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看捉甕中鼈

話一出口,容和都驚訝自己為什麽這麽好說話。

算了,最後一次。反正這兩人在他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路寶山笑了,望了微雲一眼,才回答容和的問題,“就賭,你今天能不能帶走微雲。”

容和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在說笑話?”憑他今天帶來的人和武器,就算用強的,這個有傷在身的小子又能怎麽樣呢?

“大家時間都很寶貴的,我沒有開玩笑啊!”路寶山說完又好笑地點點頭,“如果你願意把這個當成笑話聽,也不是不可以。”

容和不買賬,冷冷地看着他,“講重點。”

路寶山想,如果你沒有打斷我,早就講到重點了好嗎?“我知道,你這次來潞城的目的,不但想要帶走微雲,還想我死。不過如果我不主動認輸,你要收拾我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在座所有人的心聲:好自大……

“不如這樣,以一個小時為限,你只要能把微雲帶離這間宅子,我呢,就乖乖束手就擒,把性命奉上。但是如果不能,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你再也不能找微雲的麻煩。”路寶山背着手在屋裏走了兩步,看見打手們都緊張地盯着他,又走了回來,站在原來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容和,“來場男人間的對決吧,速戰速決。”

敢提這樣的條件,肯定是做了什麽準備的。

玩陰謀詭計,路寶山是個中翹楚,看韓格曾經在他手上栽過就知道了。不過,容和可從來不會對這個小輩有多忌憚。大不了,把這宅院炸了,一了百了。容和手指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敲了兩下,一點也沒将心裏所想外露,“你倒是很有膽識,可惜,我不買賬。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說着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因為腦袋的一絲暈眩緩了動作。

路寶山仍舊笑,“買不買賬,現在是我說了算。”

容和還沒理解路寶山話裏的意思,緊接着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的眩暈瞬間将他擊倒,失力的身體狼狽地倒回太師椅上。

怎麽回事?容和第一時間就否決了被下藥的可能,他一直小心謹慎,沒有碰過任何飲食,甚至都沒讓任何人近身,路寶山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總不能解釋為他沒吃早餐,低血糖了吧?

容和頭暈目眩,覺得身上力氣漸漸被抽離,連擡起手指都困難。打手們早就發現不對勁,幾個人複又警惕地拿槍指着路寶山和微雲,有人圍到容和身邊,“容先生,您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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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冷笑一聲,問路寶山道:“你什麽時候……”靠,他連杯茶都沒得喝,就被下藥了嗎?

路寶山神情關切,“容先生,你這是?”

裝!再接着裝!容和從來沒覺得路寶山那張僞善的笑臉有那麽刺眼,此刻恨不得撕下他的面具來,“你以為這點手段就能讓我放過你?太天真了!”容和對身邊仍好端端站着的打手們道:“殺了他!現在!”

“是!”幾把槍對準了路寶山的腦袋。

路寶山微笑着嘆了口氣,似乎在悲憫,又似在嘲笑,“何必呢?”

濃煙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冒起,迅速地蔓延了整個院子,嗆得人眼淚直流。只聽得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這是老宅,一旦失火,火勢不可控制,有人甚至聽到古老的頂梁木柱經過高溫烤炙的噼裏啪啦的爆裂聲。

火勢突然且迅猛,容和終于皺了皺眉頭,難道這小兩口玩的渾水摸魚,想趁亂逃跑?幾個留守的打手迅速圍繞到容和身邊,奈何煙霧濃重,場面變得紊亂。

這個時候,是先逃命,還是先救火呢?訓練有素的打手們當然不會自顧逃命,老板還在裏面呢!先前被遣去搜院子的人不知道堂屋發生的情況,但是知道老板還在裏面,所以把救火當成了第一要務。于是乒乒乓乓、呼和吆喝、提桶打水、撲火滅火,好不熱鬧。煙霧裏,人聲顯得混亂,早就失去路寶山和微雲的蹤影。

經過消音處理的沉悶的槍聲響起,容和立刻聞到了混在濃濃煙霧裏的一絲血腥味。他動彈不得,又看不清眼前形式,氣得暗暗咬牙,路寶山!真是個小兔崽子!

有人湊在容和的耳邊道:“容先生,這房子說不定要塌,先出去再說!”說着不待容和回應,撈着他的手臂架在肩上,半拖半扶地把人架走。

混亂中昏昏沉沉的容和也不及多想,并沒有發現方向不對,順從地跟着他的腳步走。只是才剛一走出屋子,一股清風拂面吹來,哪裏還有什麽火災?并且剛才還熱鬧非常的撲火場面安靜了許多。這是……後院?救火的人明明都在前院,為什麽要把他帶到後院來?容和發覺不對,問扶着他的人:“你要帶我去哪裏?”

那人道:“前院火勢太大,我們要從這邊走。”

這麽拙劣的借口,騙鬼啊?容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我長得太像白癡嗎?”

那人惶恐道:“您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

容和:“……”得,現今為人魚肉,連個玩笑都沒有生氣的權利了。容和氣惱,使出身上僅剩的一點力氣把那人推開,踉跄了幾步,終是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靠!容和狠狠地挫敗了,對那人道:“讓路寶山出來!”

“這個……寶山說了,他在前面等你。”那人躊躇了一下,又去攙扶容和。

原來路寶山早跑了,也難怪,身上有傷撐不了多久。容和冷笑,只要再磨蹭一會兒,他的手下就會發現不對勁,到時候就可以發現他的行蹤。

容和是自有打算,但是路寶山也是心細如發,這種細節怎麽會沒有考慮到?雖然不能親自動手,該利用的資源還是用得恰到好處的。

“黃瑞!怎麽還沒好?快點!”紀連心推開後院的門,露出半個腦袋。

黃瑞抱怨道:“這位先生不願走啊!”

廢話,誰願意被押着走啊?紀連心急匆匆地跑來,示意黃瑞跟她一齊把人攙起來,也不管容和願不願意,态度強硬地拖着走了。“再不快點,被發現了就完蛋了!呃!真重!”

黃瑞小聲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麽漢子的一面……”平常在路寶山面前嬌羞慣了,黃瑞都快忘記了紀連心脾氣大,也是彪悍起來也是很唬人的。

紀連心一甩黏在脖子上的發尾,被一個超重的東西壓着原本就覺得不爽,聽見黃瑞這樣說,更不高興了,斥道:“你管呢!”

容和活了半輩子,今天竟然被兩個小輩這樣對待,面子丢了不說,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可是實在使不出力氣,也只得暗暗地把這兩人記在心裏,想着回去的時候為他們安排十八種死法。還沒想好怎麽處置,容和徹底失去了意識。

紀連心和黃瑞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大老板惦記上了,一心一意地擡着容和在小道上奔走。小巷曲折蜿蜒,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好在昨天曾特地考察過地形。兩人走得很快,不多時已經拐出了幸福巷,一部看不出原本面目的面包車停在那裏。

是的,就是綁架專用的面包車。

紀連心和黃瑞走近的時候,車門被人從裏面拉開,黑發如瀑,紅裙張揚,不是微雲是誰?路寶山則坐在駕駛室的位置上,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抵着車窗,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幹得不錯!”

紀連心看到微雲的時候僵了一下,斂下表情跟黃瑞合力将容和擡上車。

路寶山看了眼倒在位置上不省人事的容和,對兩人道:“你們去跟陶西彙合吧,之後想離開還是在這裏玩玩都随便你們,那些打手不認識你們,現在群龍無首,構不成威脅。”說完潇灑地揮揮手,示意微雲拉上車門。

連句謝謝也沒說,甚至什麽臨別的話也沒有,那部不起眼的面包車絕塵而去。

兩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黃瑞才感嘆一句,“太帥了!”

而紀連心的心情要複雜一點。她知道,這個喜歡了一整個春天的男人,這次是真的離她而去了。以後,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沒有認真謝過他的救命之恩,也沒有好好道別說句保重,遇見很突然,消失也很潇灑。這就是風度翩翩的路寶山,即使離開,他仍在她心裏深深刻下烙印。

紀連心低下頭,淚水就滴落進塵土。

面包車在公路上颠簸,微雲回頭看了眼在最後一排的容和,非常不想跟這人呆在同一空間,于是也不管安全問題,從後座起身彎着腰鑽過座位的空隙,擠到前面的副駕上。

路寶山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寶山。”

“嗯?”

微雲從座位下面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裏面裝着幾塊仔細包裝好的蛋糕,還有兩瓶牛奶。奶油的香味瞬間充斥了整個車廂,微雲皺了皺眉,才道:“任雨給你的。”那小姑娘,從A市回來就聽說微雲要走,哭鬧着不肯同意,結果臨行前還是紅着眼睛塞了這個盒子過來。過于甜膩是任雨的風格,她也知道微雲不喜歡吃甜的,這個也只能是給寶山吃的。

早餐沒吃好,這大鬧了一場,路寶山也覺得有些餓了。“你喂我。”路寶山故意兩手扶着方向盤,專心地看着前面的路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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