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随我去青霄門

“林修，我送你回華明山，好嗎？”紀流蘇道。

岳林修苦笑着搖搖頭，“不了，流蘇。”他有自己的驕傲，怎麽會願意讓同門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我本是該死之人，靠着無相神功和水木靈根茍延殘喘至今，拖着這副病弱的身體，即便回到華明山，也只是個累贅罷了。”

“流蘇。”岳林修擡眼，靜靜看着紀流蘇，“雖然那魔修抹掉了我對他的印像，但是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用驚雷劍刺穿了他的左肩。”

紀流蘇了然，驚雷劍乃是岳林修本命佩劍，一劍驚雷，除妖蕩魔，被驚雷劍傷到的魔物，傷口萬年不消，每月受雷劈之痛。

“會操控傀儡，左肩有驚雷劍的傷痕，魔修……”紀流蘇努力在腦子裏回想，這人要奪得無相神功。

無相神功修煉而成，可以融彙萬物心法，在修真界，觊觎無相神功的人不在少數，偏偏實力又不如岳風，那魔修也知道自己正面贏不了，才将目标轉移到岳林修身上，但是岳林修此人定不會與魔修為伍，所以魔修定是用了某些法子操控了岳林修，利用無相道人對岳林修的信任，一擊偷襲殺掉了他。

傀儡……

紀流蘇忽然上前，道：“林修，讓我再進入你的識海中看看！”

岳林修見她似乎是想證實些什麽，便點點頭，“好。”

最初進入的那幾次，由于識海的保護風暴過于強烈，所以紀流蘇很難将識海全部探測完，但是現在岳林修已經清醒過來，識海中的暴動也減小了許多。

紀流蘇進入之後，茫茫雪山之境已經消融了不少，雪層融化，露出了識海世界的一片春景。而在識海最深層的地方，紀流蘇看見了一塊黑色的晶石碎片，上面還纏繞着絲絲魔氣。

果然。

紀流蘇拿起晶石碎片，将靈力彙入手中，晶石上的魔氣掙紮着想要逃離，卻還沒來得及，就被青藍色的火焰燃燒殆盡！

魔修将攝魂石打進了岳林修的識海中，把他煉制成傀儡，供自己驅使。他控制住岳林修，利用他殺死無相道人奪得無相神功的秘籍，但是，當時的岳林修應該已經是大乘期的修士，在修真界實力不低，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被魔修算計？

紀流蘇從識海出來之後，将自己的發現同岳林修全部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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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男子靜默片刻，聽着紀流蘇的話語，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說話的語氣突然有些不穩，“他……綁走了阿鸾。”

慕鸾？

紀流蘇是知道慕鸾的，青霄門沈珏長老之徒，是一名丹修，與岳林修相識于饕餮之戰，後在情來峰成親，當初得知慕鸾成親後，青霄門萬草峰上下一衆男修弟子們皆碎了心，并發誓與岳林修不共戴天。可惜，丹修始終打不過劍修。

慕鸾性格溫婉，非常善良，紀流蘇每次去萬草峰找封素時，這姑娘都會送她一些自己煉的丹藥，一來二往，兩人便也熟識了些。

“你的意思是，魔修抓走了慕鸾，然後脅迫于你？”

岳林修眼底燃起仇恨的火焰，“我想起來了，他綁走了阿鸾，那時候，阿鸾懷孕了。”

紀流蘇一怔，“你說什麽？！”

“阿鸾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我想起來我當時要帶她回華明山靜養，但是，在路上，被那魔修攔住了。魔修的實力不弱，我與他打了很久，最後終于把他的魔氣擊潰，本想用無相十劍了結他，然而他突然求饒，阿鸾性子溫柔善良，我不想當着她的面殺人，便打算放他一馬，沒想到，地上那魔修竟忽然将目标轉向了阿鸾。”

他說着，眼眶突然間通紅，血絲又爬了上來，喉嚨裏幹涸的聲音帶着顫抖，“他在我眼前，一掌打掉了阿鸾肚子裏的孩子。阿鸾哭的很慘，身下的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她的衣裙。”

紀流蘇聽着，氣的說不出來話，渾身發抖，胸口湧上一股怒火，那個魔修，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之後，他威脅我，逼我去取我爹的無相神功，否則，就要殺了阿鸾，阿鸾不願意我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她推開了魔修，自己撞在驚雷劍上，劍刺穿了她的胸口。那一刻，我腦海裏一片空白。”

“所以，你才會被打入攝魂石。”紀流蘇道，“慕鸾死了，他無法再威脅你，就趁機打入攝魂石，控制你去取無相神功。”

岳林修疲憊地低下頭，“是……”

“直到……我爹的血灑在我臉上，我才清醒過來……”他的話語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當時我能直接弄死那魔修，阿鸾就不會被挾持，就不會失去孩子，我也不會被控制，更不會親手殺死阿鸾和父親！”

紀流蘇此時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她能說什麽？

——不是你的錯，都是魔修的錯。

不。岳林修有錯，他不該對那魔修心軟，親手殺死岳風和慕鸾是事實，天道間的因果線已經纏繞在他身上了，無法消除。

因果現世償，功德來生報。

啧。

這該死的因果！該死的現世償！

“那魔修，當初是在哪裏攔截你們的？”紀流蘇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問道。

岳林修也漸漸冷靜，細想了一下，道：“歸望山。”

從南海青川到東海華明，要經過中間的歸望山，歸望山地勢險要，雖有衆多靈物，卻無人居住，以西一帶，一直都是落家的地盤，而距落家千裏之外的中部地區，則是南宮家。

“那魔修知道你要帶慕鸾回華明山，所以一早便在歸望山埋伏。林修，”紀流蘇問道：“你要回華明山這件事，與別人說過麽？”

岳林修搖搖頭，“我不知道，好像沒有和別人說過，”想了想，随後他瞳孔猛的一收縮，有些不可置信：“等等、這件事……我同文萊說過……流蘇，你的意思是——”

紀流蘇點頭，“很有可能，有人洩露了你們的行蹤。”

“文萊……”

文萊是慕鸾的師弟，有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他同慕鸾關系非常好，兩人親如姐弟。

“文萊他，現在在哪裏？”岳林修問道。

紀流蘇蹙眉道：“我也不知，萬草峰上似乎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唯一的線索又斷掉，紀流蘇一時間有些煩躁。

岳林修捏緊了拳頭，見紀流蘇這樣，忽覺愧疚，這本來就只是自己的事，卻将流蘇也牽扯進來了。

“流蘇，”岳林修擡眼看向她，“我要去一趟歸望山，那裏或許還有些線索。”

紀流蘇不贊同道：“可是三千年過去了，即便有線索，也被這三千年的風風雨雨消除幹淨了吧。”

岳林修搖頭，“不，流蘇。無相神功中有一門功法，可與萬物通靈，歸望山存在那麽多年，孕育出的靈物大多開了些靈智，我總能從中找出些什麽。”

紀流蘇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岳林修笑着打斷，“我沒事的流蘇，我知道你擔心朋友，”他似乎已經堅定了決心，“歸望山，我非去不可，你說得對，封閉自己，只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所以我要找到那個該死的魔修，為父親和阿鸾報仇。”

“但是你怎麽去？走着去？”紀流蘇被氣笑了，“你的修為被廢，身體裏還有魔氣，恐怕你還沒到歸望山，就被其他修士當做魔修給幹掉了！”

岳林修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此時被紀流蘇提到，才想起這回事，苦笑道：“抱歉，多虧你提醒。”

“你要去歸望山，就要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紀流蘇道，她清亮的眸子直直看着床上的男子，“岳林修，你随我回青霄門，青霄門蘇長風長老應該有辦法為你清除體內的魔氣，修複識海。”

去……青霄門？

岳林修一時愣住，他并沒有這個打算，他連華明山都不願意回，更別提去青霄門了。

他正要拒絕，就見眼前的少年直接抽出長劍，禦劍而上，将自己被在背上，“別想着拒絕我，岳林修，你若是想要去歸望山，就先聽我的，去青霄門把身子養好，我知道你不想別人看到你這副樣子，但是岳林修——”少年道：“驕傲終歸不能幫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