微微低着,少年神色專注,與石屹僅一個拳頭的距離,呼吸交融。
石屹甚至能看清舒越臉上淡淡的絨毛,還有那雙月牙眼裏盛滿的自己。
這個距離對石屹來說有點太近了,這讓他呼吸有點急促,心跳也快了不少。
不想被舒越察覺異樣,石屹強忍着沒往後仰,強行解釋:“沒不舒服,就是愛出汗。”
舒越不太相信,“真的嗎?”石屹點頭,“真的。”
舒越一臉狐疑,又問:“藥吃了嗎?飯前吃還是飯後吃?”“還沒,”石屹搖搖頭,“飯後吃。”
舒越問了在哪倒水後,到廚房給石屹倒了杯溫水,還是他剛才喝的那個玻璃杯,因為石屹說家裏只有這一個杯子,他平常也是用這個喝水。
雖然洗過,但到底是用的同一個,舒越心裏有點微妙的暗喜是怎麽回事......咳咳,舒越同志你這麽變态真的好嗎。
石屹吃過藥後,舒越便準備走了,前段時間餐館一連走了兩個幫工,現在還是酷夏,餐館的活計又累又熱,短時間還沒招到合适的人,舒越這兩天都在店裏幫忙,待會兒還要趕早市和老爸一起去買新鮮的菜。
店裏大部分菜品都是聯系市場那邊的人送的,小部分易壞的都是舒華山一大早到市場上買。
臨走前舒越試探性地問:“那我以後都跟你一起吃飯?”石屹看着他的眼睛答應:“好。”
舒越笑眯了眼,咧開嘴露出六顆牙齒,兩道彎彎的月牙懸挂在臉上,看着更顯小,石屹也忍不住跟着他笑,還伸手揉了揉舒越毛茸茸的腦袋瓜。
石屹嘴角牽起的弧度很小,他五官和棱角都是比較硬挺的,平常看着其實有點兇,但僅這一點點微弱的弧度,就柔化了整張臉,看着竟有點溫柔的樣子。
真是要了命了。
-後面幾天舒越三餐都是和石屹一道吃的,舒越一直都有觀察他的狀态,除去有點愛出汗,手腳冰冷,也沒什麽別的異常,可能真的只是愛出汗吧,這兩天情況好了不少。
舒越一直沒有熬夜的習慣,但好歹馬上高三了,一年後便面臨高考。
雖然他成績不怎麽樣,父母對他也沒什麽高要求,過得開心就好,但這個暑假經周目深這麽指導教學十幾天,漸漸有了點學習的方向和方法,最後這一年舒越還是想沖一把,拼一下命,也算給這十來年的學習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往常舒越十點鐘準時上床睡覺,現在已經連續幾天看書到十二點才睡,早上又起得早,都有點睡眠不足了。
這天晚上十一點的樣子,客廳傳來聲響,這個時間他爸媽按說都睡了一輪了,舒越奇怪,打開門出去。
冉心捂着肚子從廁所出來,臉色蒼白,舒越急忙上前攙扶,倆人慢慢走到沙發上坐下,舒越問:“來例假了?吃止痛藥還是泡杯紅糖水?”冉心靠在沙發上,虛弱道:“不是很痛,喝點紅糖水就行。”
舒越打開冰箱一看,翻遍了都沒剩一粒,只好先給冉心倒了杯熱水,交代了一聲,跑出門,準備到小區裏那個24小時便利店買。
到樓下,舒越習慣性的往石屹家看一眼,意外發現大晚上的竟然還亮着燈,也不知道裏面的人在幹什麽。
大概過了五分鐘,舒越買好紅糖跑回來時,石屹屋裏的燈還亮着。
回到家幫冉心泡好紅糖水,陪着她稍微好點,進屋睡了才有空聯系石屹。
你舒爺:怎麽還沒睡?你舒爺:大晚上開着燈幹嘛呢?那邊果然還沒睡,不到一分鐘就回了消息:酷貓崽:你在外面?酷貓崽:沒幹什麽酷貓崽:要睡了你舒爺:我媽肚子不舒服,剛去超市買了點紅糖水。
酷貓崽:腸胃不舒服喝紅糖水有用嗎你舒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個直男!你舒爺: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懂了吧?酷貓崽:嗯?你舒爺:我的老天鵝,你身邊都是男人嗎,這都不知道。
酷貓崽:是你舒爺:嘁,騙子!你舒爺:不是還有那個漂亮姐姐嗎?酷貓崽:不熟酷貓崽:就見過幾次你舒爺:行叭,早點睡你舒爺:我要看書了酷貓崽:好酷貓崽:你也早點睡酷貓崽:不要太累你舒爺:知道了知道了你舒爺:啊對了!是明天去醫院嗎?酷貓崽:是,上午九點半的號你舒爺:好的!那咱倆吃了早飯就出發,提前一點過去等着。
酷貓崽:好你舒爺:這下是真的晚安了,石屹好夢酷貓崽:晚安酷貓崽:舒越好夢手機安靜下來,石屹身上已經濕透了,但呼吸已然沒有幾分鐘前急促,激烈的心跳也慢慢平複,他一直都知道和舒越聊天能帶給他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平靜放松,只是沒想到效果能這麽好。
微信上唯一的聯系人,手機發出新微信進來的震動時,只可能是那一個人,這道聲音能瞬間把陷入痛苦回憶的石屹拉回現實,比抗抑郁藥物更有用。
石屹現在恢複了點力氣,覺得自己可以再挑戰幾小時,直到面對多長時間的強烈燈光都能如常以對為止。
-上午到醫院差不多九點,石屹一路上狀态很不好,但他極力隐藏着,不想被舒越發現異常,舒越盡管很擔心,但也沒多說什麽,就神色如常裝作沒發現。
在醫生辦公室外面的長椅上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輪到石屹。
舒越坐在椅子上沒動,仰頭看着石屹說:“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石屹低頭,默了幾秒,說:“和我一起進去吧。”
“可以嗎?!”舒越眼睛都亮了。
“嗯。”
石屹點頭,他已經沒什麽可隐瞞舒越的了。
一開門,吳醫生見石屹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了然道:“這就是舒越吧?”舒越挑了挑眉,意外道:“您知道我?”吳醫生笑着說:“石屹跟我提過你,但我沒想到還是個小孩兒啊,小朋友你很厲害。”
吳醫生沒再過多解釋,移開視線看向石屹,詢問起這幾天的狀态,石屹一一答了。
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吳醫生開了藥單,遞給石屹的同時問道:“我想跟舒越聊聊,可以嗎?”石屹看着舒越的眼睛,對方含笑回視,很平靜很溫柔,像是無論他什麽樣子都能坦然接受。
石屹點頭說好,又對舒越交代,“我在一樓大廳等你。”
吳醫生和舒越的談話并沒有持續多久,時間有限,後面的病人還排着隊,不過他們交換了聯系方式,有任何問題随時都能聯系。
舒越坐電梯到了一樓,一眼便看到了低着頭等他的石屹,不僅僅是他外形太搶眼,還因為他站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明明他那麽害怕別人的目光,那麽害怕人群,那麽害怕強烈的燈光,但為了舒越能快速找到他,他寧願選擇站在會讓自己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剛才一直強忍着的眼淚掉了下來,他不禁扪心自問:舒越,你憑什麽得到石屹的青睐和信任?石屹皺着眉後退幾步,躲過擠上來的人群,又往電梯的方向望了望,終于看到他想等的人。
待舒越錯開人群慢慢走近,石屹才發現他眼圈有點紅,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石屹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起來,沉聲問:“怎麽了?吳醫生跟你說什麽了?”舒越沒急着回答,就這麽挺平靜地看着對方,待石屹等不及又問了一遍的時候,他才說:“石屹,我能抱抱你嗎?”石屹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舒越也不等人答應,直接上前兩步,走到石屹面前,兩只手穿過他放在身側的胳膊,緊緊環上他的腰,又把臉埋在他肩窩裏蹭了蹭,才擡頭附在他耳邊輕聲說:“石屹,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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