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滔天怒火燒
短暫的通話,結束的時候甚至不到一分鐘,一個關乎命運的交易就此産生。微雲沉悶地盯着涼透的咖啡,猶豫着要不要給路寶山打電話。容和只給她五分鐘的時間,過了五分鐘還不出去,停在咖啡廳門口的小車就會開走,那麽任雨就會遭受到不可預估的傷害。
五分鐘,寶山趕不過來。
盡管微雲答應過寶山不再把自己置于險境,但很顯然她今天別無選擇。
微雲把手機翻過來又翻過去,終于還是起身,撇下一堆和任雨掃貨時的戰利品,緩緩走出咖啡廳。門口的車子倒是十分顯眼,微雲一眼就發現車內幾個不懷好意的視線。
容和是算準了她會乖乖上車吧?所以派來的人肆意張揚得令人厭憎。
微雲上了車,對方便要求她交出手機。為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微雲交手機倒是暢快,沒想到他們竟然要求搜身。“搜身”何意?把你從頭到腳摸一遍,甚至恨不得拿放大鏡去仔細觀察你皮膚下的毛孔。
微雲頓時就沉了臉,冷冷道:“別碰我。”
有個男人獰笑着伸出鐵掌去抓微雲的手臂,威脅道:“看來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這裏有你說不的權利嗎?”
微雲在那人碰到自己衣服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感覺到十分反胃,立刻反手抓住對方的小拇指,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掰,只聽得那人慘叫一聲,那小拇指竟被微雲硬生生掰斷。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攻擊對方的弱處,要不是男人如此不客氣,微雲或許還不會讓他那麽痛苦。
那人“嗷嗚”叫了一聲,包裹住自己的手掌捂在懷裏,疼得冷汗直流,呼喝着同伴,“這娘兒們瘋了!快把她綁起來!綁起來!”
另外兩個幫手卻有些猶豫,剛才微雲出手的那一剎那他們看得真切,想必也是有幾分手段的。若是能制住她還好,若是制不住,那這面子又往哪兒擱?這還是身處鬧市,連人都制不住,他們又怎麽把人給帶回去?
微雲似是厭極,身子往車座上一靠,閉了眼睛,只吐出兩個字,“開車。”這神态、這舉止,倒好像她才是他們的主人似的。
那兩人卻得了臺階,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個便打了方向盤,踩下油門。反正容先生的命令是要把人帶回去,微雲既然能有這自覺,乖乖地跟着最好,否則另生事端,不但他們麻煩,容先生也會不快。
手指被掰斷的男人卻恨得無法,只得狠狠地瞪了微雲一眼,當然那娘兒們正在故作鎮定地閉目養神沒看見他仇恨的目光,想到此女就要淪為階下囚,到時一定不會給她好日子過就是了!
路寶山在開會的時候眼皮就一直亂跳,強烈的不安讓他在會議上心不在焉,習慣性地摸摸口袋,卻發現手機被遺忘在辦公室裏。會議室開着投影儀,所以窗簾都是拉上的,室內的光線并不是很亮。如果不是坐在秦景旁邊,他偷偷溜走的話應該沒人會發現。
可是該死的所有人都在望着他的方向,他的一個動作一個神态,下面的人都要揣摸半天。路寶山是秦景的心腹,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都是代表秦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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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寶山腰往前傾,起身的動作剛做了個開頭,正在報告的人尴尬地停下了演講,忐忑地望向路寶山,連秦景的原本集中在文件上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
路寶山無法,又從容不迫地靠回椅背上。
詭異地靜谧了幾秒鐘,秦景道:“繼續。”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盡管仍舊保持着優雅體态,路寶山的動作卻比平常迅速了許多,大家不由紛紛猜測,路先生是不是鬧肚子了?
路寶山回到辦公室看見手機仍安靜地躺在桌面上,但直覺告訴他,他可能錯過了什麽重要內容。路寶山拿起手機按亮屏幕。
有一個未接來電,來自微雲。
路寶山回撥過去,關機。
不太意外,竟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只是這個意料之中,令他更加心神不定。路寶山腦袋一陣混亂,竟然靜不下心來想想應該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這是秦景推開門走了進來,“怎麽了?”會議上就看這小子神色不對,能讓他牽腸挂肚的人,除了微雲也沒有第二人選。有時候這兩個小孩之間的心靈感應會讓他們這些做長輩的有些吃驚,路寶山如此表現,他很難不去猜是不是微雲出了什麽事。
路寶山臉上一片茫然,“關機了……”
秦景聞言皺了皺眉,照理來說,關機算不得什麽大事吧?他打了電話給老管家,問微雲此刻在哪兒。
老管家道:“帶着任雨逛街去了,還沒回來。”
“任雨?”
老管家忙解釋道:“微雲在潞城認識的小姑娘,人品還是不錯的。”
管他是不是在潞城認識的,管他是不是人品不錯,在秦景看來,這個陌生的名字代表着一份未知的意外。秦景又問道:“沒有派人跟着嗎?”
“只派了一位司機,想必她們逛街也不會讓司機跟着的。”老管家越回答越覺得不對勁,不由得緊張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微雲出事了?”
秦景沉聲道:“沒事,你看她們回來了打個電話過來。”
挂了電話,秦景便看到路寶山垂頭喪氣的樣子,便安慰道:“沒事的,只是在逛街。”
路寶山恹恹道:“秦叔,您什麽時候見過您女兒逛街?就算任雨鬧的,非逛不可,微雲會可能逛到手機關機嗎?”
秦景無言半晌,才問道:“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秦叔,我有點心慌。”路寶山嘆氣,想起了一個很久沒出現的家夥,“也許是這幾個月我們都過得太安逸了,忘了還有人想要置我們于死地。”
秦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路寶山的眼神更加幽怨,哀嘆道:“當然我現在也只是猜測,我只是不敢想象,如果微雲有個什麽萬一,我該怎麽辦才好?”那丫頭,才剛剛表明了心意,兩人的膩乎還沒幾天。如果在這當頭出了什麽事,路寶山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發瘋。
“不會的。”秦景撂下這句話,也不再多言,轉身出了路寶山的辦公室。
又是這個态度!又是這個态度!
每次跟微雲相關的事,他總是這麽漠然。
路寶山不知為何一股無名火起,緊跟着秦景的腳步進了辦公室,遇見橫插進來的助理,沒好氣地推了一把,将人攆了出去,砰地關上門。
秦景剛在轉椅上坐定,聽見這巨響,皺眉道:“注意影響。”
“秦叔!”路寶山高聲。
秦景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查閱電子郵件,寂靜的辦公室裏只聽見鼠标嘀嗒嘀嗒的聲音,路寶山好半天才忍住把那鼠标搶過來摔碎的沖動,強壓下不斷上湧的火氣,一個人在秦景面前平複了好半天,終是無話,狠狠地摔門出去了。
失去冷靜的談話終究沒有什麽意義的,那跟吵架差不離。路寶山敬重秦景,所以才會退讓,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盛怒之下,一旦開口,必定會傷人的。
助理在外間,被路寶山第二次摔門吓到,謹慎地保持了一點距離,面露忐忑,“路先生,您沒事吧?”
路寶山臉色鐵青,沒有回答助理的問題,很想狠狠地瞪他一眼,教養又告訴他不該遷怒無辜的人,于是越發氣悶,又撥打了幾次微雲的手機,提示終是關機,怒火和擔憂彙成一股,将路寶山的理智燃燒殆盡。
這時管家終于回電,說是跟着的司機已經等了将近四個小時,仍不見兩個女孩兒回來,她們最後出現的地點,是一家咖啡廳。去問了一遍咖啡廳裏面的工作人員,因為微雲的面貌比較出衆,服務生就多看了幾眼,記得那女孩兒是一個人出了咖啡廳,接着上了一部小車。
至于車型車牌等等特征,就完全沒有留意了。
事已至此,路寶山的擔憂已經全部成為現實。
微雲不會上陌生人的車,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那非上不可的理由,大概是任雨成了把柄。
能夠費盡心機脅迫微雲的人,除了容和不作第二人想。
容和!當初就該快刀斬亂麻,除了後患,今日也不會如此被動。路寶山惱恨地将手機狠狠掼向牆面,手機四分五裂,而牆面的塗料裂成網狀,片片碎裂往下掉。
有人沒眼色進來要求路寶山在文件上簽字,路寶山氣得手抖,筆都拿不穩,幹脆摔了筆,冷聲道:“滾!”
沒有人見過路寶山發那麽大的火,路寶山辦公室鬧出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公司,于是人人惶恐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跟秦總吵架吵的,助理忙不疊地跟秦景彙報情況,秦景聽聞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助理無法,只得苦着臉跟員工道:“路先生大概是遇上了什麽不順心的事,過會兒就好了,大家別放在心上。”
當然在說這話的時候助理是沒有什麽底氣的,因為路寶山是一位得體有禮的紳士,這種接近癫狂的狀态怎麽可能是“不順心”這幾個字就解釋得了的?尤其在幾分鐘之後路寶山重新進入秦景的辦公室,聽裏面的動靜好像要打起來了,助理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這份差其實真的當得很凄慘,像個任人擠壓的夾心餅。
差點要打起來,那是助理先生的猜測,卻也快要接近事實。
路寶山第一次,在秦景面前,發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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