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交換秘密吧

微雲剜了一勺蛋糕，遞到路寶山的嘴邊，哪知這時車子颠簸了一下，微雲手不穩，奶油毫不客氣抹上了路寶山的鼻子。微雲噗嗤一笑，收了勺子，拿自己的袖子去抹。

路寶山盡量忽視正在自己鼻子上作怪的手，一本正經道：“等出了潞城，我們就換個好一點的車子，這樣就不會颠了。”

“哦。”微雲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幹脆把蛋糕收起來，想着等到平坦一點的路段再吃。路寶山則怨念地用眼角的餘光粘着那盒蛋糕，正肚餓，還聞得到吃不到，這種精神上的折磨很是讓人憔悴。微雲看他苦着臉，問道：“想吃？”

回答想還是不想都不大妥當，有失男人的尊嚴。路寶山以沉默作答。

因為袖子上沾上了奶油，微雲只要一擡手，那濃膩的味道就直往鼻子裏鑽，于是把外套脫了下來，卷成一團，扔到後座。路寶山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對奶油的味道這麽不耐煩。”

“會影響你開車。”微雲認真道。

的确會為這個香甜的味道分心，但是這樣就能影響到他開車？微雲也太不相信他的技術了吧？路寶山失笑，只好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

容和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撞擊力才醒過來的，意識還未完全回歸的時候，容和就恨恨地想，竟然敢給老子用刑，那兩個小鬼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容和費力地睜開雙眼，光線并未非常充足，說不定被關在地下室之類的什麽地方。眼前有一個鳥籠子，一只鹦鹉還在桀桀怪叫，“救命啊！救命啊！”

容和皺眉，這只蠢鳥怎麽還在？他想把籠子丢出去，發現身上的力氣還未回歸，只好僵硬地轉頭，想要打量四周的環境，結果這一觀察讓容和這個經歷大半輩子風雨的人差點爆出口！

靠……

他竟然趟在車座下面！卡在兩排椅子中間！

路寶山那小兔崽子，竟敢把他塞進車座底下！容和想，等他抓到那小子，一定要把他浸到馬桶裏去！

既然在車上，說明他們還在路上，不知道那兩人要把他帶到哪裏去，容和稍稍挪動一下腦袋，好讓視線能夠看見前面駕駛座的人。嗬！看看，秦微雲在主駕駛，路寶山在副駕駛，兩人齊刷刷地轉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關鍵是路寶山手裏還拿着一盒蛋糕，勺子還含在嘴裏，一副非常惬意享受的樣子，跟容和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看夠了嗎？”容和的聲音低沉暗啞，像是很久沒有開口似的，他發現自己嗓子眼火燒火燎，急需什麽東西潤潤喉嚨，看見路寶山手邊的一瓶牛奶，下意識地咽了下嗓子。

路寶山率先眨眨眼，沒什麽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微雲很久沒開車了，剛剛一個急剎，你從座位上摔下來了。你知道的，慣性這種東西，屬于不可抗力……”

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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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路寶山還不怕死地追問一句：“自己爬回去可以嗎？”

容和已經顧不上什麽尊嚴啊面子的，沒好氣地反問道：“你說呢！”誰下的藥？下了多少分量自己心裏還沒底嗎？這時候裝什麽無辜啊？

路寶山笑道：“不能的話，那你就在底下躺着吧，我們騰不出手來。”

容和暗暗罵了一句，第三次發誓要把這礙眼的小兔崽子碎屍萬段後，集中精力把手搭上了座椅，用手肘撐起身子的重量，使勁！使勁！……

容和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狼狽過了，驕傲輕敵真是要不得。

等到千辛萬苦爬回座位，容和喘着粗氣，還不忘記拉過安全帶，扣好。

車子繼續上路，微雲一直嚴肅認真地盯着前面，路寶山卻時不時地回頭看容和。

容和昏沉了很久，這時一直留意着窗外的景色，暗暗揣測這兩人要去哪裏，路寶山回頭的頻率讓他覺得煩躁，冷笑道：“我力氣還沒恢複，不用這麽防着我。”

路寶山無辜地笑道：“不是啊，我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喝水。”

聽到水，容和剎那間又覺得口幹舌燥，不過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默認了自己需要喝水的需求，讓路寶山乖乖地遞一瓶水過來。

結果路寶山道：“不需要啊？那就算了！”然後當着他的面打開一瓶牛奶，喝了一口，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滑動，滿足地咂咂嘴，轉身回去，靠在椅背上，輕輕哼起歌兒來。

那厮肯定是故意的！容和恨得咬牙切齒，結果路寶山再也沒回過頭。

這可不就是人常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麽？

容和往窗外看了一陣子，千篇一律的田野和山坡，沒什麽标志性的景致，根本看不出來地界，于是也就放棄了觀察，隐忍地閉上了眼睛。在沒有把握反擊之前，養精蓄銳是最重要的。這是容和的信條，在他經歷過的半輩子的風雨裏一直做得很好。

路寶山透過後視鏡看見容和閉目養神的樣子，嘆服地點點頭。會隐忍蟄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怕失敗，不怕挫折，他有的是耐心，直到機會足夠充分，他一舉反擊，手段冷厲精準，毫不留情，直到你連渣都不剩。所以說，千萬不能給他任何機會啊……路寶山一邊想着，一邊□□地吃蛋糕。

駕駛是一件非常耗費精氣神的事情，路寶山背上有傷，不能長時間地開車，這一路上都是微雲在代勞，雖然手生，畢竟精力還是不錯，比路寶山保險多了。路寶山休息夠了，精神奕奕，時不時跟微雲調笑兩句，氣氛優雅融洽，某個大老板被完全忽視。

容和冷哼，雖然落入人手，已經沒有什麽發言權了，但是他還是能表達他的不滿的。

等到不知道是第幾次哼唧，路寶山好像終于聽到，回過頭問他：“容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容和淡淡道：“你們安靜一點。”他絕對不會承認看見這小兩口調情會讓他覺得不自在的。

“吵到你了？”路寶山歪頭，對微雲笑道：“我們再接再厲。”也不是故意表演給容和看，但是看他吃癟，路寶山表示這種感覺實在讓人心情不錯。

容和陰測測道：“惹怒我沒有好下場的。”

“那也得有機會報複才行。”路寶山顯然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話題一轉，問道：“容先生，你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對付我們？”

容和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路寶山倒也不氣餒，笑道：“不然這樣，你告訴我原因，我就告訴你今天早上你是怎麽中招的。”

容和眼神動了動，望向路寶山的視線依舊犀利，“你跟我談條件？”

“不啊，交換而已。容先生，你小時候沒有跟小夥伴交換過秘密嗎？”

誰跟你是小夥伴！容和恨不得把路寶山那張笑臉一拳打碎，給了自己幾秒鐘的時間冷靜，容和才道：“你先說。”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路寶山露出得逞的笑意，提醒道：“其實吧，今早那個怒氣沖沖去找你的青年，叫陶西，是我安排的。他一定編排了我很多壞話吧？哈哈，我敢肯定那是他的真心話。”

那人有問題？容和仔細回憶了一下早晨會見陶西的過程，并沒有任何不妥。他當然沒完全相信陶西有意投靠，所以根本沒讓他近身，也沒有當着他的面吃任何東西。倒是倒了一杯紅酒，只是距離也很遠，容和不相信隔着那麽遠的距離陶西還有下手的機會。

“也沒有那麽複雜，迷藥是染在衣服上的，你沒發現那家夥一直在你眼前揮舞着手臂嗎？就是為了讓藥粉在你呼吸的空氣重揮發。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激動過頭了吧？”路寶山微笑道：“我本來還擔心陶西會不會真的背叛呢，現在看來我的想法真多餘啊。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一點基本的信任的……”

他就是太輕視敵人，才會讓人有機可乘。容和的尴尬也就是幾秒鐘，爾後冷靜地指出，“他衣服上的藥量根本不足。”當時房間光線很暗，容和雖然看不見那些粉塵，但他也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适。

路寶山感嘆，“當然不足了，一次下足量還不被你發現了？容先生，你我可是從來不敢小觑的。如果你沒有親自來到那院子，也許我們也還逃不了。幸好啊……”幸好啊，對容和這人還算了解。他自負，并且喜歡親力親為，喜歡看着弱者在他眼前掙紮的慘樣。

“你在堂屋的時候，有沒有聞到花香呢？那是微雲裙子上的味道，現在你該明白，微雲為什麽沒有坐下來，而要站在風口了吧？其實微雲裙子上的香味，要放在平常，并沒有什麽特別，就是普通的熏香，只有一種情況……”路寶山頓了頓，看着容和笑道：“跟陶西給你下的迷藥相遇，效果真是出其不意地好，就像幹柴烈火噼裏啪啦，呵，所以在場的人，只有你一人倒下了。這一切，還得歸功于楚大叔啊。”

容和想這藥要是老楚提供的，回去就斃了他。

路寶山為了避免誤會，還是盡責地解釋道：“要不是楚大叔喜歡研究些奇奇怪怪的藥理，微雲跟在旁邊耳濡目染，現今也只是活學活用而已。題外話，你帶來的那幾個大塊頭，真好糊弄啊……”

容和哼了一聲，絕對不會承認他的手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我交代完了，該你了，容先生。”路寶山滿臉期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